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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ce IV千阳-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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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与你身各异地的时候，你身患疾病。那个字怎么写来着，病字头里有口还有山，我一直不知道那个字的写法。
我很快看到你的离开，你的软弱以及释然。你在病房中因为疼痛而呻吟。你最后一次抚摸我，握着我的手，像孩子一样说任性的话。你最后的呼吸像潮水一般剧烈。我坐在阴暗的房间的角落，看到他们为你穿上衣服，华丽而没有人的气息的绸缎衣服。他们为你穿的时候，你抬起手臂。我想你已经释然。你的胸口剧烈的起伏，喉咙里的声音仿佛要冲破胸腔。
我一直不知道那是怎样的过程，是否会看到光。
你是否觉得你繁盛的一生是一场梦魇。间中烟火人间，温暖阜盛。在你离开的时候你是否看到力量彼处的黎明。夜色已经过去，繁盛的梦境也即将醒来。
我为你燃烧纸钱，强烈的火焰的温度烤灼在我脸上，我的眼泪掉进泥土地面的低洼处，很快被渗透与烘干。灰尘随着焰舌升腾，灰暗的屋顶，你的灵魂是否在哪处徘徊。
燃烧香火与蜡烛，为你守灵。白色的蛾子不停的飞进来，停在隔挡棺材的草席上。烛焰在燎动，白色的烛泪流下来，升腾的气流卷曲了你是像片，相片里你微微的笑，注视着我，似是默然却心怀庞大温暖的相待。
我如此明确的认识到我失去了你。
那夜天空下起小雨，很疲倦。就在你停止呼吸的床铺上裹着毯子入睡，有些冷，但我知道我枕着你的余温。我很疲倦，很快的入睡。或许有梦魇，或许梦中的你，仍旧温暖且无限宠溺的唤着我的名字。
你是要递给我一直糖衣快要融化的糖葫芦吗？还是想要再给我一朵喷香的月季花？
你是否有只言片语，是否有说：拿好，这是最后的了。
北面的山峦在暗中犹如缄默的兽形，待它醒来，它随同夜色一齐吞掉的，还有我青色的梦魇。
◇欢◇迎◇访◇问◇BOOK。◇
第22节：流奶与蜜（1）
流奶与蜜
文/李狐
先知摩西带领寄居的以色列人出埃及，找到自己的神所应许的〃流奶与蜜〃的土地。在几十年的流浪过程中，以色列人一碰上难题就会冲着摩西大发怨言：我们恨不得早死在埃及法老的手下，在那里至少我们能坐在肉锅的旁边，吃得饱足。你将我们带出来是要叫我们全都饿死吗？这说明对幸福生活由完全不同的解释，摩西要自由，而许多人更喜欢坐在肉锅旁边，哪怕身份是一个受人呵斥的奴隶。这还说明，人的惰性是如何侵蚀人的尊严与智力的，在前行的路上总是会想到做奴隶的甜美。
……《圣经·出埃及记》
LM。1 『灯塔』
桃妮辍学以后，每天对着离家不远……装置在海上的灯塔发呆。
探出海面的灯塔形成一枚定海神针，一直远望直到世界尽头的深蓝，脚下细碎浪花在各种气候里循环冲袭。她在午后的阳光里望着灯塔出神，闻着海风混合不远处化工厂弥散的吲哚气味。
海边就像一个巨大的发生装置，吞吐着呼啸与呜咽。那音色释放出的落差很大，时而犀利时而浑厚。浅滩上并置着散兵似的数百颗怪石，它们鬼斧神工，却要忍耐泡沫的侵蚀。正午的海面，弧光丝丝缕缕，能把人摇晃的失去眼睛。
桃妮坐在沙滩上，膝盖上摊放着MacBook Air，身边还有一个小型的电子收音器，她在键盘上自在地敲击，把海水的呼啸通过软件真实地召唤至手中的机器中还原。
LM。2 『家』
桃妮没有父亲，生下来随着母亲长大，父亲和别的人走了，去了一个远到不可能再回来的国家。留下一些钱而和另一个男人。
一个完整的独生子女家庭就像一只精准的钟……母亲是时针、父亲是分针、孩子是红色而鲜艳的秒针。父母俱在的孩子，成长轨迹是顺时的，缺一就会坏了时差，因为秩序已经破坏。
母亲又去赌钱了。赌钱能阻隔桃妮母亲不堪的爱情。而一旦阻隔不住的时候……桃妮会被母亲找到很多没有技术含量、不成理由的借口实施体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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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流奶与蜜（2）
桃妮逆来顺受。
在3年前，桃妮的下巴被母亲投掷的赌具划破，毁损出一条永恒的伤疤。3年后，17岁的桃妮下巴从圆润变得坚挺，而疤痕却更加突兀……
同样在3年里，桃妮母亲几乎再没输过钱，她也不再对桃妮乱扔东西。桃妮母亲得意地说有两样东西旺了她3年来的手气……桃妮被砸坏下巴上的血流如注和每天去赌友家路上经常邂逅的一只牛。
渐渐地，体罚没有了，却少不了恶语相向。
再是同样的3年里，桃妮母亲已被赢红了眼，因为她每天对着的都是输红的眼，母亲的身体完全被一种超常思维的精神所支撑……好多邻人说她是疯的，所以那么能赢钱。
可一群家庭赌妇在一起，能豪赌么？不能。桃妮母亲赢得的都是家用，邻人们更叹息这是带着一个奇怪女儿的女人被上帝赐予的生存天赋。他们实时给予母女世俗的帮助，然后换来分辨不出情绪的表情。
LM。3 『小镇』
桃妮的家位于一个精致小镇。并且毗邻这个国度中最大最超级的城市……镇上的人是不乏良性大都会意识的，进而保持下小镇的传统文化。正是镇上许多步进的人里应外合……让精致更加精致，镇上经济发达，人活得不累。
LM。4 『疤』
阿幻曾是桃妮母亲的学生，大于桃妮4岁。在桃妮母亲嗜赌前与其学习弹琴。阿幻很会鉴赏音乐，却是个实践音乐的笨蛋，桃妮母亲仿佛因对这种笨蛋的失望，从此再未教过学生，甚至于再不碰钢琴。
阿幻从小就对安静的桃妮无限好奇，并朦胧地爱着她、也深爱着她下巴上的伤痕。
他觉得那疤痕很酷，这想法来自从前的一本书……上帝是会给美一个人一种才华和一个记号的。
阿幻认为那是桃妮的记号。
他是唯一能听桃妮说出几句话的小子，他暗暗自诩着幸运。正是阿幻……很久前遗忘了一张电子乐唱片桃妮身边，随后被她听了，她细弱的身体被电子乐冲级的忍不住不住颤栗，长长的睫毛下有泪暗涌……眼前的一切被声音修改掉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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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流奶与蜜（3）
桃妮突然决定用一辈子的时间去修改这些声音。
人应该相信，当信仰树立时，都是找到并触动了自己的情怀。
当晚，桃妮毁损了漂亮的下巴，因她对母亲说要一部电脑制作音乐，而母亲则刚刚输了钱……
LM。5 『电子旅行』
桃妮自己总是觉得：拥有下巴是14岁以前的事，此后她极少去照镜子，心里逐渐缺失了美丽的概念。她以大量的鲜血换来了可以做出音乐的便携电脑，和不用再上学的自由。
她伤口还未愈合的时候，就独自来到海边。天空的薄云像一口未化的棉花糖，惹得下面的海水潮起潮落呜咽不已。桃妮像被唤醒了每个人都有的上帝情结，觉得自己的一双手就是造物的双手，可以改变甚至左右人们的观念和生活。
随后的日子，她的天才只要随意在键盘上摸索，便能制作奇特的音乐，一个人漫步电子化时光旅行。
当阿幻震惊于她的电子乐时，桃妮笑。阿幻就像目睹一树晚开的香花缓缓绽放。
LM。6 『母亲』
小镇里曾有个最好的钢琴手，就是桃妮的母亲。她漂亮的双手在从前充满灵蕴，弹奏行云流水的莫扎特，手法与技巧中没有一丝脂粉气。
现在那双手只用来赌钱。
桃妮12岁才会讲话，而且话少得可怜，她是镇里最安静的姑娘。之前母亲曾带她四处求医，得到的诊断却很幽默……您的女儿听力很好，胜过多年失明的盲人。
婚姻失格导致的一系列连锁不幸贯穿了支离破碎而潮湿的中年，她的艺术感觉已荡然无存，直到她为此心力交瘁，开始沉溺赌博，以此来赢得存在感，脱离现实。
一台钢琴常年旧旧地摆放在房角，只有不会弹琴的桃妮，有时当母亲不在家时，用一只手来摆弄几个失真的音符。
桃妮母亲憎恨钢琴，钢琴让她邂逅以前的丈夫，成就了不幸婚姻。她看见逐渐长大的女儿时，恐惧和自己当年太过形似，她恨她，兼具着爱怜，兼具着恨，桃妮是她回溯历史的镜子，里面满是脆弱，很不幸的是每天都要对照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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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流奶与蜜（4）
而母亲对桃妮开始摆弄古怪的电子音乐时，并没有什么意外，女儿从小对音乐耳濡目染，人喜欢用行为来反刍自己的记忆痕。
问题是母女在音乐之外也没有交流，连桃妮第一次的月事，都要自己融会贯通。两个本是世上最亲密的女人，却是以近乎陌生的背景度日。
其实，即使经过那么多年，桃妮母亲除了客观上的囚徒困境，被动的生活之外，内心没有向前踏出一步，对丈夫的思念时常如燕盘旋。
甚至她始终模糊自己是否生了个女儿。
LM。7 『网站』
阿幻把桃妮制作的电子声音放到了一个音乐网站上，10几首，足够形成一个专辑。
那是这样一个网站：可以把自己的音乐作品上传给众多网友欣赏，如果网友喜欢，可以对该作者进行资助，资助的金额达到一定上线，网站可以用这些钱为作者出版唱片，并进行宣传活动……
桃妮的作品所得到的资助，是上限金额的30倍。当网站方面看到商机心急火燎地联系到阿幻时，阿幻只好转换角色，成了桃妮的经纪人。
网站的负责人对阿幻说，他一年要听数万张全新创作的唱片，无数的音乐人所做的不过是在蛙声一片的滥情主义池塘里再填一个蛙声。而桃妮小姐完全是个天才，她的音乐，就像把人带进了流奶与蜜之地。
负责人问阿幻：桃妮小姐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
阿幻：是个每天只吃两餐由母亲丢来的客饭，然后等着母亲赌完钱回家的小姑娘。她母亲是个喜欢赌钱的音乐家。她的音乐都是在灯塔下面完成的。
负责人：……，不可思议！
LM。8 『唱片』
《MUM》是桃妮的第一张个人专辑，却为电子唱片的销量改写了历史。
阿幻很聪明，只在灯塔上为桃妮拍了一张几乎辨不清面孔的宣传照，并不接受任何采访，在芸芸众生的歌手群像中反季花开，巧妙把她塑造成了一个谜。
这个策略大成功。
桃妮和唱片公司签了约，而她的生活依然如故，和往常一样没有任何打扰。不同的是……她得到了很多钱。桃妮把钱都给了母亲，每天依旧来到灯塔下采集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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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流奶与蜜（5）
桃妮母亲对那些钱充满讶异却又无话可说，然后欣然接受，她的心理忙着打捞记忆……自己15随时就得了一个伟大的钢琴奖，女儿真是我的……镜子么？
媒体上说，《MUM》有望成为年度十佳唱片的NO。1。
和此时荣光无限的桃妮发生对冲的是：桃妮母亲只用几天，便输光了所有的钱。
LM。9 『弹琴』
这一晚，阿幻叫走桃妮，他十分担心老师刺激到桃妮的状态。
月光在雾气中一如灿白的时光被洗涤出丝绸的昏黄，倾泻在一方天地里自若如水。难得是一个桃妮母亲不赌钱的日子，她在屋子里百无聊赖，最后打开了女儿的唱片……
这音乐把她惊了，然后她摇头，自认听不懂。她关掉音响，走到房角的钢琴前，坐下来弹琴。
LM。10 『信』
桃妮回来不见母亲，只见两封没有密封的信摆在桌上。
第一封是给桃妮的。里面说：
我已经离开。别问我去哪儿？你是妈妈的影子，知道吗？我听了你的音乐，坚信你自己可以独立生存了，你是个天才。所以我选择离开。你的音乐让我从一个昏睡的状态醒来，但想的却是从前。妈妈在生你的时候就想，你来到这个世界，是由我决定而不是你能选择的，如果你在这个世界上不开心，那我要负最大的责任。可是妈妈很差劲，你爸爸更差劲，我们对你太不好，包括在此时，我同样抛弃了你。我是个懦弱的妈妈，一直耽溺自己的情感，而不敢向前走自己的路，对你负责任的路。对不起了妮妮，你一定要记得，我们对你是没有恩情的。离开这里吧，去别处做更好的音乐，我唯一能做的事，是把妈妈曾经的音乐老师介绍给你……
第二封信，是写给一个世界闻名的音乐家。
LM。END
门外，听见海水呼啸得厉害，桃妮轻轻的出走去找阿幻……
手记：这是我以超现实的手法写就一个意犹未尽的短篇小说，仓促完稿。〃千阳〃的主题是母亲，而平常所见写给母亲的文字比较普世，皆是以〃主旋律〃的角度去阐述。此篇我以〃流奶与蜜〃的基督讲义显示人性的感情怠惰、以〃父母无恩论〃的出发点来体现身为父母的情怀的根本思想，后者并不戏谑，希望能给予主题新的论点。只是能以这种角度去关爱儿女的人当今太过稀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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