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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士-第2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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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姓官员边哭边笑,长声念道:“孙静远这首诗的名字叫《忆徐大将军出塞北》……

又当投笔请缨时,别妇抛雏断藕丝。

去国十年余泪血,登舟三宿见旌旗。

欣将残骨理诸夏,哭吐精诚赋此诗。

亿万万人齐蹈厉,同心同德一戎衣。”

所谓徐大将军,就是明朝开国时期的大将军徐达。看孙淡字面上的意思,应该是描述徐达大军攻略北平,为大明朝鼎定北方边塞的旧事。

诗词中,自有一股虽百死而不悔,一往无前的英雄气概。

实际上,三人并不知道孙淡所抄的这首诗的原作者是现代诗人郭沫若。老郭的人品虽然不怎么样,在六七十年代也说过很多违心的话,做过不少错事,甚至没人戏称为郭流氓。可不可否认,在三十年代,郭沫若还是一个热血之人。这首诗写的就是他自己在日本侵略中国时,毅然从日本回国,报效国家报效民族的事情。这诗一出,轰动一时,也激励了不少热血青年奔赴抗日前线。因此,但就这首诗而言,郭老对国家个民族还是有功劳的。

而且,郭沫若是当时的文坛领袖,虽然以现代诗闻名,可古典格律诗的造诣相当精深,不让古人。

明朝的格律诗本就衰微,当时文坛中人在拟古和反拟古中来回纠缠,争论了百年也没分出一个输赢。而终其大明一朝,好象还真没有一首拿得出手的格律诗。

老郭晚年写过许多不忍猝读的垃圾文字,可这首诗就算是拿到明朝去,也是第一流的。

赵鉴当年在寰壕之乱的时候也带过几天兵,见过血。虽然是文人出身,胸中却有一股豪气。听到孙淡这首诗,他突然间好象是回到了那战火纷飞的年代,喃喃道:“又当投笔请缨时,又当投笔请缨时……这个孙淡啊,还是有几分才气的,这样的句子也能写得出来……”

一时间,赵尚书痴住了。

“好,好一个胸中有血性,笔下有豪气,好一个孙静远!”孙应奎又提起裁纸刀在洗子上敲了起来,并大声地唱和着。

一曲终了,他嚎了一声:“快哉,快哉,有这一诗一词两篇杰作,孙静远当得起当世第一名士的称号,孙应奎怎不佩服到五体投地,愿为孙东海门下牛马走!”

“孙淡乃是山东邹平人,古时属于东海郡,时人多以孙东海称之。”

孙应奎这句话惊醒了刚才听他唱曲入迷的李姓官员,他一跺脚:“不行,我得去孙淡的考舍守着,或许又有新作出来了。”

说完,就跑出了大堂。

赵鉴这才从魔障中醒过来,“哎!”一声叹道:“这样的诗词,寻常人得一句也不容易,孙淡已经一连写了两首,怎么可能再写,怎么可能偏偏如此一般精彩。”

孙应奎连连点头:“赵大人说得是,孙淡这两首已让我等惊为天人,就算他再写下去,一时之间,怎么可能比这还好。”

赵鉴将目光落到手中的书上:“应奎,不如看几页书。你如今心怀激荡,若不静下来,还如何监考?”

孙应奎:“是,大人说得是,我看几页《大学》,收束一下心神。哎,孙静远的诗词如魔如幻,险些破我的多年所养的浩然之气。”

说完,他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大学》,正要读,先前出去的那个木姓官员又回来了。

他的模样比刚才的李姓官员更狼狈,光着一双脚,鞋子也不知道跑丢到什么地方去了:“又来了,又来了,孙静远又有新作。比刚才那两首诗词语还要精彩三分,太幸运了,我实在是太幸运了!”

孙应奎一呆,手中的书本落到地上:“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比刚才的还精彩?孙静远还没完没了啦,难道他胸中装着一条天河,黄河之水天上来?”

赵鉴也微微动容:“写的什么,念来听听。”

木姓官忙回答道:“实际上也没写完,我只看了两句,就忍不住过来汇报,是一首词。”

赵鉴大为不悦:“没看完你跑过来做什么,没写完你怎么知道好?”

木姓官道:“单就起首的两句而言,当得起佳作二字。我读了这么多年书,没吃过羊肉还没看过羊跑,好歹也是能分得清楚的。”

赵尚书冷笑:“我却不信。”

木姓官员大声念道:“独立寒秋,湘江北去,橘子洲头。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漫江碧透,百舸争流。”

孙应奎一声惊叫:“是《沁圆春》?”说着话就朝赵鉴看去。

赵鉴一听这两句就悚然动容,他点点头,突然将手中的书本狠狠地扔在地上:“走,看看去。看看这个孙淡今天究竟能写多少?”

此刻,老成持重的赵尚书终于稳不住了。急冲冲地带着木、孙二人朝孙淡的考舍跑去。

还没到地头,就发现孙淡的考舍前已经站满了人,都是赵尚书手下的那群同阅卷的同考官,人数至少在十人以上。

考舍之间的通道本就狭窄,这么多人一站,挤的是水泄不通。

所有的考官都是一脸亢奋地盯着里面看,惟恐漏掉了一个字。

更有人一手拿着纸,一手执笔飞快地记录着。

第三百五十五章 恰如黄河之水天上来(三)

坤宁宫,陈皇后寝宫。

黄锦手执拂尘慌张地朝殿内跑去,作为陈皇后的政敌,他平日来这里的次数寥寥无几,仅有的几次还是陪皇帝过来的。

今日的黄锦面皮微红,呼吸急促,眉宇之间暗含喜色,走起路来也带着风儿。

可就因为走得快,心情也亢奋,胯下又有几滴尿液沁出,湿漉漉地让他很不舒服。不过,如今却也顾不得这许多了。

最近一段时间,黄锦过得很不痛快。司礼监那边的几个秉笔太监同他还是非常不对付,一遇到事情就撂挑子,弄得黄锦和陈洪二人被日常事务牵扯得烦不胜烦。

这还是其次,最让黄锦郁闷的是张贵妃好象最近不怎么得皇帝的欢心了。按说,张贵妃自出了小产那事之后,万岁爷心怀怜惜,应该更心疼她才是。

可怪就怪在,皇帝这几日见了张贵妃好象没什么好言语。

相反,陈皇后趁这个机会却得了皇帝的宠,最近几日,皇帝都歇在坤宁宫里,也不回西苑了。若任由事态这么发展下去,陈皇后的皇后位置还就此稳定住了。

坏消息接连而来,黄锦突然有些紧张起来,若等孙淡再中了进士,将来做了高官,事情就有些不妙了。

好在,终于有好消息传来。就在刚才,他布置在会师考场的线人有消息传来,那孙淡好象是失心疯了,突然提起笔在墙上乱写乱画,把一个考场弄得乌烟瘴气。考官们迫于他的名气和权势,不好动他,可我黄锦却不能不管。不行,我得马上去报告万岁爷,让他颁下旨意将孙淡这个狂生赶出考场去。

呵呵,只要孙淡被赶出考场,他这辈子就算完蛋了。没有孙猴子的计谋,我看陈皇后你拿什么来跟我斗?

黄锦越想越得,脚步轻快地走进坤宁宫的暖阁之中。刚一推开门,却听到一阵丝竹声传来。

黄锦心中奇怪,忙定睛看过去,却见皇帝正同陈皇后一道坐在榻上,微笑着看着面前的几个小女孩子。

那几个小女孩子手中或擎着琵琶,或提着洞箫,或握着胡琴,正咦啊地唱个不停。

这几个小女孩子黄锦绣是认识的,好象是京城展家班的,为首那个唱曲的好象叫什么月官的。当初月官去郭勋章家唱堂会的时候,黄锦去过一次,依稀记得她的模样。

戏班子可登不得大雅之堂,黄锦忙将门关上,免得让别人看到。若传到御使们的耳朵里去,明日早朝绝对有如雪的折子飞过来数落皇帝的不是。

嘉靖心情看起来不错,见黄锦进屋,点点头:“黄伴来了,一起听听吧。”

黄锦三步并做两步走上前去,低声道:“禀万岁爷,考场那边……”

话还没说完,皇帝就打断了他的话,“考场那边朕清楚得很,等下再说吧,先听曲。”

黄锦道了声“是”,有说:“万岁爷胸中装着明镜,这九城才多大点地,凡事都瞒不了陛下。”

皇帝点点头:“着天下说大也大,说下也小。往小里说,也不过是几间宫殿,几所衙门,听曲吧。朕知道你想说什么,听完曲子你就全明白了。”

黄锦见皇帝一口声要自己听曲,心中奇怪,忙闭上了嘴巴。

这个时候,戏班子的人已经调好了弦,月官一张口,便是一道穿云裂石般纯净的歌声:“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

有幽幽的洞箫和胡琴的声音传来,一片悠扬雅致,优美得让人寒毛直竖。

黄锦立即呆住了,吃吃道:“这不就是孙淡刚才在考场里写的东西吗?”

嘉靖抚掌笑道:“正是,黄伴,你在考场里放了人,东厂也放了人,北衙也有人在里面,朕就不能也安排几个眼线?”

黄锦骇然,冷汗淋漓道:“此科春闱乃是陛下的恩科,奴才自然不敢放松,以免出了纰漏,失了万岁爷的体面。”

嘉靖安慰他道:“黄伴,你的忠义朕已经知道了,不怪你,这科的确重大,小心些也是好的。”

黄锦忙应了一声“是”,便欲顺着嘉靖的话头去说孙淡的坏话。

可还没等他出声,皇帝却突然转头问陈后:“皇后,你觉得这首词语如何?”

陈皇后知道皇帝这是在夸奖孙淡,断然不肯处置他的,心中一阵欢喜。可表面上还是依孙淡以前所教的那样,装出一副没有任何主见的若女子模样,柔声道:“臣妾一介女流之辈,懂什么词啊诗啊的,还请陛下指点。”

皇帝很满意皇后此刻的表现,道:“依朕看来,孙淡这首词写得不错,已有宋人的风韵,得其形,也得其意。最可贵的是那份情,已经被他写在骨子里去了。”说到这里,他长吁了一口气:“人生若只如初见……孙淡果有才情邪!”

陈皇后微笑道:“臣妾不懂诗词,陛下既然说好,那这词自然是极好的。”

黄锦知道皇帝不肯处置孙淡,心中一急,道:“陛下,孙淡这样在考场里乱来,不是给陛下你丢脸吗?”

陈皇后面色大变,不觉定睛看着皇帝。

嘉靖不以为意,笑了笑,却不说话。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太监快步走了进来,“陛下,孙淡又写了新诗,考场那边已有抄件过来。”

皇帝神色一动:“又有新作?”他接过来看了一眼,随手还给那个太监,指了指月官:“是七律,你唱下试试。”

月官接过去,让乐师找了调门,唱了几句,却怎么也对不上,总觉得差了什么。

皇帝突然开口,“洞箫、胡琴什么的都不用,换琵琶。孙静远这首诗当用洪钟大吕,非如此,不能璋显其中真意。对了,换男人来唱吧,这诗不适合你。”

“铿锵!”的琵琶急促如雨,那个老年乐师一张嘴就是苍凉的歌声传来:“又当投笔请缨时,别妇抛雏断藕丝。去国十年余泪血,登舟三宿见旌旗……”

一曲终了,那老乐师嘴唇哆嗦,眼睛里有泪光沁出。

皇帝有些奇怪:“怎么了?”

乐师跪在地上,突然磕了一个响头:“回陛下的话,小民年轻时曾在军中效力,这诗……这诗写到草民心里去了。草民家世代军籍,一门上下三十余口没有病死在床上的,都将一腔子热血撒在边关了。今日能见到静远先生这首诗,小民回想起了死在战场上父兄,心中悲伤,一时不了自己。请陛下责罚!”

说着话,他连连磕头,泪流满面。

皇帝也动容了,感叹一声:“起来吧,你一家也是有功劳的,朕不怪你驾前失仪之罪。”

嘉靖感叹:“好个孙淡,居然能写出这般有血性的文字,快哉!”

黄锦还在嘟囔:“陛下,孙淡的诗词自然是好的,可他在考场如此乱来,却是丢了陛下的脸面,还请陛下治罪。”

第三百五十六章 恰如黄河之水天上来(四)

且说赵鉴、孙应奎等三人刚走到孙淡的考舍前,就看到前面的过道上站了许多考官,都一脸地兴奋,有的人甚至提笔抄录孙淡题在墙壁上的诗文,惟恐漏掉一个字。

考场自有记录,也不敢说话,否则,看眼前这群考官面上亢奋的神情,只怕早已惊叫出声了。

一见这么多人围在这里,赵尚书心中就有些不快,微微咳嗽了一声。

众考官猛然后回首,忙同时拱手,小声道:“见过赵大人。”他们心中也是懊丧,赵尚书突然光临,只怕没办法在围观下去了。

可孙淡的诗词实在精妙,错过了,也实在可惜。

因此,虽然心中有些畏惧,却没有人挪步离开。

好在赵尚书好象没有赶大家走的迹象,反三步并做两步奔至孙淡的考舍跟前,运足目力看了进去。

这才让所有的考官和同考官松了一口气。

赵鉴以前也没见过孙淡,不知道此人长什么模样,又是什么性子,就连他的文字也没读过几篇。他为高权重,自重身份,又是一个道德君子,除了圣人之言一概不读。因此,以前只读过孙淡所做的寥寥几篇八股文章,倒不觉得有何出奇之处。可世间都在传孙淡是一个不世出的才子,才高八斗,乃是解学士之后大明朝文坛的又一奇葩。

对于所谓的名士才子,赵大人一向都不感冒,在他看来,这些人都是沽名钓誉的狂悖之徒,不是国家所需要的人才。

所以,刚才虽然为孙淡的诗词所动,也极为喜欢孙静远的文字,急于过来一睹究竟,可内心只孙淡这个人还是有成见的。

此刻,赵鉴抬头看过去,却见屋中站着一个青衣儒生,长身玉立,面容恬淡。虽长相普通,却自有一股沉稳淡定的气度。

赵鉴一看,心中就有些喜欢。国家取士,虽然对官员相貌有所要求,可他偏偏喜欢那种五官普通,长相淳朴之人,眼前这个孙淡虽然模样平凡,却有一种逼人而来的气势。

他提着笔不紧不慢地在墙壁上写着,因为字小,而赵大人年纪也大,竟看不真切。

不知怎么的,听了孙淡刚才的两句词之后,赵鉴对孙淡的作品突然有一种莫名的期待。见没办法看清楚墙壁上的字迹,心中已经急了。他努力地瞪大眼睛,长长的脖子伸了出去。

大概是看出赵尚书的窘迫,孙应奎低声地念道:“独立寒秋,湘江北去,橘子洲头。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漫江碧透,百舸争流。”

这是刚才那个木姓官员念的那句。文字虽然普通,却极为凝练,将一个隆冬时节的湘江景色写活写尽了。

接着,孙应奎又继续念道:“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类霜天竞自由。怅寥廓,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携来百侣曾游,忆往昔峥嵘岁月稠。”

这是这首词的上阕,一副苍莽古朴沉雄之风已跃然纸上。

所有人的人都看出了其中的不凡,一阵沉默。

只赵尚书喃喃低语:“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谁主沉浮……”

然后是下阕,孙淡写一句,孙应奎低声念一句,念到后来,孙应奎的声音颤抖起来,胸膛不住起伏,险些说不囫囵:“

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

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

曾记否,到中流击水,浪遏飞舟!”

静,异常的寂静。

十多个考官失魂落魄地立在孙淡考舍前良久,片刻之后,众人也顾不得考场的规矩,皆小声地赞叹起来。

已有那木姓官员摩挲着双掌叹道:“恰同学年少,风华正茂;书生意气啊,书生意气。当年我辈在读书时,谁不以天下为己任。立志佐名君,安天下。可叹宦海沉浮十多载,看惯了政见之争,那一颗热切的心已然冷了。悲夫,悲夫!”

回忆起当年的寒窗岁月,众考官都是一阵唏嘘。

“不然,这一句虽好,却不如后面的‘曾记否,到中流击水,浪遏飞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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