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弈江山-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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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令他失望了。”萧瑜竟有心情说俏皮话了，“尹玄霄费尽心思想要我们父子三人反目成仇，成就萧遥文治之功，开创盛世，可谁知萧遥多次猜忌他，简直是扶不起来的阿斗，他现在一定很后悔，赔上了尹家，选错了主子。”

“那世子想要拉拢他吗？尹家的财力不容小觑。”黄远波提醒萧瑜。

“也许。”萧瑜不置可否，“但不是现在，当务之急，我想知道朝廷对镇国公谭明德有何看法？”

“谭明德？”黄云波眼皮一跳，抬起了眼，望着萧瑜。

萧瑜尴尬笑了笑，“谭语模死了，镇国公与父王反目，很可能不会支持父王，他号称常胜将军，若朝廷有意用他对抗父王，父王可能会有大麻烦。”

“谭语模死了，你的侧妃不能起点作用吗？”黄远波干巴巴笑着，让萧瑜莫名心虚。

“世子，梦蝶甚是贤惠，不会介意的，你宠爱谭家小妹，也是应该的，为了拉回镇国公，就是正妻的位子让给她也无妨。”黄远波说道。

萧瑜起身一礼，“岳父深明大义，萧瑜惭愧，岳父放心，我定不会委屈梦蝶的。”

“我相信，朝廷事多，现在还没有收到这消息，或者这消息被皇上扣着，怕诸藩王议论，明日我再偷偷打探一番。”黄远波点头，“世子今日就先住在这里，切勿出去，街上紧得很，很容易出事的。”

萧瑜欣然答应，与手下住在黄府，一宿无事。次日黄远波上朝，下朝后来找萧瑜，告诉萧瑜，说谭明德不能再指望了，因为谭明德有个厉害儿子，江湖上大大有名，萧遥得到他简直如虎添翼，那人叫做谭语愁，江湖人称厉鬼愁。

谭语愁，男生女相，自小女装示人，迷惑了世人，现在与萧氏联姻，娶皇上的亲妹妹萧薇，择日完婚，昭告天下。

第一百五十二章　亲人合力可断金

萧瑜对谭明德彻底失望，他留在京城已经没有意义，他带着手下离开了黄府，直接离京，回了燕京，将京中事宜向父王萧赞恩禀报，萧赞恩赶紧找济昌等人商议。

萧瑜去见母妃苏朝阳，告诉她他见到了萧寒，萧寒被尹玄霄和莫离收养，说他会想办法将萧寒抢回来，苏朝阳流着眼泪，连连摇头。

“为什么？他是二姨唯一的儿子，为什么被那个不怀好心的人收养？他一定会利用他要挟我们的。”萧瑜没想到母妃竟会不支持他。

“难道你忘了他父母是怎么死的吗？难道你父王就会容他？他身份太特殊了，这会要了他的命。”苏朝阳说道，“难道我不想对你二姨好吗？难道我不想救他们的命？可是，我能吗？若我有一丝一毫那种表露，你皇祖父和你父王都不会容我，我不能，我要护着你和你弟弟。”

萧瑜沉默了，他当然知道母妃对父王的言听计从，忠贞宽厚，父王为了取得各种势力支持，侧妃一个接一个的娶，环肥燕瘦，围绕在母妃周围，母妃所受的委屈苦楚能少吗？虽然父王娶那些女人都有目的，但毕竟也分走了他一部分心神，那些女人会为父王生下一个个子女，谁知道以后会不会有某个弟弟想来与他们一较高下？

“瑜儿知道了，瑜儿不会再提此事，只要尹玄霄不公布真相，瑜儿也不会再兴事端。”萧瑜轻声说道，垂眸掩住了懊悔，曲家老小家人临死前的面孔在他眼前晃过，他打了个寒战。

“再兴事端？你已经做了什么吗？”苏朝阳担忧问道。

“没有。”萧瑜会打得太快，让苏朝阳心一沉。

“瑜儿。你是世子，行为不得有差，品德不得有亏，才能得到所有人的认可和支持，尤其是在这非常时期，你父王对你和你弟弟之间的传言很恼火。你可不要火上浇油。”苏朝阳语重心长。

“母妃教训的是。瑜儿记住了，瑜儿绝不会让母妃和父王失望。”萧瑜说道。

他的手心出了冷汗，他在处州行事太过情绪化了，这会是他的一个污点。他得采取措施弥补才是，叮嘱手下不得泄露，修书给苏雪飞陈说厉害。切勿泄露萧寒的秘密。

但是，萧瑜的补救行为还是晚了，晚间吃过晚饭。安北王萧赞恩派人找他到书房，萧赞恩一见他，便喝道：“孽障，你在处州干了什么？”

一个大纸团扔到他身上，萧瑜跪下，将纸团展开，他闭眼咬牙。心中恨恨，那是缉拿他的画像。

“你还有何话说？”萧赞恩看着萧瑜。已知萧瑜默认了处州灭门大案是他所为。

“金莫离曾在那家居住，孩儿是想知道她的下落，谁知那曲天拒不交代，还口口声声说要为曲兰舟报仇，孩儿想曲兰舟之事还是不要众人皆知，就下了命令。”萧瑜还心存一念，希望父王不要知道萧寒。

“是吗？但有人说你对那个孩子很感兴趣，那个孩子是谁？是你的吗？”萧赞恩冷冷的。

“呃，这个，父王，孩儿……”萧瑜突然想到，他无法解释萧寒的出身，但也不能认下没有的风流帐。

“瑜儿，你一向令父王放心，众人都说你儒雅沉稳，有爱人之人，可是，这灭门大案你可让人开眼了，你对父王有怨恨吗？你上那里去发泄怒气去了，是吗？你说说，父王该怎么处罚你？”萧赞恩站起来，来回踱着步。

“瑜儿错了，甘愿受罚。”萧瑜只得硬挺了，谁让自己真地冲冠一怒了。

“父王知道你心里埋怨父王偏爱了你弟弟，但是你弟弟性子野，让他领兵，让他掌管多景楼是量才而用，而你，将来要接父王的班，父王能愿意你有任何闪失吗？上次你救你弟弟受了伤，瘸了腿，已经让父王和你母妃痛彻心扉，你怎么就不理解父母的心思，父王派你出去，不过是在将计就计，在人前做做样子，迷惑他人，你怎么就拗起来，这么不管不顾地弄出这么大事来，你真是太让父王伤心了。”萧赞恩说着说着，不觉动情。

萧瑜落泪，跪着抱住了萧赞恩的大腿，“父王，瑜儿错了，请父王饶恕，让瑜儿戴罪立功吧。”

萧赞恩长叹一声，将萧瑜拉起来，“此事已被父王压下了，你以后可不能再如此冲动，现在父王偏处一隅，可以保你平安，他日谋得大位，坐上那个位子，终要讲究个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可知道？”

“瑜儿知道，瑜儿绝不会再犯错，定当谨言慎行，为父王分忧。”萧瑜战战兢兢，但心中舒了一口气，这关终究是过了。

“起来了，你走了多日，回去歇息吧，对了，谭家的那个别给脸子看，他日兴许还能用用。”萧赞恩说道。

“是，瑜儿晓得。”萧瑜躬身，“孩儿告退。”

萧瑜转身走了几步，萧赞恩又叫住了他，他回身，萧赞恩望着他，“你确定那人是尹玄霄手下？”

萧瑜点头，“千真万确，上次在王府接走尹玄霄的人中就有他，我记得非常清楚。”

“你报给了处州府尹？府尹一定会呈报给萧遥？”萧赞恩问。

“那是一定的，孩儿就是要萧遥怀疑尹玄霄对东方家也有企图，他们之间绝不会再似铁板一块。”萧瑜沉静笑了。

“嗯，这件事，你做得好。”安北王萧赞恩赞许点头，“去吧，我再想想如何对付谭明德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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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遥自从祭祖后一直病怏怏，上朝后是强自坚持，下朝后的折子他批不过来，在尹玄霄等人建议下，将神武皇帝时期设立的各殿大学士集中，组成内阁。直接对皇上负责，替皇上审阅各地各官员上的折子，分门别类，并按轻重缓急报给皇上处理。

这一方法立刻让萧遥轻松了许多。而且让萧遥看到了朝中也有能臣，开心了不少。

但是，这不等于他对尹玄霄消了气。解了疑。

事情怎么会那么巧？他率领百官祭祖。萧长毓的尸体就被冲出，而且诅咒他的江山要易主？皇家陵寝只有尹玄霄和莫离这两个外人活进活出，要说萧长毓尸身出现跟尹玄霄无关，他怎么也不相信。

他心中恐惧。尹玄霄竟有如此本领，撼天动地，呼风唤雨的。但他又不能杀他自毁长城，毕竟，他是坚决反对安北王的人。目前，他是他的好帮手。

内阁的设置让萧遥看出了尹玄霄的无私与风度，但那几个学士对尹玄霄的感激溢于言表，让他更加警惕，他要打压一下尹玄霄的气焰，正巧处州府尹提到了处州曲家灭门惨案，那里有尹玄霄的手下死在曲家。真是耐人寻味，他要刺激刺激尹玄霄。

“皇上。户部尚书尹玄霄奉旨觐见。”尹玄霄已被萧遥重新任命，不再担任兵部要职，而是直接掌管户部，这便于利用尹家的财力。

“宣。”萧遥稳坐钦安殿龙椅，手里捏着处州府尹的折子。

尹玄霄走进殿中，跪下，对萧遥见礼，萧遥说了声“平身。”便起身，下了台阶，将处州府尹的折子递给了尹玄霄。

尹玄霄看后不发一言，低眉顺眼，面无表情，萧遥有些讪讪，咳了一声，道：“朕想听爱卿解释，你的属下怎么会出现在处州？”

“禀皇上，尹家势力已经分散，出现在哪里都很正常。”尹玄霄说道。

“为什么你非要这么阴阳怪气跟朕说话，朕是想听你对朕解释，别告诉朕你对尹家已经没用了，尹家谁也不听你的话，要着那样的话，尹好修就成了四皇叔的坐上宾了。”萧遥恼了。

“皇上知道就好。”尹玄霄苦笑，“皇上若信任微臣，何须微臣解释，微臣曾经的手下出现在处州，不过是想为微臣寻找离儿罢了，皇上以为微臣就会任离儿冒险吗？”

“她真的会在处州？”萧遥低喃，“朕是不是该派东方云杰再过去瞧瞧？”

“不妥，处州那里还是先不要动的好，安北王迟早会发兵，到那时，他无暇它顾，皇上再派东方云杰寻找离儿，那样会安全些。”尹玄霄冷静说道。

“我以为你会想要请旨出京。”萧遥笑了笑。

“皇上更需要微臣。”尹玄霄说道，“厉鬼愁去见他父亲，皇上身边需要微臣保护。”

“你的那个侍卫回来了，是吗？”萧遥回到龙椅上坐了，淡淡问道。

“是，莫忧回来了，他带回了南楚移民的保证条款，微臣带来了，正要呈给皇上。”尹玄霄半跪着，将莫忧带回来的信件交给萧遥。

条款有三条，现居山林之地不得袭扰，可与当地人通婚通商，三年内免一切税和徭役兵役。

萧遥立刻应允，并盖上了玉玺，“明日朕会公布于众，现在朕南部无忧了。”

“是，皇上仁德总会见效，若厉鬼愁能说服镇国公完全忠于皇上，西部也可无忧，到那时，皇上只要能使北部的几个藩王侍卫军不连成一片支持安北王，就可使安北王一败涂地。”尹玄霄说出制衡安北王的关键。

萧遥点头，“朕知道，可是那些皇叔们对八皇叔的死心存疑虑，每当朕提议让他们讨论朕的主张，他们就推三阻四，不把朕放在眼里。”萧遥沮丧，“这次祭祖又那样收场，他们更像是得了天意，朕听说苏府最近又不老实，那日有人鬼鬼祟祟，朕的暗卫发现了要擒拿，那人抵死反抗，竟死了，朕好不容易安定了边疆，内部又要闹起来了，这个皇上可真不好当。”

第一百五十三章　人心易变难猜度

萧遥的话自然又是说给尹玄霄听，尹玄霄觉得刺耳，但也不想再对此问题与萧遥讨论讨论，他干脆俯身，“皇上日理万机，若无事，请容臣告退。”

“先别走。”萧遥凉凉说道，他说完，只看着尹玄霄，愣了一会儿神儿，古怪笑了一下。

“朕命林太医验看了那人的尸体，那人死于中毒，那人所中之毒与棺中水银作用，使得尸身不腐。”萧遥声音极低，就像是自言自语，视线也不再放在尹玄霄身上，“他是被皇祖父毒死的。”

尹玄霄紧闭着嘴唇，脸色已经不是一般的难看，但萧遥仍梦呓般说着，“这几日朕不敢独寝，都睡在妃嫔寝殿，但仍是噩梦连连，朕想着可否为他重新安葬，让他入土为安，消除他的怨愆，朕会派人日夜为他念经超度的。”

“这是皇上家事，与臣无关，皇上应该找皇族人商议。”尹玄霄的声音冷硬，竭尽所能控制着愤懑。

“你不也是吗？你是他唯一的后代了。”萧遥叹息着。

不，不是！还有无缺！怪不得他一见无缺就喜欢，一见他就怜惜他，他认他为义子，实际上却是他的小表弟。

见尹玄霄沉思不语，萧遥有些不悦，他说道：“这件事交给你办，如何？你虽不能公开你的身份，但在朕心中已经当你是亲人，朕想替皇祖父赎罪，请求他的原谅，你办最合适。”

“皇上此言大谬！臣出身尹家，八岁就为少主，此生只为尹家活着，臣母从未说过她是皇族。皇上您仔细想想，若臣母真的是皇族，先皇岂能那样对她，先祖留言，不过是忧心皇上为臣所左右，提醒皇上以江山为重。私情为轻。皇上若真当真，让臣何以自处，皇上若再提此事，臣以为皇上就是想遵从先皇遗旨。那臣唯有一死以报先皇和皇上。”尹玄霄说完，跪在地上，“恕臣不能奉旨。”

“那你说朕该如何处理那人的尸体？”萧遥也不强求。淡漠问道。

“同太后娘娘商议，现在皇上的叔叔们也都在京，他们会为您出谋划策。即便各有目的，皇上也可借机观察他们对皇上的心意。”尹玄霄说道。

“若皇叔们要用他祭天呢？十七皇叔说天地动怒，一定要用这法子平息。”萧遥的声音像艰难挤出来一样。

尹玄霄呼吸一窒，心似被刀扎了一下，又惊又痛，他步步退让换来的就是这些吗？那么尹家的牺牲值得吗？

他的迟疑已经让萧遥明白了他对萧长毓不是一点都不在乎，萧遥说道：“平身吧。朕不会同意，昔日皇祖父都准许他入土为安。朕岂会违逆皇祖父，你放心。”

尹玄霄连一句“谢皇上”都说不出来了，他默默站起，对着萧遥拱手，“臣告退。”

他没等萧遥说话，转身就走，他出了殿门，越走越快，迎面的宫人对他施礼，他也不理，就这样脸色铁青出了宫门，宫门外，一顶小轿候在那里，尹玄霄站在轿边，深吸了几口气，才上了轿，他端坐轿中，努力想要平息内息，可是心里的燥火却翻涌着叫嚣着，他嘴里已经腥甜，他双眼一黑，昏了过去。

醒来后，他已经在尹家的御风楼。莫忧担忧看着他，尹玄霄翻身坐起，莫忧告诉他以后切勿动怒，他已经出现走火入魔的迹象。

莫忧欲言又止，尹玄霄也不想告诉莫忧尹家男子自幼便不知是被下了毒还是下了蛊，一旦发作，二十年内不会要人命，却会大损功力，且会不能有子嗣，而他为了救莫离，还曾服下一种霸道的毒，后虽解了，但多少也有些后遗症。这种事只要尹家人知道就可以了，多一人知道尹家就多一份危险，莫忧虽对他忠心耿耿，但对萧遥却不会太客气，万一他怒了，暗害了萧遥，那尹家可真要自生自灭了。

尹玄霄坐在床上，暗自调息疗伤，莫忧来到他身后，掌心抵在他后背，助他些功力，以免他再度发生危险。

半个时辰后，两人收功，莫忧默然出去，让尹玄霄休息。尹玄霄倒卧在床上，想起他年幼时练功的艰辛，游走于皇族之间的险恶，他难过闭眼，尹家知不知道他的身世，是不是因为他是萧长毓的后代，才让神武皇帝更好的控制尹家，才让尹家看到解脱的希望？那他呢？谁考虑过他在宫中被那人宫人辱骂欺负？谁考虑过年幼的他离开生母隐身山中苦练武功？谁考虑过他年仅八岁就要为尹家东奔西走，拉拢东宫，结交权贵？谁考虑过他夹在重重夹缝中苦苦挣扎？

他们以为他年少成名，风光无限，殊不知这背后的无奈；以为他足智多谋，国之良才，殊不知这背后的身不由己；以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