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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旨七嫁,狂妃贵不可言-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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蓦地,一阵凉风钻进殿中,卷得纱帘乱舞,像有妖魔窜入,要兴风作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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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

微微有风,到下午时便下起了细雨,缠缠绵绵,如情人的眼泪,怎么也抹不干。青鸢练了一天的手印,她舞蹈功底好,到下午时已经运用自如了。

她不必管别人,只要自己在那盏最大的佛灯上起舞就行。

侍婢服侍她梳妆更衣,云鬓高堆,绾三枝白孔雀羽,额上描一朵千佛花。耳朵上也戴着白孔雀羽的耳饰,但羽尖上染成赤红色,随着她的走动,摇曳妩媚。最后,她换上一条洁白如云的白孔雀羽长裙,上身为极华贵的渭兰白锦,裙摆由天鹅的白羽缀成,中间又衬有白孔雀的羽毛,风一起,白羽动,她步子轻盈,仿佛随时会随风而飞。

万佛灯阵已经摆好,这是一只佛心印的形状,三百名舞姬,手持佛灯,盘坐千佛花丛中。官民都站于高台之上。

“来了。”有人轻呼。

所有的目光都投向她。

她行走在佛灯与千佛花之中。那些惊艳的目光久久都挪不开,似乎天地之间,只有她一人能主宰大家的呼吸。

梵音清唱,渐渐扬高,在山川大地之间回响,天地间只有佛音留存,其余的声响全都消失了。

随着她靠近高台,继尔牛角号响起,钟声悠扬。

青鸢迈上高高的佛莲灯,旋转三圈,立手为印,一腿抬起,慢慢、慢慢举高至眉间,身体又往后弯去,如一弯白虹,勾去所有人的心魂。

“祭天开始。”

君鸿镇一时没把持住,从龙椅之上猛地站起来,一挥袍袖,大步上前,大声宣告佛礼献祭开始,一双虎眸里的光芒,已兴奋成两团熊熊烈火。

梵音陡大,声声涤心。

青鸢站在高高的佛灯之上,九层莲瓣,每一层都有烛围着,她站在佛花的花蕊之上,这蕊仅能站下她一双小脚,所有的动作都在这花蕊上完成。

不用想也知道,她将一舞成名,全天下都知道有一位倾华公主,站在九层高莲之上,以一百八十八枚佛手印,替人间百姓完成了佛心献祭。

她动作舒缓,如白孔雀在灯火里飞翔,时而舒展双翅,时而摆动羽舞。细雨连绵,白羽沾露,让这一幕更添旖旎之姿。她飞快地旋转起来,裙摆散开,像洁白的云朵。

众人祈祷的声音陡然大了,一声一声地宣着佛号,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这位好像已经飞起来的公主。

没人会怀疑,今日这一舞,他们将毕生难忘。十年一次佛法大会,还从未出过这样一位献舞者。

但她实际上是难受的,这些佛烟,让她的眼睛痛极了,以至于什么都看不清,眼睛一痛,跟着头就疼,胀得要裂开一样。

佛音于那些人来说,是洗清罪孽的妙音,而对她来说,只是延长她受折磨的武器。

人生漫漫,她不知道眼睛还要疼多少次,才会让一切归于平静。

突然,火苗儿窜高了,引燃了她的羽裙,火苗一直往上吞,很快就烧至了她的膝盖处。

“天啦。”她慌了,赶紧拍打起了羽裙。

但那些看呆了的人,根本不知道出了状况,还以为这是新鲜的手段,居然还有人叫起了好。

君鸿镇的脸色陡变,大步往高台上冲去。

众侍卫见他过去,也赶紧随他上前。他在众人讶然的视线中冲上了高台,飞快地扯下龙袍,在她的身上用力扑打。

此时他只能用脚踩熄了正在燃烧的佛灯,一脚蹬上佛灯铜花蕊,手抓着还在燃烧的裙摆,用龙袍不停地拍打火焰。

对于他这一举动,青鸢有些震动,这老皇帝还真是对她有了真心思。

“朕一定不饶他们。”君鸿镇脸色铁青,抱着火苗儿还在燃烧的她下了高台,不停地挥舞手中烧出了几个大洞的龙袍。

侍卫们已经找来了水,往她的身上浇去。

火灭了,白羽烧得焦黑,所幸没有烧伤。

“起来吧。”君鸿镇拉起坐在地上的她,阴鸷的眼神扫过远处的人群,冷冷地说:“结束了,都散了。”

权瑛赶紧过去传旨,又飞快地跑回来,把自己身上的衣裳脱下来,披在君鸿镇的身上。不料君鸿镇一把抓下来,蒙头把青鸢给遮住,抱起来就走。

青鸢挣扎几下,被他摁紧,只听他说:“行了,朕不会对你怎么样,朕心里有数。”

青鸢突然生起了几分异样的感觉,人真是复杂的动物,看上去阴狠毒辣的君鸿镇,居然还有舍身救人的时候。

他抱着她,一路到了寝殿之中,一放下她,就急匆匆地过去找水壶喝水。

青鸢包裹着权瑛的太监长袍,缩在一边看他。

君鸿镇喝了水,大声喘息着,转过头,用赤红的眼睛看她。

“陛下你怎么了?”青鸢看着他,连退了好几步。

“这些畜生!”君鸿镇掩着心口,重重坐下,握了拳在桌上用力捶了几下,大声说:“来人。”

权瑛匆匆进来,弓着腰,小声说:“陛下,奴才先服侍您更衣吧。”

“朕要杀了那jian妇。”君鸿镇指着门外,怒吼着。

权瑛脸色一变,赶紧说:“陛下息怒,这事一定不是皇后所为,皇后现在还关在她的寝殿里,今儿也只有奴才一人进去过,若是皇后所为,那奴才不是也逃不掉干系吗?奴才怎么会背叛陛下呢?”

君鸿镇深深吸气,又端起茶碗,满满地喝了一碗,被烟火熏黑的脸上露出狰狞凶狠的表情,冷酷地说:“查,今日准备佛灯的人,靠近佛灯的人,一个也不许放过,就地审问,不管用什么办法,也要撬开他们的嘴,朕绝不许有人在朕眼皮子底下肆意妄为。”

权瑛赶紧领旨,下去交待。

青鸢小心地往外挪,小声说:“奴婢也下去收拾下一下自己。”

“你坐下。”君鸿镇指指自己对面的椅子。

青鸢只得又回来坐下。

君鸿镇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又缓缓睁开,哑声说:“别害怕,朕再不济,也会护住你,不会让那恶妇伤你。待朕查清,若真是她所为,朕把她凌迟处死。”

青鸢苦笑,这话,这男人对多少女人说过呢?初见的时候,觉得一切都好,那女人一切都得他欢喜。但情份没了,女人就成了恶妇了。说到底,女人的恶,有时候全是男人逼的。

“给朕捏捏肩。”他拧拧眉,又舒展开,耸了耸肩,抬眼看她。

青鸢摇头,轻声说:“我不……”

“嗯?”他脸色一沉。

青鸢抬手,无奈地说:“吓软了,没办气。”

他脸色稍霁,又长叹,“朕这辈子,也只这样放纵过你一人,你要识得朕的好,以后温驯一些。”

青鸢不出声,这是要命的要求啊!

“阿九……”他突然又开口了,但没说完,闷哼了一声,掩着胸口就往桌子上俯。

青鸢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见他一抬头,一口鲜血怄了出来。她一惊,赶紧跳了起来,连退几步。君鸿镇没这么心疼她吧,她被火烧了一下,他就心疼得吐血了!

“畜生!”他脸色大变,扶着桌子站起来,勉强走了两步,又往地上倒去,指着门外说:“快叫权瑛……”

青鸢赶紧过去开门,但门却被人从外面锁上了,她用力拍打几下,外面悄无人声。她明白过来,有人今晚要她和君鸿镇一起死!

她缓缓转头,迎上君鸿镇愤怒又绝望的眼神。

“我、我跳窗出去找人。”青鸢绝没想到,她会和君鸿镇死一块儿!她往窗子边跑,窗子也被人从外面栓上了,怎么都推不开。

在他们去听佛音的时候,有人把窗子外面加了栓!

君鸿镇挣扎起身,粗|chuan着说:“磨墨。”

青鸢跑回来,飞快地磨墨铺纸,他转头看了一眼青鸢,用袖子擦了一下嘴上的血,苦笑着说:“想不到最后在朕身边的人是你,朕为你留一道旨意,保你不死吧。”

“陛下……”青鸢说不出话来。

“朕活了六十岁,第一次有心跳的感觉,你不要笑话朕,你是一个好姑娘。”他坐下去,挥笔就写:“兹,封顾阿九为嫦曦宫三品女官,受君氏皇族庇佑。”

嫦曦宫是君氏皇族家奴,只有皇帝能断其生死,其余人无权审问。

他把密旨收好,放进她的手心,喘着说:“一定要收好,不要被那恶妇夺去了。”

青鸢动容,他连阿九这名字都想到了……

【出来,汇报国庆第一天的战绩吧!哇哈哈哈,这秘密震撼吗?藏在心里,不许在留言区里泄露出来!违者打PP……】</

☆、惊心动魄91

“帮朕办一件事。”他又怄一口乌黑的血出来,用明黄的锦帕擦了擦嘴,抬起已开始渗出血珠的眼睛看青鸢。

青鸢紧捏着密旨,连连点头,又连连摇头,“你说什么事,我能办到的就办,办不到的我也不瞎承诺。”

“朕一直未立遗诏。这是君博奕登基的遗诏,等朕闭眼之后,你就交给……你当众宣读。”君鸿镇已经握不住笔了,笔不停地颤,有两回甚至从手中滑落下来,纸上的字却歪歪扭扭,不成形状。

“陛下,我帮你吧。”青鸢上前去,握住了他的手。

在生死关头,君鸿镇未先立遗诏,而是先给她保命符,这平常如狼如虎一般凶狠的男人,让青鸢看到了人性中至善的一面。人之初,性本善,可为什么到死的时候才会表露出来呢妲?

君鸿镇看了她一眼,在她的帮助下,在纸下写下一句:“太子君博奕登基。”

君鸿镇找不到玉玺,就用自己手,抹了满掌的血,往上印窀。

“没有玉玺,算数吗?”青鸢担忧地问。

“你就告诉他们,还有正式遗诏,朕妥善地收在朕的寝宫里,太子归来之后,你再告诉太子地方。剩下的事,你让太子自己解决。”

“这重任你交给我?说不定这门一打开,我的命就没了。”青鸢摇头,恨不能生出一双翅膀来,早早飞走。

“事到如今,听天由命。你命中有金佛护佑,朕想,你一定不会有事的。朕这天烬江山,还得借助你的金佛之命。”君鸿镇转头看她,苦笑道:“另外还有一件事,耀然生性良善,不是他的哥哥们的对手。你替朕转告诉他,不要争皇位,待朕驾崩之后,让他主动请命去肖山为王,朕早已在肖山给他准备好了后半生的生活,千万不要听他母亲的操控,更不要与太子相争……皇权虽好,却高处不胜寒,到了最后,身边一个至亲都没有,人人恨我,人人盼着我早死……”

“来人。”青鸢听不下去,也看不下去了,拖起了沉重的木椅,用力地砸向窗子,“陛下说了,狗|东西快滚过来开门,不然灭你们九族。”

外面有脚步声,但很快就停住了。青鸢继续砸窗,椅子沉重,她只挥得起两下而已。外面有厚重结实的木栓抵着,她甚至看到人影过来,紧抵住了木栓,分明是不想让她跑出去。

“丫头,没用了。”君鸿镇勉强站起来,紧摁着胸口,脸庞扭曲,耳朵和鼻子里都有乌血急涌出来,喉中发出嘶嘶的哑声。他向青鸢伸手,艰难地说了最后两句话,“你过来,答应朕,一定帮朕办到这两件事。”

青鸢才不想当好人呢!她能不能活才最重要。但她看着君鸿镇那满脸血的样子,又说不出这样绝情的话来,气喘吁吁地扶着椅子站了半天,苦笑着说:“什么狗屁的金佛之命哪?金佛是被关在暗屋子里挨打挨饿的吗?金佛是被人抓来捉去的吗?陛下,你这是给我的战绩再添一笔辉煌啊,说不定,你就是我今生克死的最尊贵的人了。”

君鸿镇听了,也笑起来,肩膀一抖一抖的,笑一下,怄一口血,样子可怖,又苍凉可怜。

“再尊贵的人,也是血肉做的,阎王要你三更死,不会留你到五更。”他扶着椅子往前踉跄两步,看着青鸢央求:“答应朕吧……朕……求你……”

是啊,再尊贵的人,也不是铁打钢铸,也会有七情六yu。注定有人仰望他、崇拜他、臣服他,也注定会受到忌恨、嫉妒、埋怨、甚至暗算。

老天是公平的,平等地赋予众生生与死,不同的是,有人寿终就寝,有人半路升天。

看着他那不停淌血的眼睛,青鸢长长叹息,盘腿坐了下来,小声说:“我曾祈祷,被我克死的下一个人,不要让我看见他死的样子,他也不要瞪着我倒下。我夜夜做噩梦,也很可怜啊。所以,你也完成我这个心愿,转过身去吧。我呢,一定不是金佛,估计是金佛垫着坐的那块石头吧,所以坚硬,硬到谁打我主意都会死翘翘。”

她连连挥手,冲着君鸿镇笑。这眉眼间韶光正好,已不见事发时的慌乱。她在嬉笑怒骂、自我调侃中看透世事,也原谅了君鸿镇对她做的一切。

“好。”君鸿镇又哑笑,慢慢地转过了身,也就这么两步而已,高大的身子轰然倒下……

白天还威武雄壮的天烬国国主,天下最有权势的男人,能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的皇帝,此刻染一身污血,像破败的石像倒在她的眼前。

青鸢紧闭上眼睛,手里抓着那道密旨,脑子里一片空白。

不管今晚是谁下的手,她的处境都比过去艰难一百倍。就算是太子下手,太子此刻不在真元宫,最先赶到的人一定是秦兰,她只怕死无葬身之地!

但是,答应人的事应当做到才对,不管多难,尽量去做吧。人生无常,总要做点什么事,证明自己活过、来过、对某些人重要过。

这就是青鸢啊,简简单单的青鸢,认为对的事就去做,从不逃避。不管怎么样,她将永远保持内心的率直和诚实。

<她坐了好久、好久,才慢慢站起来,理好身上的衣衫,捋好头发,慢步走到大殿门口,以全身力量大喊一声,陛下驾崩了……

她捧着黄玉,托着遗诏,微抬下巴,看着那道缓缓打开的大门。

面前火光冲天,太监们正举着灯笼匆匆赶过来,窗子上的木栓已经快速除去了,一切都如井然有序,有条不紊。

她笑了起来,清脆地、爽快地笑……兔崽子们,你们还有多少阴招要使出来啊?姑|奶|奶我等着呢!我是金佛垫着坐着坚硬顽石,我会敲破你们的脑袋。

这是她人生中见到第一场狠戾的谋杀,给她上了最生动的一课。

人心狠,狠无底。但人心也善,在最黑暗的时候,一定有朵光明在陪在你的身边,那么你这一生,就有了前行的理由,远离这些阴暗,去寻找自己的路。

“倾华,你大胆!”权瑛匆匆奔来,指着她怒吼。

青鸢盯着他,俏脸肃然,一字一顿地说:“权公公,陛下有旨,请你陪葬。”

“你、你敢矫诏!”权瑛脸色煞白,连退数步。

“怎么,陛下宠你信你,陛下驾崩,你还不愿意随陛下而去吗?”青鸢讥笑道。

权瑛脸色更白,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陛下还有旨,请太子登基。”青鸢抖开遗诏,上面的血手印在灯下透着血腥味儿,令人不敢仰视。

“你谋害陛下!你不得好死……”权瑛大哭真气来,四肢并用,哭着往殿内爬。

“权瑛,谁谋害陛下谁心里清楚。”青鸢看着他嚎哭的样子,厌恶地说:“别装疯卖傻了,把你主子请出来吧。”

“大胆!你们都围在这里干什么?”秦兰的厉斥声人群后传出来。

青鸢看着渐近的她,披头散发,在奔跑中,绣鞋跌了一只,凤袍拖在泥水里,满脸惊惧。

她渐近了,一手扒开青鸢,冲进了大殿,随即从大殿里传出了她扭曲的尖叫声:“怎么会这样?陛下……御医,快来人哪……”

青鸢皱皱眉,看着她又像个疯婆子一样冲出来。

此时浮灯和君耀然赶来了,见此情景,浮灯放缓脚步,双手合十,佛珠在他的掌心里轻晃,高宣佛号,慢步而行。

君耀然却像风一样卷进了大殿,悲愤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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