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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宫秋 落花逐水流-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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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蕊儿抖了抖厚绒氅上躲着的雪絮子,神色微重:“外头又下雪呢。”

  “是了,长安冬天冷的紧。只怕比先祖堂邑侯的封地更寒。”阿娇因接道:“也罢,这么多年居长安,惯也惯了。”

  两阶边宫人缓缓退下,帷帐在丝丝流窜的空气中轻轻拂荡,居中的高炉、案几上的手握小暖炉子,皆嘶嘶有声,含着热焰吐纳。周遭的空气是暖的,陈后依偎着明炉,脸庞被跃起的火光照的亮堂堂。

  殿里只剩她,蕊儿,楚姜三人。

  她从榻上起来,问道:“陛下那边……你探到了甚么消息?”她想了想,又问:“母亲呢?怎么最近一点儿消息都不给我?她去长乐宫探过外祖母了没?”她还有问题,急急道:“外祖母可还好?这冬天转眼就要过去啦,应该容易起床了罢?”

  蕊儿回话:“娘娘,那些个黄门郎的嘴儿铁把门的,一点儿都不肯露话,婢子甚么也探不到,只晓得……只晓得长乐宫里太医令循一日三餐晋谒,好似比平时频繁了些。陛下下了早朝便急急去长乐宫探,婢子想……婢子想……”她努了努嘴,好半天也没能把话讲完,阿娇因接道:“不妄说是揣测,恐怕阖宫的人心里儿都有了数——”她闭上眼睛,眼泪缓缓流出:“太皇太后大限……”她只说了这六个字,便哽咽不成声儿了。

  蕊儿和楚姜跪了下来,伏在地上:“娘娘保重……”

  她回转过来,悄悄擦了眼泪:“无妨,这原不怪你。只是本宫觉着有些奇怪,”她的声音渐渐转轻,仿佛只是在自言自语,“——母亲怎么不去探视呢?”

  蕊儿与楚姜相觑,一时无奈,不能接话。

  她当然不会知道,此时馆陶大长公主与其夫堂邑侯陈午,正在江陵,拥兵陈外。她心念的汉宫,此时正如一张张开的巨网,等待被烙上“佞逆”的大长公主与堂邑侯归命。平静的背后,暗潮汹涌。

  她的陛下,将在金銮座上,等着她的父母。

  她突然脑中一闪动,问:“陛下近日宿在何处?”蕊儿顿了一下,因回道:“本来是卫夫人见宠,此时因……”她说的含混,但陈阿娇并不放过,蕊儿只得硬着头皮道:“卫夫人月份愈大,已然不能侍寝。近日……陛下政务繁忙,鲜少幸后宫。婢子只听得黄门郎那儿有消息来,陛下有几日是宿在阮美人处。”

  “阮美人……”阿娇细细咀这三个字,只觉陌生,但又想,她初时贵为皇后,只顾自己椒房殿一亩三分地,该当睥睨永巷的眼界,于后宫中诸美人诸夫人亦不熟稔,便又不觉奇怪了。因道:“那么……本宫若是去那阮美人处,想必能见到陛下?”

  蕊儿有些惶急,生怕阿娇行事不顾礼仪,反恼了皇帝,因劝道:“娘娘万万不可,不说现下门禁森严,咱们长门宫里人,想要出去,少不得一番盘查,怪磨时间的。若然能出去,娘娘若闯阮美人那儿,不说陛下脸上不好,可不叫永巷八大宫紧着看笑话?往后若再想要些甚么消息,只怕黄门郎的口闭得更紧。咱们得不偿失。”

  她的话亦是十分有理,阿娇有些松动,楚姜因看主子这样犯难,便道:“娘娘莫忘了,婢子家里姨表亲戚可是在羽林军中当差,婢子少不得跑一趟,总能探些口风。”

  开了春,天气暖和起来。宫门前满场的雪化开,阳光生暖,满天里似乎都氤氲着花香、青草香。

  一季严冬,就这样晕晕沉沉地过去了。

  日子恍然便滑到元光六年的初春。

  这一年,卫青拜将,封车骑将军。率兵征匈奴。皇帝于点将台亲自送军出征,大腹便便的卫子夫陪侍。

  卫氏一门的荣耀,从这里开始。

  旌旗迎风招展,远远望去,铠甲成片,这一簇的金戈齐齐倒下,兵将跪了满地,山呼万岁。

  刘彻于万军中受礼。卫青已出前:“陛下万年无极!末将此一去,征程浩漫,不知何时能归长安……”将军眼中有浊泪,忽一顿,再禀圣上:“……虽战不力,末将定竭穷身之材,不破匈奴,誓不还!”

  武帝眼中黯色渐深,他微微蹙眉,唇角却俨然勾起一丝弧度,帝王的城府,蕴于胸中。

  “免。”他轻声道:“卫青,你起来。”他的声音仍是自信十足,君王尚年轻,大汉帝国万岁之基,仍然盛繁。君王笑道:“前数次北击匈奴,均功败。卫青,你此番去,不斩匈奴,我大汉声威焉在?”

  “诺!”卫青拜首:“卫青定破匈奴!荣归长安!”

  身后齐齐列阵的将士亦拜首,声震四方:“定破匈奴!荣归长安!”

  旌旗耀耀,这声音也在风里散开,直如烟缕,袅袅青云而上。

  皇帝赐酒:“大汉荣耀,功在诸卿!朕满饮此杯!”

  诸将摔盏痛饮。

  野地里,忽有胡琴声鸣,瑟瑟如诉离人泪。离开的将领,将带走大汉的尘土,去收复上谷,去陈兵塞外,扬大汉之威,拦胡人铁马于万仞河山之外。

  武帝情起,向卫青道:“你有什么话,要向你姐姐说的,这便说。此一去,再回长安,不知是马革裹尸,还是……”皇帝略略笑了笑,转向卫子夫。

  卫子夫脸色不好,手捧腹部,有些困难地走前了几步,看着卫青,却不说话。眼泪在眼眶里转了两圈儿,便要滚下来。

  此时无声胜有声。

  卫青谒道:“夫人保重……”

  卫子夫含泪:“青儿……”她张了张嘴,再多的话都吞进了肚里,艰难支起身子,此时,冷汗已从额上淌下,腹中只觉一阵抽痛,她本能地抬手,却拽了皇帝的玄色箭袖,将皇帝的目光吸引过来。皇帝惊觉不对劲:“子夫,你怎样?”她已经生拽着皇帝,整个身子毫不支力,缓缓地滑了下来……

  皇帝的声音带着些微的颤抖:“宣太医令!”

  元光六年的初春,卫子夫得诸邑公主。点将台上,一支大汉的军队,正从这里出发。彪炳史册的上将军卫青,第一次领兵出征,此后横扫龙城的传奇,亦在此刻晴光下,点起始笔。

  这些事,她都不知道。

  元光六年。只不过是从长门宫前满地雪景换作了草长莺飞,似乎甚么也未改变,但她却已经不能再去看外面草色青青,似乎有一道无形的网,已经将她的宫门冷冷地罩盖。

  不知从何时起,羽林军暗卫紧锣密鼓地分布四方,表面上看,一切都与往常无异,但她,或宫里的任何一位婢子,一旦欲出宫门,便会被挡回来,门禁在不知不觉中缠了一道又一道。

  不知皇帝是什么意思?

  外面……发生了什么?

  她撑着额,一支大明烛在烛台上悄悄滴蜡,她只要一低头,便能看见烛芯似融化了般,圈在晕黄的烛光中,萤萤只成一线。蜡油一滴一滴沿着烛台落下,很快凝成固状。她眨了一下眼,那瞬烛光也随之翕动……

  宫里暖炉早已撤下,是初春了,天渐转暖,早用不得这些个劳什子了,满宫里,只点几支烛盏,有一份儿小小的温暖,歪在榻上,就着烛光,小小儿瞄两眼书简,煨一份好吃样儿的吃食,大明烛偶尔会爆个烛花,她听着,好似时光悄静地在耳边划过,反是笑了。

  但外头的天光必不依宫里这样悄静,该发生的事,原封不动地在君王案牍上勾圈。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楚姜是个机灵的,得见机会,果然向羽林军内卫探消息去了。阿娇一路等着,盼过一天又一天,那楚姜,却是再也没有回来。

  这一夜,她惊惶从梦中坐起,蕊儿又打帘子又送水,忙的没能耐。她冷汗涔涔,喝过了水,有了点儿精神,才说道:“你道本宫梦见谁了?”

  蕊儿因说:“是楚姜?”她扶着阿娇,轻轻给她顺气儿:“娘娘莫忧心,那些个厮门看着呢,咱们里头的人不教出去,楚姜这样伶俐,给她蹦出去了,那几个厮门守着,必不教她再回宫里来的。”

  “你的意思是……楚姜好端端地在外面,只不叫咱们给见着?”

  “那是了。楚姜跟咱们一样急,她也想进来呢,没的那些个狗腿子不让呀!”

  阿娇闭上眼睛,任蕊儿拿软毛巾给她擦汗,因说:“倒是这样便好啦。你只不知道,方才做了个噩梦,骇本宫一身汗,——楚姜……楚姜满身是血地立本宫跟前儿,喊本宫为她做主,教本宫救她……”

  “哪能呢,顶是噩梦。谁敢欺负楚姜呢,娘娘莫忘了,那楚姜是怎样讨来的?杨长侍做的主——莫说咱们宫如今势微,他们尽拣楚姜这样儿的欺负,但凭杨长侍的名头,谁敢打楚姜的歪主意?没的教杨长侍一顿好揍!”

  她说的极是,阿娇便也稍稍宽心了。


  第19章 金屋无人见泪痕(4)


  卫子夫将将产后,体态羸弱,怕见风,小半月来都在承明殿养着。绡纱封着窗,虽说春光大好,但承明殿中亦是不见几分了。她颇觉有些遗憾,因道:“婉心,把那窗子打明点儿罢?很晦呢,没的教人不开心。”

  侍女婉心轻笑:“好主儿!您消停些罢!哪能见风呢,太医令千嘱万嘱的,没出月子,哪能受寒!”她连连摆手:“不成的,不成的……”

  卫子夫笑道:“这妮子,没的像本宫要你命似的!左不过透一丝儿缝……”

  “嗳,”婉心叹一声,道,“婢子若然连这些个小事儿都做不好,成个甚么样子呢!太医令的话,婢子不敢不应……”她端了燕窝来,伺候主位喝下,这才有些高兴,主仆二人榻前榻后唠嗑起家常来。

  “娘娘身上可好了些?婢子教奶妈过来,将诸邑小公主抱来逗逗?”

  一提起诸邑公主,卫子夫脸上顿现柔和,却说:“不了,本宫困乏,手头上软的没力气,也抱不动孩子。”但那份柔软一瞬又偃将了,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悲伤,眼底有一丝丝失望蔓延开来:“诸邑若是个皇儿,那该多好。”随之,是一声轻叹。宫里的女人,大抵悲哀如此。即便贵为“母后”,年轻时候,亦是逃不过这样的宿命轮回。

  若是个皇儿……该多好啊。后宫女人的荣与辱,皆系这一脉,若是个皇儿,母凭子贵,往后的日子,过的多顺当。

  可惜不是。

  婉心不免也难过,因劝道:“夫人尚年轻,来日方长,怕甚么呢?君恩正隆着呐,有小公主,将来必定还会有皇儿。”

  “日子是长着,”她淡淡觑一眼窗外,暖暖的日头打晃在前方一隅,枝上缀着几簇新红,艳艳的,煞是可爱,她抬手,轻轻顺着绡纱边沿摸上去,仿佛这样就能把满目的艳阳都抓住似的,“但本宫的青春,可不长。”她的声音一出口,便似融进了那片暖阳中,飘飘的:“甚而……是太短呀。”

  婉心噤了声,心里悲叹,却不敢说话。是呀,这后宫里的女人,哪个不是如此,青春太短,君恩更短。

  卫子夫忽然问:“这些日子来,本宫不耐侍寝,陛下都宿在何处?”

  “凭陛下日理万机,时时便宿宣室殿啦。”

  “说实话,”卫子夫摇摇头,“本宫不是爱使小性儿的人,——后宫雨露均沾,本是该的。陛下幸各宫美人,亦是正经事儿,古人有言:‘螽斯羽诜诜兮,宜尔子孙振振兮’,可不是这个理儿?”

  婉心心下佩服,这卫夫人,果然当得一个“贤”字,难怪皇帝捧在手心里疼。这样贤良不妒的好女人,汉宫里头恐怕再找不出第二个。因说:“回夫人话,前回婢子听御前黄门郎叨叨起来,这几日……掖庭阮美人侍寝最多,陛下偶尔会去。”

  “偶尔?”她声音很轻,似在自问,果然又很快自答:“也是了,宫里年轻貌美女子这样多,陛下‘偶尔’去一下,亦是厚恩了。”她见婉心仍静静侍立榻下,因说:“这阮美人……倒是个实诚人,本宫瞧她做事挺妥帖。”

  婉心道:“只要不是个挑事儿的,无妨教她承恩。现下夫人身上不方便,分些宠给她,她自会感念,于夫人前途,亦是无害。”

  卫子夫再吃一盅燕窝,便欲睡下,却见绡纱外,一轮月弯弯挂着,几根绿竹在宫灯下影出数层晃动的阴翳,很美的夜,此刻,她却想起了巍巍汉宫中的某个人。

  ——“原来寂寞是这样可怕的。”

  她挑着绡纱,轻喃。话出口时,却把自己给吓了一跳。婉心因道:“夫人可想着谁?”她笑了开来:“可是呢,小妮儿,肚里蛔虫似的,本宫想什么,你可都能猜出个囫囵样子来。”她叹了一声,因道:“本宫忽然想起了长门那位,天是暖啦,她那宫里,怕是回不了春了……怪可怜的。好歹也是当今圣上表姐,怎是这样个下场?”

  婉心也随她啧叹两声,道:“那事儿可要怎么好?陛下的心思……真真儿是教人难琢磨。”

  卫子夫支起身子,仿佛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把婉心叫到了跟前,压低声音道:“左不过是咱们吃了亏,你去长门宫跑一趟罢,——她一人关着,不闻窗外事,长安城里城外一起子发生了这么多事儿,一丝丝风声也不给她透,真真儿要憋死人么不是!当真可怜!”

  婉心“扑通”一声跪地,吓得脸色青白,连连叩头道:“夫人万万使不得!使不得呀!您这样做,长门那位不会念您的好,反是……反是引火烧身呀!”

  她似下了重大的决心,摆了摆手:“你去吧。陛下若然怪罪下来,亦是本宫一人承担。诸邑尚小,料陛下再生气,也不会拿本宫怎样。”她轻轻扯了扯绡纱,那轮明月漏进了缝隙,忽地便看不见了。

  婉心却不动,膝盖像是生在了地上,怎么也不肯起来。

  “陛下以孝谨治世……本宫与你,亦是有家人父母的,焉能眼睁睁看着他人骨肉分离?长门宫里,冷了这么久……左不过再让她为自个儿父母挣一挣罢了。兴许瞧在她的面儿上,陛下能饶堂邑侯一家……如此,咱们亦算是行善了。”卫子夫的声音愈发朦朦,像是从迷雾里晃开来似的,月色透过莹薄的绡纱,照在她身上,映着一个浅淡的影儿,极动人。

  婉心哭道:“夫人,何苦来!您要去趟这样儿的浑水来!”她从襟下掏出一方帕子,抹了抹眼泪,因说:“长门别苑那个偏隅旮旯的,旁人躲还来不及!咱们承明殿怎地要凑上去呢?堂邑侯罪有应得……您……您非要教婢子去给长门宫那位报信儿,这可不是白白让陛下拿捏坏处么?于您,于诸邑小公主,皆是无益呀!”她哽的没法儿,又不敢抬头看卫夫人,只得盯着榻下逡循的纹络,细细数过一脉又一脉的走线。只是不肯应声。

  卫子夫太善良,太贤德,入了掖庭这方尔虞我诈的地界,仍是为旁人想的多,为自个儿数算的少。

  她这会儿是真有些生气了:“婉心,凭外人怎样说,咱们问心无愧便是。你年纪小,并不太懂这些人伦常情,本宫膝下有卫长、阳石、诸邑三女,亦是做母亲的人,自是怜恤母亲的心。先头,馆陶大长公主尚在长安时,的确因她女儿陈皇后之故,为难本宫不少。如今想来,亦是‘莲子心中苦’,过去的事情,本宫就当稀落撒掉的灰,被风一吹,便过去了。——只这件事,你不能再怠慢,须当马上行去长门宫,告诉陈后,现下是个怎样的光景才好,她想做什么,凭她去做,咱们可是再也管不了啦。”

  “诺。”婉心没法儿,只得领命。她抬起头,却见卫子夫歪在榻上,脸色并不太好,仍是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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