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不识青梅色-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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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天音阁从未破过例，他们所说的话未必是真，倘使有诈，她必死无疑。

正犹疑间，突听柳语夕的声音不高不低地响起，“青鸾，你快带月儿离开。”

青鸾扫过月儿，抬头看着她，见她眼中偶尔闪烁着光芒。突地想到，她会不会就此骗得这些人放过月儿和他，好让他带着不会武功的月儿离开，然后她再想法脱身？

看她的模样也不似束手就擒，青鸾决定赌一把，飞身到柳语夕身边，接过月儿，任她在怀里挣扎不休，不停哭闹着。临走前一瞥，见她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芒，心中稍定，便携着月儿远去。

柳语夕轻呼一口气，终于骗得两人离开。她并不认为这些人捉了她只是做个摆设，想她这一路走来，刺杀也不止一次了，显是有人想要她性命，上一次是柳芯羽，那么这一次呢？难道她的手能伸这么远，追杀她到了苏什？就算柳芯羽真如此做了，还能调动天音阁的人么？虽然凡事皆有可能，但她始终认为以柳芯羽的能力未必能部署得如此完美。

扫视一圈，这些人显然跟着她有一段时间了，否则怎么早不动晚不动，偏偏等她出了苏什皇城就埋伏在路途中拦截？只怕对她的行踪了如指掌。

“人已经走了，你乖乖过来吧……”

柳语夕却不动，她要多争取一些时间，让青鸾有时间带月儿走得远远的。

过了许久，见她不答话，有人不耐烦了。欲上前擒她。

她微微一笑，向后退了两步，“别妄动，否则我从这里跳下去。”

“你这个妖女，刚刚骗我们放了你的同伴，现在又反悔。”

青丝被山风吹乱，纷纷扬扬，挡住了她的面容，“这一去，不知是死是活，我只是想多看看山中景致，说不定明日便再也看不见了。”

月儿一路哭闹，撕扯不休，青鸾无法，只好把她拍晕。离开后，心中那借刀杀人的想法再次窜出，原本这想法已经逐渐占据了整个大脑，正欲放下月儿独自离开，可心中突然又有个声音反复响起，不能弃那女子而去，否则他会后悔，非常非常后悔。

心里两个声音争执不休，他也始终拿不定注意，不知不觉就越行越远。

夜越来越深沉，绿衣人耐心耗尽，“你给老子过来……”

柳语夕仍自不动，此时她背对着众人，好似在专心看着崖下风景。

“老三，我看她是在故意拖延时间。”

“要不。我们一齐攻上去，我看她也只是轻功厉害，未必能察觉到我们。”

“不行，你看她站的位置，离悬崖不过一尺距离，稍有差池，这趟任务也就白做了。出发之前，阁主怎么说的，这次任务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依我看，直接杀了不就完事了，偏要搞这么多花样。”

“这次的主顾与阁主关系匪浅，因此阁主破例接下这生意，要是被我们办砸了，你们知道后果……”

听到这里，众人皆噤了声，过了好半晌后，又一人才说，“那该怎么办？”

估摸着青鸾已经带着月儿走远，柳语夕终于稍稍退里了悬崖。

“她退开了……”话还未说完，就见一个身影突然向右边人手最稀少的角落飞去。

但绿衣人并不慌张，反倒面露喜色。

柳语夕看到包围圈里只有这一处最为薄弱，便把“轻功”发挥到极致趁其不备朝那处薄弱飞去。只见幻影一闪，人已接近那处薄弱之地。

可是突然一阵强力阻了她前进的速度，身影在那绿衣人身前三尺处停了下来，像是一层无形的墙挡在前面，任她如何使力都无法穿破。

待她意识到这里看似薄弱，却是早已设下的陷进等她跳入时，已然不及。她迅速转身想退回悬崖边，但绿衣人早在她反应之前阻了她的所有退路，此时早已她为圆心，牢牢地包围住了。

“老七可是天音阁第一高手，小姑娘不知深浅。还妄想从老七手上逃走，哈哈哈哈……”

“还不乖乖就擒……”

“跟她这么多废话做什么？”突然一个绿衣人一脚踢在柳语夕的腰上，腰间一阵剧痛传来，脚下不稳，砰然倒地。

“老五啊，你还是这么不怜香惜玉，这么美一朵儿花儿，要是被你弄坏了，可要不得。”

“谁让她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个被称作老五的冷哼一声，显不被眼前美色所动。

倒是那扬言怜香惜玉的绿衣人蹲下身，笑吟吟地欲扶柳语夕起来。

“不用了，”柳语夕抽回自己的手，忍痛从地上爬起来。

可是那绿衣人却不罢手，双手齐用，钳制住她的双手，扭他不过，那人却假意被她甩开，纠缠之下，扯烂她双手衣袖。

柳语夕怒不可言，刚刚纠缠的时候，他便已经上下其手，卡够油水，此时竟还扯烂她的衣服，没控制住，一个巴掌便甩了过去。

可是这样一掌如何能扇得到身怀武功的他？那人反握住她的手指，凑到嘴前，伸出长舌轻轻舔过她的手指。

顿时，全身的鸡皮疙瘩似乎都快要跳出来叫嚣，好不容易才压制住心中的恶心。

就在这时，握住她手的那绿衣人骤然倒地，但他的手仍握在她的手腕上。原来他的手已被人齐根切断。柳语夕瞪着眼睛，只觉眼前白影飘飞，顷刻间又有几人倒地。

她的眼睛随着那白色的衣衫转动，在一片绿衣中，那一片白色仿佛舒旷辽远的白云。

楼言初的突然出现，让一众绿衣人初时未反应过来，接连一半人数吃了大亏。但剩下的几人却是完好的，其中还有那武功高强的老七。

此时，见楼言初出现，他缓缓抽出剑，用绿色的衣袖擦拭了一番长剑后，扬声说道：“你们让开。”

绿衣人依言让开，场中便只有楼言初和那老七相对而立。

柳语夕扭头四顾，本以为楼言初会带着一些手下出现，可是，打斗这么半天，除了他自己，再没见到第二个人。

如此，他不是来送死的吗？还未想到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身后便有两个绿衣人欲偷袭她，幸而被她扭头瞥到，她轻身一跃，再次退到悬崖边。

绿衣人不敢再轻举妄动，楼言初回头瞥到她，突然眉目一沉，“你做什么？”说话间，人已经出现在她身边，手臂紧紧地把她捆在胸前，后退几步。

柳语夕从未见过他如此声色俱厉的样子，不由怔了下，还未说话，那老七便提剑袭来。楼言初搂着她一边闪退一边接招。

“你放开我，否则我们两人都会被他杀死。”柳语夕出声提醒他，谁知他只是低头看了她一眼，眼中竟还有丝丝怒气。

从认识他以来，她从未见过他发怒，总是清雅如仙，柔如春风的，何时见过他这样坦白而真实的面容。但此时此刻，卸下了那层面具，让他看起来那样的生动照人，如焰火绽放天际，闪耀于她心间，久久不散。

只是她不知道，那一次伏牛山坠崖，虽然她最终大难不死，但却在他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迹，此时见她再靠近崖边，常年波澜不惊的平和面容竟也因此而彻底坍塌。他紧紧地搂住她，不让她脱离自己的控制范围。

一个不察，雪白的衣袖上被割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一瞬间，鲜红的血液汩汩流出，浸染在洁白的衣衫上，夺目得令人心寒。

柳语夕慌乱地拉着他道：“你快放开我，这样下去，你和我都会死。”

他嘴角拉开一丝笑容，不再是温和如风，像是那苍山之巅的洁白莲花染上了蛊惑人心的艳色，“那就一起死”。

　　　　　　　　第四十章　脉脉青丝绕（下）

柳语夕手足无措，见他仍是不肯放开自己，只好不再言语，让他专心对敌。

饶是如此，他仍是负了几处伤，但那绿衣人也未拣到多大便宜，身上同样挂了彩。本来楼言初要是放开她，全力搏杀，这老七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但他固执地搂住她，这才让局面一时难以决出胜负。

“老七，你不是他的对手，我们一起上吧，速战速决。”有人大声吼道。

“不行，”老七断然否决。

“你各老子的，死在他剑下就安逸老，老子还要花力气埋你，”那人唾道，然后转头对所有绿衣人说道，“大家一起上，早点完成任务才是。”

老七听完那绿衣人说的话后，细眼上调，泄露出此时心中已积聚了怒气。就在那群绿衣人群攻而来之时，老七首先横格开楼言初的软剑，接着回身斜刺，恰好刺到那刚刚说要花力气埋他那人。

那人瞪着眼睛看着胸口上插着的长剑，嘴里涌出鲜血，愕然地抬头看他，“你……你……”话还未说完，就倒在了地上，连续抽搐了几下才没了动静。

老七转过头来，细长的眼睛透着残忍的光芒，“不要试图惹怒我。”

他的声音低哑暗沉，像是粗砂子碾磨而过。余下的绿衣人皆顿住了脚步，不知道是该上还是该退。

“老七，你什么意思？”

老七斜眼瞥了那人一眼，没有出声，那说话之人在对上他的眼神后却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

老七转过头来，长剑垂于身侧，就要再次攻向他们两人。

柳语夕赶紧附在他耳边轻轻说道：“你放开我吧，我就站在这里等你，我不死，你也不能死。”

温热的呼吸轻轻吹拂在他耳边，那句“我不死，你也不能死”仿佛另有深意。他缓缓垂头看着她，俊美绝伦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但是漆黑而幽深的眼中却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搅动，好似一个巨大的漩涡，要把人吸入其中。

突然，他弯了弯唇，“好……”

声音如温水流入她的心间，直把她的脸皮烧得火辣辣的。她冲动之下说出的那句话，本来无甚歧义，但也是她内心最真实的反应。楼言初简简单单一个“好”字似明了却又含糊，却让她整个人从里烧到了外，只想用一盆凉水来浇浇。

等她再抬头时，身边的人影已经和老七缠斗在了一起，白影和绿影交织，速度快得让一般人觉得只剩两个光团在闪动，幸好她视力过人，才能看清两人的动作。其他绿衣人此时也没有再上前捉拿柳语夕，也只将视线投向场中激斗的两人。

此时，楼言初没了她这个负担，明显占据了上风，手中招式看似悠然随意，实则威力定然不弱，那老七每次见到他散漫挥出的剑便神情凝重，不敢硬接，只能不停闪避，以求觑得楼言初的破绽给予致命一击。

柳语夕的心神全被场中两人的剑光所吸引，虽然楼言初占据上风，但仍不敢掉以轻心，眼睛一刻不离地随着两人身影而动。

骤然间，柳语夕双手一痛，视线，心神同时从场中两人身上抽离出来。一绿衣人把她的手反剪在身后，长剑横在她脖颈间，“住手，否则我立刻杀了她。”

楼言初分心朝她看来，就在这时，老七的剑也穿过了他的肩头。

柳语夕惊骇之下，大声喊道：“不要管我，专心对敌，他们是要活捉我，不会杀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身后那绿衣人扯住了头发，“当然不会杀你，可是没说不可以折磨你。”

楼言初凌厉的双目扫向柳语夕身后的绿衣人，那目光仿佛两把利剑，直直刺向人心，身后的绿衣人后退了两步，“你……你瞪我做什么？不相信吗？我这就折磨给你看。”说着，右手一用力，“咔”地一声，清脆而响亮。

手臂传来的剧痛顿时蔓延到四肢百骸，额头流下一大串汗珠，但她强忍着咬着嘴皮没有发出声音。

老七站在楼言初身边，并没有趁机出手伤害楼言初。柳语夕身后的绿衣人急了，一手伸出，指着楼言初道：“你们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他抓起来。”

话毕，终于有两人回过神来，往楼言初走去。而老七则不屑地冷“哼”一声，提着剑转身而走。

眼看绿衣人离楼言初越来越近，柳语夕松开紧咬的嘴唇，声线不稳地大声说道：“你快走啊，被他们捉到，会杀了你的，他们抓我，不会杀我，你快走，你快走……”她有些错乱地不停念叨。

楼言初却扬起头来，看着她，苍白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一个笑容。

顷刻间，他已被两个绿衣人捉住。

“老五，这人怎么处置？”

老五瞥了楼言初一眼，“杀了吧。”

他的笑容在她眼前晃动，不行，不能让他就这样死，“我跟你们走，你们放过他。”她强撑着让自己语气平稳地说完这一句。

“你以为我们还会信你吗？如今你已在我们手上，杀不杀他是我们的事。”

楼言初垂下头，发丝散乱看不清面容。柳语夕心急不已，但是越慌张越是想不出办法。突然间，她觉得有些什么东西不对，但是再想想，又想不出是什么不对头。

就在这时，突然响起凌乱的声音，一群黑衣人出现在悬崖边。刹那间，楼言初翻身而起，左右两剑划过绿衣人的颈项，绿衣人瞪着眼睛看着眼前白衣如仙的男人，缓缓倒了下去。

是了，她终于明白有何不对了，先是为何他独自一人出现在这里？再是被刺伤肩膀便无力还击。以她了解的楼言初，绝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他做的任何一件事看似随意却都是有目的的，就如他的剑招，看似悠然随意，实则招招致命。况且以他的承痛能力，怎会因为受了一点小伤便无还手之力？若是没有后着，他不会出现在这里，哪怕她死，恐怕他也不会出手相救。

他做这一切，必然是有目的的！

　　　　　　　　第四十一章　静日玉生香（上）

想到这里，心脏仿佛被蒙上一层寒霜。丝丝刺骨的寒冷缓缓渗入血脉。对，这才是她了解的楼言初，哪怕只剩最后一口气，哪怕被刀剑穿破得千疮百孔，他也不会把主动权交给别人，唯一的可能，便是留下了陷井让人跳下去。

眼看着伙伴逐一倒下，挟制柳语夕的绿衣人开始有些烦躁不安，长剑横在柳语夕的脖子上，不停往后退，因为紧张，手上力道没有把握住，很快，柳语夕的脖颈上就留下了几条血印。

刺痛如针扎，血珠涌出，在雪白的颈项上突兀异常。

“语夕……”这一声是随后而来的楼言灵发出的，她一剑挑开两人，便提剑向柳语夕飞来。

绿衣人见她逼近，手下更是不知轻重，幸好伤口都不大，才不至于流血身亡。但这样一下一下的拉划。刀剑入肉，一般人也无法承受。

顷刻间，白皙的颈项上被斑斑点点的血迹污染。

在众人无法看清的血液之后，伤口却快速地愈合，唯有最初留下的血迹。

“不要再过来，再往前一步，我就把她扔下去。”

楼言初一剑结束了最后一人，才缓缓转过身来。扫过柳语夕的面容，以及她脖子上的血迹，然后缓缓地转到她旁边的那人身上。

他的眼神很平静，平静得仿佛酝酿着一场风暴，他提着剑缓缓朝那人走近。

绿衣人接着后退几步，眼看再有半尺便会掉入悬崖，楼言灵焦急地喊了一声，“殿下，再往前走，他会杀了语夕的。”

她的话音落下，楼言初的脚步却没有停下。柳语夕表情同样很平静，她的静在于她已经死过两次，这一次虽未必能再次活下来，但如今她在这世上也无牵无挂，是活是死又如何？只是未想过，这一刻，他和她，竟是如此方式来作别！

楼言初越走近，脸上的表情也越清晰，任何人在见到楼言初的外表时都不会产生强烈的排斥和恐惧感。总会被他那清雅如仙的气质而心悦，心折。但是此时，绿衣人却开始颤抖，他从没有见过一个人杀人时仍能这般带着柔如春风的浅浅笑意，平静地结束一条条生命，仿佛死在他刀下的并不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而是一个个没有生命的物体。

在他眼里，人命与这些尘土似乎没有多大差别！

那身白色的衣衫沾染着的血迹，仿佛一朵朵妖冶的莲花，与他的飘逸脱尘的容颜形成强烈的对比。就在绿衣人被他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