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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秀十年事-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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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此处太过平庸了……”他忽地拍拍自己胸口,叹道:“这皮囊中裹着的却是只愿在厨间树旁栖息的心,无可奈何啊。”

此言一出,屋中良久沉寂无语。

泰焱看着这位当年主帅口中一直提起的帝师大人的亲传弟子,本有些愤懑于此子的不仁不孝,但忽地想着自己这些年来为了复仇空白了双鬓,却总是瞧不清楚前路竟在何方。又记起当年舒不屈私接帅印后与自己的那番对话,不由有所了悟于心,叹道:“儿子都可以隐忍度日,将不共戴天弑父之仇化为无形,更何况师徒之情?现如今的这些年青人,或许和我们这些老家伙想的不一样吧……”不知怎地却有些怀念起当年快意恩仇的辰光来。

他颓然坐下,摇晃着杯中松子茶,看那清香渐散,半晌后方缓缓叹道:“落子不思其本,倒也自然。”

江一草闻言面色一黯,正待辩解数句,却见他一摆手止住自己发话,冷冷问道:“公子莫非真的打算隐姓埋名,安度此生?”

“也许是吧……”江一草想了想,低声应道:“如果可以,自然如此。”

“其实半月前北阳城里早已决定出手抢这一批盐货,是我怕会误了公子大事,卖了一张老脸,硬生生地阻了。三少兄也觉着似乎应该和你先谈上一谈。”泰焱声音越来越低。

江一草看着面前这位当年纵横晴川的传奇人物,想到他这十年来苦心孤诣,只谋映秀镇当年一事,却也是不禁感动,温言道:“前辈……”却是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泰焱一叹起身,拉了拉衣襟,倦然道:“既然如此,我也就没话说了,只是公子日后还请多多保重,帝师传人的身份乃是双面利刃,公子既不肯持此青锋,纵横世上,便须防着被它伤了自己,若是此身份被朝廷侦得,只怕是集天下之力,也要将你化为无名。三少乃天潢贵胄,自然信守承诺,想来不会泄露公子身份一事,只是……只是天下人为权之一字,多受心魔所扰,何况三少兄一向自认占着理数,这一执念,英豪与枭雄,也就是一线之间的差距。公子日后行事,还须小心才是。”

江一草默默听着老人细细嘱咐,并不作声。

“公子也莫真的以为边城便是人间乐土,此次望江走盐本属极隐密之事,末了却成了人尽皆知的秘密,公子可有何得于心?”泰焱看着他问道。

江一草一笑,无奈摇了摇头:“想来,还是长盛易家放的风吧。”

泰焱冷冷地望了他一眼,又道:“她易家向不甘心蛰伏于长易一城,此次宁肯把自己家的私盐生意抖出去,也要将公子推向浪尖,此中真意,公子定要留意才好。若所料不差,她那边倒是与我存得同一念头,只盼公子能出山才好。”

江一草含笑点头,忽地似记起某事,说道:“前辈为了小子不肯动望江这批盐,又不方便说明缘由,想来在北阳城里和那些大老也不免有些争执,今趟若是空手而归,以您的威望自然无碍,只是在面上却有些过不去……”沉吟少许,方道:“倒不如就依刚才长鹤楼中所言,望江之盐暗中划四十车去红石,您看如何?只是这运送却是个问题。”

泰焱闻言面色稍和,鬓间白发乱飘,道:“公子却也太过小瞧我红石之力了,只要你肯给,只要放在这长街之上一夜不管,我们自然有办法运回去。只是盐钱倒可能要晚些日子才能送过来。”细细地看了他两眼,忽地又是一叹,想来心中尤是不甘,道:“请不回你的人,能请回几十车盐,倒也是不错。”

江一草一笑,红唇白齿显得分外精神,竟将他十余年来刻意堆在面上的惫懒神情一扫而光,袍袖一领,伸出两个指头,轻轻拈起茶杯,恭声道:“在下送前辈。”

泰焱看着他这偶尔一现的光采,却有些愣了,出神半晌,方摇头道:“公子此时乃是朝廷命官,我却是大大有名的反贼恶魔,又如何送得。公子还请将头脸遮住,免得污了脸。”

江一草正不解此言何意,却闻得他暴喝一声,宛若打雷一般送了出去,在小镇上空炸响。随着这惊天一吼,晴川怒龙身形暴涨,竟是直直地向屋顶撞去,砰地一声闷响,二人所处的小屋,屋顶已被撞的散了架,哗啦啦地垮了下来。江一草伸手格去落下来的木梁,只见面前灰尘弥漫,什么也瞧不清楚,好一阵子,灰尘才在落雪中沉了下去。

他站在残破的屋中,看着头顶上缓缓而降的雪花,却早已不见那人的去向。一片雪落在他虎口之中,迅即化作流水,他低头一看,方才那茶杯还拈在指间,只是松茶惹灰,已浑浊不堪了,不由轻轻一笑,将杯子扔入瓦砾中,轻快走出这片残垣。

※※※

边城地处西北,城中民居多是连檐而成,惧塞外风劲,建筑并不高大,由长鹤楼上一眼望去,四周方圆一片地方,尽是灰灰矮檐,檐间瓦上此时有已积雪,白黑相映,再加上远方那隐隐绰绰的天脉作衬,倒是有些像那山水画里的景致。

方才那声大响,唬了街上众人一跳。江一草半佝着身子从那残破屋中走出,却见着自己属下一员兵士正苦着脸望着自己,这才想起,被泰焱弄的轰然塌下的房屋便是此人的,不由一笑道:“莫要发愁,修缮费用自然是在公家账上支……再说你小子哪天不是和那些婆娘混在一处的,这个屋子几天不住也无所谓。”又笑骂了几句,才慢慢走了回去。

走到长鹤楼中,见二楼之中只有望江三旗和阿愁看着自己,董里州似乎今日里受惊太多,伏在茶桌上往嘴里猛灌着冷茶。

江一草异道:“侍郎大人和那两位官员呢?”

阿愁见他满身灰土,走上前来,想给他拾掇一下,谁知衣领处,发间,尽是极细碎的瓦砾,不由一愣,将伸出的手收了回来,心想呆会儿得回院里给公子烧桶热水洗洗才好。闻他发问,应道:“谢大人方才就走了,走前说了,盼日后能与大人私下里聊聊……还说,还说大人本不用弄出这大声响来。”说完这句,忽地想起那侍郎大人临走前看着自己的奇怪眼神,不由言语一顿。

江一草闻言微微一笑,想着原来那位看似古板的侍郎大人却也不是愚人,摇了摇头,无奈何道:“这不,又被人误会了不是?肯定又以为我这小司兵与红石郡有什么不清不楚的瓜葛。”接着转头对董里州道:“董老板,倒有件事烦您费心。”

董里州在望江郡里也是知名人物,平日里来往结交的无不是一方官员,若放在以往,定对这小小司兵懒怠理睬,但今日遭得这多变故,早知晓眼前这位江一草定不是一般人物,连忙呵呵笑道:“大人客气了,今日我易家多承大人相助,有何吩咐,直说便是。”

“能不能留四十车盐?”

此言一出,董里州却是一愣,心道这盐乃望江命脉,四十车盐可是极大的数目,即便你今日对望江颇多照看,又怎好狮子大张嘴,不由觉着这司兵似乎有些不知进退。一面想着,一面给易风使了个眼色,希望他能说上两句。

哪知易风笑道:“既然大人发话,自然一切照办。”

董里州一愣道:“这如何使得?数目如此大,叫我回郡后,如何向王爷交待?”易风应道:“既然要拿四十车盐,你回款时自然照着一百五十车好了,这四十车自然是算在王府一面的。”

董里州闻言方放下心来,却仍是道:“即便如此,易大人还是要亲手写个条款的好,不然日后王爷若是追究起来,小的一介商贩,却不好说话。”

江一草掸了掸身上灰尘,笑道:“这条款我写好了。潘跛子,潘跛子……”说着向楼下使劲喊道。

半晌后方自楼下走上来一行动有些不便的老头儿,手抓着楼栏,颤颤巍巍,好不难受。阿愁见他爬的吃力,急忙上前扶着,江一草取笑道:“夏天的时候就让你回老家养老,你偏说这长鹤楼护持不易,一定要在这儿看着,怎么今天给客人上的茶都是冷的,生意还想不想做了。”

那被江一草唤作潘跛子的老汉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今天楼子里来了这么凶神恶煞的家伙,我怕伙计遭灾,都给赶到后院去了,你哪计较这么多,管他茶热茶冷的……快说,找我干嘛?”

江一草哈哈大笑,指着他道:“这小小边城,也就你这个老头儿最对我脾气,我要给人立字据,麻烦你给我在前柜上弄点纸墨来。”

潘跛子一听他说的这事,不耐烦道:“就这事你喊的鬼哭狼嚎似的干嘛?还让我老人家辛辛苦苦爬趟楼,真是扯蛋。”一面骂骂咧咧,一面又往楼下行去。江一草示意阿愁跟着去取一下,兀自在后面打趣道:“年纪大了,多爬爬楼有好处。”

过不多时,阿愁拿了张白纸并墨汁上来,江一草将纸铺在桌上,提笔一挥而就,众人围上前去,只见纸上写着:

“腊月初三,借盐四十车,未定归还之日。”

落款却是奇怪,只单单写了个江字,而且这江字右面的工,中间一竖写的极淡,倒像是个“二”字一般。

董里州想着凭这廖廖数字难道就能从望江手中借走四十车盐?正自犹疑间,却见平日里在望江处风光无比的三面旗此时都静静地看着那位江司兵,再转头细细看看这纸上的落款……

他今日虽当着诸多大势力面前显得有些猥琐,但毕竟是从商多年,虽谈不上水晶一般的心肝儿,却也是惯会猜忖会意之辈。细细想着今日之事,再看看那江司兵,忽地想到王府半窗中以王爷为首,下面便是易三,钱四,冷五,以至燕七,却独独空出行二的位置。

莫非望江半窗月中那不为人知的大人物竟是躲在这边城之中!

一念及此,他脸上迅即换了颜色,却也不敢点破,急忙状作无意道:“观此字,虽无意而为,却是游丝连绵未失其所,点画分明各居其位,勾环盘纤仍见豪放,点画轻描中见凝重,飞白直欲染天,线条摇曳将生姿,于枯淡中显雄健,平漠中见沉着!哎呀呀,司兵大人定非常人,这一手好字……”正在赞叹不已,却不料着了燕七飞来一脚。

“拿上纸条,到楼下呆着去,别恶心了咱几个。”燕七捏着鼻子道。

几人被这董掌柜的言语薰地大摇其头,阿愁也是眉间微皱,无可奈何。看着董里州屁颠屁颠地下楼去,易风想着方才见的纸条上那字迹,与王府密室中早已眼熟的字迹果然是出自一人之手,不由笑意浮上面庞,瞧着江一草歉然笑道:“商人习气就是这样。”

方才江一草与那晴川怒龙会于屋中时,冷五燕七二人早已收到易三私底下的交待,此刻自然沉稳上前见礼。

江一草看看身前这三人,嘴角泛起一丝笑意:“你我兄弟,今日终于见面了。”

※※※

此时街上的易家伙计和江一草手下的兵卒早已合在了一处,正忙着将街上摆成长蛇阵一般的盐车往城后司兵库里运去。人唤马嘶,一时间好不热闹,运送间磕磕碰碰自然难免,董里州只好站在街中心大声指挥着。

边城里躲了半日的居民此时也已纷纷走出家门客栈,正好奇地看着这边城难得一见的热闹场景,一些滞留在边城中的小股盐贩也站到街边,颇有兴致地看着,待闻到空气传来的淡淡咸味,再看那些车前板上的雪较别处化的更快,这些老手才愕然发觉,眼前街上的这一溜车,竟然装的都是白花花的盐,一念及此,不由好生骇然,心道这是谁家主事,竟然这么大的手笔。

边城四处皆热闹之时,却没人注意着在小街南向停着一辆乌蓬马车。

马车之中,有人道:“这边城司兵究竟是什么角色?”一人坐在他身旁道:“姓江名一草,其余事由一概不详,现成身边的案宗里没有丝毫记载,怕是要等回京后去梧院查上一查。”言语的正是按察院堂官姬小野并手下主簿季恒二人,却不知他二人被那道古怪密旨摆上一道后,为何还未退去,反掩了回来。

姬小野拍拍额头,叹道:“此时再去查,却也晚了。”忽地干涩一笑道:“没料得我们一行人意气风发地出了京城,却要灰灰地回去。”

他想着方才交到边城司兵江一草手中那道圣谕,心中涌起太多疑问,只是事涉天子,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倒是对江一草此人来了兴趣,心道这人藉藉无名,又是如何上达天听的?不止按察院今次因他之故栽了个跟头,连那西山的虎狼之师在他面前也不知何故转了性子,居然就这般退了下去,他愈想愈觉着这边城司兵太不寻常,思虑良久,竟有些出神了。

季恒一向是他亲信,见大人烦恼,也不知如何开解,伸手将车帘掀开一角,悄悄向外望去,却刚刚见着望江三旗和江一草二人向一处小院行去。他忽地瞧见了江一草身旁的那清削身影,更瞧见了那身影腰间随意挂在衣带上的那把细剑。

季恒口中一干,胸中一闷,顿然记起了去年那夜在清江船上,正是这乌黑鞘的细剑断了自己一臂……

“大人,是那主仆二人。”

姬小野被他呼声惊醒,凑过头向帘外瞄去,细细看了两眼,看见江一草主仆二人站在一起的模样,方记起那夜清江船上情形来,轻声道:“原来是那二人,怎么却到边城来了。”手指捏住帘角,一时倒忘了放下来。

季恒轻轻将他手拉了下来,压低了声音道:“大人,当年我们总以为这二人是红石一方的,现在才知道竟是望江王爷的助力,莫非望江与红石……”

话尤未完,姬小野便已摇头道:“此事断不可能!季恒你比我见事更加仔细,只是世间事物不比京中官场,倒不可纯以利论。若图在这天下朝局中掌的主动,自然要多结盟友。只是有许多事情成或不成,皆在主事之人转念之间,此时判断事物,则应以主事人心性作首要考虑。望江那位王爷是何许人?他疯三少又是何许人?一人傲行朝野,一人心比天高,若要这二人联手……”

摇摇头接着道:“清江变红亦是不能啊!只是方才破屋而出的那青衣客,看行事却真有些像晴川的那条怒龙,倒不知他和这小城司兵又有何瓜葛。”

季恒见自家大人此时满脑子心思全绕在这江一草身上,不由试探着说道:“这江一草好生奇怪,您看要不要……”

姬小野微微一笑道:“明年春,他总是要回京师述职的,倒也不急。”

季恒道:“怕只怕他遁往望江,托庇于宋王爷翼下,那咱们可就没什么办法了。”

姬小野摇摇头:“此人在这凄苦边城一呆便是将近二年,虽眼下里看着似乎仅仅是为了望江一郡走盐的方便,但细细想来,却不这么简单。似乎他这一人倒和西山望江红石三地都有所牵连。若无所图,今日断不会几大势力角逐,倒将他这一无名之辈托了出来。他若有所图,必然不肯偏居望江……若所料不差……是了,只怕也等不到明春,倒是会在这十几日里便动身回京,事先在京中打点好应付院里对他下手才是。”他这一番话虽没料中江一草心思,但十数日后江一草却真的动身回京,只是其缘由却非此人所能猜测得中。

姬小野又想了想,觉着若真让此子在京中去活动,虽看不出他有何门道,但连圣意中都点着此人,总觉着有些难以捉摸,只怕会另生变数,皱眉道:“此子将来定成大患,等不及他回京了,依你所言马上收网,飞鸽传书让苦湖渡的人赶到新市。”

“那望江的三面旗?”季恒低声问道。

姬小野静静道:“须有所取舍才是,莫公虽然应承了劳亲王这件事,要断望江宋王爷臂膀,但如今看来,三面旗好大的名号,却及不上这小司兵要紧。”

“要从苦湖渡赶到新市,却要费些时日,如果来不及收网怎么办?”季恒想了想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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