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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级圈套-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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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化人因为刚刚看了一个漂亮的宾馆──这个宾馆将成为第一个大本营,因为来到了自己俱乐部的活动点之一就餐,因为酒席热气腾腾,因为闪光灯不断地闪亮,这一切烘托,产生了很热烈的气氛和很好的感觉。
  沈西妹想,退一百步,一千步,一万步,和丘云鹏没搞成什么名堂,不过是赔上几顿饭,但我可以把这些知名人士的照片放得大大的,一群一群在一块儿吃饭的照片,一个人一个人的照片,把它们布置在我这儿。她已经想好了,就把它们摆在迎面的屏壁上,写几个烫金大字:中华文化俱乐部筹委会隆重召开。一个很好的说法,一个很好的广告。即使以后做不成了,这些名人们还可以常来吃饭,还会招来一批又一批的客人,依然是她的生意。

十三 空手套白狼(2)
她对与男人之间的性关系是无所谓的。同样,对和丘云鹏的性关系也是无所谓的。她知道,这种关系不会带来太特殊的东西。虽然如此,当那位茉莉小姐坐在丘云鹏旁边扮演一个现代小蜜侍候丘云鹏的时候,她也多少感到一丝女人的嫉妒。
  这种嫉妒让她产生一个念头:她有点把丘云鹏当做自己的男人了吗?
  餐厅里烟气腾腾,涮火锅,麻辣气弥漫。吃饭的时候,文人和武人没有差别,食色,性也,人人都在表现生命的率真。
  所有的谈话都围绕着丘云鹏,让丘云鹏很受用。现在,用他的话讲,一斤加饭酒下了肚,他喝得展开了,吃得展开了,说话也展开了。他脱下外套,露出了黑锦缎的小坎肩,指点着众人,三个大方桌,连成了一个长条桌。
  我们这就是一个火锅现场会!他风趣的话引来众人的哄堂大笑。
  今天,他觉得自己真正缔造了一个王国。虽然潜在的危险困难,他只要稍一睁眼就历历在目,但是,因为他喝得展开了,因为气氛这么热烈,他所讲的一切不仅使别人信以为真,也使自己信以为真。
  他经常进入一种佳境,就是套住了别人,也套住了自己;允诺了别人,也允诺了自己;用诺言征服了世界,也征服了自己。
  他觉得一个王国正在形成。他的昌平基地,他的文化俱乐部,他的餐厅,他的公司,他的知名人士,他的函授的、自然康复的、中华文化俱乐部的乃至电视台的种种项目,云山雾罩,像雾中的重庆城一样矗立在面前。
  他不是不知道,从海南带来闯京城的三万元现款已花得几近一文不剩,失败与成功,随时都会做出一个结论。但是他现在展开了。文人们都在众说纷纭地提出着建议,抒发着理想,描绘着远景。
  这时候,行为科学研究所教授胡冶平和经济战略研究所研究员高牧,不知接了一个什么话题,又从何说起,把这个热烈的场面打断了。
  大家的目光集中向这两个人,这两个人正好和丘云鹏面对面坐着。胡冶平高高胖胖,不时扶扶眼镜;高牧脸色黑沉,目如鹰鹫。自从上次在白一哲家与丘云鹏见面到现在,又是近一个月过去了,丘云鹏还是没有任何兑现允诺的行为。他们今天简单明了的话语,劈开云山雾罩的气象把问题清清楚楚摆了出来。
  丘总,从亚运村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就说要帮助我们,到现在已经两个月了。空气凝结住了。说这第一句话的是胡冶平,他平常的话很快,今天语气却非常迟缓分明:从上次我们说,其他企业家也决定给我们投资,你告诉我们自己选择,要珍惜自己独立自主的操作权,到今天也快一个月了。
  丘云鹏看着对方,他的思维也一下短路了。怎么?他问。
  我们和您不一样,您考虑的是立体的、综合的、多方面的,我们只考虑单项、单方面的。这时高牧把话接了过来:我们要有一个明确的时间表,我们这个项目不想再拖下去了。如果因为您要考虑的方面比较多,需要您调动资金的方面也比较多,如果您现在对这个项目注入资金有困难的话,请您坦率讲,我们或者再等您,或者就寻求其他方面的帮助。
  丘云鹏眨眨眼,先是很困难地,后来又显得很容易地笑了出来:我上次不是和你讲了吗,没问题呀,好安排呀!
  是的,您上次讲了,两天之内就给我们安排,但是,二十多天过去了。
  噢,丘云鹏面部表情突然活过来了:就经济运作来讲,时间是一个弹性的东西,时间是一个运作的艺术,我说解决,肯定解决!
  而胡冶平和高牧说:对于我们来讲,时间是个严格的事情,是个没有弹性的事情,我们希望您给我们一个明确的答复!
  

十四 危机四伏(1)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没钱越没钱,有钱才能更有钱。
  临近春节了,整个京城处在嗡嗡的灰色忙乱中。
  丘云鹏怀着虔诚来到雍和宫。这里既熙熙攘攘又肃肃穆穆。他带着一种茫然的状态在宫中走着。
  在佛的面前他烧了香,磕了头,捐了钱,许了愿。海内外的香客不多不少,在身边流动。男男女女的目光面孔,在眼前闪过。香港来的老太太双手合十,念念叨叨。和尚,头颅微微发亮,在阴沉沉的大殿敲着木鱼,撞着钟。
  香烟在大殿袅袅升起。仰望佛祖,澄澄的金光,威严的眼睛,俯瞰着自己。
  这个世界很阴沉,很浩渺,很庄严,很冷淡。他渺小地拜倒,五体投地。
  他摸索着自己的上衣口袋,看见一个老和尚款款地横穿院子走过。他很想上前问个什么,说个什么,但是,两个人的步伐和速度,难以在一个时空点交叉,错后了几步,只好眼看着老和尚的背影进了另一处殿房。
  他不习惯从背后追上去和某个人说话,他也不习惯正面迎上去和某个人相遇。他希望和人垂直相交,侧面相逢。他不想迎人,也不想追人,只希望和人偶然相遇。
  求佛保佑,让他生意兴隆。他对佛发愿,是一片虔诚。
  出了雍和宫,马路两边熙熙攘攘。卖年画的书摊色彩飞扬,人头攒动。假面具五颜六色在街两旁闪过。汽车时快时慢,喇叭响成一片。
  一个热闹的节日就要来临了,但他从心底里感到荒凉。像无家可归的人到了一个陌生的峡谷,到处没有底。
  回到亚运村住所,桑大明夫妇这段时间常常不在,他一个人独居公寓。
  他焚了一炷香,放在桌上,然后宽宽展展地铺上一张黄纸。这张纸可以用来抄经书,也可以用来写合同,出世入世全在一念之间。
  他转动着念珠,把《心经》背诵了几百遍。
  京城的夜晚空洞而广大,外面的灯光深不可测地闪烁。他放下念珠,静静地想着什么,慢慢觉得自己又威严起来。
  他决定对自己踏入京城以来的操作做一个战略分析。
  两个多月来,他凭着一个让人怀疑的、模糊不清的身份来到北京。这期间不知道有多少说法,多少传言,破坏着他抛出的一个个头衔和一张张名片的真实性。他心中十分清楚,就是凭着这些犹疑不定的、令人怀疑的身份和头衔,凭着他的智慧,凭着他的说法,凭着他面对每一个人摆出的面孔和阵势,凭着那可怜的三万元,他居然在北京做成了一个了不起的局。
  他眯缝着眼,把这个局像一座建筑一样里里外外看了个清楚。这是一个生死未定的局,是个输赢未定的局。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成了就是大老板,输了就是大骗子。
  到处充满了机会,到处又充满了危险。寸口越来越紧,也可能此时一破,就破到底了。虽说两个月的经营算不了什么,一旦破了,来北京的头儿没有开好,大概以后很难再有机会。成了,往下可做的文章还很多。
  他拿出纸,把自己做的这个局,方方面面、一款一款写下来。
  第一款,他写下了“电视台,茉莉”这样几个字。
  茉莉那性感的、姿色动人的面孔在眼前浮现着,他能闻到她女性的气味。
  八十万,就可以建立一个还说不大清楚的专栏节目,可以确定茉莉在那里的主持位置。对于电视台来讲,办这个节目和办那个节目没有太大差别。他出这个钱,获得一个买栏目的名义,获得对茉莉的安排和征服,还有,获得一个他去电视台讲企业文化的机会。他知道,八十万也许用不了,砍价可以砍到五十万、六十万,钱也并不需要一次付清。 txt小说上传分享

十四 危机四伏(2)
但是,需要钱。
  如果可以不要钱,就把电视台的节目做了,把办专栏的说法拿到了,那么,他就有可能用这个局,用这个项目,去拿下别的项目。遗憾的是,这一块是要钱的。
  又一款,作家袁峰。
  这个搞房地产搞不下去的作家手中还有一二百万。他不着急,缓缓地套着,对方至今还在犹豫。钱,没有退给作家们,也没有如开始所说交给他丘云鹏管理。他催不得,急不得,只有等待。他知道对方也在观察他,对方惟一的判断就是,他丘云鹏如果手中有钱,有更多的钱,他就会把这笔小小的钱交给他,如果丘云鹏没有钱,那么,这笔小小的钱也不给他。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没钱越没钱,有钱才能更有钱。
  难在第一笔钱在什么地方。
  又一款,白一哲夫妇。
  他们对他倒是头脑比较简单,轻易相信,但是,经过前几天在四川火锅城胡冶平、高牧那种简单明了、令人尴尬的摊牌,他们也开始对自己生出怀疑。两个人的项目都不错,操作起来都是挣钱的大项目。
  同样,都需要钱去启动。
  再一款,高牧、胡冶平就更不用说了。
  他们如果从他丘云鹏这里搞不到钱,不仅会立刻采取行动到别处寻求投资,而且会把丘云鹏是个骗子的说法散布到京城。
  又一款,沈西妹。
  很典型了,她是宁肯卖身也绝不舍钱的人。这个女人认准了钱是她的命根子。她那双眼睛始终在揣摩自己。对这样的眼睛他在商海中太熟悉了。这个女人对于这些圈套、这些做局的技术是知晓三分的。有机会,她不会落下;有危险,她会毫不犹豫地逃跑。今天他丘云鹏做成了,今天他有钱了,她会毫不脸红地站在他身边。明天他败了,一干二净了,她会毫不动心地把他撇在一边。
  沈西妹手头也不是没有一点钱,但是,若想把她套过来,要更费一点力气,是要一切到位才可以考虑的。
  大北国宾馆,何文魁,这是又一款。
  是的,国家的财产在一定意义上是他的财产,所有权在一定的时空内转化为管理权,支配权。他可以接受你的安排,为了他的个人股份,把国有资产──几个亿通过一个转化,变成丘云鹏和他何文魁的。但是,这里的文章也很复杂,何文魁有何文魁的考虑,何文魁还需要在他的官僚机构中,把一切摆放得说得过去。他既和自己斗,还要和国家斗。只有自己首先把一百万信用金打过去,才可能把全部房产手续拿过来。这样,结合上自己的一整套操作软件、说法做成项目,去银行抵押贷款。
  这一系列高妙的操作决定于他现在能不能拿出一百万。
  说到桑大明夫妇,应该说和自己是最投机了。
  现在住在他们的房子里,省去一些日常花费。他们在北京注册的大泰昌文化发展公司,账目,印鉴,文件,连同那个满脸雀斑、三分风骚的小会计也都交给自己管理了。
  但是,他对自己的信任和依赖无疑也是有很大保留的。
  他隐隐感到对方还有什么东西没交给他。因为这个公司的账目上基本上没有什么钱。桑大明还有什么没有交给他?他想了想,就清楚了七八分。
  第一,没有把整个信任交给他。在面对北京的方方面面说明介绍的时候,他们并没有用他们的可信赖度、他们的知名度对自己做完全的担保。因此,人们对他丘云鹏也还保留着一点折扣。
  同时,他知道,桑大明夫妇还留着自己的一份财产。那是一个难以言说的数字,眼下还不会很信任地交给他。
  这方方面面的互相牵制,互相纠缠,哪一方面都受其他因素的影响。任何一方面如果迅速恶化,都可以使得其他的所有方面跟着崩塌。
  如果桑大明现在站起来说,丘云鹏,我不信任他,我对他怀疑,那么也可能整个局面都会坍塌。
  或者作家袁峰说,我不信任丘云鹏,我撤出去,那么也可能造成其他方面对他信任的坍塌。
  也可能何文魁说,丘云鹏,我不相信你的资金能够到位,我们的合作不谈了。他失去了这个和何文魁合作、把大北国宾馆拿过来的说法,也可能导致所有的文化人对他失去信任,整个局面坍塌。
  也可能茉莉会说,丘云鹏是个骗子,他根本拿不出在电视台做节目的八十万。只要她对这些男男女女一说,他勉强维系的信任也可能坍塌。
  一面坍塌,多面坍塌,全部坍塌。
  当然,也可能一面成功,方方面面都成功。
  任何人把任何一笔钱交给了他,再少的一笔钱,十万、二十万、三十万,他都能把这个局面做成一个天衣无缝的局,大局。
  让人人承认,他有亿万资产。
  或者,哪怕电视台这里,先不急着跟他要钱,先让他上上电视,做一回节目,他浩浩荡荡一讲,企业文化一张扬,形成点影响,对他所操作的这个群体形成一点新的调动,产生一点新的信心,趁机抓住可能增加的一点点机会,再套来哪怕是一点点钱,他就可以把这个局面启动。
  现在的问题是,哪一个方面都停在这里。
  

十五 年关难过(1)
财运和桃花运真是平行发展,同期而至。
  春节越来越临近了,丘云鹏一筹莫展。
  然而,他并不慌张。他静静地、耐心地等待着。
  在等待中迎来失败,或者迎来成功。他不断地念诵经文,抄写经文,不断地焚香跪拜。
  春节前的时间很涣散,整个京城没有一点商业气氛。无数航班把麇集在这里的生意人送到天南海北去了。越临近春节,京城越冷清了。
  中华文化俱乐部筹委会的那些人也越来越和他来往少了,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
  茉莉好长时间没有来了。
  胡冶平和高牧连电话也不通了,似乎已经开始找别的路子了。
  桑大明去外地还没有回来。
  何文魁,大北国宾馆那里,只问了问这边资金的情况,显得更冷淡了。
  四川火锅城,他倒还去吃过饭,沈西妹照样大面上过得去,亲亲热热的,但是两人的关系也发生了变化。上过床的经历好像不存在了,倒是店里的两个四川小妞被他分别套出来供他出火,使他在这个年度征服女人的战绩表上增添了两笔极为惨淡的记录。
  财运和桃花运,真是平行发展,同期而至。
  电话铃响了。他赶紧过去抓起来,整整一天没有电话铃声,这种冷寂让他感到死亡的气味。
  喂,哪一位?他一瞬间就提起了底气,显得日理万机,忙碌而又威严。
  对方的声音杀气腾腾,使他毛骨悚然:丘──云──鹏──,对方咬牙切齿地说道:听出我的声音来了吗?
  他咝地一声倒抽一口冷气。这是在海南被人雇来追债的黑社会小头目,杀人不眨眼的打手熊阿仔。
  好哇,丘云鹏,总算找到你了!怎么办吧?
  他还在为丘云鹏的债主追债。
  丘云鹏在电话里按照道上的规矩把该说的话说了:是他欠的钱,他是要还的;不是他欠的钱,他一分不给;现在没有钱,那是明白的;一个办法,只有缓一缓;过了年,京城的生意做起来,该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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