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遍地八路-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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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加八路军就解放了自己,可是现在,解放的幻灭令她心灰意冷了。她说,高政委,生死对我不重要了,你不就是想给我一贴膏药吗?那就请便吧。

高老蔫说,我不忍心杀你,那年当我走投无路之时,是你风仙指出一条明路,我才绝处逢生。

易翠屏说,高政委,那是过去,我不会仗此求情饶恕。因为……

高老蔫说,说你咳嗽,你就喘起来了。那不过是你掩盖身份的伎俩。看来,不可救药,不可救药。你不肯承认,就别怪我手黑。

高老蔫抽出手枪,子弹上膛,瞄准了易翠屏的脑壳。

易翠屏闭上眼睛,等待着瞬间那声结束生命的枪响,等待着自己人发射的子弹瞬间射进自己人的脑壳,等待着瞬间躯体的彻底解放而精神枷锁的套定,永世不能解放的盖棺定论,等待着那一瞬间女儿突然的到来,等待着兄弟蒲公英的到来,等待着鹿哥的到来,等待着大龙、小虎、王殿、谷雨、马勺、杨昭、淑敏、蔡妞、东西南北卢的到来,等待着斧子、大炮、老三等等瞬间的到来……那怕向他们说声再见,也算了却一桩心事。同志们,永别了。

高老蔫手指扣着扳机,浑身打哆嗦,磕打牙,头顶冒凉气。他发狠地扣动枪机的时候,突然,刮来一阵风,高政委的枪就怎么也打不响了。

豹天伸手从高老蔫的背后拿过手枪来说,高政委,慢动手。还没有召开公审大会你就私下里……

高老蔫回头说,你个豹黑子,魂儿都给我吓丢了。

豹天把手枪还给高老蔫说,你胆虚什么?是你枪毙她,又不是她枪毙你。给,这枪还保着险呢。

高老蔫一乐说,我说呢,咋打不响这一枪呢?

豹天说,一营长,你营负责看管易翠屏。明天召开公审大会。

陈虎暗喜,愉快地答应。

豹天又凑近陈龙耳边说,你看好潘耀祖,先不叫他露面。他啥时出场,听我的命令。

陈龙说,是。

八路军一营的驻地,悄悄地热闹起来。天没亮,那些女八路都来看易翠屏。她们像鸟儿落枝头唧唧喳喳可有说不完的话题。只有一位不支声,她就是蔡妞。她本来在县妇救会工作不踏心,要求上前线,就调来十三团。她参加八路军历史短,她不熟悉众位,而大家都熟悉她。就是她的一吻从鬼子的刺刀下救出了陈虎。今天,她一来看易翠屏;二来看陈虎。不知怎么的,陈虎是她第一次吻过的男人,虽然,那是急中生智,事情过去就拉倒。可是,不中,人一走茶也不凉,陈虎刻在她的脑子里,甩不开,丢不了,抖搂不清,藕断丝连。她自己也奇怪,这到底是咋回事?想陈虎,梦陈虎,只是憋在心里,是她有生以来的秘密。今天一见陈虎就先脸红,红得耳热,心跳,脚飘。不顾和易翠屏说句话就跑了出去。

大伙不知蔡妞是咋回事,那脸红得像鞋底子掌的。淑敏说,我去看看。

善于观察事物体察民心的易翠屏说,回来,你算啥?这事得小虎去。

陈虎不知大伙说的是啥,咋啦,蔡妞闹情绪啦?

易翠屏混事混说,是啊,她闹情绪了,你是营长去做她的思想工作。

陈虎偏偏怕见蔡妞,他以为那次蔡妞以那种方式救他,是占了人家女孩的便宜,伤害了人家。总觉得欠了人家八万八六万六,这辈子还不清了。可是,该人家的,躲也躲不开。去就去吧。

山沟里两个年轻人踏着积雪漫步。林海,碧日,虽寒,犹暖。

陈虎说,小蔡同志,你为什么闹情绪?八路军战士为解放全人类……

蔡妞说,因为你,你……

陈虎说,我怎么你了?

蔡妞说,你已经怎么我了,还想赖帐?自那以后我就属于你了,你也就属于我了,我俩拴在一起了。我们俩之间有一条线,哪不知道?横竖全世界都知道了,你还装糊涂,糊弄傻子。

陈虎说,可是,我没有小撸子,没有派克笔,没有金戒指,没有……

蔡妞说,我什么也不要,就要你这个人。你给不给?

陈虎正要回答的时候,抬头看见白兰雪从不远的树下跑过来和陈虎亲热地打招呼。她说,听说你回来了,我找你了老半天,还是在这儿躲清闲,你们拉啥体己话,能不能公开出来,我也体验体验其中滋味。她一边说一边就插进陈虎和蔡妞之间,热呼地拉着陈虎的胳臂。蔡妞气鼓鼓地一甩袖子跑了。陈虎摆脱了白兰雪的纠缠,快步追赶蔡妞。白兰雪发怒踢得积雪飞舞,踹得大树掉冰凌。她靠着大树出气、发呆、抹泪。她问自己,为什么就不能自由自在地去追求,去爱,去奋斗?只因身上那条枷锁,赤本三尼的阴影主宰她的灵魂。自从她混进八路军的营垒,当一名演员。她扮演了抗日英雄,扮演了苦难的平民,扮演了不怕死的八路军战士,扮演了女区长,扮演了女游击队员,扮演了爱国的知识分子……根据地的生活促使她的身心发生了潜移默化的转变。萌生了摆脱那个枷锁寻求人性解放的念头。渐渐地远离赤本三尼,摆脱川岛。可是,她没有勇气向及时雨鹿司令员坦白自己的真实身份。她顾虑的是怕从一个枷锁下解放出来又套上另一个枷锁。先混日子吧。

忽然,从那边的雪地里走来两个人,看清他们的面目之时,白兰雪大吃一惊。这两位都是熟面孔,一个是一区队区队长陈龙;一个是潘耀祖。白兰雪倒吸凉气,他怎么来这儿,是他投降了八路军,还是当了八路军的俘虏?可是,潘耀祖和陈龙肩并肩地自由交谈,哪像个受管制的人?他们渐渐走近白兰雪。她不怕见陈龙,只怕见潘耀祖。因为,他知道她的底细。在她不愿意的时候,万一他给捅出去,就乱了她的阵脚。可是,躲已经来不及了。就硬着头皮和陈龙打招呼说,区队长,你早!

陈龙说,你早!

白兰雪瞟一眼潘耀祖,只见他与她不期而遇不惊不愕不悔不恨不奇不怪不拿她当回事,像个不认识的没事人似的就过去了。白兰雪搪过了眼前,可是她摸不准姓潘的是啥心思?是保护她呢,还是来指认她?她心里可就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了。

白兰雪在回来的路上,遇见了司令员鹿地,这是咋回事?好像有个神秘的魔棍导演她的生活。鹿地说,哦,是你呀。

白兰雪行举手礼说,报告司令员,战士白兰雪敬礼。

鹿地说,八路军的生活苦啊,你过得习惯吗?

白兰雪说,在七九路军,我是个报务员,在这边当个演员,是个很大的转变。几年了,我已经适应。谢谢司令员的关怀。

鹿地说,你演的节目我都看过,你扮演的人物,很有个性,形象好,语言也好。看得出,你有很高的文学修养,可见受过良好的教育。假如,你放下包袱沿着自己选择的道路腾飞,一定有好结果的。八路军中知识分子太少了。但愿像你们这样的知识分子都参加八路军,多多益善。

白兰雪本打算和司令员打个招呼就过去。可是,司令员问这问那,就不好意思回避。一问一答地就跟了司令员来到了司令部。司令员请她喝枣叶茶,叫她坐在炕头上,端来火盆,叫她烤火。白兰雪真叫体验到了受宠若惊这个成语的内涵、外延和余音,又思量司令员的一席不同凡响的话,白兰雪可就犯了琢磨,难道他鹿司令什么都知道了吗?她心里怦怦直跳,小脸一阵红一阵白。

鹿地说,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白兰雪说,有,有,家在东北,多少年没有音信,不知他们还有没有。

鹿地说,我们早晚要解放东北。我一生就追求解放两个字。做解放的人,干人的解放。我们有首歌唱道,不要靠神仙皇帝,要靠自己救自己。你对这首歌也非常熟悉,唱了千百遍了吧?你唱这首歌有什么感受?

白兰雪听了鹿司令这些平淡无奇却震撼人心的话,自以为是叫她自己解放自己。她接触过的司令、参谋长、将军、大佐等等,惟独鹿地是诚实的人,可以信赖的人,有追求、有远见、有毅力、有权威、有正义、有人性、有民主、有道德、有修养、有韬略、有思想、有学问、有见识、有创造、有发现、有造诣、有骨气、有情味、有路数的人。别人谁能比?赤本三尼粗俗的占有欲和占有的粗俗;川岛不过是个凡夫俗子,以为道德高尚而自鸣得意,没有能力使对手出丑,就滑稽地破口大骂;朱司令饱食终日;齐参谋长不满反动,又反对进步。她想来想去,就想说出自己的特务身份。可是,话到嘴边的时候,高政委突然进来,她就把话咽了回去。

高老蔫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地说,这叫啥事,禁闭易翠屏的禁闭室成了会客厅。七大姑八大姨都去看她,简直是敌我不分。必须立即召开全军大会,彻底揭露易翠屏的特务真面目,拉出去枪毙。借以教育战士擦亮眼睛,分清敌我,站稳立场,和易翠屏彻底划清界线。

鹿地说,中,大会定在明天上午。你们政治部负责通知各团、各区队、各县大队。会场就在五指山王厂沟村。你主持会议。去准备吧。

白兰雪听了,心说,我的妈呀!揭露出是特务的就枪毙?可是,八路军召开全军大会可是个重要情报。这可是个围歼八路军的好机会。赤本三尼如果获得这个情报,必定调重兵围剿……

高老蔫告个便走了。鹿地说,小白,我们也准备一下参加明天的全军大会。白兰雪从幻梦中醒来,啊,啊地答应着也走了。她回到尖兵剧社营地的时候,天色朦胧。她一宿也没有睡好。几种情感搅在一起,有暗喜、不安、良心受责备的揪心;有惊愕、宽慰、被人家牵着鼻子走的耻辱;有爱有恨,又有背叛的痛苦……稀里糊涂地挨到天亮。

早饭后,白兰雪和剧社的演员们一起列队进入会场。

隆重的会场简易动人,没有豪华的设备,没有扩音喇叭,没有主席台,没有座位,没有茶,没有水果,没有一切能解渴的饮料……也就是一块山里平地,昨天尖兵剧社演节目搭的小板凳高的平台,就算是高人一等了。两根松木杆子挑着一条横幅,上写:清算特务易翠屏公审大会。白兰雪看了揪心地一震。回眸台下,十二、十三团已经整齐地席地而坐,各区队、县大队也都相继到达。白兰雪留意十三团一营,却没有陈虎的影子,他和他的一营为什么不来?他们干什么去了呢?哦,她似乎明白了一层。

一阵掌声,首长们走上主席台,鹿地、北卢姚、豹天、西卢贾、东卢周、南卢陈相继坐下。高老蔫主持会议。他一讲话,台下就睡觉。白兰雪不敢打呼噜,尽管高政委夸夸其谈,她都谛听不漏。因为今天的话题与她生死攸关。会场上发出的每个声音都牵动她的每根神经,令她一惊一骇的。大会的主角易翠屏登场了。她被缚着双手,被推到台前,被剥夺了发言权,被剥夺了军装军帽军械。几天没见,她竟如此憔悴,如此邋遢,如此……但是,她没有低头,微笑着面对台下的八路军战士,她说,同志们好……

高老蔫立即发怒,不准她胡言乱语。

还没有审判,高老蔫就急着宣布:经过整风抢救运动,挖掘出特务易翠屏,是整风的伟大胜利。易翠屏的特务身份确凿,判处死刑,拉出去立即枪毙。

忽然,跳出一个陈龙来。他说,慢着,高政委,你说易翠屏是特务有什么证据?

高老蔫一看是陈龙,是自己信任的人和他作对,胳膊肘往外扭,气得差一点背过气去。他的嗓子眼像塞了棉花团噎得哑口无言,他拿不出证据,只有推理,她有当特务的丈夫,她必定是特务。他被逼到绝境就以攻为守地反问道,你说她不是特务有什么证据?

陈龙自信地说,当然有,潘耀祖,上台来。

潘耀祖低头哈腰从后台走出来,向首长们一个个地行礼,转过身来又向台下的八路军行礼,再向陈龙行礼,又向易翠屏行礼。陈龙说,你认识她吗?潘耀祖猫腰从下往上看,又围着易翠屏转了一圈仔细看,寻思,她不就是二疙瘩的媳妇吗?谁不认识她易风仙,就连赤本三尼太君也仰慕已久。可是,二疙瘩这小子不够意思,不念旧情,六亲不认,跟我过不去。在景忠山差一点遭他的暗算。今天,可落在我的手里,你也尝尝潘爷的厉害,叫你摘捋不清。

高老蔫催促说,你说,她易翠屏,是不是你们派来的特务?

潘耀祖说,啊,就是她,她的真名叫李玉兰,绰号一窝蜂,赤本三尼和川岛亲自派来的女特务,就是她,就是她。

高老蔫哈哈地笑道,听见没,潘耀祖就是当年的特务队长,这可是铁证如山。大家还有什么说的?

陈龙吃惊地望着潘耀祖,你怎么出尔反尔?潘耀祖想到,我的姥姥,我爹在赤本三尼手里,我敢说实话吗?赤本三尼心狠手辣,我一吐白兰雪的真情,赤本三尼立刻就知道这个消息,我爹就没命了。陈副官(他仍用老称呼),对不起,我只能屈死一个,那就是易翠屏,她就认倒霉吧。

陈龙揪住潘耀祖质问加拳头。高老蔫大叫,保护证人,保护证人。几名战士拨开陈龙,架走了潘耀祖。陈老六暗暗抱怨儿子年轻,怎么就轻易相信一个特务队长,叫敌人作证,结果,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豹天有苦难言,有话难说,有劲使不上。鹿地不言不语,好像哑巴吃扁食,心里有数。他嘴角带笑,仔细观察事态的新发展。台上的剧变引起台下的骚动。高老蔫当即立断,他命令:把特务易翠屏拉出去毙了。

易翠屏看见,更确切地说,她什么也看不见了,眼前只是人腿的影子,就像在高粮地里穿行。她听见,其实她什么听不见了,耳中只是嗡嗡地乱响,就像龙卷风。她感到,就是说她封闭了感觉器官,空气是有棱角、硬板板的冷块。她思想,也许她什么也不思想了,模糊了生死界线。她把一切都置之度外了,完全进入一个无形无味无感觉的世界。

几名八路军上台不情愿地架着易翠屏赴刑场的时候,台下一声大呼,且慢,潘耀祖说了谎,易翠屏不是特务,我,白兰雪才是赤本三尼派来的女特务。我的真名就叫李玉兰,绰号一窝蜂。台下鸦雀无声,台上目瞪口呆。及时雨及时地离位一扬手说,白兰雪,你上台来说话。

白兰雪上台给鹿地行了礼,又给台上的几位首长鞠了躬,心说,礼多人不怪。她又给台下鞠了个九十度的大躬说,不管大家怎么看我,我终于这样抉择;不管后果怎么样,我必须面对一个事实。我是一个假八路,我不是一个好演员。但是,八路军的熔炉,演员的生活,改变了我的人生。我当两面人吃尽了人间之苦,受尽了心口不一之难。我的追求不能伸,我的爱不能述,我的志不能直,我的活法太晦涩。我要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从此我和赤本三尼彻底决裂,和侵略战争彻底决裂,站在反侵略战争的一边,打倒法西斯。我什么都说了,底全亮出来了,至于怎么处理我,我不在乎。我感到今天我获得了解放,我自由了。易翠屏大姐也自由了。我们都是女人,我不忍心看着她受屈替我去死,没看见则当别论,今天我看见了,就不由自主地喊出声来,走上台来,说出心里话来,我也就彻底解脱出来。我的话说完了,请首长处置。

台上台下半晌无语。

白兰雪动手给易翠屏松绑,她举着绳子又背过手请易翠屏绑上她。易翠屏对绳子怀着无比的憎恨把它踩在脚下,她捏住白兰雪的双手搭在胸前说,我们刚解放了手脚就不能再束缚自己了,古人说叫天放,人天生是自由的,把握我们的天性吧。从此,我回南卢村重操旧业。白兰雪说,鹿司令不会叫你走的。易翠屏说,不,我不能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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