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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宫:滟歌行-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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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族,上自高祖,下至玄孙。

父族四,母族三,妻族二。

*****

灰暗的地牢内,只有案上一盏烛火照明,青灰色的石壁应户惨白的光,“哐……”随着一声金属碰撞声响,地牢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绰约人影立于门前,款款进来。

“娘娘,这边。”狱卒躬身带路,将一盏灯笼提的低低的。

周围散发浓烈而刺鼻的霉味,我缓缓走在狭窄的甬道里,香墨随在身后,小心的避开我长长的宫装后摆。

遥遥的,从地牢尽头传来凄厉的叫喊声,“皇后,这个妖妇,还我孩子,本宫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同行三人,听到这些咒骂,脸上不禁露出尴尬的表情,只有我在笑着,浅浅笑意浮上眉梢眼底。

越离得近,萧贵妃的骂声便越清楚。

一束阳光从头顶打下来,照着跪坐在地上的落魄身影,萧贵妃宫装凌乱,长发散成一团,被铁链牢牢锁住脚踝,光洁的肌肤被钝器磨得血肉模糊。

狱卒回身,讪讪得对我一笑,“娘娘,到了。”

我淡淡的嗯一声,香墨将备好的银两递给他,“将牢门打开,娘娘要与贵妃娘娘说话。”

狱卒接过银子,喜笑颜开,连忙过去将牢门打开,“娘娘请进。”

她说完便躬身立在一旁,我睇了个眼色给香墨,香墨再次从袖子里掏出银子,“到门口守着,娘娘有悌己话要说。”

狱卒收了银子,自去不提。

萧贵妃从散乱的发丝中看着我,模糊的目光,隐隐约约的影像,她有些不敢相信,居然还有人来看她。

当看清是我时,倏地坐起身来,瞳仁剧睁,喉咙深处呼噜噜翻滚着如野兽般气响,挣扎着向我扑来,“贱人,你还敢来看本宫。”

我轻笑,往后退了一步,她有锁链牵绊,定定的挣扎着,却再也迈不出分毫。

“当然也来看,本宫是个念情的人,还欠着贵妃娘娘往日‘恩情’本宫怎么还能不来还呢?”我笑着道,看看四周,染血的刑架木栏,到处都散发着死亡般另人作呕的霉味,萧贵妃***在外的肌肤染着浓黑污浊。

哪里还有当朝贵妃的样子,分明就是一个将死的犯人。

“郁清尘,你别得意,本宫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她恨恨得道,凌厉的目光恨不得吃了我。

我仰头一笑,“郁清尘,叫的好,既然知道本宫是郁清尘,你就不该去招惹郁家的妾室。“我眸峰化作凛冽,冷冷的看向她。

她笑,干裂的嘴唇,因牵扯而崩裂,涔出血痕,”你竟然顶着红泪的名字入宫,欺瞒上典,就该想到会有那样的下场,本宫只是替天行道罢了。”

我眸中笑意愈发深邃,冷冷的钉到她脸上,“替天行道的人不是应该得到上天眷顾吗?怎么萧贵妃现在如此落魄,竟沦为阶下囚?”

我一语刺入她痛处,她脸上笑意瞬间湮没,瞪红了双眼看向我,“郁清尘,你别得意,本宫会在天上诅咒你。”

我冷笑,“诅咒要有用的话,你也早死了千百次了。”

地牢里的霉味让我一阵阵作呕,也不想再多待,从袖中抽出圣旨扔到她面前,“看看罢,上天眷佑你,早早得要招你萧氏一家上天相会呢?”

她盯着圣旨,良久才叫了一声,像是疯了一样,“郁清尘,你这个疯子,本宫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我好整以暇,慢慢踱步到她身后,“当初你杀死郁家满门,而今,本宫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而已,怎么,你受不了了?”

我轻笑,蹲下身子。

她得此机会,立刻便撑着手指抓过来。

她饿也饿了几天了,早就没力气了,被我一把挥开,狠狠地哐了她一掌,“这一掌是替我娘打的。”

她伏在地上,半天起不来,良久才冷笑出声,“本宫真后悔,当初没有杀了你,没有把你冒名入宫的事说出来。”

我一阵冷笑,“是吗?易子昭不让你说罢?”

我眸中笑意冰凉,深深钉到她心里。

她骇然后退,睁大了眼睛,我脸上笑意越来越浓。

宫里人只知道孩子不是皇上的,却不知那皇子究竟是谁的,后宫并无男子,唯有易子昭,碍于太后,纵然大家心中有这个想法,也都不敢说出来,别说说出来,就是想想都不敢。

如果不是萧贵妃做事太绝,这个秘密我也永远都不会说出来,不为别的,只为易子昭曾经救过我。

然而,也正是因为她救过我,所以我才知道了他们的关系。

那次盅毒,除我之外只有萧贵妃,王良人几人知道,而她又是怎么知道的?还特地拦下太医做好交待?深夜到我宫中邀功?

这一切的一切,此时都有了答案。

大皇子是易子昭的野种,太后的另一条后路,即便到时候不能篡得帝位,只要能辅佐大皇子登基,江山就已不再姓夏侯,而姓韦了。

试想,若不是关系至亲,萧贵妃又怎么会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他觉得我一定都会以为他是从太后那里得到的消息,可是往细了想,就知太后并不知情,要不然,他也不会几次三番的催见王良人。

萧贵妃难以置信的看着我,气绪不宁,“你,你……”

她颤抖的指着我,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冷笑,缓身站起,“想问本宫是怎么知道的吗?”

她漠然无声,紧紧咬着唇。

我无比得意的轻笑一声,接着道:“易子昭若念旧情的话,应该会在你临走之前来看你,不过,他永远都不可能来了,宫里现在人人都在盯着他,看他是否会来天牢与你见最后一面,既便他想来,太后也决不答应。”

“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我不要听,不要听……”她受不了的喊道,拼命摇着头,不想再听下去。

冷眼看过她过激的反应,我张了张口,终是没有再说下去,转身出了牢房。

香墨从袖里掏出两个带银铃的小手镯放到她面前。

看到这两只再熟悉不过的手镯,萧贵妃颤抖着双手将它们拾起来,簌簌落下泪来,“麟儿,我的孩子……”

我头也不回的往外走着,冷冷的丢下话:“这是本宫最后能为你做的,不是为你,单纯的只是为了孩子。”

那是她的孩子,也是易子昭的孩子,我救不了它,君曜下令赐死的时候是那样狠,笑容是那样痛快,他忍了这么久,终于可以将这个孽种杀死了。

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想,他希望杀死的是易子昭。

出了天牢,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抑郁了良久,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香墨无声的跟出来,小声的道:“娘娘,怎么大仇己报,娘娘反而不开心?”

我苦涩的笑笑,慢慢的往前走着,“血债血偿而己,她输了,本宫也没有赢,我们都失去了所有的亲人。

她嘎然止步,惊诧的看着我,“娘娘……”

“走罢,一切不好的事都过去了。”我转身对她一笑,自欺欺人的道,我知道易子昭是不会放过我的。

他那么帮我,而我却亲手杀死了他的孩子。

当晚子夜,萧贵妃被白绫赐死,第二天,萧氏满门抄斩。

我心思不宁,每天都在等着易子昭来向我索命,可是,事情过了很久,都没看到他的身影,他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后来,我才知道,他自请上了战场。

南淮之战,蛮国入侵,死伤无数,两国实力不相上下,死伤无数,这场仗,持续了两年之久仍在打着,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我默默祈祷着天朝得胜,但又不希望头功是易子昭的,我怕他太优秀了,风头超过夏侯君曜,在我心中,夏侯君曜才是世上最完美无暇的男人。

女人奇怪又自私的想法。

我轻笑,从梦中醒来,一阵奇香入喉,我脸上笑容愈深,轻唤,“君曜。”

那是只有他身上才会有的龙诞香昧。

他从身后抱住我,笑着问:“梦到什么了,笑得那么开心。”

我顺势将头靠在他肩上,笑着道:“你怎么现在来了,不怕被人看到吗?”

他将下巴搁到我肩上,无声的笑笑,用宠溺的口吻道:“是朕先问的,你先回答。”

我仰着头假装冥想了一会,“梦到我怀了你的孩子。”

我现在万分迫切的想要一个孩子,后宫的日子太过孤寂、无聊,尽管君曜很爱我,时常相见,尽管红泪还活着,可我仍然觉得孤单,没有依靠,我缺乏亲情。

他一阵惊喜,抱着我坐到榻上,“可传御医瞧过了吗?如果真得怀上了,朕该好好谢谢你才是。”

看着他高兴的样子,我突然觉得很有压力,黯然垂下眸,摇着头道:“还没有,君曜,你真得那么想要孩子吗?”

男人想要孩子是正常的,可是我总觉得他这份紧张与急切来得有些蹊跷,说不出是哪里,我知道他是爱我的,这点我从不怀疑。

“你不想要吗?”他眸光黯了黯,勉强笑着,将我抱得更紧。

我在他怀里,轻轻闭上眸,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龙诞香味,“想要,可是……我有点担心,怕我会像萧贵妃那样,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

无意间提到萧贵妃,夏候君曜脸色己变,沉下脸道:“不许你这样说,我们的孩子一定会好好的。”

看着他这么生气,我突然有点不知所措,急忙安慰他,“好好……我不说,我们的孩子一定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孩子,将来做太子,做皇上。”

这是他曾给我的许诺,他说,我的孩子将来就是天朝的储君,若生公主,也是天下无双。

听我这样说,他方释怀,慢慢平静下来,在我额上吻了吻,“清尘最近朕没来看你,你想朕了吗?”

我低下头,悄悄得红了脸,口是心非的道:“不想。”

他怜惜的抬起我下巴,印上深吻。

“朕想你,清尘。”他含混不清的道,轻轻将我推倒,倾身压过来。

我安静得躺在他身下,用心感受他炽烈又深情的吻与爱抚,总觉得这个人身上有无穷的力量,而有时候又觉得抓不牢,好像一不小心,他就会从我指缝中溜走,像空气一样从人间蒸发,再也找不到。

所有缱绻,缠绵,都是那么不真实,唯有他温暖的怀抱才是最真。

既便什么都不做,能被他这样抱着,也是一种幸福。

室内烛火黯了黯,宫人将屏风展开,挡住殿内满室春意,无声的退到门外。

“君曜……”我轻唤了一声,别过脸去,“我们谈谈罢?

他微一怔,坐起身来,“谈什么?”

我将褪至一半的宫装重新穿上,低着头道:“君曜,我们好像从来都没有认认真真的说过话,我们说说话好吗?我想……了解你。”

我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个男人,他想要的,他想做的,从前,我们不相往来,而后,我们之间只有床第之欢,我自恃聪明,其实不过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他冥冥中给我暗示,让我发现线索,一路走下去,然后达到他的目的。

现在,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让我觉得不安,他这样迫切的要我,让我觉得一阵不安,总觉得有不好的事要发生,可是怎么想都想不到会是什么事情?

头疼欲裂。

他沉吟了半晌,才突然发笑,黯然的道:“一直觉得你是世上最了解朕的人,现在你却说你不了解。”

他落漠的样子让我有些不忍看。

“君曜,我不了解的是你的心,你究竟想要做什么?你要的是什么?真的是我吗?还是我的孩子。”我捧着他的脸问,目光怜惜。

我总觉得在他心目中,孩子比我更重要。

他再次苦笑,伸手将我揽进怀里,“你跟孩子朕都想要,孩子不重要,重要的是……那是我们的孩子。”

他的目光是那样橘園黃橘子忧伤,看着他,让我无法呼吸。

这个男人,究竟能让我多心痛?十年来,碍于太后,他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敢要,他怕保护不了它们,也怕眼睁睁看着它们死去,现在,他将大任寄托于我,沉沉的担子下,更让我担心的是……来不及了。

只怕来不及了,总觉得什么东西正在慢慢逝去,某种离别的味道越来越浓郁,与他相处时,那种味道便越重,他的眸光越来越忧伤,看着我时,苍白的脸上写满了眷恋与不舍。

他在不舍什么?

他要离去了吗?

“君曜,答应我,永远都陪在我身边。”我不再追问什么,只是轻轻的偎进他怀里。

既然他不想让我知道,那我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好了,还做那个听话又温柔的清尘,做那个在他怀里的微笑的弱小女子。

我想,只有在他面前时,我才会变回真正的女人,而不是狠心冷血的明诚皇后。

他疲惫一笑,轻轻拥着我,“朕答应你,永远陪在你身边。”

窗外的风声似乎大了些,乌云挡了月色,四月初春的夜里,起了雨意。

风卷雨丝过,檐下雨滴如织。

伴着渐渐沥沥的雨声,是他如痴如狂的***,喘息声此起彼伏。我将所有思绪都放下,轻轻闭上眸。

他衣带渐宽,蚕丝织物划过我剧烈起伏的胸口,冷若冰绡,触肌冰凉。

“君曜,我们还有未来吗?”

“有。”黯夜中,是他简短而艰难的回答。

我不再说话,一滴晶莹的泪悄悄落下,顺着鬓角没入发中。

如果真得要发生,不能阻止,就让我当一个傻子,自欺欺人的活一回好了。

他无声无息,轻轻的进入我的身体,我沉沉叹息……气息如兰。

“清尘,永远不要恨我好吗?不管发生什么事。”他伏在我耳边道,像是哀求。

我凄然一笑,用身体纠缠他,“不恨……”

不恨,我一遍又一遍的在心底重复着,永远都不恨。

***

半个月后,宫里传出沈美人怀孕的捎息,太后大喜,连夜赶去看望。我做为正宫皇后,自然也得过去道一声贺。

香墨己备好了轿子,我妆罢,款款站起身,香墨碧月左右掺扶。

“娘娘,皇上己将空出来的凤鸣宫拨给沈美人住了,相信不久后提升为贵妃是迟早的事,听说明天晚上还要在歆月宫设宴庆祝。”碧月小声说道,语气中有种愤愤不平的意思。

“她怀得龙孕,为天朝立大功一件,自然当得起这样待遇。”我淡淡的道,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碧月撇撇嘴道:“她不过是一个美人,娘娘贵为皇后,等什么时候娘娘怀了龙孕那才是值得庆贺的事。”

我黯然一笑,不置可否。

一直沉默的香墨道:“娘娘端庄大方,仪态万千,可是在后宫不比寻常人家,也该学学别的嫔妃,偶尔在皇上面前撒撒娇什么的,也好让橘園黃橘子皇上怜爱呀!”

“就是就是。”碧月连忙附和着道。

我只是轻笑,依然没有答话。

沈美人果真怀孕了,太后真得高兴吗?那皇上呢?这一次,沈美人怀的可真得是他的孩子,他寄了厚望于我,可我的肚子却迟迟没有捎息,不免有些失望。

香墨看出我的落寞,转言安慰道:“不过,娘娘以后的日子还很长,得宠是必然的,不用太着急。”

她话里深意我岂会不懂?我转头看向她,笑着点头,正要说话时却一阵反胃,忍不住要吐,连忙推开她们,跑到廊檐下干呕。

香墨紧张的跟过来,“娘娘,你怎么了?”

我摆摆手,“没事,可能是这几天投好好吃饭,胃里不舒服。”

碧月呆呆的站在一旁,沉吟了半晌,自言自语的道:“娘娘是不是怀孕了?”

极小声的一句话却让我身子一震,脑子里瞬间空白,细想起来,这个月月信确实迟到了半个多月,我以为是气血虚弱,于是就没太在意,现在看来,也许真的有可能。

我直起身子,冷冷的看向碧月,眸峰如刀,“你胡说什么,本宫还未圆房哪来的身孕?”

觑得我眸中锋芒,碧月脸色惨白,扑通跪下,“娘娘恕罪,奴婢是无心的,只是随口一说,竟把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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