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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兄弟-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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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树趴在炕上,刚开始是压抑着哭,后来就号啕大哭起来。王桂香站在一旁,看着刘树,也抹眼泪。

刘栋不知道这一切,他站在人群里,看着眼前的热闹。他被身穿军装、胸戴红花的那两个青年吸引了。

最后他小脸通红地跑回来,一进门就喊:妈,长大了我也要当兵去。

很快,他就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哥哥和母亲都在哭。他立在那里,咬着嘴唇,望一眼母亲,再看一眼哥哥,半晌才道:妈,以后我不当兵了。

母亲突然就哭出了声:咱家没那个命啊。

后来,哥哥就学会了吹笛子,笛子吹得让人听了想哭。他每天干完活,就坐在自家门前,在黑暗里吹,一吹就是好久。

一天,刘栋轻手轻脚地站在哥哥身边,嗫嚅道:哥你别吹了,你一吹我心里就难受。

刘树把刘栋拉到身前,望着远方说:哥这辈子当不成兵了,你长大了,一定要去。这个家有哥,他们就没理由不让你去。

哥说这话时满眼的泪花,刘栋就冲哥哥认真地点了点头。

13。田村阳光灿烂的日子

上小学三年级的田村,已经是军部大院这群孩子的头儿了。他的言行,在这群差不多大的孩子中很有号召力。

自从上次用一粒子弹把家里的灯泡击得粉碎,杨佩佩和田辽沈大吵了一架,杨佩佩就开始怪田辽沈太娇惯孩子了,田辽沈觉得杨佩佩是小题大做,孩子嘛,淘气、愣点没关系,男孩子淘气,长大了才是条好汉,娘们儿似的软里吧唧的,长大了也不会有啥大出息。

说是这么说,田辽沈从那以后再也不敢把枪往家带了,他也怕孩子玩枪惹出事来,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打碎几只灯泡倒没什么,他怕万一伤着人,后果就严重了。

没枪的日子对田村来说很乏味,于是他就在外面折腾,玩的内容是抓特务。他把一群孩子分成两拨儿,多一些的是好人,少的那一拨儿是特务。特务跑,好人抓,一时间弄得军部大院鸡飞狗跳,很不安生。这种抓特务的游戏玩得时间长了,就乏味了,田村又变换了一个玩法,改玩战争的游戏。一半人扮日本鬼子,另一半人演八路军,有了阶级之分,也就有了仇恨。孩子们又很容易入戏,两拨人纠缠在一起就有了立场问题,样子都是你死我活的。这种游戏大都是在晚上放学以后玩,天暗,本来就看不清,开始还能分出这拨那拨的,打在一起时就分不清彼此了,更多的时候,自己这一拨人就厮打起来,你撕我拽的就有人吃了亏,一吃亏就想起了操家伙,木棍、砖块满世界飞。这样一来,就有人受伤了,这个把那个的头开了瓢,那个又把这个的手咬了。一场战斗下来总有挂彩的,你哭我喊的,乱成了一锅粥。

那一阵子,经常有家长牵着孩子的手找上门来。杨佩佩就急火火地领着受伤的孩子去军部的门诊部,又是赔礼又是道歉的,好话都说尽了。

一遇到这种事,田村就知道自己闯祸了,把自己反锁在屋里不敢出来,任杨佩佩怎么叫门也不开,气得杨佩佩疯了似的在屋里转。田辽沈就在一旁静观事态的发展,他息事宁人地说:护士长同志,你消消气,等会儿我收拾他。

杨佩佩这回找到了出气筒,把火都撒到了田辽沈的身上。她冲他嚷:这孩子这样都是你教育的结果,怎么样?出事了,你倒像个没事人似的,这样下去,这孩子早晚得出大事,到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

田辽沈不可思议地说:一个孩子能出啥大事?

杨佩佩赌气地说:孩子孩子,你就老拿孩子说事。

田辽沈见杨佩佩气消了一些,就走到田村的小屋门口,敲敲门说:儿子,快开门,我是爸爸。

不一会儿,门就开了。田辽沈走进去,又回身把门带上。田村知道自己惹事了,低着头坐在床沿上,田辽沈扯了把椅子坐在他对面。

儿子,把头抬起来,没啥大不了的,爸爸小时候也像你这么淘气,爸还偷过地主家的鸡呢。

田村抬起头问:爸,地主家的鸡香吗?

田辽沈就笑一笑,叹口气后,严肃地道:儿子,你记住,以后玩游戏可以,但不要伤人,伤人就不好了。

田村低下头说:爸我记住了,他不是我伤的,都打乱套了,也不知是谁打的,可他们都找我。

田辽沈认真地问下去:那他们为什么要找你啊?

田村想了想,挠挠头回答:我是他们的头呗。

田辽沈拉过田村的手,爱抚地拍了拍:看来,我儿子很有组织才能,说不定以后能当个将军呢。

晚上,躺在床上的杨佩佩给了田辽沈一个后背,田辽沈就叹着气说:放心吧,孩子我都批评过了,以后不会再犯大错误了。

杨佩佩气哼哼道:你那叫批评啊,简直就是纵容。

田辽沈嘻皮笑脸地说:孩子嘛,还能咋的?

杨佩佩转过身,低声道:他要是我亲生的,我非揍他一顿不可。

田辽沈打着岔:啥亲生不亲生的,都一样。

这事过去没多久,田村就闯了个大祸。

军部大院在备战备荒中挖了许多地道,地道几乎是家连家,户连户,地道口有的在床底下,有的在地下室里,整个军部的地道很复杂,纵横交错。

田村领着一群孩子,无意中发现了自己家的地道口,就钻了进去,发现竟是别有洞天,于是钻地道就成了这群孩子的一大乐趣。

平时的地道并没有照明设备,电闸拉了,地道里是黑的,但通风设备还都开着。这也难不住田村他们。有的从家里拿来手电筒,有的偷来柴油,点上了火把,他们在地道里钻来钻去,不时会有新的发现。他们有时从这家下去,又从那家门口出来。有一次,他们竟然摸到了军长的家里,军长家的地道口在床底下,那天,军长正在午休,鼾声响得惊天动地。田村爬到床头,掀起床单,一眼就看到了挂在军长家墙上的那把枪。枪是六二式的,比父亲那把五四式的要精致很多。自从父亲不再把枪拿回家,他的生活就少了什么似的,这会儿看到枪,馋得手心都是痒痒的。第一次他没敢轻举妄动,又悄悄地溜回去了,但军长家的地道口他是牢牢地记住了。有朝一日,他一定要偷走军长这把枪。

偷枪的那天是个晚上,他从自家的地道口钻进去,自家的地道口在客厅的沙发底下。当然做这一切时,都是等父母熟睡以后进行的。他钻进了地道,凭着记忆,又摸到了军长家的地道口。从军长家的床下爬出来时,军长早就睡着了,照例是鼾声如雷。借着月光,他看见了墙上那把枪仍挂在那里,他脱了鞋子,轻手轻脚地摸过去,很熟练地把枪握在手里,枪套他没拿,只是把那支小巧的六二式手枪攥在了手中,然后悄悄地退了出去。

那个夜晚,是田村最快乐的一晚。他独自在地道里,把枪拆开又装上,装上又拆开,折腾了好几遍。他发现枪里还有六发黄澄澄的子弹。他把子弹上膛,顺着手电光线这里瞄一下,那里瞄一下,突然,他发现了一只奔跑的老鼠,他喊了一声:打死你。

枪就响了。老鼠没打着,只晃一下就不见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把枪藏起来,又做了个记号,才悄悄溜回自己的房间,直到钻进被窝,心里还想着明天再去玩枪的事。第二天一早,他就上学去了,发生在军部大院的事他就不知道了。

军长早晨起床后,发现自己的枪丢了,这还了得,有人竟然胆敢在军长家偷枪。军长马上通知了保卫处,整个军部大院都戒严了。翻来找去的,也没有找到那支枪,一天的时间里,整个大院都是戒备森严。

晚上回家的时候,田村发现情况不对了。吃晚饭时,田辽沈板着脸,没有一点笑模样。

田村小心翼翼地问:爸,咋了?我刚才回来,看见门口站了双岗,还查我们的书包呢。

田辽沈沉着脸,没有回答。

杨佩佩说:你的枪是不是还放在办公室里?

田辽沈说:军长的枪丢了,我们的枪都交到军械库去了。

杨佩佩松了口气:那就好,你的枪要是丢了,还不把你的副参谋长给撸了。

撸了职务还是小事,怕就怕枪到了坏人手里,闹出大事。

田村明白了,知道自己闯祸了,小心地问:要是偷枪的人给抓住,该定个啥罪?

田辽沈说:啥罪?那是反革命,要杀头的!

田村吃不下饭了,他说肚子疼,就回到了自己的屋里。他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耳边一遍遍响着父亲的话,他真的害怕了。他一直等到夜深人静,父母都睡着后,又钻进地道,他要把枪偷偷给军长送回去,他以为这样就会没事了。

如果不被军长发现,也就真的没事了,结果却是被军长给抓住了。军长把枪丢了,再找不到的话就要上报军区了,这可不是一件小事,他哪有心思睡觉,就翻来覆去地在床上折腾。

还枪心切的田村并没有发现异常,他刚从床底下爬出来,准备把枪插到墙上的空枪套里,军长就发现了他,军长大喊一声:抓坏人——就一个饿虎扑食,把他给扑倒了。

结果就可想而知了。

田辽沈气坏了,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偷枪的人竟然是田村。他把田村绑在院子里的一棵树上,抡起皮带一阵猛抽,边抽边气呼呼地问:还敢不敢了?

田村早就吓得语无伦次了,他哭喊着:爸,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后来,还是军长来解了围,他挥挥手说:算了算了,孩子又不是敌人。反正枪找到了,也没出啥大事。

田辽沈这才住了手,这是他第一次打田村,也是最后一次。在田村的记忆里,他至死都不会忘记那一次的挨打。

那一次,田辽沈在军党委会上做了深刻的检讨。

第四章

14。刘栋参军

刘栋高中毕业那一年已经十八岁了,姐姐刘草二十二岁,哥哥刘树也二十六岁了。

刘树参军的梦破灭后,只能安心务农了,从那时起,他就变得很忧伤,每天总在自家门前的土坡上吹着笛子,压抑的笛声在黄昏时分弥漫着。

刘草回家务农也有几年了,农民的孩子没什么出路,高中毕业后只能是在家务农。姐姐高中毕业后,参加了县医院赤脚医生的培训,培训完了,并没有工作可干。大队的卫生室,赤脚医生的名额也已经满了。能干上赤脚医生的人,都是和大队革委会胡主任沾亲带故的。刘草攀不上这样的关系,只能回家务农。但姐姐对医生这一行是热爱的,她有事没事都要去山上采些草药,放在自家院子里晾晒,然后就这个尝尝,那个闻闻。她在精心地守护着这些草药,仿佛守护着自己的理想。

刘栋毕业了,也没事可做,只能和哥哥、姐姐一样去田里劳动。那天,他找着一把锄头准备去劳动时,被刘树一把拉住了:弟弟,你不能干这个,你要去当兵。

刘栋很没信心地说:万一我要去不了呢?

刘树就铁着脸说:你一定要去。

哥哥说完这话,转过身默默地走了。父亲去世后,家里的大事小事都是哥哥说了算。

晚上,母亲王桂香回家时,刘栋把哥哥的话学说了一遍。此时,刘树又蹲在外面吹笛子,他吹的是《社员都是向阳花》,一首挺欢快的曲子,却被他吹得如泣如诉。

王桂香望着刘栋:听你哥的,他让你当兵,你就去当兵吧。

刘栋说:我真的能当上兵?

王桂香点点头:听你哥的。

一转眼,征兵的日子又到了,村子里的墙上、树上,又贴满了红红绿绿的标语。标语十几年不变,还是“一人当兵,全家光荣”之类的话。

那天,刘树从外面回来,手里提了两瓶酒,还有两盒糕点。他把那些东西放在屋里,冲王桂香说:妈,晚上你领着弟弟去找胡主任。

哥哥要当兵那会儿是胡主任管,现在仍是胡主任管着,此时的胡主任已经五十多岁了。

王桂香看了眼桌上的东西,又看一眼刘栋,就冲刘树点点头:老大,妈听你的。

那天晚上吃过饭,王桂香就领着刘栋去了胡主任家。胡主任家很气派,宽敞明亮,院子很大。胡主任的儿子胡小胡正在院子里骑自行车,他把自行车骑得跟玩杂技一样,一边骑,一边吹着口哨。胡小胡和刘草是同学,已经毕业好几年了,他一天农活也没干,整天就骑着自行车,叼着烟卷满世界闲转。在这个村子里,大人们不正眼看他,孩子们也不理他,大家都说他是个“二流子”。

胡小胡见王桂香领着刘栋来了,就从自行车上跳下来道:咋的刘栋,你也想去当兵?

王桂香就说:小胡哇,你爸在家吗?

胡小胡大咧咧地说:在呢,你进去吧。

王桂香提着东西进屋了,刘栋没进去,他留在院子里和胡小胡说话。

胡小胡说:刘栋,你想去当兵啊?

刘栋点点头。

胡小胡不屑地撇着嘴:当兵有啥意思,我要想去早就走了。当兵又提不了干,过两年还不得回来。前村的赵小四,当了五年兵回来了,现在连个对象都找不到。

刘栋轻轻地说:我想去试试。

胡小胡用一副过来人的样子说:听我的话,在村里等着招工吧,当个工人不比当兵强?

刘栋看一眼胡小胡,叹口气道:我不能和你比呀。

王桂香进屋的时候,胡主任正坐在桌前,“吧嗒”一口茶,“吱溜”一口酒地吃喝着。他醉眼蒙胧地看一眼王桂香,又看一眼她手里提着的东西,脸色好看了一些,然后拖着腔说:你来了——

王桂香把东西放在桌旁,望着胡主任说:主任,今年我家那小子想去当兵。

胡主任耷拉着眉眼:当兵好哇,今年想当兵的人可多,他能不能走成,我可不好说。

王桂香脸上堆着笑,道:这不请主任来帮忙了吗?

胡主任又喝了口酒说:请我帮忙的人很多,你说我帮谁不帮谁啊?

胡主任嘬着牙花子,王桂香就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说:胡主任,孩子他爸走得早,这些年了,三个孩子都挺不容易的,你就帮孩子一次吧。

胡主任就说了:能帮上的,我一定帮。

院子里,胡小胡掏出烟来递给刘栋,刘栋摇摇头说:我不会。

胡小胡就自己点上了,样子很熟练。

胡小胡吐出了一连串的烟圈后,问刘栋:你姐干啥呢?

刘栋眼睛看着别处,嘴里回答:下地挣工分呗。

你姐可真傲,我们是同学,现在我和她说话,她都不理我。

我姐她就那样。

胡小胡凑近刘栋:听说你姐谈对象了?

刘栋摇摇头:她的事我不知道。

我可听说了,就是后村的大宝,拖拉机手,我们上学时一个班的。

刘栋脸都红了,着急地说:我真的不知道她的事儿。

屋里,胡主任和王桂香说着话。

王桂香还在低声下气地求着胡主任:胡主任,我带着三个没爹的孩子,挺难的。你就帮刘栋这一次,这辈子他也不会忘了你。

听了王桂香的话,胡主任又“吱溜”喝了几口酒,说道:都难啊,你难,我也难。你看看这个家,小胡他妈死了好几年了,我家连个做饭的人都没有,我这是又当爹又当妈,回家连口热饭都吃不上哇。

王桂香认真地说:那就快给小胡娶个媳妇呗,有了儿媳妇,也就有人做饭了。

见王桂香这么说,胡主任又是一声长叹:他看上的,人家看不上他;人家看上他了,他又看不上人家。你说这让我咋整?

王桂香也只能陪着胡主任一起叹气。

刘栋和母亲回来时,刘树坐在院子里一边吹笛子,一边等他们回来。刘树见母亲似乎不高兴,就跟到屋里,小心地问:东西送去了?

母亲说:胡主任说,今年有好多孩子想去当兵,他不敢打保票咱们家的刘栋能不能走成。

刘树气哼哼地说:走成走不成,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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