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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卷珠帘-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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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们一起来看她的首场戏。其实,她也不敢邀请,怕他们坐在下面她会紧张,会出错。

开场前一天,十一到南熏坊去看她,还曾特地问她:“要不要我帮你带口信请叔叔婶婶来看你的首场?”

秀儿开始同意了,后来送他走的时候又说:“明日还是先不要请他们,有他们在,我怕我会不自在,会出岔子,还是等我多上几场,不慌了,再好好请他们看。”

十一点头称是。想不到爹娘到底还是来了。

此时秀儿也顾不得秦玉楼会怎么想了,不管三七二十一跑到外头,果然关伯父和一帮书会的朋友都在,爹娘还有几个妹妹也在。

秀儿才一走过去,颜如玉就抱住她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抚摸着她脸上被草鞋擦过的地方,呜呜咽咽地嚷着:“我就说肯定砸到了吧,你们还说没有,簪子都砸掉了,怎么可能不挂到脸。你们看,这不是一个乌青的印子?我可怜的宝贝呀,爹娘对不起你。”说到这里,哭得更伤心了。

朱惟君也凑过来看,就连十一都脸色凝重起来,认真看了一眼说:“真的乌了?我还以为没砸到人呢。”

关苇航过来看了一下说:“还好是草鞋,不是什么尖利之物,等会我给点清凉膏你带回去擦擦,过几天就好了。”

几个妹妹围了上来,拉的拉手抱的抱腰,小脸上尽是不忍。秀儿哄好了母亲,弯腰抱起小八妹,她伸出软绵绵的小手抚摸着那个乌青的地方说:“四姐,痛不痛?我给你吹吹,吹吹就不痛了。”

说着真的凑过去吹了起来,热乎乎地风从耳旁吹过,秀儿的心里也热乎乎的。为了她们,什么苦都是值得的!不过一只草鞋而已,就算真砸到也没多大的事,从没听说谁是被草鞋砸死的。

谁知,秀儿越这样安慰母亲,颜如玉越泪流不止,一再哽咽着说:“秀儿,咱不演戏了,回家去吧,爹娘怎么着也不会让你挨饿的。”

这时周围已经有不少人在指指点点了,多半都是看过戏后舍不得走的观众,他们不敢去有蒙古兵把守的后台,只敢在路口站着,想等她们出来再一饱眼福。

其实,以秀儿这个新鲜出炉的女伶的新鲜程度,即使是刚刚看过戏的观众,也未必就认得出她下妆后的本尊。只不过因为她正好从后台出来,又被哭哭啼啼的母亲抚摸着那被砸过的地方,所以才确定了她的身份。

朱惟君情知这时候让秀儿回家是不可能的,入乐籍是闹着玩啊,今日入籍明日脱籍,拿朝廷律法当儿戏吗?但此时此刻,他心里也很自责,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老婆才好。他活了四十年,一直潇潇洒洒,无忧无虑,想怎么玩就怎么玩。直到后来搬到和宁坊,妻子告诉他所有的积蓄全部花光,家里只剩下一点首饰和一栋并不值钱的房子,他才开始着急,想要出去谋个事做。也就是说,直到四十岁,他才第一次有了养家糊口的概念。

真正让他心里愧疚不安的,还是女儿入乐籍。这件事他没敢跟任何亲戚朋友讲——玉京书会的除外。秀儿有三个姨母,三个舅舅,那些人,自从他把万贯家财败光,卖掉老宅搬到清远巷的宅子后,就基本上没来往了。原因显而易见,怕被他家拖累。穷人,尤其是巨富变成的穷人,总像身上带着瘟病一样,人人都避之犹恐不及。

最后还是关苇航笑眯眯地打趣道:“弟妹,你再站在这里哭,我们会被人里三层,外三层堵住的。秀儿唱了半天,也饿了,我们去吃饭吧,我昨天就订了一桌酒,专程为秀儿庆贺呢。”

朱惟君不好意思地说:“班头,怎么好意思让你破费?还是我请吧,本来为秀儿的事就已经麻烦你很多了,让我请一餐酒,让秀儿好好敬你一杯。”

关苇航拍着他的肩膀笑道:“秀儿敬的酒我肯定要喝的,但不是现在。等秀儿以后成了名角,她再请我决不推辞,看今天秀儿的表现,离这天也不远了。”

秀儿却尴尬起来,这怎么办呢?阿力麻里将军的宴席不去不好,关伯伯的宴席不去也不好。

就在她迟疑的时候,戏班的人也卸好了妆陆续出来了,走在最前面的是两个蒙族少女。她们一路小跑到一辆豪华大马车旁,兴奋地推开车门喊着:“帖木儿,你怎么不进去啊,里面好多好玩的东西呢。”

另一个说:“我还学会了好几个动作,待会儿做给你看。”

秀儿忍不住好奇往车里看,立刻对上了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睛。

但只有片刻的凝眸,她全身所有的寒毛都倒竖了起来,因为,几乎就在同一瞬间,她明显感到了从另一辆车窗口传来的窥视。她立即把目光转向那辆车,车帘嗖地拉上了,墨绿色的窗帘。这辆车她坐过的,这车门她踢过的,她不用看就知道里面是谁。

原来,他还没有死心,他今天也来看她的首场了。他把车停在这里窥探她,是想等阿塔海走后,再出来骚扰她吗?

至于那双清澈的眼睛,她再回头时,已经看不到了。

因为知道勃勃就在附近,也因为知道师傅他们很快就要出来了,秀儿催着父母上了早就等在一旁的马车,匆匆离开了戏院。

当他们的车和那辆豪华马车擦肩而过的时候,秀儿又情不自禁地想起来那双纯净的眼眸,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匆匆一瞥,她却觉得难以忘怀。

第二折 (第二十八场)受罚

这天的晚饭,秀儿最后是跟关家父子、爹娘还有妹妹们一起吃的,为了不让师傅阻挠,她大着胆子直接跟他们一起溜了,没有再回去请示。当时她想,反正,阿塔海请客的目的也只是向曹娥秀赔罪,想和她重续旧好。她珠帘秀不过是个第一次等台的无名小角色,她出不出席,应该没有人会在意的。

吃过饭,十一送她回南熏坊,走的时候往她怀里塞了一样东西,居然有些羞赫地说:“这是我好玩写的一个戏本,先给你看看。”

菊香马上“揭露”:“还好玩?每天像得了疯魔症一样,写到最后一宿没睡,在院子里幽魂一样走来走去,嘴吧里还念念有词,吓得起夜的老王赶紧去通报老爷,老爷和太太们半夜披着衣服跑来问,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十一恨恨地看了一眼多嘴的书童:“你明知道老爷太太吓到了,还说那些话。”

菊香低声争辩:“我又没说错!你写这个戏本,本来也是因为秀儿那天夸了廉访史卢大人,你吃醋,就想写点啥压过他嘛。”

“给我闭嘴!你现在越发放肆了,小心等会回去家法侍候。”听声音,看脸色,十一这回好像真的生气了。

菊香自然也看出来了,低着头不敢再吭声。

看时候也不早了,秀儿没再说什么,拿着十一给她的本子在门口下了车。老周看见十一送秀儿回来,就像平时一样上前打招呼,也像平时一样笑着请他进去坐,但秀儿总觉得,老周今天的笑容有些勉强。

十一走后,老周锁上门,追上秀儿说:“班主叫你回来后去他屋里一趟。”

“哦,好的。”

嘴里轻松地答应着,还转头给了老周一个微笑,心里却已经开始打起小鼓来。秀儿扯下手绢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无意识地在手里捏紧,同时在心里安慰自己:就是偷偷跑去跟爹娘吃了一餐饭嘛,难道爹娘来了不理睬?女儿的第一场戏,演出也还算成功,他们想一起庆祝一下,这要求应该不算过分吧。

一面走一面给自己打气,走到秦玉楼住在屋子外,看见房门虚掩着,秀儿怯怯地喊了一声:“师傅。”

“进来。”

秦玉楼的声音很低沉,但,也没听出多大的怒气。秀儿定了定审,深吸了一口气,推开门走了进去。

秦玉楼迎面坐在最上头的一把太师椅上,看见秀儿,只说了两个字:“跪下!”

什么?

有一瞬间,秀儿以为自己听错了,师傅说的是:跪下?

没错,就是跪下,因为很快,同样的两个字再次响亮地、毫不客气地敲击她的耳鼓,而且这次还加重了音量:“跪下!”

纵使心里有千般不愿,也根本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秀儿还是乖乖地跪了下去。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里是师傅的家,在这里他是老大,是绝对权威!他要你跪你就要跪,不管你有没有错。

裤子薄,地上硬,才跪了一会儿就觉得膝盖生疼。秦玉楼却端起一碗茶慢慢啜着,也不说什么,也不喊她起来,任由她在那里跪着。也只怪秀儿的爹娘太宠女儿,这辈子,除大年初一拜年的时候意思一下,秀儿平时何曾给人跪过?也不知那些大户人家的仆人一天到晚跪来跪去是怎么做到的。

一碗茶总算喝完了,秦玉楼放下茶碗,顺手从茶几上拿起一样东西,拿在手里晃了晃,晃得秀儿眼睛都瞪圆了,敢情这是……家法?

她好笑地想:刚才十一还说回去后给菊香上家法呢,菊香有没有挨家法不知道,自己这回恐怕真的要家法侍候了。

好吧,既然人已经在屋檐下,那就低头吧,徒弟给师傅低头也不是什么难事,“师傅”,秀儿尽量用最诚恳的声音说:“徒儿错了,徒儿不该不跟您打招呼就跑出去和爹娘吃饭,可我娘一直哭一直哭,引来好多人围观,我娘又一直拉着我的手不放,我没办法,只好跟他们走了。”

不管有错没错,认错永远不会错。

但,事情似乎有点不妙,秀儿偷偷看过去,发现秦玉楼的脸色比刚才更难看了,阴阳怪气地说:“你爹娘既这么舍不得你,当初就不要送你出来唱戏啊。那文书可是你爹亲手签的,入乐籍也是你爹亲自陪你去官府按的手印,这么爱女儿,当初手里有钱的时候怎么不知道节制点?等败完了家,饭都吃不上了,再来卖亲生女儿,这样不知廉耻的父母,亏他们还有脸来哭!”

“师傅!”秀儿的声音也提高了,你是师傅没错,你有教训我的权力,但你没有嘲笑挖苦我父母的权力。

“怎么,我说他们你有意见?”

秦玉楼的话语中已经隐隐透着某种危险,奈何秀儿一心只想维护自己的父母,动了一点气,着了一点急,听力就没那么敏锐了,反而还火上浇油地说:“徒儿犯了错,师傅只管责罚,但是……”

“但是,你父母说不得,他们很金贵,在你心里的地位很崇高,师傅没资格评价他们,是不是?”

“……”

“是不是?”秦玉楼大声喝问。

秀儿猛地抬起头来,“师傅,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对子女来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自然不愿意听到别人说自己父母的坏话。”

话音才落,秦玉楼已经怒气冲冲地站了起来,手里拿着家法指着秀儿吼道:“我就说了他们坏话了,怎么样?我还要骂他们呢,一对猪狗不如的父母,只顾自己快活散漫,万贯家财一朝荡尽,就开始卖儿卖女,他们把你卖到戏班,下一步是不是打算把你妹妹卖到妓院?这样没天良的父母,亏他们还好意思在戏院外面假惺惺地哭!你第一天登台他们就来哭,嚎丧啊,也不知道讲点忌讳,存心让我晦气是不是?他们自己混得那栽样,恨不得去要饭了,还想把霉气带给戏班。我没有当面骂死他们就算给你面子了,你还不知好歹,居然敢顶撞我,反了你了!”

一大盆污水劈头盖脸地泼下来,秀儿完全给整懵了。她的爹娘都是良善软弱之人,从不兴骂人的,这回可算是开了眼界了,原来,男人骂起人来比泼妇骂街更势不可挡。

秦玉楼越骂越起劲,家法已经指到了秀儿脸上:“你爹签了文书,你就是戏班的人了,一切行动要听从我的安排。登台第一天就等在门外把你带走,他们当戏班是菜园子啊,随便进进出出。你老实说,他们带你去见了谁?是不是看你今天挨了两只草鞋拔子,就认为自己的女儿出息了,已经是个角儿。有人肯拿草鞋砸了啊,可不就是个角?所以他们认为你值两个钱了,赶紧给你介绍恩客,他们好从中抽成,是不是?”

秀儿再没出过门,再没见过世面,也知道“恩客”二字是什么意思,当下就气哭了。

秦玉楼越发暴跳如雷:“你还敢哭!快说,他们带你去见了谁?”

“没见谁,除了我家的人,就只有关伯伯父子了。”其实书会的一帮朋友也在,但这会儿秀儿不敢提起他们,怕秦玉楼藉此乱编一些不堪入耳的话。

“你不说是不是?你那不知廉耻的爹娘,会不给你拉皮条好趁机捞一笔?我叫你不学好!第一天登台就偷偷跑出去见客!”口里咬牙切齿地骂,手里的家法也“刷”地打在秀儿背上。

背上火辣辣地痛,心里更痛,秀儿哭着嚷道:“真的没有!我爹娘不是那样的人。师傅可以出去调查一下,问那些知情的人,他们是因为什么原因败家的。如果他们真如师傅说的,不知廉耻,为钱不择手段,他们又怎么会败家?败家的,都是些又老实又耳根子软的滥好人。”

“哟呵,你还教育起我来了。我过的桥比你走的路还多,败家子不知见了多少,他们都是‘又老实又耳根子软的滥好人’?别笑死我了,我平生见过的败家子,都是吃喝嫖赌五毒俱全的烂人!”

秀儿差点脱口而出:就跟你一样吗?外面传言你也是吃喝嫖赌五毒俱全的烂人,所以你怀疑别人都是。坏人眼里世上没好人,个个都跟他一样,甚至比他还坏,他还算好的。

心里这样想,脸上就会不知不觉把这种不屑反映出来,秦玉楼见了,更加火冒三丈,开始破口大骂:“你还敢跟老子摆脸?老子带戏班这么久,还没碰到敢跟我顶嘴摆脸的徒弟,你倒是开了先例了。有爷娘养没爷娘教的孽种,他们不教,老子替他们教!免得你以后一粒老鼠屎坏了我一仓谷。”

一面骂,一面用力挥动手里的家法,没头没脑地打下来。当然,他不会打脸,那是戏子的门面,要靠它吃饭的。

终于,击打声和秀儿的哭声惊动了师兄师姐们,一干人围在外面恳求:“师傅,小师妹还小,又初来乍到,不大懂得戏班的规矩,您就饶了她这回吧。”

“是啊师傅,饶了小师妹吧,她明天还要上戏的,打伤了,怎么上呢?”

秦玉楼朝屋外吼道:“明天让玉带儿上,以后也是玉带儿上,才上了一天戏就不把我放在眼里,这样的人还想上戏?做梦去吧,从明天起,你给我在家里烧火打杂!”

外面的人苦苦哀求,最后,秦玉楼打够了,打累了,才一把拎起秀儿的衣领,提起来丢到门外说:“滚!明天去厨房烧火做饭,要是饭也做得不好,看我不打死你!老子花钱买人回来可不是养着吃白食的。”

“师傅”,大伙儿想再求求,秦玉楼已经砰地把门关上了。

第二折 (第二十九场)忏悔

“我只是跟爹娘出去吃了一顿饭而已,犯得着发这么大的火吗?”

昏暗的油灯下,一身是伤的秀儿伏在枕上,脸上满是泪痕,嘴唇倔强地紧咬着。过了好一会,心里到底想不通,苦恼地向大师姐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曹娥秀一面小心翼翼地给她擦着药膏,一面回答说:“你错了,秀儿,签了文书,你就是戏班的弟子,师傅的徒弟,戏迷眼中的珠帘秀,你不再是你爹娘膝下的宝贝女儿秀儿,明白吗?”

不明白,难道那一纸文书真的是变相的卖身契?秀儿不甘心地辩解着:“大师姐,你是因为从小是孤儿,不知道父母是谁,所以没法跟他们联络。如果你的爹娘也在大都,你演完戏后他们在外面等着你,要带你出去吃饭,你忍心拒绝吗?”

对这个问题,曹娥秀也迟疑了。身为孤儿,无牵无挂的她,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所以也不曾设身处地想过秀儿的感受。也许,这事摊到她头上,也照样做不到让爹娘一团高兴地来,伤心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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