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曜-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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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星尘一直注视独孤玥，看见她微微蹙起秀眉，问：“醉仙楼是什么地方？”

“那可是天下最好的酒楼，就在城南的中心，最高的那处便是。”

独孤玥将金子递过去，那人千恩万谢之后急匆匆又赶向南边。

冷王府的凤凰郡主，不是她自己这个身体的妹妹吗？虽说不愿看有关她的情报只从向逸飞那儿得知冷媛凤生性骄纵跋扈，但没有想到，她会做出这种事。

洒金叶子，看人争抢的丑态，这是哪门子的爱好？

罢了，那都是冷王府的事情，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独孤玥虽然想了这么多，但其实她几乎是立刻就对洛星尘道：“不如我们去别的地方吧，那个醉仙楼一定很嘈杂。”

洛星尘微笑：“城南最是繁华，你不去看看么？”

独孤玥摇摇头，她不准备去见自己的妹妹，虽然相见她可以视冷媛凤如路人，但能不见还是不见得好：“你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洛星尘有些苦恼：“本来是想跟着楼兄去看斗法大会的，但看他这个样子……”

的确，楼煦琉在见了夏语纤之后的表现实在不符合他一贯的名声和形象，感觉很不靠谱。

两人边走边聊，已到了京师名胜之一的素烟湖畔。

素烟湖因为风光秀丽，并且时常笼罩淡淡的灵气，如烟似雾，因而得名。独孤玥望着粼粼的湖水，不由微笑：“我们可以租船游湖么？感觉如果在湖心一定会有更好享受。”

她说话声音极为好听，身形又极为曼妙，纵使以纱帽掩面，大家更会想象她如何美丽，旁边有人便搭话道：“姑娘，还是打消了这个主意的好。”

“怎么了？”独孤玥方才只是随口一问，得到这个回答之后倒有了几分兴致。

那人叹道：“自从五年前，有人与凤凰郡主同时游湖，结果被那位郡主直接扔到湖里之后，就没有人敢再做这种事了。我们可不知道那位郡主什么时候来了兴致又要游湖，万一和她撞上，也一样是喂鱼的命。”

怎么今天尽是听到自己那个妹妹的坏事？独孤玥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洛星尘，见他脸上也露出不悦，便打消了心中的念头，墨染办事绝对是万无一失，不可能会被人家查到并以此试探，应该是冷媛凤的“丰功伟绩”太多了，所以每到一处都会听到这种事。

但独孤玥心中还是存几分疑虑，便追问道：“这位凤凰郡主当真公然做这种事？”

那人向左右看看，还是退到一个较为僻静的角落，才压低声音：“姑娘应该是刚到京师的吧？”见独孤玥点头，那人一副果真如此的表情，“凤凰郡主可是天命的皇后，哪位皇子得到她的芳心可就……怎么会有人管？”

洛星尘神色更加不悦：“那这位天命皇后都做过什么？天天扔金子？”

独孤玥见那人吞吞吐吐不说，便又是一锭金子递过去。

那人顿时大喜过望，用袖子擦了擦，再使劲一咬，确认是真的后，便打开的话匣子：“扔金子？那可是最轻的，这位姑奶奶心情好才会这样做。您二位初来京城肯定不知道，那凤凰郡主可是……哎，京城之中，没有一户人家的女儿敢说自己漂亮，因为当年有个贵族小姐，对美貌很是自负，就在闺秀聚会的锦春宴上炫耀，结果被凤凰郡主直接划花了脸，好好的女孩，这一辈子就这么毁了。”

独孤玥心中想起墨染的话，冷媛凤应该是和从前的月儿长相一模一样，月儿容貌的确可以算得上非常美丽，但绝对没有倾国倾城，这样的话，冷媛凤要毁掉多少女孩的脸？不过她却道：“说不定是那位小姐得罪了她呢？”

对方失笑：“姑娘就是心肠好，开始我们也不信啊，但是后来又出了几次这样的事情，据说冷世子喜欢上一个歌女，极为美丽，嗓音更是动听，凤凰郡主看了，就把人家毒哑……哎，姑娘你也要小心啊！”

对他装模作样的感叹和关心不大感兴趣，独孤玥表示没有要问的，那人便喜滋滋拿着金子离开了。

洛星尘唇角勾起，带着数不尽的嘲讽：“未来的皇后是这种品行，这个皇朝也没什么用了。”

独孤玥没有说话。

从刚才路人的话语里，她没有听到什么不满，反而是一种认命和事不关己、幸灾乐祸，看来这个朝廷的统治模式已经深入每个人心中，向逸飞想要改变这一切，很难。

她又取出万象玉佩，这块玉佩是万象阁的枢纽，也是当初为什么在万象阁阵法内一取出就有人迎接的原因，同时，还可以查阅万象阁所有的情报。

越是看冷媛凤的所作所为，她越是气愤。

贴身丫鬟只是梳头时慢了一点，就被活活打死；经常在长街纵马，且不说惊到路人毁掉摊位，踏死人都时有发生；那个偷龙转凤来的假世子不知怎么骗过了血脉检测，但几乎没有什么实力，于是夜夜狂欢，骄奢淫逸，冷媛凤居然与自己哥哥攀比，圈占土地……字字句句，简直触目惊心，这哪里是骄纵跋扈？分明是残忍狠毒！

独孤玥暗地里咬牙。

还有六天就是她的生辰，本来还想让百鸟去为冷媛凤捧个场，以致不拆穿冷媛凤天生皇后的批语，现在，她不想给这个面子了。

不是仗着身份做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么，那么就让冷媛凤从云端摔下来好了，这个世上永远不缺跟红顶白的人！

见她这种样子，洛星尘眸中精光一闪，然后慢慢道：“独孤小姐——”

独孤玥发现自己心境居然又产生裂缝，不由暗自懊恼，不是不重视这一世的亲人么，为什么又会出这种差错？但她嘴上很快应道：“什么事？”

“我想说，纵使那个郡主万般不好，也是向兄应该考虑的问题。”洛星尘语速平缓，语气平淡，独孤玥知道他看出了什么，便微笑：“谢谢。”

洛星尘刚想说什么，却和独孤玥同时色变。

【冲天的杀气，熟悉的气息，是谁可以让楼煦琉发这么大的火，甚至不惜在城内动手，枉顾功德与苍生？】

“方向是……城南！”独孤玥心中有不祥的预感，不会是冷媛凤对夏语纤做了什么吧？

洛星尘点醒她：“能阻止楼兄的，京城中应该只有你。”

“对，我们快走！”

第十章　矛盾

　楼煦琉平素俊美温和的脸上只有一派冷酷，眼神平静地像万古不化的寒潭，强大的灵力与气势压迫，让那些护卫的修士喘不过起来。

为首的修士北辰漠硬着头皮对上楼煦琉，神情却是万分的恭敬：“见过首座，冲撞夏姑娘的是几位皇子和凤凰郡主，还请首座……”

“凤凰？”楼煦琉见冷媛凤一脸倨傲有恃无恐，将原本十分的美貌硬是下降到七分，火气更重，声音也极为漠然，“本座来试一试，看她能不能涅槃！”

冷媛凤从小被宠着长大的，根本看不清情况，颇有一种天老大她老二的感觉，仗着京城的阵法，冷笑：“你动手啊，难道你不知道京师有阵法，无视一切幻术，攻击性的仙术威力最多只有万分之一，唯有治疗属性的仙术可以使用么？只有神赐血脉者可以无视这个阵法，你是神赐血脉么？你不过就是一个贱民！”

这也是筑凌派势力无法真正侵入京师反而要依赖晴月岛的原因，至于那些修士，大多都是皇室王府旁系子弟，被送去学本事然后继续为王府效力的，毕竟嫡支拥有奇妙的力量，可以直接操纵旁支的生死。

北辰漠顿时头大如斗。

没常识也不带这样的啊，阵法对三神剑之主无效应该也被记下吧？楼煦琉的大名更

应该听过吧？那可是十岁不到就得到天闲剑，现在离渡劫期只相差半步的绝对天才，而且有神剑在手，根本不要担心渡劫的问题，得罪这样一位主儿，我们也保不住你啊！

这时，奄奄一息的夏语纤又吐出一口鲜血。

楼煦琉的愤怒已经让所有人感到可怕，他深吸一口气，才道：“交出解药，饶你们一命。”说罢，铺天盖地的威压直接扫向冷媛凤。

北辰漠立马道：“三皇子殿下、七皇子殿下、十四皇子殿下、郡主，楼首座是天闲剑的主人，不受阵法约束的。”潜台词就是你大小姐快把解药交出来吧，不要得罪筑凌派和晴月岛了，如果楼煦琉真的劈了你，根本不可能有人为你出头的。

冷媛凤开始只是以为楼煦琉修行多年故意保持青年的容貌，但听到“天闲剑主”时，也知道自己惹上了什么人，顿时面色惨白，双手颤抖地取出解药。

楼煦琉和夏语纤都不擅长药理，但他认为得知自己身份后，冷媛凤不可能再有什么动作，便温柔地给夏语纤服下，与刚才的气势汹汹简直判若两人，也让一直努力抵御压力的一众修士松了一口气。

可是，夏语纤刚刚服下解药，便开始大口大口呕着血，同时容颜迅速衰老，楼煦琉立刻用自己会的高级治疗仙术轮流用在夏语纤身上，可是没有用，仿佛夏语纤的时光被人偷走了一般，转瞬已是苍老不堪。

夏语纤痛苦地呻吟，那恳求微弱到几乎听不见：“……杀了我……煦琉……求……你……”

北辰漠几乎要哀嚎了，声音也不是那么恭敬：“郡主，求您拿出真正的解药吧！”

你再做这种事，难保这位爷不发疯，那时大家可都得玩完。

冷媛凤傻眼了，她满脸不可置信，大声辩解道：“我给的是解药，怎么知道会变成这样？如果我有这么厉害的药，为什么刚才不给她下？”

但她前科太多，说出来的话根本没有人相信，几位皇子只是模糊觉得冷媛凤说的也有那么几分道理，如果她有可以让人瞬间衰老的药，就不会在发现夏语纤是修士后灌那种毒，直接用这种药不是更好？可现在楼煦琉的气势太过恐怖，他们硬是不敢拿身份压人，要知道平日他们可以为所欲为完全仗着身份和保护他们的旁支修士，无奈这些都对楼煦琉无效，对筑凌派更加无效，甚至可以这样说，如果楼煦琉杀死皇族嫡支，筑凌派绝对不会对他有任何处罚，只会迅速扶植旁支进行血脉转化。

楼煦琉看着痛苦的夏语纤，布下一个阵法将她保护起来，然后右手出现一柄长剑。

冰冷的、锐利的剑身，带着隐隐的雷纹，透出一种简约的华贵，却让所有修士彻底绝望。

天之神剑——天闲。

人所锻造的剑之所以无法与上古三大神剑相比，就是因为三大神剑可以增强主人对天地法则的感悟，破去心魔，并且附带属性与法则……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三大神剑不止是剑，而且是一个术法的媒介，一个……可以将任何术法的威力增幅到十倍甚至百倍，并且缩短聚灵时间的媒介。

如果楼煦琉在使用术法之时加上天闲剑法……这也是他在和青鸾争斗的开始不落下风的原因，但对于眼前的人来说，无疑是场噩梦。

天闲，附带雷与火的法则，象征秩序、惩罚、侵略与毁灭，与优美的名字完全不符。

而楼煦琉仿佛漫不经心地将天闲剑轻轻一指，朗朗晴空居然瞬间乌云密布，将小半个京城笼罩，隐隐闪现的电光，可以想象这个招数是如何恐怖，落到自己身上时，又是什么下场。

所幸楼煦琉还是有一份理智的，他目光有如冰雪，只是一眼就让冷媛凤凉到心底：“只要你交出解药，我立刻不攻击。”

所有人全部看向冷媛凤，连几位皇子都发话了：“媛凤，把解药拿出来吧！”

冷媛凤欲哭无泪，她也怕啊，但……“刚才那份，真的是解药。”

“看来你是有恃无恐了！”楼煦琉顿时大怒，天闲剑随意地划下。

所有修士用尽全力布置防御。

第一道雷光落下，北辰漠就看到一票人全部吐血，防御也开始龟裂。

【这个疯子，居然出手就是可以等同劫雷的九霄神雷！】

随即，雷电有如密布的长蛇，肆无忌惮地攻击眼前的一干人和京城中心一处即冷王府所在地，连修士都惧怕不已的九霄神雷在楼煦琉手中好似棉线那样乖巧。

【我命休矣……】

“楼煦琉，住手！”

在这个声音出现的同时，一道薄薄的乳白光幕出现在雷电覆盖的所有区域，轻松挡下所有攻击。

独孤玥也不管自己出现让多少人呆住，手中的千雪也环绕纯白的冰晶，她怒斥楼煦琉：“你居然在城内动手，难道不顾及百姓了吗？”

楼煦琉冷笑：“我下手可是很有分寸的，绝对不会伤及无辜。”

“九霄神雷也叫分寸？”独孤玥声音立即拔高，“你当我不知道九霄神雷在落地之后还会蔓延造成大火而且是普通水根本无法熄灭的阴火吗？”

一时，气氛僵住了。

千雪剑属性是风、水和光，不要看属性多，其实论攻击是比不上天闲的，而且附带的法则仅仅是精神与幻象，若要打起来，修为尚差楼煦琉一线的独孤玥是无法打败他的，

但，独孤玥有青鸾，胜算就在九成以上。

独孤玥不想和他闹起来，于是深吸一口气，才道：“如果你手痒了，我们去城外比一场。”

楼煦琉刚才也是怒火攻心，但看独孤玥没弄明白情况就先指责他，怒极反笑：“你要保护他们，也要问问他们到底做了什么！”

————————————我是时间回到早上的分界线————————————

“见过首座。”驻留京师的所有筑凌派门人，无不对楼煦琉恭恭敬敬。

他现在没有在凌府，而是在筑凌派另外一个隐秘的地方，为的是不让夏语纤找到。

他需要时间思考。

昨日见到夏语纤时，他心中的猜忌什么全部消失了，只有欣喜与甜蜜，甚至在不知不觉中……差点犯下大错，如果不是一路上见惯了独孤玥的容貌，或许在与夏语纤赏月时，见到月下佳人真的会……

当时，他几乎是落荒而逃。

但通过一晚巩固心境之后，他心中的猜测又浮现。

为什么本应在筑凌派准备决赛的夏语纤会在京城？为什么他刚到京城她就求见？为什么和夏语纤相处时完全不像那个道心几乎完美无缺的自己？甚至……差点做出那种事……

不是有意抱着这些恶意的猜测，但他也明白，夏语纤或许爱自己，但最初的接近一定是有目的的。

【晴月岛之所以可以让很多明白她们本质的才俊沉沦，因为本身她们就是撒谎的高手，她们做了一场爱情的戏，不但骗过了所有人，也骗过了自己】

是这样的么？楼煦琉心情极为复杂，所以想出去转转。

于是，他问属下：“京师又什么地方好玩的？不，算了，这里气息太……有什么地方有好吃的？”天天辟谷也有点受不了。

属下立即推荐了醉仙楼。

听到“天下第一酒楼”，楼煦琉就直接带上独孤玥炼制的纱帽去了。

醉仙楼一共有七层，绝对醒目，楼煦琉刚刚报上自己的名字，醉仙楼的掌柜便亲自迎接，恭恭敬敬迎他到了七楼，根本不收钱，只说让楼煦琉品尝。楼煦琉叫他们所有人瞒住自己的行踪，便不客气地坐下。

鉴于时间还早，楼煦楼只要了一壶清茗和几碟点心，就坐在窗边眺望，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不知在想什么。

过了没多久，楼下便开始嘈杂，以楼煦琉的耳力，听清楚五楼的动静绝对不成问题，所以当他听到冷媛凤说她心情好要继续扔金叶子时便有几分不悦，想起水灾时朝廷只拨五十万白银，折合金子便是两万多一点，而冷媛凤金叶子一天扔一麻袋，估计几天就过了两万，更加厌恶这些上层人士，刚准备走，突然停下。

【远处的气息是……语纤？】

楼煦琉又坐下来。

他倒想知道，是不是夏语纤可以准确找到自己。如果是，他必须检查一遍自己身上和身边，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第十一章　难断

　楼煦琉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