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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风流-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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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那就多谢三舅了,陛下,妾身可以收下三舅这份礼么?”贺兰敏月摆出了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一双大眼睛吧眨个不停地看向了正乐呵着的高宗。

“嗯,既是爱卿喜欢,那就收下,何时想用就叫御膳房照着做,朕准了!”

高宗实是喜欢贺兰敏月的青春靓丽,早被其魅惑得耳根子软了,此时听得贺兰敏月出言求恳,哪有不应的理儿。

“呀,臣妾多谢陛下了。”贺兰敏月其实在意的不是那份所谓的神秘方子,而是要在众人面前显摆一下高宗的宠爱,此际听得高宗如此说法,自是得意非凡,这便款款地起了身,故意一挺胸膛,斜眼瞥了武后一眼,这才袅袅地行到了堂中,对着高宗盈盈一福,嗲声嗲气地谢着恩。

“爱卿不必如此,快快请起罢。”

面对着美人儿娇柔的谢恩声,高宗的骨头都酥了,身子往前一探,伸长了手,虚虚一抬,笑嘻嘻地说了一句道。

“臣妾多谢陛下隆恩。”

贺兰敏月见高宗如此配合,自觉已压过了武后一头,小心眼里满是得意之情,这便深深地一福,款款地将要起身,可动作才刚做到一半,妙曼的身子突然一颤,紧接着又是一僵,竟自无力地软倒向地面,粉嫩的红颜瞬间变得苍白如纸,樱桃小口一张,一股子污血狂喷而出,溅落在胸前,将一身白狐裘袍染得斑斑点点地刺目无比,那等凄惨之状令人触目惊心不已。

呆住了,所有人全都呆住了,眼瞅着贺兰敏月就这么缓缓地软倒于地,满堂之人都无法反应过来,一个个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竟无人发出一丝的声响,满大堂里一片诡异的死寂……

第七十八章赶尽杀绝(上)

“月儿!”

到底是母女连心,就在众人皆傻了眼之际,韩国夫人最先反应了过来,一声悲呼,和身便扑上了前去,一把将软塌塌的贺兰敏月抱进了怀中,带着哭腔地叫喊了起来:“月儿,月儿,你这是怎么了,月儿,月儿……”

只这么一小会的功夫里,贺兰敏月的脸色已由苍白转成了青黑色,任凭韩国夫人如何呼唤,都已无回应之力,一双大眼睛迷离地睁着,眼角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淌而下,樱桃小口中一股股的污血往外翻涌个不停,顺着嘴角流淌成了一线,很显然,其之生命已到了弥留之际。

“啊,怎会这样,天啊……”

“来人,快来人,快……”

“救人,快传御医,快救人!”

……

韩国夫人这么一冲将出来之下,满大堂呆若木鸡的人们自是全都惊醒了过来,整个大堂瞬间便乱了套,一众人等纷纷惊呼出声,各种喊声交织在一起,声音噪杂至极,谁也无法听清旁人究竟在说些甚子。

“快,护驾去!”

早在贺兰敏月中毒倒下之际,李显便已反应了过来,只不过在形势尚未分明的情况下,李显并不打算当出头鸟,只能是假作惊呆状地泯然众人间,待得一众人等大呼小叫之时,李显趁乱拉了李贤一把,语气急迫地招呼了一声,旋即豁然而起,几个大步向主席所在处赶了过去,李贤见状,先是一愣,而后忙不迭地跟了上去,仗着身高腿长的优势,数步间便已抢在了李显的前头,急速地冲到堂上一角,一把将一支立式灯柱拽到手中,横持在手,立于主席前。

“都闭嘴,有敢过此线者,杀无赦!”

李贤已发育,人虽尚显瘦弱,可身量却已是成年男子之模样,此际持灯柱在手,有如持戈一般地往身前划了一条直线,大吼了一声,强行将满堂的混乱压将下去,那等威风凛凛之英雄状颇具震撼全场之气概,相比之下,与其并肩而立的李显就明显地逊色了不老少,没法子,李显这会儿尚未发育,就一小屁孩的形象,甭管如何装严肃都没啥震撼力可言的。

“羽林军,护驾!”

高宗生性懦弱,早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直哆嗦,浑然忘了要出头安定全场,可武后却是镇定得很,一待李贤喝止了满堂的混乱,武后立马面如沉水般地站了起来,断喝了一声,气势骇人已极。

“陛下,臣等护驾来迟,罪该万死!”

大堂上闹出了如此大的动静,堂外值守的羽林军官兵自不可能不被惊动,只是没有圣命,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哪怕是从陪宴上赶来的左羽林军大将军薛仁贵也只能是统兵立于堂下,直到武后断喝声起,薛仁贵这才率部冲进了堂中,先是指挥部众镇压住场面,而后抢到主席前,抱拳躬身地请罪道。

“朕,朕没,没事,薛将军来得正好,快,快看看月儿如何了?”直到薛仁贵率部镇住了全场,高宗这才惊魂稍定,只是嘴角依旧不停地在抽搐着,也顾不得跟薛仁贵多废话,焦躁地摆了摆手,紧赶着追问起贺兰敏月的安危来。

“月儿,月儿啊,你怎么就这么去了啊,月儿,厄……”

这场大混乱的时间虽不算长,可贺兰敏月所中之毒却深,没等薛仁贵率部赶到,贺兰敏月早已是香消玉陨了的,可怜韩国夫人一察觉到贺兰敏月的呼吸全无,不由地便放声悲哭了起来,却不曾想她还没哭上几句,肚子里猛然就是一阵绞痛袭来,疼得韩国夫人脸庞都扭曲得不成样子了,呃了一声之后,一大口污血已然喷薄而出,溅落在贺兰敏月渐已僵硬的尸体上,一阵晕眩过后,韩国夫人也软绵绵地倒了下去,紧压在贺兰敏月的尸体上,已是人事不省了的。

“啊,月儿,小顺,月儿……”

这一见韩国夫人竟然也口吐污血地倒下了,高宗心胆俱裂之下,猛地便悲号了起来,伤心加上惊恐,眼一翻白,竟就此陷入了昏迷之中,登时便令满堂之人皆为之大惊失色。

“快,快传御医!”

这一见到高宗倒下,武后也急了,高呼了一声,声音里满是毫不掩饰的惊恐之意——武后不能不急,她所有的权力与依靠全都来自高宗,一旦高宗就此有个三长两短的话,武后的好日子也就该到头了,只因甭管是哪个儿子继位,都不可能由着她的性子行事,纵使荣华尚能有之,然则政治生命却必然就此告个终了,而这是野心勃勃的武后万万不能接受的结果!

“启禀皇后娘娘,陛下并无大碍,只是心情激荡之下,心脉不堪重负,只宜静养,不可再多受惊扰,微臣等这就去开些药方,陛下服了当有镇神之效。”

高宗一向体虚,走到哪便将一大帮的御医都带到哪,此时武后既然下了令,自有羽林军官兵前去将御医们都叫了来,一众医官们围在高宗身旁,又是望闻,又是把脉地忙乎个不停,时不时地还低声彼此计议上一番,良久之后,终于由太医正苏正和代表众御医站了出来,谨慎无比地向武后禀报道。

“好,有劳苏医正了,就请诸位爱卿多多费心,莫使陛下再受惊扰,薛将军,本宫令尔即刻率部护送陛下到回转行宫。”一听高宗龙体无大恙,武后很明显地松了口大气,紧赶着便下令送高宗回行宫。

“是,末将领旨!”

薛仁贵生性谨慎,虽对大堂上所发生的这一系列变故感到不解,可却不敢多问,也不想参与到其中去,这一听武后让其护送圣驾回宫,自是乐得就此脱身,躬身应了诺,便要指挥一众手下去抬动高宗的身子。

“且慢,薛将军,今日之事蹊跷颇多,事情未明之前,原先在堂上诸人皆不得擅离,将军且留下一半人马,本宫自有用处!”不等薛仁贵站直身子,武后已再次开了口。

“是,末将遵旨!”

眼下高宗不省人事,武后便是在场最尊贵之人,其之所言虽不甚合朝廷礼制,可也勉强能以便宜行事来解释,薛仁贵自不敢强行反对,略一犹豫之后,还是应承了武后的要求,这便招手叫过一名副将,将事情匆匆交代了一番,而后率部护送着高宗出了大堂,自行护卫着高宗所乘的金铬车向行宫赶了回去,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薛仁贵始终不曾理会过兀自躺在大堂上的贺兰敏月母女,而武后显然也不打算说破此事,待得薛仁贵护送高宗离去之际,尚未断气的韩国夫人依旧躺在其女的尸体上,微微起伏的背心很明白地显示了韩国夫人尚有一线的生机,只是武后不提,堂中诸人各怀心思之下,自也就不敢胡乱出言,只能是眼睁睁地看着韩国夫人背心的颤动越来越弱,直到几近于无。

死了,终于还是死了,可怜的母女俩,好好的富贵不享,偏要攀龙附凤,却又没那个手腕,这不就白死了?天可怜见的,谁让尔等摊上了这么位好妹妹、好姨妈,可惜了,多好的两枚棋子啊,就这么没了!望着大堂中央两具陈横的身体,李显心里头满是感慨之意,为贺兰敏月母女的冤死深感不值,可更多的则是惋惜没能达成预先的最佳结果,只不过人死都死了,再多想也是枉然,李显也就是念头一闪而过罢了,很快便将注意力转到了武后的身上,就指望着接下来能不能混水摸上一把鱼了的。

薛仁贵率部去后,大堂上立马便安静了下来,谁也不敢胡乱开口,所有人等全都低头垂手而立,甚至连大气都不敢随便喘上一口,满大堂里唯有武后来回踱步的足音在回荡不已,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娘娘,微臣,微臣……”

武后来回踱了一阵之后,突然立定了脚,一个侧身,将阴冷无比的目光扫向了在一旁哆嗦不已的武惟良身上,登时便令武惟良的身子猛地便是一僵,紧赶着便要出言解释,偏生紧张万分之下,竟结巴得语塞了,嘴皮子抽搐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武惟良,尔可知罪!”

武后冷冷地看着武惟良,直到其再也说不出话来之际,突地提高声调断喝了一声,登时便吓得武惟良腿脚发软,“扑通”一声便跪倒在了地上。

“娘娘明鉴,微臣冤枉啊,微臣实在是冤枉啊,微臣实不知这豆腐里的毒是从何而来的啊,娘娘,微臣冤啊,恳请娘娘下诏彻查,还微臣一个清白啊,娘娘……”武惟良早就听多了自己这个堂妹的狠辣手段,此时见其言辞不善,登时便惊得嚎啕大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喊着冤,那等狼狈样哪还有一丝一毫的高官形象,整一个可怜虫之模样。

“娘娘,微臣等实在是冤枉的啊,还望娘娘为我等做主,求娘娘看在我等一片纯孝的份上,帮帮微臣,微臣等实是冤啊……”

一见势头不妙,武怀运也站不住了,紧赶着便跪在了武惟良的身边,磕头如捣蒜一般地哀求着,哥俩个的哭嚎声连成了一片,闻之令人侧目不已。

“纯孝,好一个纯孝!”

武怀运不提“纯孝”二字倒也罢了,这一提之下,武后的面容瞬间便微微地扭曲了起来,牙关紧咬地冷哼了一声,似乎想起了甚深仇大恨一般……

第七十九章赶尽杀绝(中)

武后与武惟良兄弟份属堂兄妹,同一个祖父,血缘关系自是极近,然则彼此间的关系却几同仇人,个中的缘由说来可就话长了——武后之父武士彠乃大唐开国元勋之一,受封一品应国公,与高祖李渊私交甚密,武德六年,武士彠原配病故,经高祖李渊亲自做媒,娶了杨氏为继室,育有三女,其次女便是武后,玄武门之变后,站错了队的武士彠被排挤出朝堂,末了于贞观九年死在荆州都督任上,杨氏携三女扶棺回归故里文水,投奔叔侄,却不料武惟良兄弟不单不伸手扶助,反而与武后的两位异母兄长合起来欺负孤寡的母女四人,尤其是容貌最丽的武后更是饱受欺凌之辱,个中苦楚着实不足为外人道哉,正因为此,武后始终就不曾原谅过这帮子兄长们,说是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也绝不为过,只是时机未到,不得不忍在心头罢了,而今,报仇的大好机会便在眼前,武后又岂肯轻易放过。

“好,很好,尔等的纯孝都在那碗豆腐里了,本宫可得好好地谢谢尔等。”武后冷冷地注视着不断哀求哭告的武家兄弟,沉默了良久之后,这才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了一句,语气里满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啊,不,不,皇后娘娘,微臣对天发誓,那毒断不是微臣下的啊,娘娘,微臣冤枉啊,娘娘……”正哀哭个不停的武惟良一听武后这话味道不对,登时便急了,膝行了数步,向武后身前凑了过去,紧张万分地赌咒着,鼻涕眼泪糊得满脸都是。

“羽林军听命,将这两个狂悖谋逆之徒拿下,斩!”武后压根儿就没给武惟良靠近的机会,更没打算再听其辩解,一挥手,面若冰霜般地断喝了一声。

“诺!”

武后的懿旨一下,守候在一旁的一众羽林军官兵自是不敢怠慢,高声应诺之余,数名军士一涌而上,不管不顾地便要将武家兄弟就此拿下。

“冤枉啊,娘娘,微臣冤枉啊……”武惟良已被吓得尿了裤子,拼命地喊着冤,一派声嘶力竭之状,奈何一众羽林军官兵压根儿就不加理会,拖拽着便将其架下了大堂,倒是武怀运胆气稍壮,见已难逃大劫,仗着武艺不错,一边拼死推拒着羽林军士兵的擒拿,一边直着脖子便嚷了起来道:“某等乃朝廷大员,未经审讯,尔等安敢枉杀大臣,这是谋逆,谋逆!”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还楞着作甚,拿下,拖出去,砍了!”

武怀运这么一嚷嚷之下,数名前去拿人的羽林军官兵还真有些缩手缩脚了起来,眼瞅着形势有失控之危,武后面色一沉,毫不怜惜地喝了一声,她这么一发怒,一众羽林军官兵可就不敢再留手了,人人呼喝着全力以赴,瞬间便将武怀运彻底掀翻在地,架将起来,倒拖着便拉出了大堂。

“骚/婊/子,你个乱/伦的贱/货,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老子当年咋没将你干/死,你个骚啊……”,

同样是被羽林军士兵压倒在地,武惟良只会哭嚎求饶,可武怀运却是不管不顾地便骂上了,言语极为难听,可惜他也没能骂上几句,但见一名羽林军士兵猛地一挥刀,一道刀光闪过,惨叫声刚响便已嘎然而止,却见武怀运的人头赫然已滚落在地,脖颈间的断口处一股污血冲天而起,又飘飘洒洒地落了一地,将地上一层薄薄的积雪染得斑驳刺眼无比。

“啊,二弟,二弟,啊……”

一见到自家二弟惨死当场,武惟良一惊之下,也不知哪来的大力,居然强行挣脱了两名羽林军士兵的钳制,跳将起来,狂乱地便要向武怀运的尸体扑将过去,可惜这不过是奢望罢了,还没等其有进一步的动作,一名见机得快的羽林军士兵已毫不客气地挥刀一劈,竟生生将武惟良拦腰砍成了两截。

腰斩,此乃是最大的酷刑之一,仅次于凌迟,被斩之人虽是必死,可却又一时死不了,只能活生生地承受那等生理上与心理上的剧痛,其状之惨,实非人道,倒霉的武惟良阴差阳错之下,受了这么一刀,身分两截,下半身毫无动静,上半身则在雪地里翻滚转侧,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夜空,闻者无不惊悸万分,即便是李显这等胆壮之辈,也为之脸色瞬变,至于李贤么,那就更是不济了,一张脸煞白不说,腿脚都为之战栗不已,唯有武后不单不惊,一张原本紧绷着的了脸上竟有着解气的快意之光芒在闪耀。

“啊,天啊……”

“夫君,啊,夫君……”

“阿爹,阿爹……”

……

今日来赴宴者身份太过尊贵,武家老小中,除了武惟良兄弟因是主人的身份能在大堂作陪之外,其余人等便是连靠近大堂的资格都没有,即便是武攸宁,武攸暨等武家成年子弟,最多也就只有陪随驾官员宴饮的份儿,至于那些妻妾辈,也就只有在一开始的接驾仪式上能露一回脸,其他时候都只能呆在后院里,待得大堂事变迭起之际,武家老小倒是到得很快,可却全都被羽林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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