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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马不识青梅色-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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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枫看了一眼床边的珞姗,目光落在柳语夕的脸上,似在等待她的回答。

柳语夕仰着头看他。“你想让我做什么呢?”

闻言,他凝了眉,似是非常认真地想了一番,然后眉宇一舒,仍旧笑盈盈地看着她,“这一次先欠着,待会儿我还送你一份大礼。”

柳语夕皱了皱眉,不明白他这话是何意,正疑惑间,尘枫出手如电,轻轻巧巧地劈在珞姗的颈侧。

珞姗听着两人对话。眼睛却是盯着床上的平儿,根本未曾想到这突然出现的男子会突然发难。她眼睛翻了两番,颇不甘心地闭上了眼睛。

柳语夕呼了口气,缓缓走到珞姗身边,正欲伸出未受伤的手把珞姗背上离开。斜刺里伸出一只手来,轻轻巧巧地便把珞姗负在了自己背上。尘枫大步踏出,“走吧。”

柳语夕转头看了一眼安详宁静的平儿,眼底一抹愧疚沉重,她极轻极低地说了句,“对不起”才转身随尘枫走出房间。

门口只剩下点点血迹,许是尘枫清理了,也未多想,正欲施展“轻功”跟上尘枫,却突然瞥见树丛里有破碎的布料,倒不是光线明亮,而是她视力太好。

那些布料的颜色正是刚刚那些侍卫身上所着的衣衫颜色,脑里突然闪过尘枫艳红的唇,不知怎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朝那些布料走近。

柳语夕膛大了眼睛看着丛中的六件衣衫,仿佛每一根毛发都骇然发直。衣衫下,原本的六具尸体已经变成了六具骸骨。胃里一阵翻涌,柳语夕捂着嘴从树丛里跑了出来。

为什么会变成骸骨?她进去之前,明明还是……她突然想起了尘枫见到鲜血时的眼神,饥渴,空茫,是他吗?柳语夕浑身一颤,她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在逆流。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你发什么呆?”

柳语夕转过头,尘枫去而复返,脸上挂着盈盈笑意,此时正用他漆黑的眼珠看着自己。

这时再看到他,看到他的笑,柳语夕顿时觉得自己被浸入雪水中,从头到脚,皆一片沁凉。

尘枫见她脸色苍白,唇上的血色也在渐渐流失。不由又问了句,“你怎么了?”他问这话的时候,眼睛不由往树丛里扫去,可是脸上的笑容却依旧妖艳绽放。

柳语夕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我没事,只是想到平儿因我而死……”她故意只说了一半,然后便迈着步子往外走。

尘枫没瞧出什么来,也不再问,仍旧背着珞姗飞在前面,柳语夕紧随其后。只是,两人间始终保持着一丈以外的距离。

柳语夕不敢离他太近,那种对未知的恐惧,是出自本能的,她即使知道那些人很有可能是因为尘枫而变成那样的,但是她却并不知晓尘枫到底做了什么。

因此,她心底潜藏着恐惧,始终不敢近他的身。

到了月儿和兰韵落脚的客栈,两人一见柳语夕完好无缺,只是脸色稍有些白,都发自内心地高兴。

月儿最是激动,“姐姐,你终于回来了,担心死我了,谢天谢地,姐姐没事……”月儿一边夸张的念,兰韵在旁边笑个不停,一面笑一面说:“小姐,你总算回来了,要是再迟片刻,月儿就要去大闹太子府了。”

“可不是,那太子如此残暴荒yin,我就担心姐姐会受罪……”

两人一唱一和地说了半晌,见柳语夕似是魂不守舍,月儿紧张地推了推柳语夕,“姐姐,你没事吧?”

月儿恍惚间回了神,看清楚身在何处后,才勉强笑道:“我没事。”

尘枫把珞姗放在床上后,便走到柳语夕身边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没事,只是今日受的惊吓太多了。”

尘枫的目光幽深难测,嘴角又带着盈盈笑意。柳语夕实是猜不透他这句话是否有深意,是否发觉她知晓了那些骸骨?

柳语夕不敢去看尘枫,把视线转移到月儿身上,“月儿,你帮我把珞姗送回天元去,好吗?”

        第十六章 明月何皎皎(下)

月儿嘟着嘴摇了摇头,“不要,月儿要跟在姐姐身边。”

“为什么不让我帮你呢?”烛光摇动的光影下,她看不清尘枫的面容。

“你已经帮过我不少忙了,若再麻烦你,我怕还不上。”

其实最初,柳语夕的确是想麻烦尘枫的,但是在刚刚见到那些骸骨过后,她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仔细想想,尘枫这人,从最初开始,她就未曾看清楚过他。

虽然还有一人,她也未曾看透过,但是那人的行事风格至少是正常的,可是尘枫,她不敢肯定,甚至是觉得他身上有一些不属于人类的气质存在,妖冶,诡异,再如今看到那几具骸骨过后,她更加觉得靠近尘枫是危险的。

如果有选择,她更希望现在就能和他划清关系,但是他手中捏着风延转世的信息,她不得不继续替他做事。此时,她却做好了打算,一旦知道风延是谁后,她便不会和他再有瓜葛。

“是吗?”他的声线如月下花语般低柔,可是却生生夹杂着一层寒意,“你不想知道风延在哪儿了?”

柳语夕猛地抬头看他,不太明白他的意思,这前后两者似乎无甚关联。

“我刚刚有说过送你一份大礼,如果我现在就告诉你风延是谁……”尘枫笑意宛然,故意顿了顿,拖长声音,“你还有心思去管那丫头吗?”

听清他的话后,心脏激烈地跳动起来,她甚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愣愣地问,“你说什么?”

“炎逸便是风延。”

如晴空一阵霹雳,脑中瞬间一片空白,是他吗? 那个与她有过几面之缘的男子?

虽然曾经有过猜测,她甚至以为凌轩是风延,但她却从没有把那个不相关的炎逸联系起来过。愕然地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个音。

为什么此时知道了风延是谁后,她的心并没有如预料中一样的喜悦,反而涌出一些奇怪的沉滞。

她使劲地摇了摇头,胸中的窒闷仍旧没有消散。

尘枫瞧着她不停变幻的神色,脸上的笑容没有转变,继续用低柔又冷然的嗓音说道:“炎逸此时已经回了苏什,你不想见他吗?”

柳语夕慢慢地抬起头来,她无法排解心中的压抑,听到尘枫的话后,心中突然一阵敞亮,是了……她为何会觉得有些奇怪?她抬起头来看着尘枫,一字一字地说道:“你为何这么轻易地就告诉了我?不是还有一件事没做吗?”

尘枫耸耸肩,面目轻松地道:“我突然又不想让你做那第三件事了,”顿了顿,他睨眼看她,“怎么?我提前告诉你了,你还不高兴吗?”

柳语夕摇了摇头,她也说不上高兴不高兴,心中始终有东西堵着。

柳语夕仰头看他,“既然如此,那麻烦你帮我把珞姗送回天元吧,明日我便和月儿启程去苏什。”

尘枫很干脆地答了声“好”。

一直以来期盼的答案已经摆在她面前,可是她为何笑不出来。想起那个妖娆的男子,他的气质与尘枫有几分相似,都是偏于黑暗的,但尘枫更加妖异邪魅,仿若九幽之魅。而炎逸,仿若黑夜的暗月,虽然妖娆迷蒙,却也不失明亮。与尘枫是不可比拟的。

柳语夕推门欲出,谁知旁边也同样伸出一只手来,两人一齐按上了门把,她的手在内,他的手在外。只是他的手只轻轻触碰到她的肌肤时,便如触电一般快速地收了回去。

但只是片刻的接触,柳语夕也已经感觉到那掌上的粗粝皱褶,柳语夕瞪着眼睛看着尘枫,而后者仿若不知,转过身,黑衣飘动,瞬间从窗户边消失。

柳语夕握了握手,掌中还残留着刚刚的触感,她敢肯定,那只手绝对有问题,仿佛是一只失去水分,干枯皱褶的老人手。

他用黑布把颈子和手部包起来,是因为这个原因吗?只是为何他会变成这样?

黑暗中,早已没有尘枫的身影。

月明星稀,路上行人寥寥无几,宽广的街道看上去带着几分萧条,柳语夕关上窗户,转过头来,看到月儿和兰韵两人正看着自己。

她微微一笑,“你们不去睡觉,这是在看什么?”

“姐姐,你不高兴么?”

“没有,姐姐今天了了一件心事,很高兴,”柳语夕虽如此说,脸上也并未露出几分喜色来,“回房睡觉了,明日我们便启程去苏什。”

月儿犹自不安地看着柳语夕,柳语夕安抚一笑,便把月儿的房门关上,回自己房间去睡觉。

辗转反侧,愁思难解,既不能寐,便又披衣起床。兴许是她太过高兴了,不久便可以见到风延,她理应是高兴的,想到这里,她撑着手肘,望着皎皎明月,或许,见到他,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微微笑了笑,是她太紧张了,毕竟十几年未见,而风延也已转世,想必他也记不得自己了,否则在她容貌恢复后再见面时,他就该认出自己来。

月下的她,一会儿愁,一会儿笑,一晚的星光都随着她心绪的起起伏伏而时亮时歇。

清晨,柳语夕一夜未宿,依旧精神十足,太阳还在地平线挣扎,她便已经站在月儿房门前,轻敲了门,“月儿起来了。”

刚叫了两声,月儿便揉着朦胧睡眼来开门。

柳语夕一边让她洗漱收拾,自己便出门去雇车,置办吃食水袋。

卯时刚过,柳语夕已经置办妥当,回到客栈时,月儿,兰韵以及珞姗都已经站在房前等她了。

珞姗一见她,张口便骂。

月儿恼怒之下,瞪着眼睛说道:“姐姐冒着危险回去把你救出来,你不感激就算了,竟还辱骂她,你你你……”月儿一时也想不到什么词来骂她。

柳语夕微微一笑,让月儿别生气。

倒是珞姗见柳语夕还能笑出来,更加恼怒,“她救我?那是因为她愧疚,她害死了文哥哥和平儿,我不稀罕她救。”

柳语夕对仲文和月儿的确有愧疚,但是也仅仅是对他们,并不是对她。

        第十七章 旖旎胭脂魅(上)

柳语夕眉毛一凝。“我是愧疚,所以我要把你安全送回天元,但你要清楚,我并不对你愧疚,如果你这么喜欢太子府,等我送你回天元后,你再坐车回来吧。”柳语夕神色淡淡地说完,便转身离开。

珞姗的声音仍未平息,但却无法动摇柳语夕的心神,此时,她的神思早已飞到千里之外。

兰韵与柳语夕,月儿辞行过后,便带着珞姗朝天元而去。柳语夕和月儿则向苏什前行。

途中风景变化万千,赫纳已是晚秋时分,白日里仍是艳阳高照,并无寒意,但夜间时,温度骤降,需得添衣盖褥才能熬过寒夜。但马车行进苏什国土时,荒凉景致瞬时一变,气节也仿佛回到了初春时分。百草丰茂,姹紫嫣红,一路行来,漫山遍野绿意盎然。向车夫打听过后,柳语夕才知道原来苏什四季皆如春,没有炎热的夏季和冰彻的冬季。

半个月马不停蹄,终于赶到了苏什的都城。

柳语夕掀开帘子跳下马车,这半月颠簸,让她筋骨都快散架了。放眼看去,街上行人都穿着薄薄的春衫,明艳的色彩在街道上涌动,柳语夕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里外共三层,虽不是太热,但在人群里站着,颇显突兀。

支了银钱给车夫,柳语夕便和月儿先去购置春衫,一边走一边观察,身边走过之人,不论男女,身上似乎都有一种特异的香味儿,来来往往的男男女女,衣饰都颇张扬,甚至有些……暴露。女子的头发千奇百怪,有盘成各种发髻的,也有和男子一般随意披散的。本来女子披着头发,在柳语夕这样的现代人眼中不会惊异。反倒有种亲切感,但是在天元成长的月儿就不会如此想了,她瞪着眼睛,张着嘴,每走过去一个人,她都会把那人仔仔细细地从头看到脚。

柳语夕微微而笑,月儿的惊异她当然知道,天元的女子披散头发是被看作不雅的行为,就连在家中,也是必须绾发的。这样大摇大摆地走到街上,难怪月儿如此反应。

月儿轻轻拉了拉柳语夕的衣袖,“姐姐,这些人怎么如此不雅?”

果然,柳语夕轻轻一笑,对月儿说道:“这是他们国家的风俗,在他们国人的眼中,这反而是一种美,就如同你看惯了天元女子绾发,认为那是一种美,是同样的道理。”

月儿仍有些不解地眨了眨眼睛,但却未再深究。只是眼神仍然在过往的行人身上飘来飘去。

柳语夕则继续观察苏什的建筑,除了正中的宽阔街道两旁林立着几层高的楼房,其余略微狭窄的街道上都是平房,但这平房却有些讲究,街前围着一圈矮墙,行人路过,甚至可以从矮墙上看到里面,或有小孩儿嬉戏,或有女子织纱……或是篱笆小院养鸡养鸭,或是藤蔓围绕,绿荫成林。

其中不乏大户人家,只是有钱人家,门前小院更加气派,倒像是府门前建了一处花园。

大致转了一圈,柳语夕和月儿在成衣铺里换好春衫,顺便也打听到了苏什三殿下的府邸。两人先在客栈落了脚。柳语夕却坐不住了,心底似乎有声音在不停催促她前往,但是她一迈出脚步,又有一股力量让她再也迈不开第二步。

期盼了这么久,如今马上便要相见了?她除了紧张,害怕,和汩汩冒出的丝丝喜悦,还有那么一丝不确定。

这不是她费尽千辛万苦而等到的结果吗?为什么心底深处,会犹豫,会动摇?

柳语夕深吸了口气,重重地吐了出来,闭了闭眼,复又睁开。终于迈出了那看似艰难的一步。

什么都不要去想……心里反复念着,终于走到了炎逸的府邸。

朱漆大门紧紧闭合。门前安宁一片,连行人都无一个。

她站在大门对面的小巷子中,眼睛紧紧地盯着朱漆大门,仿佛下一秒,炎逸就会从里面走出来。

时间慢慢流逝,她的视线始终凝固在闭合的大门上,阵阵凉风吹来,曳起她的裙摆,同时也吹卷着地上的枯叶飞扬。高悬的太阳一点点地向西落下,漫漫金光洒在她身上,眉眼仍是生机与期盼。

天光散尽,家家户户都点亮了烛火,月牙儿渐渐露出身影,星子也一闪一闪地排布在漆黑的天际,巷子里,淡蓝的身影已经变得模糊,身形却没有半分动摇。

那扇大门仍没有打开过,柳语夕站在原地,眼睛甚至都没有多眨一下,生怕眨眼那一瞬,门就开了。

城中的灯火一盏一盏的熄灭,直至最后一盏灭去的时候,柳语夕终于动了动。她微微叹了口气,为什么不用轻功飞进去呢?她到底是在渴望还是在回避?

她的脚刚迈动,便如万千根阵同时刺入她的腿,酸麻刺痛。扶着墙站了一会儿,方才能够勉强行动。

她没有施展轻功飞入炎逸的府邸,而是转过身,漫步走到清冷的街道上,也不知道究竟走了多久,终于走回客栈。

面上无喜无忧,倒是月儿面显忧色,一边打算给柳语夕洗漱。一边问道:“姐姐,今日可见到三殿下了?”

柳语夕缓缓摇了摇头,接过月儿的帕子,盖在自己脸上。

一夜很快便过去。第二日清早,柳语夕再次出现在炎逸府邸前的小巷子里,等了半日,朱漆大门终于向两边张开。

柳语夕全神贯注地看着那门慢慢打开,从里面走出两个婢女模样的女子,轻微一阵失望过后,她再次望向朱漆大门,这时,大门又已经紧紧地闭合上。

这一日间,朱漆大门反复打开过四次,出来的人里却没有是一个是她等的那人。

再次回来客栈,洗洗漱漱,睡觉……醒来又继续蹲坑,连续不断地蹲了三日,她却始终未有迈进炎逸府中一步。

却在第四日上,远远地看到一顶极艳丽的紫色车撵缓缓而来,八个轿夫稳健而行,偶尔风掠过,能隐隐约约看到车撵里的人影。

车撵在朱漆大门前停下,从紫色帘幕中伸出一只如玉般柔滑细腻的手来,慢慢地挑开帘子,一个粉衣美人慢慢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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