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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王星没有眼泪-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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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烬程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他的气息还是依旧的清新。

    我好久才回了神,轻点头,不在用力拉扯车把了。

    我忘记跟梁烬程说我要去哪里,他就骑车带我走了好远。

    “你知道我要去哪里吗?”望着前方陌生的风景,我似自言自语的说着。

    “知道。”他的声音深沉又愉悦。

    车子骑得很快,耳边的风刮得很响,很多声音在耳道里被模糊。

    唯有一句话无比清晰。

    “我知道你要来我心里了。”
(3)我们不是知己却自以为是的认为熟知彼此。
    青春期的少年,饱含着最青涩的一切。

    最青涩的触碰,最青涩的吐露,最青涩的暧昧。

    我目光诧异的扭头看了眼神态自然,眸光依旧明亮的梁烬程。他跟平日没有什么不同,还是那样纯净的挑不出杂质,面容精致的宛若瓷工艺品。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的脑袋很大?”

    梁烬程皱着眉,下巴用力磕了下我的脑门。

    我顿时眼冒金花,然后怏怏的撤走视线,小声嘟囔着:“知道啦,我不会挡你视线的。”再次调整好身体后,我还特别乖巧的微俯身子,让梁烬程的视线更广阔点。

    我感觉我和梁烬程之间是说不完的暧昧。

    刚才他那清晰钻入耳朵里的话,彻底扰乱我的思绪。

    而他。

    如往日一样骄傲的美丽着,美而澄澈。

    好像他从未说过那番暧昧不明的话,或者那对他来说并无什么奇怪。

    许多朋友之间,像这般或多或少的这样暧昧之言,彼此都是打着马虎眼,混过去了。我也是这样,明明一字不落的进了耳里,还是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淡定。梁烬程低声吹着口哨,在悠扬的曲调中,载着我缓缓前行。

    梁烬程。

    闭着眼,享受微风拂面的清凉,我攥着自行车把的手不由的收紧。

    这种暧昧,到底算什么。

    平凡如我,上那所学校本就是超乎常理的。寻常人家的孩子怎么会上的起那样的学校。二黑他妈妈也是花大价钱买进去的。当初我报考那所学校,或许只是为了证明自己比别人强,尽管家里没钱,但依旧不比任何人差,甚至比他们还要强。

    我做到了。

    在拿到猩红色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我知道自己做到了。

    可做到这点后的事情,我未曾设想过。

    高昂的学费,家境相差悬殊且价值观截然不同的同学。

    没有钱,在这里几乎就等于没有生路。

    阴差阳错和梁烬程接触的如此之近是挺好的,算是半个朋友。可我又怎么能知道这个富家公子待我这么好的目的是什么,是觉得我有骨气有韧性?还是因为我一副穷酸样还考进他们富二代里的名牌学校,而感觉到好奇?

    他对我,也许仅仅是充满兴趣。

    兴趣没了,新鲜感过了。

    又要何去何从?

    所以我厌烦那种来源于兴趣与新鲜感的暧昧,要当朋友就好好当,暧昧不明的态度总让我觉得被无形的势力在鼓掌之中戏耍。毕竟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们都不了解彼此,彼此之间有着别样的神秘感。他透过一面毛玻璃镜模模糊糊的看见我的剪影,感到好奇,逗我玩玩。

    这也不是不可能的设想。

    前面,梁烬程说是放心不过我的身体,才来看看我。

    但这样的话,又有几分真、几分假。

    坐在自行车上,我想的很复杂。

    这不是15岁的孩子该想的问题,我却逼着自己去想。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于锦不在身边,意味着我失去作为孩子最后的保护屏障。从今往后的路没有人再点灯,只有自己理智的去分析、去思索,才能保证以后的路走的长、走的远。

    唰的下,自行车突然来了个急刹车。

    发呆思索着的我,猝然扑向前方。

    后方的梁烬程似乎也没想到我会飞出去,他拼命的挥舞着手臂,只能触摸到衣角。随着惯性扑出去的我,没有像想象中那样狼狈的亲吻大地。而是扑向了一个灰色的身影。

    现在已经不是清晨,日光高照,阳光刺眼的很。

    不知道抓到了什么,好像是品质不错的布料,手感很好。

    没有感觉到想象中的疼痛,上半身扑在什么柔软的物体上,双膝是结结实实的跪在了地上。似乎是磨破了皮,膝关节处传来针扎般的刺痛。我没有太多时间去感受这份疼痛,目光就撞见了那双熟悉且陌生着的深海般深邃的眸子。

    白净无瑕的肌肤,若有所思的优柔面孔。

    坚毅的眉峰忽然间变的柔软,他眼底复杂的神色千变万化,令人捉摸不透。

    这个人是仲袭。
(4)我们不是知己却自以为是的认为熟知彼此。
    “不好意思,你没事吧?”从大脑一片空白反应过来后,我连忙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惯性的朝同样半跌在地上的仲袭伸出了手。他浅皱着眉,脸色阴沉的盯着我好半天,直接无视了我伸手出拉他的手。

    “啊,这不是那家伙吗。”

    后面赶上来的梁烬程看到仲袭后就没了好脸色,他扯着嘴角露出不屑的笑容:“大少爷以这样的姿势倒在这里真的合适吗?不经撞倒地就算了,还半天不起来,怎么的,想碰瓷赖账啊?”

    仲袭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屈辱,自然恼羞成怒。

    我郁闷的差点哭出来,梁烬程这货就不能少找点事吗……不吐槽不毒舌是不是就会死…

    “话说回来,你怎么在这里,仲家离这里应该挺远的吧,来这里是有什么事?”

    我机智的转移了话题,仲袭沉稳的站了起来,身后的随从轻轻帮他拍去灰尘,气势堪比黑社会老大。他还没开口说话我就想到了今天出来的目的,就是去仲袭家探望我就没见面的母亲。

    “先不说这个,我可以看看我妈吗,好久没见了,我也挺想她的。”

    仲袭端详着我没说话,一时间尴尬了半天。

    身后的梁烬程憋红了脸,一副要炸毛的样子,看见我丢过去的眼神后他也不得不压抑住怒火。

    “可以吗?”我又耐心的问了他一遍,这次仲袭没有再良久没说话,像是默认般的‘嗯’了声,然后转身就走。

    我松了口气,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后,安心了许多。还以为他会绷着张脸不同意,再说一大堆关于我家的事,没想到他居然同意了。

    梁烬程有点落寞的推着自行车目送我走。

    其实他也想跟上来,可惜那几个随从块头太大,他只能目送了。

    ‘放心吧,我没事的。’

    我转头给他眼神示意,梁烬程鼓着腮帮好久,才缓缓推着车离开了视线。

    再次回过头时,已经走到了仲袭专用的豪车前,他从容的倚靠着,目光深沉,慵懒的像夏日午后悠闲喝着清茶的少年。车玻璃贴的遮光纸的颜色选的很深,跟仲袭很适合,昏暗的环境里,他的光彩更是耀眼。

    坐上了车,车子稳稳的启动,那些随从却没跟上来。

    “刚才那些人呢?”

    实在是找不到话题,我只得说些可有可无的废话。

    仲袭落在窗外的视线朝我这边挪动了点:“已经去忙他们该忙的事情了,你有什么问题?”

    “没。”我立马闭嘴,再也不说一句话。

    后来再说话的人是仲袭,他不知道从哪里弄出来一杯咖啡,很优雅的品着。我偷偷瞄了眼安闲的仲袭,却和他的视线撞在了一起,那瞬间就像是当小偷被发现了,紧张的头皮发麻。正当我不知道怎么解除这尴尬的时候,仲袭破天荒的主动说话了。

    “耳朵还疼吗。”

    他的声音一向低沉柔和,拥有着极致的细腻温柔。

    我怔了怔,发傻的扭头看了眼仲袭,他有些不悦的冷凝着我,问:“于纸,我问你话呢,你是没听懂还是耳屎太多没听见?还是说你已经蠢到需要我找个老师教你汉语了?”

    “你——没,我耳朵不疼了,呵呵……”

    哭也不是笑也不是,生气也不是,我只得微笑着隐忍下来。

    不过仲袭关心来的莫名其妙,有点让人心里发毛。

    虽然罪魁祸首是他。

    “我前些天没事做,无聊没事干,就找人查了查你们家的事,你小时候被你妈妈打了一巴掌,左耳听不见任何声音,因为家里穷,只能挂个号,连医药费都付不起。上次情绪太激动扇了你耳光,正巧也在左耳,好像是流血了吧,你也没去看看,真的扛得住吗?”

    我安静的听着,过往的故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时光荏苒,多少曾经成了蹉跎。

    “我为什么扛不住,又不是耳聋了就要死了。”我无奈的笑说着,仲袭诧异了下,想了想后说:“也是,大不了就是重要的话耳朵听不到罢了。”

    “重要的话吗,老师上课说的我都听得见,笔记也做的挺好的,一个耳朵失聪并没有给我带来太大影响……”我低着头回忆着以前的事情,声音无力的说着。

    耳聋带来的影响很大,我自己比谁都清楚。

    英语听力听的不怎么好,听力部分分很低,有些字音我也读的不好。

    不过那些事情和漫长且痛苦的人生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于纸,你过来点。”

    仲袭放下了手里的咖啡杯,他向我勾了勾手指。

    我很听话的向他的方向移动了点,他宽大的手掌盖住了我失聪的耳朵。

    司机为了透气,开了车子的天窗。

    泛黄的光落在他俊秀的脸上,我模糊中看到他的嘴角似乎有一点笑意。

    然后,他的嘴一张一合了五六次,而我却一个字都听不到。

    “我们玩个游戏。”

    看见我两眼乌黑的傻样,仲袭难得露出了得逞的笑容,我揉了揉有点红的耳朵问他:“你说吧,什么游戏。”该死的好战基因让我在最后又添了句“我奉陪到底。”
正文 (5)我们不是知己却自以为是的认为熟知彼此。
    “很好。”

    仲袭狡黠一笑,伸手整理着我皱了的衣领,眸含笑意的问:“那你告诉我,我刚才捂着你耳朵时,说了什么?”

    他极其棘手的问题彻底难倒了我,听力本不强,再加上车窗大开着,压根没办法听得见仲袭的话。

    “我不知道。”憋着不屈服的意念,我泄气答道。

    仲袭重新靠回车座上,没有回音。

    窗外淅淅沥沥的飘起了场雨。

    明媚的阳光早不知收去了哪,阴沉厚重的云层令天色陡然变暗。

    雨水透过天窗均匀的泼洒着。半长的碎发就这样被清冷的雨水,明目张胆的吞噬的濡湿,刻骨的寒意爬满全身。这种寒冷无时无刻不再提示着我,我活在眼前,活在当下,过去受再多的苦难,那都是过去的了。

    “你不冷吗。”

    仲袭皱眉侧目看着我湿漉漉的头与肩,不解的问道。

    一场秋雨一场寒,假期过完,接踵而来的便是秋天,被淋的彻头彻尾的,又怎么不冷。

    “冷啊,但也只有冷才能让自己头脑清醒,不被过去的事情束缚。”我苦笑着揪了揪湿发,自顾自的用手去打刚落在肩上的水。突然头顶本不亮的天暗了下,风声、雨声,瞬息间消失的一干二净。

    好心的司机开了暖气,股股暖流从四面八方潺潺而来。

    我怔怔的看着眼前一切的发生,一脸的茫然。

    仲袭关上了天窗后又像个没事人似的靠在一边,斜眼瞥见我呆滞的脸,从贴身的衣袋里又掏出了条白绢,递给了我。这回我盯着那条手绢硬是冒冷汗——按他厌恶这点来想,居然主动关上天窗,实在是不可思议。现在还给我手绢用……

    这究竟是在闹哪样?

    “弄得跟落汤鸡似的到仲家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虐待你呢,快点擦干净。”

    某人挑着眉,神情不悦的嘟囔着。

    我霎时间明白了,原来是怕回家让人看到我这狼狈相不好交代啊……

    “谢谢了。”礼貌性的,我道谢后接过手绢,一点点搓揉着头发,努力的让衣服干点。头发和衣服差不多都干了,我抓着手绢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还给你。”

    我郑重其事的想将手帕交回仲袭的手上,仲袭却嫌弃的对我挥挥手:“算了算了,别还给我了,那手绢纯棉的,用起来还不错。你留着自用吧,也算是我这个当哥哥的给你这妹妹的薄礼。”

    “哥哥?”

    我愣了愣,半天回不来神。

    我是独生子女,也是单亲家庭的孩子,父亲这个词是陌生的,哥哥这个词自然也是。尽管于锦再婚,我也算有了父亲和哥哥,然而终究是没有血缘的人,见面除了敷衍式的寒暄,就只剩下了贫瘠的客道话。

    只有跟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才会感到亲切。

    我是这样想的。

    “谢谢你。”攥着手帕我喃喃自语的道谢。

    仲袭翻了个白眼:“声音太小没听见,说大声点。”

    “啊喂……”

    我难为情的瞪了眼笑意浓烈的仲袭,在看见他眼角飞扬的笑意时,心头微暖。

    仲袭,他或许是这么多年伤我最深的人,但他给我的光与热,和第二次的亲情,是无人可比的。

    所以呢,谢谢你,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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