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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武情史:暴君的曼陀罗-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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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约觉得,午前她又背着他私会情郎,所以才会大半夜跑来这里兴师问罪……

闭目镇定了片刻,忽然停止了宣泄嫉恨的惩罚。扬手在脸上用力揉了一把,满心混乱地推离她的身体,“朕是来找回玉佩的……这就走了。“他那鲜为人知的痼疾,自登基以来便久未复发。或许该去城郊的鹿苑静养些时日,以免当着武百官弄出什么笑话。

落寞地推开殿门,犹如一幅没有灵魂的躯壳,凝视着浓重如墨的太液池水,虚弱无力地步下湿滑的石阶。

插在门外的灯笼如一团氤氲的鬼火,忽明忽暗,拉长了眼前晃动的身影。

没有母亲,他从很小的时候,就习惯了自己同自己说话。看见众多的兄弟姐妹出出进进都有母亲陪着,好羡慕。

或许只是为了抚慰幼小心灵的孤独,他试着以母亲的口吻跟自己说话。久而久之,他竟固执地相信母亲还活着。这一失常的举动吓坏了乳娘,于是,禀报了先皇。先皇将他带到了母亲的灵前,说服,咒骂,乃至暴打。想了很久,他终于想明白了,母亲在他立为太之后就被父亲赐死了……

渐渐的,长大了,兄弟们开始追逐爱慕的女,而他却把一生最美好的青春都赋予了金戈铁马。十五岁,马踏柔然;二十岁,灭赫连夏。偌大的后宫在不休的征战日渐充实,高高的宫墙锁禁着满园春色,却锁不住易碎爱情。

贺兰,他唯一爱慕过的女。朝朝暮暮的宠幸,而爱情却在最浓烈的时候诧然结出了苦果。一个男孩儿降生了——晃儿,拓跋族众望所归的继承人。为了江山永固,帝业千秋而册立为太。他赐死了贺兰,爱情成了殉葬品……

寂寞,

心如漫天的飞雪,白茫茫,空落落的。有时会以贺兰的口气同自己聊几句知心话。一次巡幸阴山之前,他竟下旨贺兰随驾。崔司徒像见了鬼似的望着他提醒道:“贺娘娘早已驾鹤升仙了,陛下莫不是犯了痼疾?”

眼下看来,他这痼疾怕是越来越严重了。开始跟自己说话,就像那个“亡国流民”真的存在一样。一时间甚至忘记了佛狸是他的小字,那个带着“梨花带雨”的鬼影不就是他吗?

可“那个家伙”根本就不像他。身在山辗转落魄,哪有一点帝王的尊严?翻越宫墙私会乐伎,哪有一点至尊的德行?幽室偷欢,趁夜“提审”,干的都是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很难相信这些都是执掌天下的明君圣王所为。

真的该离开这皇宫静养些日了,连修道成仙的事都懒得去想。只想去鹿苑,眺望着接天的春草,仰视着信时的归雁,聆听着鹿儿啼春的缠绵。

殿门没有上锁,随着柔柔袭来的夜风轻轻荡动。目送着黯然离去的背影,雁落羽终于从长久的诧异惊醒。那家伙怎么了?忽然间良心发现了?大门也不锁,不怕她这嫌疑犯跑了吗?

急急忙忙地掩合了衣襟,回想起那家伙拿走了龙佩,还口口声声说是专程来这里找他的玉佩的。这是不是说明……

该死!难道是他?

那个混蛋趁她昏睡的时候,又欺负了她。

都怪她一心把梦里的“他”当做了佛狸,居然让这暴君得了便宜。委屈如涨潮的海水般涌上心头,当即化作眼眶荡漾的热泪。她从没那么放縦过,第一次居然便宜了这个——王八蛋!自认教养良好,还是忍不住想破口大骂。

对,就是王八蛋!趁人之危,根本就没有一点道德!

方才光顾着同他争辩,居然把这么重要的细节给忽略了。亏他跑得快,不然——

不然……

不然还能怎么样?

打又打不过他,杀又杀不了他。

那也不能便宜了他,至少也咬他两口解解恨:无耻!天下第一烂人!

整理好衣衫,起身直奔大门。

趁这王八蛋忘了上锁,或许能偷偷逃走。夜风凄冷刺骨,四下看了看,发现并无守卫。不由打了个冷颤,抱紧双肩沿着修葺平整的石阶下了山……

禁忌之恋,宫掖私情 第66章 圣躬染恙渡水逃亡

围着湖心岛整整跑了一圈,下山时的美好幻想当下被浩淼的湖水冲刷得无影无踪。这是什么见鬼的地方?怪不得那个王八蛋连门都懒得锁,就大摇大摆地闪人了。要是能看到彼岸,她就索性游泳过去,可这乌气抹黑的深夜里,心里实在没底。

早知如此就乖乖待在屋里,不出来挨冻了。孤零零地站在漆黑一片的渡头上,听着拍岸的涛声响彻天籁。

不然——

碰碰运气?

反正是死一生,游到哪儿算哪儿!原本就是跳进海水里淹死的,随水而来,随水而去,听天由命吧!

踢掉鞋,双脚刚一挨水面,就窜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早春的湖水冰凉刺骨,她真的打算游水潜逃吗?犹豫了片刻,猛一咬牙跳进了及膝的湖水。牙齿格格碰撞,强忍着彻骨的寒凉向太液池深处走去……

浮在水面上奋力滑动四肢,一旦运动起来反而不觉得那么冷了。很庆幸自己英明的决定,湖面远没有想象那么宽。约莫半个小时的功夫,清楚地看到了幽深天幕下一幢幢灯火辉煌的宫殿。

有救了!加油!

如果能顺利逃出去,在这京城里或许能打听到佛狸的住所。她清楚地记得对方是从灭亡的燕国被迫迁来了这里,复姓独孤,应该是个大宅大户。对方曾坦言他有一堆老婆,寻常人家通常是不会三妻四妾的。

雁落羽,你确定要去找他吗?最好的结果不过是成为他众多填房的一个。一个拥有N多个老婆的男人,你确定那是你想要的归宿?

安乐宫里早已乱作一团,天刚一进门便倒在榻上高热昏迷。太医几易处方终于将病情稳定了下来。夜时分,当值的宫女们收拾起慌乱打碎的琉璃盏,放下篾簾,凌乱的脚步声渐远,环廊上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寂静。

携众皇皇亲跪侍殿外的拓跋晃与带领一班重臣的大司徒崔浩互看一眼,双双起身。

“父皇明日移驾鹿苑静养,擢本宫代理朝政,还望司徒大人尽心辅佐,左右周旋才是。”太神色谦卑,拱袖施礼。

“太殿下放心,为国为民,老臣自当鞠躬尽瘁。”俯身还礼,起身捻着雪白的长髯,“圣躬染漾,太当以孝道为先,朝政边务还是要请示过圣上再做决断。”

“呵呵,那是当然。”所有奏折战报承上御览之前都要经过这老家伙之手。送与不送,承与不承,批与不批,还不全凭这老匹夫一人的意愿。

一阵香风掠过,环廊尽头忽现一袭白衣艳影,脚步匆忙,转眼飘到了近前。

崔浩笑意温和,谦恭参拜:“臣,叩见德妃娘娘。“

高嫔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拜吓了一跳,“司徒大人免礼,大人这是从何说起?“隐隐有些预感,寄人篱下的日总算熬到头了。

太晃上前一步,笑嘻嘻地插进话来,“高娘娘大喜!父皇方才已命司徒大人拟旨,册封娘娘为德妃,协助皇后统辖宫。”

女人难掩喜色,尚不忘自谦,“高欢儿才德浅薄,承蒙陛下抬爱,日后自当尽心辅佐皇后姐姐处理些后宫琐事。”先后拜别了太和崔司徒,口说道,“陛下重病在身,欢儿奉旨榻前侍候,不便耽搁,二位大人请便,欢儿失陪了。”

崔浩衣袂当风,带着一班朝臣先一步退出了安乐殿,一路上与秦王傅侍郎高允窃窃私语,“据说那玄高妖僧近日常常于韩尚书府走动。一手拉着太,一手拉着尚书,里应外合,居心叵测!”

高允淡淡一笑,神色诡异,“太一党原是陛下的心病,不须司徒大人担忧,皇上梦里都会担惊挂虑。倒是那乐平王近日忽然与山王交往慎密。山王手握重兵,早已投靠了太,只怕那乐平王也会被拉下水。若是这两位手握重兵的王爷拧成了一股绳,变天的时候也就到了……”

“到时候,最先遭殃的便是你我以及一批得遇明主的汉臣。太晃远没有当今圣上的气度,抑汉用胡是早晚的事。”猛一抬头,隐约看见宫墙下一闪而过的袅娜人影。一身太乐部伎的灰衣,全身湿漉漉的,东躲西)藏,看上去慌慌张张。双眼微眯,捋髯沉思:莫非是,她……

下令擒拿?

不,断不可贸然行事!

没弄清状况之前,量她也飞不出这宫墙。何况,以他一个外臣的身份也不适宜插手此事。转身瞥了眼丢了魂似的高允,摇头佞笑,“高大人,洁身自好,有些东西是看不得的。”

“哦?”惊觉事有蹊跷。这女莫不是传言的“太乐新宠”?

捻髯笑望着对方,语调从容,高深莫测,“老夫先走一步。烦劳高大人速潜人去皇后宫里走一趟,就说,有人看到幽僻瀛澜苑的疑犯畏罪潜逃。”

禁忌之恋,宫掖私情 第67章 八方耳目叔嫂勾结

目送着紫袍加身、仙风道骨的崔司徒翩然离去,高允缓缓直起久弓的腰身,心暗自盘算:明知是块烫手的山芋,却偏偏丢给了他。他可没有糊涂到亲自去捅这个马蜂窝。有一个人最合适——尚书刘洁。

曾经与此人同在乐平王帐下共事,这位刘尚书堪称拓跋丕的心腹。谁人不知,拓跋丕与赫连充容那点鸡鸣狗盗之事?刘尚书一旦得知此事,还怕赫连皇后不知道吗?转身望向尾随而来的众臣僚,迅速锁定了那副瘦削而矮小的身影,满脸堆笑地迎上前去,抱拳问候,“刘大人,近日可安好?允一直想去府上讨杯酒吃,常常念起你我二人随乐平王西征的日……”

东方泛起了鱼肚白,雁落羽围着万寿宫整整转了一大圈,早已是筋疲力尽了。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步也拖不动了,蹲在不知哪宫哪院的墙根下,满心郁闷:这么大的一个湖,居然被围在了宫墙里。更见鬼的是转了一晚上,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没有鞋,脚底下早已是伤痕累累。早知道出宫无路,就该躺在那间囚室里睡大觉。这下可好,八成被人当做了畏罪潜逃。

眼下怎么办?

趁着还没被人发现再游回去吧?

看着一眼望不到边的水面,心里不由有些害怕。昨晚若不是逃命心切,打死她也不相信自己能从那么远的湖心游到对岸。游回去——不被淹死也会累死。一天一夜没吃没睡,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管不了那么多,先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休息一下。

趁着看更守门的小宦官交值换班的时候一个闪身溜进半掩的小门,蹑手蹑脚地穿过一道穿花墙,贴着墙根扎进了刚刚发芽的丁香花丛。惊魂未定,隔着空荡荡的回廊,隐约听到两个小宦官半男不女的窃窃私语。

“哎,听说了吗?空悬已久的德妃之位终于有了新主儿。”

“高娘娘久得万岁恩宠,晋升德妃也是意料之的事。”娇嗲一笑,让人抖落一身鸡皮疙瘩,“呵,谁当皇后跟咱们这些奴才都没关系。咱家只恨没生出宗爱那副千娇百媚的撩人模样,不然咱这灰袍也能换个颜色。”

“呵呵,龙榻之上不分雌雄,如此说来,如我等这般不是人的东西往后说不定也有得宠的机会。”

“凭你?别做梦了!咱家看见你都没了胃口,何况万岁?”一阵轻佻的淫/笑,相继正冠束带掠过回廊。

躲在干枝丛里的雁落羽顿觉肚里翻江倒海,阵阵作呕,忍不住一股酸水自鼻孔里冲了出来:恶心!那家伙昨天还碰过她……居然,男女通杀?古代没有艾滋吧?哎呀,脏死了!

天色大亮了,钟粹宫一片肃压,赫连皇后一身大红金丝凤袄,头带嵌满各色宝石的金冠盛怒之下将案上的古董珍玩噼里啪啦地摔在地上。

那个高欢儿终于如愿以偿了!

德妃——

她哪有什么德行?不过是仗着一副妖里妖气的下作手段迷惑君王。陛下是哪根筋跳了槽,忽然间下旨晋封那贱妇为妃?

多半是因为前日她那身为淑妃的二妹未曾听她劝告,一怒之下对万岁的“新宠”动了刑。皇上表面上未曾追究,私下却认定赫连氏在后宫气焰太盛。擢升德妃,实则为了平衡后宫,遏制赫连氏独大的局面。

无可奈何地望着一地凌乱的碎屑,魂不守舍地坐下身,近身宦官的一声通禀赫然打破了沉思:“启禀皇后娘娘,出了大事,幽僻疑犯的瀛澜苑清晨忽起大火,火势凶猛,直冲云霄。整幢殿宇顷刻之间化为灰烬。”

“什么?”轰然起身,顿觉一阵头晕,顺势一倒,瘫软在身后的胡床)上。

小宦官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扶起昏厥的主,“皇后,皇后?来人啊,速传太医!”

安乐殿里光线昏暗,鸦雀无声。拓跋焘高烧了一夜,清晨的时候,才稍稍有所缓和。虚弱地抬起眼皮,淡淡瞥了眼衣不解带守在身旁的高嫔,欣慰地抓起覆在胸口上的一只小手,心默默沉吟:

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人心不足,难免贪新厌旧。为何偏偏去追慕遥不可及的东西,而忽略了眼前的幸福?早该给她个尊贵的名号,一场梦醒了,唯有欢儿才是相伴榻前的人。

昨夜自瀛澜苑归来,便将那张“梨花带雨“丢进了暗红的炭火。那个“亡国流民”终于被他处死了,再不能与她私会。那奴儿,亦注定要在那瀛澜苑里幽僻终身……

宗爱在殿门外朝新近受封的德妃娘娘轻轻摆了摆手,神色仓皇而焦虑,仿佛出了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

高欢儿起身理好衣衫,轻移莲步出了殿外:“陛下尚未醒来,常侍有何要事请奏?”

“小奴见过德妃娘娘!天明时瀛澜苑突起大火,陛下尚在病,眼下还要请德妃娘娘拿主意,报是不报?”恭顺地低着头,等待着回应。

禁忌之恋,宫掖私情 第68章 御驾出宫鱼临刀俎

环廊幽深,黯淡的光线斜照着苍白的短衣襦群,在光洁的地面上勾勒出一条长长的暗影。高欢儿半抬细长的媚眼,长久打量着恭顺谄媚的宦官宗爱:真真是个见风使舵的势利奴才!她刚一进封,对方立即就把前日认下的主抛到了霄云外。这么快就忘了他这顶常侍的笼帽是怎么得来的了?

淡淡一笑,神色谦和,一副商量的口气:“公公以为,万岁的身体此时还能承受这般沮丧的消息吗?”

“娘娘所言极是。奴才跟娘娘想到一处去了。”陪着笑脸,后撤一步,“奴才这就去备驾,待万岁醒来直奔鹿苑。”

密密匝匝的丁香枝吐出了新芽,欢叫的雀儿在花间的缝隙出出进进。折腾了一夜,雁落羽累极了,倒在潮凉的湿地上迅速睡了过去。

梦境凌乱,如灵堂前散碎的玻璃片在暖黄的阳光下闪着诡异的光泽。梦里又回到了温哥华,沿着华埠的央大街四下找寻,店铺外锣鼓依旧,只是不见当日那个“暴徒”的影。

再次走进了那家书店,渴望在那里再度遇到那张狰狞的面孔。如果他再次问起,她会十分确定的告诉他,她是国人。

而人生是不能回头的,不堪做别样的假设,如果事情按照另一条轨迹演绎,她现在或许安然地躺在爱人怀里。

书店里空无一人,百无聊赖地翻看着书架上的书籍,目光空洞,只限于扫过书名。期望在书架后再次看到那双慑人的眼,等了好久,永恒的孤寂……

手上还是那本书,关于一个毫无人情味的北魏皇帝,书上记述了平生的丰功伟绩,却对他的感情生活只字未提。那是人嘛?仿佛是一部不知疲惫的战争机器。她不喜欢这样的书,所以放了多年也懒得去读。

望着古朴的封皮发愣,忽觉一双大手缠住了腰身,眩晕,吻到窒息……

恍惚,那副“梨花带雨”哀伤地躺在暗红的火堆里,渐渐引燃,熟悉的轮廓烧得赤红。心一紧,低喊出声,“佛狸……”

耳边响起粗重的喘息,仿佛是嗅到了猎物气味的野兽。惶恐地张开眼睛,惊觉冰凉而濡湿的鼻尖贴着她的脸。

视线瞬间清晰,腥臭的涎水顺着獠牙的缝隙落入微敞的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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