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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海长天艳山河-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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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什么王权富贵,

怕什么戒律清规。

只愿天长地久,

与我意中人儿紧相随。

爱恋伊,爱恋伊,

愿今生常相随。”

这首88版电视剧《西游记》中,女儿国国王勾搭唐僧的背景歌曲,是江烈非常喜欢的,今日剽窃来送给李师师,却是恰和了李师师的心境。原词中的问圣僧自然需要改一下。

一曲唱罢,四下无声。李师师呆坐良久,缓缓的闭上双眼,任凭泪珠儿而滚落,悠悠的说道:“听罢此曲,对师师而言,只怕是别词再无味道了。”

江烈站起身来对李师师说道:“此曲名唤《女儿情》,本就是为娘子所做,更适合女儿家吟唱,欲配此曲,只有琴和,尚缺意境,若以琴萧和之当是最妙。”

李师师转头看向身边的张闲,问道:“这曲调你可记下了,能奏否?”

张闲点头道:“能。”

“可愿与姐姐相和一曲?”

张闲也不多说,从锦袋里拿出一支洞箫,放到唇边吹了起来。虽是只听了一遍,但一个音都不带差的。李师师亦是起歌相和,曲调把握的分毫不差。

李师师抚琴唱来更是把此曲的真意唱的透彻,其动听质感远胜江烈。闻者凄凄,真如李师师刚才所言,真情纠结,叫人柔肠百转,不忍亦不舍。

箫声即止,歌声渐息。李师师泪流满面,淡淡的说道:“无憾矣。”

随即转头对江烈施了一礼道:“师师拜谢公子。公子若有闲,且请移驾,师师在后院置酒相待。”

说完也不再管江烈是否答应,捧起古琴,带着那青年和丫鬟径自去了。

第二十八章 评音作画

**诸人全都用即羡慕又尴尬的眼神看着江烈,羡慕自不必说,这尴尬嘛,却是不知该不该提醒江烈,此女虽然绝色,但可是个大麻烦。

江成凑到江烈身边小声的说道:“公子,咱们还是早些回府吧。”

江烈长声一笑,说道:“即是佳人有约,岂能不赴?成叔你代我招待各位前辈,烈先告退了。”言罢转身出了房间,让小厮领着直往后院而去。

丰和楼和京师中各大酒楼一样,在酒楼之后都开了庭院花园,李师师又在这后院中别开了一处小院,当做自己的住处。江烈行到院前,看见院门敞开,厅堂内李师师正招呼丫鬟往几案上摆放果品点心。见到江烈毫不拖沓,这么快就来了,欣喜不已,连忙出来把江烈迎了进去。

江烈刚入了厅堂,一直跟着李师师的那个张闲却突然对着江烈揖手深躬道:“小人见过小叔叔。”

江烈故作惊讶,慌忙把身子撤开,扶住张闲问道:“兄台本年长与烈,何故如此称呼?”

张闲回道:“还请小叔叔恕罪。实不相瞒,张闲乃是化名,小人本名燕青,少名小乙,是河北玉麒麟卢员外的家养小厮,公子与我家主人乃同门师兄弟,小人合该称呼公子叔叔。”

江烈听罢大笑,扶着燕青的臂膀拉到几案边坐了,亲切的说道:“男儿相交,重在知心,何须多礼。我和我那没见过面的师兄但论我们的,咱们之间只管论咱们的,今后就以兄弟相称便了。来,今日得识哥哥这般英雄,烈借花献佛,敬兄长一杯。”燕青哪里肯依,却是李师师在旁边坐下,端起酒杯送到燕青手里说道:“江公子所言甚是,小乙哥莫再矫情,轻慢了江公子一番心意。”燕青这才和江烈碰杯饮了。

江烈早就猜到燕青身份,对他来此的目的也是了然,但如今身份不到,帮不上太大的忙,燕青即不说,他亦不多问。饮过两盏后,话题自然就集中到了声乐之上。

三人皆是音律行家,扯开话题,自是相谈甚欢,感觉亲近后李师师亦让江烈改口唤她姐姐,她也唤江烈的表字。江烈推辞不过,又对如今之音律设定做了一番品评,待到把剽窃来的数字简谱说了,李师师和燕青更是惊为天人。少不得又唱了一曲《几度夕阳红》,比照着此曲,把八音谱曲的好处与原来的五音调一一做了比较。最后江烈干脆提笔把数字简谱的大概给李师师写了下来,又言今后向天下推行此谱的重任就交与李师师了。

李师师如获至宝的仔细收了,对着江烈又是一番感谢。江烈本待起身告辞,不想李师师却开口拦住,言道:“姐姐适才在楼上雅间见到屏风之上挂着一张美图,却不知其所画何物,此图可是焰天所画?”

“哦,那是小弟画的一种铜制器物,唤作景泰蓝。姐姐或许知道,我江家制成了琉璃镜,势必影响那些个售卖铜镜的商家,为了不伤和气,小弟便想出这物事,交与他们制作,想来用不了多久,即会有成品面市,到时小弟去讨些来送与姐姐。”

李师师喜道:“焰天心思果然玲珑,这景泰蓝自不必说,单是这丹青之术亦是精湛,然我观焰天这画法不似寻常,可否与姐姐详说一二?”

江烈眼睛一转便拿定了主意,正要寻个进阶之道,这师师姐姐就送了块铺路石来,可是合了江烈的心思。江烈笑道:“姐姐相请,烈自当遵命。我这画法却与寻常画法不同,叫做硬笔写实画法,对光影明暗的把握和视觉感的要求尤为注重写实,做出来的画看上去效果大异于笔墨画。”

李师师矫笑道:“焰天此语说的姐姐心里直发痒,姐姐有一不情之请,不知焰天可肯现在就作画一幅?这院中虽小,也有些景致,所需画具,焰天尽管言来,我自吩咐人去取来。”

江烈自然同意,让人准备了画板和木架,又让丫鬟梅香去厨房拿了细长的炭条和一个大白面馒头。如今没有橡皮,只好拿这发面馒头代替。

李师师见江烈也不出厅堂,而是把画板对着她摆了,还道江烈画法与众不同之故,等到江烈微笑着招呼她只管端坐抚琴说笑,才意识到江烈是要给自己作画,顿时兴奋不已。此时李师师已有二十五岁,但对自己的容颜还是颇为自信,听了江烈的话也不推辞,施施然的端坐到了琴前。

江烈手不慢,但也花了大半个时辰才算收工,先自己退后一步,前后比照端详了一番,觉得满意后,才笑着说道:“有劳姐姐久坐,好了。”转身想把炭笔交给梅香,见她早就傻了,只好微笑着摇了摇头自顾走到一旁去洗手。

“啊!”李师师一下叫了出来,双手捂着嘴,呆呆的看着画板上自己的画像,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这是画,而不是镜子照出来的影像。

李师师呆了良久,才猛然回过神来,对着梅香嚷道:“快,快去把我的宝镜拿来。”

梅香被她这么一嚷,也回过神来,提起群角撒腿向内室跑去,不多时便小心翼翼的抱着个椭圆形的琉璃镜走了出来。江烈不由一乐,原来这就是宝镜啊,如今京师中这琉璃镜在民间极少,李师师这块镜子想来该是赵佶送的。

李师师这会儿也顾不得矜持了,让梅香捧了镜子就站在画像旁,对着镜子和画像左晃右看,神情间兴奋激动的就象是一个小姑娘。

江烈任由李师师兴奋了一会儿才说道:“小弟技法粗陋,所画不能及姐姐风采之万一,倒让姐姐见笑了。”

李师师又惊又喜,早就放开了心思,回归了活泼的本性,眼睛痴痴的盯着画像笑道:“却是哪里话?这画像可就和姐姐真人一般,分毫不差,看这画像,姐姐都忍不住爱上了画中人呢。呵呵……”

江烈笑道:“姐姐满意就好。不过此乃素描,若是再加着色,定会更添光彩。姐姐这里恐怕所需颜料一时难以找到,今日天也不早了,莫如烈将此画拿回去再做处理,大功后即派人给姐姐送来。”

李师师像是个护宝贝的小女孩似的,双臂一把拦在画板前,急道:“不要,不许拿走。此画就放在我这里,焰天自可回去准备,他日有闲,便再来姐姐这里给其着色即可。难道焰天闲姐姐这里污秽,不愿再来了吗?”

江烈不悦道:“姐姐何出此言,烈岂是那般俗人?”

李师师见江烈真的不高兴了,赶紧施礼道歉,心中却是激动,望着江烈的目光越发温柔。不是那种男女之情,而是江烈眼中不带一丝邪念的深邃,让李师师感觉到了一种久违了的精神上的平等,两人年岁又是差了这么多,李师师不由对江烈生出一股姐弟亲情般的爱惜。心中却是暗暗拿定主意,要为这个或许是上天可怜她,才赐给她的弟弟出些助力。

又吃了些酒食,说笑了一番,江烈推说天色已晚,起身告辞而去。出了后院转入丰和楼正厅,江成和江平却在大厅里随便寻了张桌子坐着,早等的心急火燎,见江烈总算是出来了,赶紧迎了上去。江成借着灯光仔细的端详了江烈一番,脸上浮起一丝笑容,说道:“好,好。公子即出来了,咱们赶紧回去吧。”

江烈指着江成笑道:“成叔,你这龌龊心思可瞒不过小烈,胜雪娘子我已认作姐姐,以后且不可再乱想。”

只要自家小主人能把住心神,那便是好,江成忙不迭的点头答应,笑着说道:“好,好。咱先回家。”江成知道江烈一向平等待人,尤重情义,即是江烈认了李师师作了姐姐,那江成也连忙收起了轻慢之心。小主人眼光不凡,所交的朋友可个个都是人杰,对朋友亦是敬重。

待到江烈离开,李师师自顾回到座位,拿着画像爱不释手的玩味,突然意识到燕青已经许久都没出声了。举着画像偷眼瞟向燕青,小嘴一撇,俏皮的笑了起来。对燕青撩拨道:“小乙,你说这世上真有此等人物,人品才学俱是一流,更兼书诗画乐,都称大家。天可怜见,此等人物不但能让我结识,还能认作姐弟,着实让我欢喜不已。”

燕青情绪有些黯然,低声回道:“焰天和主人份属同门,自然是天下奇才,却不知还有多少美女娇娘念着。”

李师师抿嘴一乐,娇嗔了一句:“瞧你那傻样。”然后又回头看向画像,口中却轻声的唱道:“悄悄问哥哥,女儿美不美,女儿美不美?”见燕青没有反应,直接转头对燕青说道:“喂,人家问你呢,我美是不美?”

燕青赶紧抱拳说道:“姐姐艳绝京师,当然是美的。”

李师师慨然一叹,低头去看画像,眼中已是泪花涌动。悠悠念道:“念武陵人远,烟锁重楼。惟有楼前流水,应念我、终日凝眸。凝眸处,从今又添,一段新愁。按早先惯例,这几日怕是那大官人便要来了,你且仔细准备。”

李师师口中念的是李清照《凤凰台上忆吹箫-香冷金猊》中的最后几句,曾和李清照有过一面之缘的李师师对此词情调颇有共鸣。见燕青心有顾忌,行止于礼,又想到他所求之事需自己床第间奉人去说项,心中不由一阵凄苦。

燕青如何不知李师师心思,但身负重托,牵连着众位哥哥和近万兄弟的性命,叫他哪敢越雷池一步。

第二十九章 新科探花郎(上)

宋宣和三年三月朔日,宋庭大朝会,官家以海州事召宰执问对。事关兵事,枢密使童贯南征方腊,权领枢密院事郑居中回奏,宋江匪部已被张叔夜帅军困住,插翅难逃,虽宋匪拒不投降,然不日朝廷大军即可全功。去岁蔡京被勒令致士,代余深出任太宰的王黼察官家似有不悦,进言或可派天使招安。少宰白时中反对,帝以时局动乱,国需人才,不听,遂下旨海州,招安宋江所部。五日,海州知州张叔夜上书劝谏,帝下旨申斥,并着其为招安使,务尽全功。十日海州文书至,宋江所部头目三十五人(原三十六,晁盖伤疾病亡),兵士九千三百七十六人奉昭受招安。朝廷下旨,宋江等大小十二名头领不日进京朝圣,所部兵马就地整备,待宋江等面圣后,即归入宣抚制置使童贯麾下,南征方腊。

三月五日,朝议今岁辛丑科春闱三月十三日贡院开试,着尚书侍郎冯熙载为主考,礼部尚书事蔡翛(音xiao蔡京次子)为副。一时间,冯蔡二府门前车马往来不绝。冯相闭门谢客,蔡翛出寻贡院,府邸自开角门,引通达关窍者入内与管事纳款。

朱雀门大街,与国子监比邻的礼部贡院外,已聚积了差不多有一万三千多名的考生,这些考生都是全国共二十四路近两百州府,去年秋试取解和往岁应考落第,心有不甘再次赶来抢越龙门的举子。在开封府衙役和禁军的呵斥下,考生们战战兢兢的按所路排列成二十四条长长的队伍,等待着验身入场。江烈和师兄严直亦在其中。

从卯时正(六点)开院入场,一直排了足足一个时辰,江烈的一双脚才踏进贡院的大门。在一脸威严的禁军副将注视下,江烈走到验身牌前把自己的出身文书和相州州府衙门开具的取解令章交给礼部吏员查验。那个吏员见到文书上写的是相州江烈,不由抬头对他多看了两眼,想来亦是知道江烈的大名的。虽然早就知道自己这边的河北西路应试举子名录上有江烈的名字,但还是照着规矩核对了取解令章的编号和章印签押后,才对着江烈拱了拱手请江烈去下一道验身程序。江烈如今可是有正九品阶的官身,自然要比这个未入流的小吏品阶要高。

负责搜身的禁军眼睛也是好使,看见核验文书的吏员居然对着江烈行礼,想来此人的背景定不寻常,早早收起了威风,点头哈腰的上前,随便在江烈身上查了一遍便给放行。谁知江烈刚要往里走,身后却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道:“站住,回来!”

江烈转身望去,就看见一个身披紫袍腰缠玉花仙带的中年高官对着刚刚给江烈搜身的禁军小校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口中还喝骂道:“你个入娘操的丘八,许是昨晚溜出营房去逛了窑子,今日里提不起精神到这里给爷们丢脸来了?”

江烈见他只佩玉带,并无鱼袋,应该是个武官,而刚才出声的应是旁边站立的身穿绯色官服的中年人。那个中年人也没想到自己只是为了行使一下巡检的权力,做做样子震慑一下那些学子,就让身边的这个今天不知抽了什么风,也来凑热闹巡阅的殿帅府太尉大人脏话连篇,还上演了全武行。

题外一表,这个着绯袍的中年人不是别人,正是秦桧,现如今是礼部官员,领着太学学正,本次大考也被调来授了个巡检的差使。而那个满嘴脏话,暴起打人的也是有大名,正是靠球技博得赵佶欢心,认作潜邸旧臣,现在已升为殿帅府太尉的高俅。

好是一番尴尬,秦桧才斟酌了说词对高俅拱手说道:“太尉大人,小校微过,太尉现已薄惩,权且饶过,还是以护持大考秩序为重。”

“会之(秦桧表字)所言甚是,本帅一时着恼,却犯了性子,让会之见笑了。本帅也是怕愧对官家看重,见不得手下做事的粗枝大叶,应付差使。”高俅立即恢复了道貌岸然的架势,他却哪里知道秦桧的心思。只因前日里在崇正殿听赵佶所言,像是对本次科举颇为重视,今日里便跑来巡阅,也算是向赵佶表现一下他还是颇有责任心的。见秦桧在眼巴前拦了学子,他自然更要严厉,少不得拿这个倒霉的小校做了一回沙包。

小校和高俅那是差着十万八千里的阶级,挨了打最多在肚子里问候一下大帅的娘亲,脸上还得陪着笑,按着秦桧的吩咐再次把江烈上下仔仔细细的搜了一遍。江烈算是和这两人碰上了第一面,而秦桧看了江烈的文书后也是对一直镇定自若的江烈多看了两眼。兴许是江烈所创立的宋体字和他平日练字时的心得颇有相和,让秦桧生出了些许英雄相惜的感觉,没再过多难为,放江烈入了考场。

江烈所分的号间是天字二十七号,长七尺,宽四尺的狭小空间内,一张书案,一张土床,一个马桶一个水桶,其余再别无他物,前面还用半人高的木栅和外边隔开。待江烈进去后,带路的兵士随即把木栅合上,用封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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