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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海长天艳山河-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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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景对江烈的请求并没感到不快,淡淡一笑转头对江元说道:“烈儿行周岁礼时,吾并未前往,周兄却是去了的。他尝言此儿根骨奇佳,若得良师必成就不凡。我当时曾取笑道,莫不是说这良师就是指他自己。不想当日戏言,今日或可得成啊。大官人,当日烈儿左笔右剑,持玉自佩,可是真的?”

“不敢相瞒,却是如此。”

“哈哈哈,子不语怪力乱神,此事听来却也有趣。走,老夫讨个便宜,看看愿直兄得了个好徒弟要如何谢我。”

“愿直”是周侗的字,取自《论语―泰伯》“狂而不直;侗而不愿。”

被一个老头在身上摸来摸去的感觉着实不太好,即使是隔着衣服,对方还是自己心仪已久的师傅。在江烈感觉自己头皮子都快炸了的时候,周侗终于把他那双魔手收了回去。

江烈有点忐忑的观察周侗的神色,想从他的神色间看出自己是否还入得他的法眼。江烈虽然一直坚持锻炼,但却是用后世的锻炼方法,根本不知道这么锻炼出来的身体符合不符合古代高手择徒的要求,万一倒霉的练的体内哪条经脉受了伤,被周侗斥之为废柴,那就糟糕透顶了。

可是看了半天,也没从周侗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个所以然来。周侗沉吟了一会儿后,突然指着小校场演武台下放的几个石锁说道:“这是书院弟子平时练功用的,把它们给搬到那个台子上,能搬几个搬几个,人就站在台子下面,不许走石阶。”

江烈向那个演武台走去,心中却一阵叫苦,按他现在的身高,刚好就比台子高出一个脑袋。那几个石锁有小有大,虽说几个小点的能勉强举上去,但那个最大的,能双手抓着提起来就不错了,如何能给弄到那么高的台子上去?

“愿直兄,这……”崔景刚开口劝阻,便被周侗抬手止住,淡淡的说道:“沐阳稍安,愚兄自有分寸。”

一个,两个,江烈的小脸开始微红,三个,四个,额头开始冒出虚汗。调整一下呼吸,参考后世挺举杠铃的动作要领,先双手提过膝部,用大腿顶住,腾出一只手托到下面,双手配合着往上送,五个――六个。

江烈已是浑身大汗,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两臂不住颤抖,双手早就被石锁和台子角刮磨的鲜血横流。崔景暗暗的咬着牙,藏在袖中紧握的双手沁满了汗水。江元仿佛淡定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在那和几块石头较劲,但颤抖的衣角已经说明他早已心疼的不行。只有周侗却是一脸镇静,除了眼中的精光越来越盛。

“呼――”

江烈把一个石锁向演武台里推进去后,长出了一口气。现在还剩最后一个,只不过江烈看了一眼就觉得想吐,实在是太大了。江烈强制压下用力过渡引起的恶心感觉,死死的强迫自己不把视线从那个最大的石锁上移开。手上传来阵阵钻心的剧痛,两臂早就没了感觉,惟一可持的就是昂扬的斗志。

调匀呼吸,抖动双臂,双手在脸颊上用力的拍打几下后,江烈走到石锁边。与前面不同的是,这次江烈却是背靠着演武台而站。背紧靠着台壁,身子慢慢下滑,直到双手刚好能握住石锁的锁柄。

双膀叫力,大喝一声,石锁呼的一下离开了地面。江烈紧咬着牙关,整个身子全都因为绷紧而微微颤抖起来。略微稳了稳身形,江烈双手提着石锁开始像钟摆一样左右晃动起来,幅度越来越大,单薄的身子仿佛随时都可能反被荡起来的石锁甩出去。

“嘭――”

江烈引着石锁猛然向后甩去,石锁借着刚才积累的速度,不但越过了演武台,还高高的向演武台深处飞去,飞出三尺后才轰然一声砸在演武台上。

沾满血污的小脸上露出了灿烂的微笑,江烈伸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向前比了一下,口中得意的喊了一声“耶!”双腿一软便晕了过去。

直到周侗把江烈抱起来送去救治,并保证不会有事后,崔景才算是长出了一口气,嘴中喃喃道:“老天爷,八斗锁啊,烈儿莫不真是天神下凡?”

宋制一斗合9。25宋斤,合5。92千克,八斗就是47。36千克。江烈生生把两倍有余自己体重的石锁给扔飞了,虽然取了巧,但也唬的老先生忘了圣人教诲,惊呼天神下凡。

第八章 赔我的雀雀

江烈醒来的时候,发现天色已晚,自己躺在一间陌生的房子里,周身都被亚麻布条缠的严严实实,活脱一个木乃伊。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草药香,江烈试着动了一下,感觉周身都黏糊糊的,定是布条下都涂抹了什么药膏。

“公子,你醒了。”江安的脸出现在视野中,借着灯光可以看到他脸上毫不掩饰的喜悦。

“这是哪?我好渴,给我弄点水来喝。”江烈的声音有些沙哑,觉得喉咙发干,口舌发燥。

“这是洹水书院周夫子的住处。公子你还是忍耐一下,周夫子出去的时候交待,你醒来后会感到口渴,但绝不能给你水喝,说是要等药性完全吸收,去了这些绷带后才能给你喝水。”江安小心的回道。

江烈一阵无语,回忆了一下昏迷前发生的事情后,对江安问道:“我老爸呢?”

“主人已经回府了。周老爷子说你最近一段时间不宜走动,最好就留在书院由他亲自调理,所以就把你留在了这里。”江安说完,偷眼看看江烈的反应,又小声的补了一句道:“是主人吩咐小的留下来照顾公子的。”

直到外面的报更声入了亥时,周侗才进了江烈躺着的房间,胳膊还环抱着着一个大木桶。木桶冒着腾腾的热气,竟是装满了热水。就这么一只胳膊箍着走进来,轻松的放到地面上,看得江安直抽凉气,暗暗思量这个老爷子可是过了花甲的人,这得多大的力气,难怪公子要拜他为师呢。

“忍住。”

周侗简单的两个字,让江烈咬紧牙关乖乖的没在了热水中,只把脑袋和暂时不能沾水的双手露在了外面。起初的灼热感刚刚稍退,全身皮肤就开始感到了剧烈的刺痛,仿佛千万根针扎在身上,让本已热的满头冒汗的江烈更是难受,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息起来。江烈知道这是药浴,可没想到这传的神乎其神的药浴竟是如同炼狱般折磨人。

周侗见到江烈坚持了下来,满意的点了点头,走到油灯下提笔在一张信纸上写了几行字,接着便拿起一本不知名的书看了起来。一直到江烈把热水给泡成温水,才吩咐江安去院子里的井中打来两桶水,让江烈换了个澡盆站了,就用井水给江烈冲洗。

江安看着还漂着冰茬子的井水,口水咽得咕噜响,犹豫了半天都没敢动。倒是站在那里冻的发抖的江烈实在忍不住了,对着江安说道:“小安哥,横竖都是冷,你再不用井水给我冲洗,我倒先冻死了。老师是不会害我的,来吧。”

江烈享受了一把冰火两重天,让江安帮着擦干身子换上了新衣服后,才上下牙打着架的钻进了被窝中。

折腾完了江烈,周侗这才把刚才写的那封信装进信封并用蜡封了,递给江安道:“你明日一早就去把这封信交与你家主人,让你家主人照这个单子购买药材。记住了,要特别交待你家主人,这方子的内容要保密,各种药材需分开,分别派人在不同的药铺购买。需在明日辰时之前买好,买好了便送过来,可记下了?”

“小人记下了。”江安诚惶诚恐的接过信封,小心的答应。

就这样,江烈在洹水书院住了下来,每天晚上都要享受一遍冰火两重天,白天则按照周侗所授的方法做恢复性调理,过了七日恢复的差不多后,周侗便开始教授江烈修习一套拳法,叫做“关中红拳”。

江元自然是不会来看江烈,不过老管家泰伯可是隔三岔五的过来探望,而且安排了专人,每顿饭都给爷三个送来,而且变着法的换样式。有了江烈的提点,江府的厨房是在相州城内出了名的,首席大厨江成更是相州城内各大饭店酒楼争相挖角的对象。只是可惜江成是江老官人收养的孤儿,打小在江家长大,在江家过的是悠然自得,对江家也是忠心耿耿,对于来说项的人,恨不得大耳刮子直接给抽回去。用他的话说就是,“这帮鸟人,恁地污没人,眼珠子都是别在裤裆里的,背主求荣这等腌臜事岂是咱家能做的。”

这一日江烈照例来到校场,把洪拳练了几遍后,开始趴在地上做俯卧撑。对于江烈独特的训练方法,周侗倒是大加赞赏,略微做了修改之后便嘱咐江烈要长期坚持下去,这对他以后武学的修习将会有很大的帮助。

就在江烈在校场上挥汗如雨的时候,校场边的石锁上却坐着一个粉雕玉琢般的小男孩,亮晶晶的大眼睛满是星星的盯着江烈。这个小家伙是崔景最小的一个孙子,叫崔灿。崔景育有二子一女,长子崔礼,于哲宗元符元年中戊寅科进士,现在江南西路洪州(今南昌)为官,妻小家眷均跟随在侧,长女嫁与郑州崔景一老友之子,本来二子在近祀奉,却不幸在大婚后一年便病故,二儿媳妇寡居一年后便改嫁他人。崔灿就是崔景二子的遗腹子,比江烈小了一岁多,如今只有四岁半。

家中只有一老一小,虽家底殷实,有仆人伺候,不虞温饱,但崔灿却因没人陪着玩,寂寞无比。书院里的学子们最小的也差不多快十岁,自然和崔灿玩不到一块。刚过春节没几天,书院里就来了这么一个只比自己大一岁多的哥哥,那还得了,几天下来便成了江烈的铁杆粉丝兼跟屁虫。这不,刚吃过早饭,便跑来守在校场边,看江烈晨练。

坐的久了,小屁股隔着厚厚的冬装也被石锁冻的冰凉,崔灿终是忍不住大声的冲江烈喊道:“江家哥哥,还没有练完啊?我要拉臭臭。”

“我靠!”江烈无奈的感慨了一声,走过去把崔灿拉到墙边帮着他脱了裤子,然后去屋内拿草纸。本来按辈分,崔灿应该叫江烈为师叔的,但崔灿怎么也不肯。按他的理解那些被叫做叔叔的都是不会带着他一块玩的人,自然是打死都不肯叫江烈叔叔的,江烈对这个也没有多看重,便由得他按自己的喜欢叫。

略施小计,只付出一沱黄金糕的代价便把江烈的训练打断了,崔灿很是得意,看着江烈用雪把罪证给埋了,笑嘻嘻的说道:“江家哥哥,你再教教我怎么折纸鹤吧,我昨晚怎么折都折不好呢。还害得爷爷骂我不学武术,辱什么文的。”

江烈咧嘴苦笑道:“是不学无术,有辱斯文。就是说你只知道贪玩,不好好学习,对学问不恭敬。你定是拿你爷爷没用过的纸来折纸鹤吧,这下我又要吃挂落了。”

崔灿满不在乎的说道:“贪玩怎么了,我是小孩啊。你不是说过,小孩子的主要任务就是玩吗?我弄坏了爷爷的纸,爷爷骂我就是了,为何要找你的不是?那些用过的纸折出来的不好看嘛,我要我折出来的纸鹤雪白雪白的,不要乌漆麻黑的,难看死了。”

江烈挠挠头,一阵无语。这小家伙对他爷爷的话是左耳进右耳出,可是对自己的话却是记的门清。就这一句小孩就该玩的话要是传到老师的耳朵里,怕是又要让江烈头疼半天,少不得再和老师来场辩论。

江烈想到再过两天就是二月初二,也就是书院开学的日子,那时自己怕是也没有多少时间陪这个小家伙玩了。小家伙也着实可怜,干脆今天就带着他好好玩一把,再给他弄些个好玩的东西。

这场雪时断时续的下了很久,地面被积雪覆盖了差不多十天,赶上今日放晴,正好捕鸟。江烈前世小时候是在农村跟着奶奶过的,会玩的东西多了去。把捕鸟的主意一和崔灿说,喜得崔灿一个劲的拍手直跳。

到灶房里取了簸箕和麻布口袋,又找崔家的仆人讨了细麻绳,挥起大扫帚扫出一丈见方的空地,露出雪下面的青石板来。用小木棍把簸箕支好,在下面撒上些秕谷饭粒,带着崔灿躲进柴房里。

搬了把小椅子摆到门边,让崔灿坐了。江烈把麻绳的一头交给崔灿,告诉他按自己的口令拉绳,然后便盯着小校场扎起了马步。

“哥哥,有雀儿来了。”

“嘘――噤声。莫把雀儿吓跑了。”

几只花喜鹊小心翼翼的向簸箕下走去,眼看就要禁不住美食的诱惑进到陷阱里,突然一阵喧哗声传来,机警的喜鹊扑扑拉拉扇着翅膀全都飞了起来,在校场上空绕了几圈后,落在了校场土墙外的一棵大槐树上。

崔灿这下可不干了,眼泪一下子便涌了出来,蹦到柴房外就对着跑进校场的四个少年嚷道:“你们赔我的雀雀,你们赔我的雀雀。”

江烈也赶紧跟了出来,看见四个七八岁模样的少年正一脸愕然的看着冲他们不依不饶的崔灿。

“你是谁家小孩,为何管我等讨要什么雀雀?”四人中穿着最好的锦衣少年越众而出,指着崔灿言道。

“你们又是谁家小孩?无端跑来吵闹,轰走我的雀儿,定要赔来。”崔灿自恃有江烈撑腰,这又是自家地头,所以底气十足,不依不饶的索赔。

这时四人看到校场中摆的捕鸟陷阱,也是多少弄明白了。四人中那个浓眉大眼,肩宽体壮,像是最年长的少年对着江烈和崔灿叉手一礼道:“我等兄弟今日来拜师学艺,不想师傅出门让我等扑了个空,只得来此等待,也是游玩一番。不想却扰了这位小哥的好事,岳某不才,代几位兄弟向两位小哥致歉。”

不待姓岳的少年说完,身后另一个少年便不耐烦的嚷道:“哪里来的吃奶的娃娃,却在这里讹人?哥哥休要跟他们啰嗦,待我请他们吃上一顿拳头,看还敢来恬噪。”

岳姓少年刚待阻止,旁边那个一直沉默的少年却当先跨了一步挡住要抡拳头的少年,对着岳姓少年说道:“不就是一只雀儿嘛,还他们便是。”

说罢,猛然一个旋身,背上的短弓已经握在手中,搭上一支羽箭,喊了一声“中!”弓弦声还未消去,大槐树上一只花喜鹊便带着穿胸而过的羽箭,翻滚着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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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吃出来谋略

崔灿见那少年抬手一箭便射落枝头喜鹊,吓的一愣,猛退几步就躲到了江烈的身后。此时的江烈却是盯着那个岳姓少年直直发愣,眼中已是满含热泪。

猛然间抬首仰天,哈哈长笑,笑罢伸手一指刚才那举起拳头恐嚇的少年说道:“虽然要做兄弟,但这厮欲倚强凌弱,着实该打,且吃我一顿拳头。”

江烈说打便打,嗖的一下跳上前去,一拳打向那少年的面门。那少年见拳头袭来,却不慌张,把头一偏伸手想去抓江烈的腕子,却没想到这当面一拳只是江烈虚晃一枪,到了面前的拳头猛然摊开,就着手腕一转绕开那少年抓来的手,五指还把那少年的双眼晃的一花。待他醒过神来,面前的江烈已是不见。

原来江烈已然矮身从他身侧绕过,顺手抱定他的左腿,抬膝顶在了他的右腿窝上。那少年哪还站得住,啪的一下就趴进了雪窝中来了个狗吃屎。江烈就势反身骑到他的腰上,挥起两只小手对着他的屁股一顿很抽。噼啪之声连响,打的跨下少年嗷嗷直叫。

另外三个少年也没想到江烈会突然发难,又加上看这小孩明显比自己等人年幼,个子又是矮于自家兄弟,即使抢先下手也不至于赚到什么便宜。更何况人家刚才说了是不忿自家兄弟倚强凌弱,若是再以多欺少那更是丢脸。可没想到这小娃娃功夫却是了得,身手更是怪异之极,刚发觉不对,自家兄弟便已着了他的道。

江烈也不多打,连抽了几下后,按着跨下少年的屁股借力,向前翻滚而出,在雪地上团身一转便站了起来,伸手指着目瞪口呆的四人说道:“我,相州江烈,从今以后便是你们的兄弟,一生一世的兄弟。”

阳光下,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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