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一直在这里-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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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心发胖哦。”樱慢悠悠地点燃香烟。思佳白了樱一眼：“说点好听的行不行？”
　　“咦，我半辈子都没听你说我一句好听的！本小姐这种形象叫时尚，明白了吧。”
　　“什么时尚？国民的耻辱，让外国人见了，以为我们还处于三餐不济的年代。”
　　“菜上来了，吃点东西塞塞嘴，从以前就这样，你们俩每回见面都斗得跟仇敌似的，偏偏是剁头的交情，看不懂你们俩个。”半天没开口的御文摇着头叹息。
　　餐后，思佳要了杯柠檬茶说是清胃，御文和樱都是咖啡虫，两人各点了杯咖啡。咖啡送上来，樱问：“有没有方糖？我还是习惯用方糖。”侍者道：“有的，您要几块？”
　　樱沉吟一下，用手指拨弄着桌上放糖包的罐子，侧脸问御文：“你呢？用糖包还是方糖？”
　　“方糖罢。”御文话一出口，思佳迅速扫了他一眼。“那好，四块，谢谢。”樱笑道。
　　糖送上来，樱给自己放了一块，又将糖碟子推给御文。御文放进杯中，三个人静默着，只听见调咖啡的小勺撞击杯边的声音，伴着若有若无的背景音乐，这一刻，仿佛回到了十年前，每一次餐后，思佳都是点柠檬汁，而御文及樱都是喝咖啡，那时候的咖啡厅可没有现在气派，糖包放在桌上任意取用，还分几种类型。那时的咖啡厅，一杯咖啡只配两块方糖，御文嗜甜，两颗方糖不够，樱则爱咖啡的苦涩，一块方糖便足矣，多出来的的那块便总是顺手丢进御文的杯中。那时候，樱曾开玩笑说御文若单为喝咖啡，便该娶自己为妻，好每回都多占一块方糖。
　　思佳看着御文将三块方糖都放进杯中，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很快舒展开来，转头问樱：“肖晓回来了，你怎么办？”
　　樱呆了呆，拿着咖啡匙的手僵了一下，随后淡淡说：“怎么办？凉拌。难道还要热炒？”
　　“去，跟你说正经的，扯烧菜上做什么。”思佳嗔她。
　　“我是很正经地在与你说。”樱垂着眼，脸上木无表情：“写我的小说，过我的日子。”
　　御文的手机骤然响起来，樱停下说话，听御文接电话。


　　原来你一直在这里　正文　第四章

　　“肖晓？是的，我知道。嗯，你说，”御文接电话，樱的脸一下子苍白，双目死死盯着御文的手机，思佳握住樱的手，，樱的手冰一样凉，她转目看思佳，思佳摇摇头，眼中满是关怀和抚慰，樱直了直身子，给思佳一个无力的微笑：“没事。”
　　“啊，可以的，你放心，我会找到她的。现在？我有点事。好罢，我九点到你那里。”御文收了线。看了看樱。
　　樱扭过头，看着窗外流离的灯火，御文道：“肖晓约我九点去他那里叙旧。思佳，他说如果你有时间的话，请一起去。”
　　思佳干脆利落：“我与他没旧可叙。”
　　“樱。”御文叫，樱回头，眼中的脆弱一闪而逝，御文沉声道：“我会把你的联系方式给他。”
　　“你可以告诉他我已经死了。”樱嘴角啜着冷笑，声音有丝颤动。
　　“我这辈子，都不会拿我的职责开玩笑。”御文很认真：“樱，有的东西是必须要面对的。你恨了他十年，怨了他十年，又得到了什么？十年的孤单寂寞！他呢？他这十年，想必也在煎熬中度过，否则，怎会得这样的病！樱，听我一句话，谅解是最大的美德，你的宽容，会给你俩已不多的时间留下一份无悔的回忆。”他一字一句地说：“你不想抱撼终身吧。”
　　樱抬起眼，脸上是明显的震撼，静了片刻，她轻声说：“我需要静下心来，慢慢想一想。”
　　“我不是要你今天就做决定。不过，肖晓时间不多了，你想的时间，要短一些。”御文觉得自己说这话很残忍，但又不得不提醒她，樱的眼眶迅速地红了，她掩饰地低下头，抓起桌上的烟，颤抖的手点了几次都没能点燃，御文伸手，啪地点燃打火机，递到樱面前，樱却丢下烟，道：“不抽了，我要回去了。”
　　“我送你吧，一会我也得去肖晓那边。思佳你怎么来的。”御文道。
　　“打的来的。”思佳说。
　　“那一块走吧，送完樱后再送你，唉，我天生司机命。”御文想让气氛轻松点，无奈没人捧场。
　　莲花离樱家很近，一会就到，樱下车回家。御文一边掉转车头一边问思佳：“真的不与我一起去肖晓那里？”
　　“不去，见了他，我会忍不住说刻薄话，这样能病人不好。”思佳冷着脸。
　　“你在生气？”御文问。
　　“没有。”思佳干巴巴地说。
　　御文笑：“才怪，你那脸上藏得住什么，说罢，为什么生气？我做错什么了？”
　　思佳闷闷地道：“毕业后，你喝咖啡都不加糖，我问你为什么，你说身体不好，不能喝。”
　　她侧头瞪他：“今天为什么加那么多糖？”
　　御文不语。过了一会，淡淡道：“你应该明白。”
　　“不是不能吃糖，是加糖的人不在了。”思佳转开头，脸上是淡淡的惆怅，缓缓地，她说：“御文，你知道我为什么讨厌肖晓？”
　　御文看了她一眼，并没开口问。
　　思佳继续道：“所有的事，都是他惹出来的。本来，我们三人行挺好的，没有肖晓，你和樱没准就成了一对，偏偏他出现了，把樱的魂都勾走了，却又抛弃她到美国与肖梅结了婚，继承家业去了。走就走了，又回来做什么，搞得大家不得安宁！”
　　“没有肖晓，我与樱也走不到一起。”御文笑笑：“其实，我倒是觉得他回来得好，否则，樱心中的死结永远也解不开。”
　　“你是情圣！”思佳讽刺。
　　“你是我生平知己。”御文很认真，思佳冷哼：“才怪！”转而自嘲的一笑：“我们多像个连环套？”
　　“对不起。”御文温声道。
　　“又来了。我早就不在乎了，你这么多心干什么？不，你不是多心，你是没有心，心早在十年前丢在樱那里了。唉，你说，我俩可不可怜？你爱樱，她不爱你，我喜欢你，你却不爱我，他们俩相爱，却又不能在一起，老天真是没天良，净做些捉弄人的事。”
　　御文眼波如深潭，只是静默不语。


　　原来你一直在这里　正文　第五章

　　“想通了？”思佳靠坐在樱的床头，抱着臂看她。
　　樱则不断地从衣橱里拿出衣服对着镜子比划，然后又通通不满意地扔到床上，床上几乎堆满了衣服，思佳坐衣服堆里，看见樱冲着几乎空了的衣橱发呆。这个女人，说起来嘴硬，不见，不见，没三天就变了主意，这会挑衣服挑成这样。为了什么？真是。
　　樱转身问思佳：“哪套好？”
　　思佳懒得理她，随口说：“身上那套就行。”
　　樱低头看看自己，愣了愣：“死女人，这是睡衣！”嗔怒：“你干嘛这样不帮忙？”
　　“小姐，我请了半天假，专程陪你打扮，还不帮忙？你知道我一天多少事？”思佳翻白眼。
　　“那你说哪套好看？要不，去买套新的？我好久没买新衣服了。”樱问，有点着急。
　　“时间来不及了，御文约肖晓十点，这会都九点多了。”思佳说。
　　樱颓然：“要不，今天就不见他了，明天再说。”
　　思佳顺手从衣服堆里抓起条浅蓝色连衣裙丢给她：“以我多年成功的设计经验保证，这条裙子最合适。”思佳是某著名形象设计公司的首席设计顾问。
　　那是条真丝连衣裙，极简单的裁减，收腰，散开的裙摆，使得樱的纤弱娉婷尽显，浅浅的湖水蓝，越发衬出她的白皙。对镜顾盼，樱蹙蹙眉：“好是好，只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少什么？少点健康！早说你的生活方式是垃圾！你有几年没在阳光下活动了？白得跟鬼似的。”思佳一边抱怨，一边从包里取出化妆品，一抹胭脂，一点朱唇，樱的面容奇迹般泛出红润，自然悦目，散开樱盘结在脑后的长发，思佳叹口气：“樱，你怎么不老？”
　　镜中的樱一如十年前般清丽，岁月似乎早已遗忘了她，没在她的额头眼角留下些许痕迹，唯一的，便是那双原本清亮的眼，早已没了当年的自信与顾盼生辉，有的，只是几许迷茫，几许寂寞。
　　樱掉转头看思佳，思佳整个人都是生气勃勃，神采飞扬的。“思佳，你怎么永远如此开心？”
　　思佳笑：“傻丫头，你不开心，是你心中有个死结。你在书里描写众人的悲欢离合，你给他们一个美满结局，那是你心中暗自的希望。如果你走出你的笼子，看看这个社会，你会发现你那点所谓的痛苦简直不能算是痛苦，而只是你自己在作茧自缚。这个世界多灾多难，相比之下，你有多么幸运，有满意的工作，舒适的房子，还有深爱你的人，关爱你的朋友。你若还不能开心，只是在自寻烦恼而已。”
　　“思佳。”樱被思佳的一番话震动了，是啊，思佳一直活得那样积极快乐，她用自己的双手与智慧给人们带来美丽和自信，同时，也为自己带来美丽与幸运。她俩的经历都差不多，都是为情所困。可思佳生活得多么有自信而坚强，而自己，却缩在自己制造的壳中咀嚼着其实并没有严重到天翻地覆的痛苦。远离现实，远离人群，也使自己远离了亲情。没有思佳这么多年不离不弃的关爱，她根本就是个孤家寡人。
　　门铃响了，思佳去开门，御文笑吟吟进来：“思佳，今天很漂亮。”
　　“我哪天不美丽。”思佳笑：“樱，可以走了。”
　　御文的视线定在从卧室中走出来的樱身上，眼中赞叹的光芒一闪而过，随即黯淡下来，眼神中泛出淡淡的失落，扯起嘴角笑了一下：“樱，今天很漂亮。”
　　“见到女人只会这一句么。”樱莞尔一笑：“在里面就听见你如此夸赞思佳。”
　　御文浅笑：“是，我这人嘴拙。”
　　樱对思佳：“思佳，你不陪我去？”
　　“我不陪你。”思佳握住樱的手，樱的手凉而潮湿，思佳在她的手心捏了一把，给她一个鼓励的微笑：“你自己去，只要记住，我们永远会在你身边。”
　　樱点点头：“知道了。”
　　御文笑道：“樱，你是去见肖晓，怎么你们俩个人搞得像是在上刑场。”
　　思佳斜瞪他一眼，樱低着头不语。
　　一路几乎无话，御文深知樱的心情不平静，是以给她一个安宁的环境，樱的手攒得紧紧的，手心都是汗，挺直腰，她努力保持着外表的宁静。
　　车平稳地停在国际大厦豪华的大门口，红衣红帽的服务生迅速上来，拉开车门。御文回头：“樱，我不陪你上去了。如果要我来接你回去，打我手机就是。”
　　御文。。。。。”樱人欲言又止，咬咬唇，御文伸长手拍拍她的肩：“去吧，1015室。”
　　樱点点头，下车，到了大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御文，御文笑着向她挥手，她一低头，转身进了大门。


　　原来你一直在这里　正文　第六章

　　御文驾车离开国际大酒店，车刚行到大门口，手机便响了：“思佳？嗯，有空，去你家？什么事？”
　　“来了再说。我又不是大灰狼，还能吃了你？”思佳说。
　　“又没说不来，我只是随口问问而已。”御文笑道。
　　思佳的家便如她的人一样，布置得清新怡人，窗口一大瓶百合怒放中吐出丝丝幽香。
　　“百合好香。”御文说。
　　“嗯，香水百合么，只有百合香？”
　　御文吸了口气，室内飘散着浓浓的咖啡香气，他一挑眉，诧异地问：“你在煮咖啡？”
　　“是啊。”思佳笑吟吟倒来咖啡：“这是我上回去欧洲时买回来的咖啡机，纯手工制的，据说做出来的咖啡香浓美味，味道上乘。不过，我品来品去，也只觉得苦涩，一般焦味。哪有中国的茶好喝。”
　　“绿茶清香，红茶酽甜，咖啡香醇，各有胜场，只不过饮的人喜好不同罢了。你不喝咖啡，买咖啡机干吗？”
　　“送给樱的，一直忘了拿给她，这会儿先用一下。哎，这咖啡据说是南非最有名的什么牌子的，营业员说了我也没能记住，怎么样？味道还可以吧？”
　　“香入肺腑。”御文呷了一口，作陶醉状。问思佳：“找我什么事？不是专程请我来品咖啡的吧。”
　　“能有什么事？”思佳给自己泡了壶花茶，坐在御文对面，笑了笑说：“坐在车里等人的滋味很好么？樱这一进去，不知什么时候回来。”
　　御文垂眼不语，良久，缓缓道：“思佳，很淡了。十年前，樱初见肖晓时，眼中绽放的光彩是我从未见到过的，那个时候，我就已经决定放弃了。”
　　思佳凝视着御文，眼中闪过一丝失落，旋即微笑叹息：“御文，若果我能看到你与樱有个美满结局，我才能觉得这么多年的等待与付出是值得的。”
　　御文抬头看着思佳，突然很认真地说：“结婚吧。”
　　“谁？你还是我？”思佳诧异地问。
　　“你和我。”御文说。
　　思佳笑着摇头：“不行。御文，我是爱你不错，不过，你和樱一样，心里有个死结，那是个情劫，解不开来的时候，我不能嫁你，解开了，我也不会嫁你。我俩相知太深，已不能做夫妻了。”
　　“什么样的怪逻辑。”御文觉得她可气又可笑，顿了下，说：“思佳，要不，你嫁别人吧。”
　　“干嘛？什么时候，你这个侨办主任变成了婚姻介绍所的主任了？”思佳反问。
　　御文无奈：“思佳。”
　　“该结婚的时候，我会结婚的，你不用觉得有负担，我不是你的责任。”思佳板下脸来。
　　“你误会我的意思。”御文恳切地说：“我俩在一起不好吗？我是真心向你求婚的。”
　　思佳水一般明媚的眼波突然漾起泪花：“真心？你的心早让狗吃了！我哪点不好，你就是不能爱我多一点。”
　　御文默默看着思佳的泪水，呐呐地说：“我当然是爱你的。”
　　“只不过是兄妹或朋友间的友爱罢了。”思佳接口：“所以，我决然不会嫁你。我要嫁的人，必定爱我胜过一切。”
　　御文柔声道：“这十年来，为你要死要活的人还少了？没见你动过心，你要嫁，早嫁了。别倔强啦，我会让你幸福的。”
　　“朱御文，你别看扁我，没有你，我也能幸福。与你结婚才是最痛苦的事，我不可能放开樱不管，而你，会一直一直忘不了她，所以，我决不会与你结婚的。”
　　御文站起来：“我要走了。”
　　走到门口，他回转身：“思佳，我们都已不再年轻，还有几个十年可等？”
　　“是。”思佳的面容静如秋水：“所以，你应该告诉樱，你爱着她，十年来，一时一刻也没能忘记，否则，你一生都只能等待。”
　　御文摇摇头，没再开口，转身离开，门关上的刹那，思佳的泪夺眶而出。


　　原来你一直在这里　正文　第七章

　　樱坐在国际酒店大堂的咖啡吧里，背景音乐在耳边幽幽的流淌，很熟悉的音乐，很类似的场景。
　　咖啡的热气蕴上来，微微糊了她的眼，眼角的余光微暗，她抬眼，肖晓静静在立在她面前。
　　樱的眼眯了眯，高大的个子，清癯俊郎的脸，有些消瘦，面色白皙，白得过份，淡淡的唇几乎没有一丝粉色，记忆里那个清秀的男孩子，现在脸上的轮廓象刀削一样分明，唯一没变的是那双深邃的眼，依然如黑松石般黑亮。
　　短促的怔忪过后，心如擂鼓。樱呐呐地开口：“肖，肖晓。”该死，她在心里骂自己，真是不争气，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为什么见到他还是这样心情激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