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云层思念的味道-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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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顶的烈日毫不留情地倾泻而下，将整个操场都笼罩起来，脚下的塑胶跑道像是可以蒸发热气一样，火辣辣地烫着脚底。全身的力气也似乎随着汗水蒸发掉了。
　　到第二圈的时候，完全是毅力支撑着她在往下跑。
　　跑到操场拐弯处的时候，她隐隐约约看到一个身影站在绿茵场边，清瘦颀长。
　　好像是……程释。
　　姬菲迎脚下不停，继续绕着操场跑，一边迷迷糊糊地想：难道他在看他们跑步？
　　但是又不敢百分之百确认是他。
　　而且这不太像他的作风。
　　一定是阳光太耀眼以至于她看错了。
　　虽然这么想，还是一路坚持下去。最后毫无悬念地跑了个第一名。
　　冲过终点后，她的脑子突然变得非常清明，转身往回走了几步路，将目光投向操场的拐角处。
　　刚刚跑完八百米，累得满头大汗，视力还没有完全恢复，所有事物看在眼里都显得有点模糊不清。但是她还是看到足球场的角球区那里站了一个清瘦挺拔的男生。
　　虽然隔了大半个操场的距离，但是那个修长的身影是如此的熟悉，一眼就能认出来。
　　是程释。
　　他穿着那身蓝白运动服，英姿焕发，阳光从天上直直地射下来，灼热的温度在碰到他的那一瞬间似乎都化成了飞流而下的瀑布的水珠消散在空中。
　　然后，姬菲迎看到他，缓缓地向她点了点头。
　　稳稳地。
　　不知道怎么形容内心这一刻的感觉。
　　有无数种感觉在胸口荡漾，却抓不到准确的形容词。
　　操场上不时响起学生的说话声和呼喝声，却在看到他的身影时觉得整个世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声响都消逝在空中，只留下静谧的空间。
　　心间仿佛有泉水无声地滴淌，沁凉了整个夏日，一点一点地流遍全身。
　　明明已经很筋疲力尽，这一刻却似乎全身再度输入了能量，姬菲迎举起手朝他挥了两下。
　　这一节体育课，很累，但是更多的，是开心。
　　　　　

第　22　章　
　
　　上周综合科考试的试卷很快就改好，在星期四当天早上卷子也发到学生手里。
　　这次综合科的试卷是完全按照高考的题型出的，题量很多，分为选择题、填空题以及简答题，试卷满分为150分，选择题每题3分，填空题和简答题的分值则有高有低。
　　这是高二年级第一次考综合科，老师在改填空题和简答题时判分标准比较松，充分照顾了学生的情绪。但是由于试卷的题目出得很难，加上学生是第一次做综合科的试卷，还不适应，分数出来后各个学生的水平也是良莠不齐。
　　年级综合科组把考试排在前50名的学生姓名和分数在一张表上列了出来，每个班级一份。早上语文课下课后，顾正宇从办公室拿了排名表回来，贴在了教室后面的黑板上。教室后面的黑板前挤了一堆学生，都在看排名表。
　　程释以147分毫无悬念地排在年级第一名，15班的一个学生以四分之差排到第二名，姬菲迎和顾正宇紧随其后，分列三四名。
　　姬菲迎这次考了141分，分数可圈可点，物理、化学和生物方面的题目全部都做对了，地理也基本没丢分，扣分基本都集中在政治和历史方面的题目。
　　许婷婷看完排名表回来告诉同桌：“姬菲迎，你排第三名。”
　　她的表情很郁闷：“程释考了147分，还让不让我们活了。”
　　姬菲迎也觉得这个分数相当刺激人：“这么高？我不想活了。”
　　这次试卷的满分是150分。147分的概念是什么，就是可能只错了一道选择题，或者选择题全对，填空题、简答题被扣3分。
　　可是不管是哪一种情况，这个分数都很潇洒。
　　她转头望了教室后面一眼，程释的座位上空无一人——语文课他可以不上。
　　许婷婷坐到座位上，从书包里找出物理书：“我听班长说程释选择题全对，只有政治填空题扣了分。平时那么多课都不上，竟然还考这么高分，简直不是人！”
　　全省计算机能力竞赛也于这个星期出了结果。
　　Z中总共有9个学生参加比赛，其中姚家俊、姬菲迎和另一个男生都喜获一等奖。姬菲迎也如老师所愿顺利入选省队，将会跟省队的其他学生一同参加全国决赛。
　　“8月初就比赛了，省队马上就会开始集训，你准备一下。”作为计算机竞赛小组负责人，老师已经带姬菲迎参加过很多项比赛，这次没有对她多说什么，但是言下之意很清楚。
　　姬菲迎心里在想些别的事情。
　　高二马上就要结束了，数学竞赛暑假还要继续培训。
　　爸爸妈妈都不在身边，而且即便在身边也不懂这些竞赛的事情。
　　参加比赛前姚家俊就跟姬菲迎说过如果他们之中有人顺利进入省队就要请另一个人吃饭，于是中午放学后两人一起到食堂吃饭。
　　两个学生在食堂买好饭菜找了位子坐下，姬菲迎吃了几口饭，跟姚家俊聊了各自最近的情况，然后问：“姚家俊，如果拿到金牌，保送A大可以读什么专业？”
　　姚家俊侧头想了一会，说：“好像是计算机科学和软件工程。另外就我所知，如果拿到金牌的话，很多大学的专业基本都任你挑。好像前两届G中就有一个学生进了省队，虽然没有拿金牌，最后保送了Y大的计算机学院。”
　　现在学科竞赛之所以竞争这么激烈，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学生可以通过竞赛拿奖直接保送大学，不用参加当年的高考。
　　姬菲迎也听计算机老师说过这个学生的事迹，应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姚家俊问：“姬菲迎，你想保送A大？”
　　“不是，只是想先问清楚。”除了小学跳读四年级以外，姬菲迎的读书生涯一直都很按部就班，小学升初中和初中升高中她都是通过考试考上的，所以也不清楚保送是怎么一回事，想先了解清楚。
　　A大的计算机专业是全国最好的，他们这几个参加计算机竞赛的几乎都想去A大读书，但是这条独木桥太窄，未必每个人都能走过去，更多的人走到半路就只能折回。
　　姚家俊知道她参加计算机竞赛和数学竞赛都只是出于兴趣，从没想过要通过竞赛拿奖保送大学，她现在迷茫的可能是要不要继续在竞赛上花心血。但是现在她进了省队，就意味着暑假要参加封闭培训，如果表现出色的话甚至有可能入选冬令营，很多事情都必须考虑。
　　其实以她这么优异的成绩，高三努力拼搏一年，然后参加高考应该最终也能考上A大，所以高三这一年的时间很重要。
　　姚家俊觉得她现在就是站在一条分岔路上，不知道应该走哪条路，于是鼓励她：“我觉得你很有希望，你再努力一下就行。”省队总共只有10个名额，她是以第6名入选的，这个成绩以她一个女生而言已经相当不错了。
　　“谢谢你。”
　　姚家俊微笑着说：“客气什么，姬菲迎，你要是最后真的成功保送A大的话，就请我好好大吃一顿。”
　　姬菲迎对他做了一个万分痛惜的表情：“那你可能永远都吃不到了。”
　　姚家俊爽朗地笑起来，“我觉得还是很有希望的。”
　　这个话题算是告一段落，两个朋友开始聊别的。
　　姚家俊吃了几口菜，然后抬起头，神情认真：“姬菲迎，有件事情想你帮个忙。”
　　姬菲迎不假思索地点头：“可以啊！什么事？”
　　姚家俊搁下筷子，漆黑的眸子里折射出浅浅的温情：“谢谢你上次帮琳琳他们给我庆祝生日。前几天琳琳她家里出了点事，我想买份礼物送给她……”
　　姬菲迎立刻说：“当然没问题。我跟你一起去看吧。”
　　这个星期五的下午，Z中正式迎来了一年一度的艺术节。
　　周云琦放学后就收拾东西回家，姬菲迎独自一人在校园里看艺术节的展览。
　　学生会在校园里弄了很多布置，在教学楼和艺术楼之间的空地上摆了几张长桌子陈列学生各种艺术作品，有艺术课上的绘画作品，也有劳技课的工艺品，还有学生利用课外时间做出来的各种小玩意等等。
　　艺术楼毗邻科技楼，这块空地就在科技楼楼道出口附近。
　　姬菲迎顺着每张桌子看下去，看得太认真，到了拐角的地方仍旧低头研究着桌子上的文化衫，她背着书包，结果倒退的时候书包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
　　她回头一看，竟然是程释。
　　他穿着往常那身白色衬衣，英俊贵气的轮廓在淡淡的夕阳中显得有点不真切，清亮黝黑的眸子沉静得仿佛一泓深潭，浅浅地折射出夕阳的光芒。
　　姬菲迎挥手跟他打招呼：“嗨。”
　　看展览的学生很多，不断从她身后经过，蹭到她的书包，程释将她轻轻拉到一侧，目光落到她的脸上，“你怎么还没回家？”
　　“看展览啊。”姬菲迎指指艺术节的展览摊位。
　　乍然在这里看到他很高兴。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高兴。
　　很自然地跟他闲聊：“你们今天也要培训？”大约是跟他对话次数多了，说话的内容也开始变得精简起来。
　　程释应了一声，点点头，“嗯，做实验。”
　　姬菲迎被勾起了好奇心：“做什么实验？”在物理竞赛和化学竞赛中，实验都占了一定的分数比例。
　　“光的夫琅禾费衍射现象，用掠入射法测定折射率。”
　　姬菲迎在大脑里消化两个实验的名字，点点头：“哦——”
　　两个都是光学的实验，都是高三才学的内容，但是物理书的实验显然跟物理竞赛的实验无法相提并论。
　　程释见她侧着头似乎在思考听到的内容，轻轻牵起嘴角，“只是一个名称而已，不用记住。”
　　看展览的学生很多，程释站到她身旁，“你看多久了？”
　　“啊，我刚刚过来的，才看了几分钟。”姬菲迎指指空地尽头摆的第一张桌子。
　　已经是傍晚，夕阳的余晖从远处的大厦缝隙穿过，浅浅地落在她身上，淡淡地勾勒出脸部的轮廓，表情十分愉悦，眸子里都是雀跃的新鲜感。
　　程释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空地上摆了许多桌子，沿途还有许多立起来的展览板。
　　“你以前没看过？”艺术节每年的活动都差不多。
　　在Z中生活和学习了四年，对每年一度的艺术文化节已经习以为常，每年大同小异的庆祝方式和活动内容。
　　姬菲迎摇摇头：“没有啊，去年我跟同学去看电影了，没看到。你有看吗？知不知道哪些展览比较好看？我直接看那些，就不一个个看了。”
　　她一口气说下来，突然想到他这么忙的人大概没有时间看这种展览。而且以他的性格估计对这些东西兴趣不大。
　　果然，他摇头：“没有。”
　　意料之中的回答。
　　估计还是得她自己一个一个摸索着看。
　　就在失望之际，意外地听到他问自己：“你想看哪些？”
　　接着，耳边传来那副清冽的嗓音，他说：“我们一起看？”
　　　　　

第　23　章
　　　
　　音量不高，穿过空气融合在夕阳淡淡的余晖中，略微褪去了往日的清冷，再钻入她的耳朵，柔和而悠远。
　　星期五下午放学后向来是校园最喧闹的时刻，今天由于是艺术节开幕，给原本就热闹的校园增添了更多生机。
　　姬菲迎跟他一起沿着展览的桌子一张张看过去。
　　其实也没什么可以看的，毕竟学校里的创作资源和学生的创作能力都有限，陈列出来的东西远没有展览馆和博物馆的丰富好看。姬菲迎原本就是因为以前没看过艺术节的展览，对展览的东西比较好奇，想看一看而已。
　　现在却似乎有了不一样的意义。
　　第三张桌子陈列的是艺术节的主题展品，有Z中建校80周年的纪念画册，以及本届艺术节的特别画册，画册上刊出了学生的各种艺术作品，有油画、素描、国画和摄影等。
　　姬菲迎拿起艺术节的特别画册翻开，扉页是一副五色条纹环绕而成的图案，有点像图标。
　　“艺术节的图案？”
　　程释记得刚才碰到她时她在看艺术节的文化衫，那件文化衫的背面就印了这幅图案。
　　“好像是的。”姬菲迎点头，举高画册给他看，“不过我也不知道这幅图具体代表了什么。”
　　程释已经过滤好信息，向她一一解释：“每种颜色都有涵义。分别代表智力、运动……”
　　姬菲迎认真地听完，侧着头问他：“你在哪里看到的？”他不是没看过展览吗？
　　程释指指第一个摊位，“刚才那边有介绍。”
　　好吧。这人不仅计算能力超强，而且记忆力极好，不管什么只要扫过一眼就能记住，属于典型的过目不忘类型。
　　下一个摊位是学生的工艺作品。桌子上摆了许多小作品，材料和形状各异，姬菲迎的目光落到其中一枚徽章上面。
　　上次听姚家俊说过，是单琳琳和学生会的另一个女生一起设计的，徽章正中是Z中的校徽，上方漂浮着丝绸状的斜体阿拉伯数字80，庆祝Z中今年建校八十年。
　　她拿起来举给旁边的人看：“这是我以前那个班的同学设计的。好不好看？”
　　一枚小小的徽章躺在她的手掌上，遮住了掌心的“川”字，夕阳金色的光芒柔和地落到她的手上，将白净的肌肤染成浅金色，有淡淡的粉色从里面泛出来。
　　程释从她手里接过徽章，“4班？”
　　来了9班差不多一年，除了阮承浩和许婷婷外极少有人问她以前在哪个班读书。因为刚转到9班的第一天，班主任徐老师就在讲台上强调所有插班生转到9班就意味着成为了9班的一员。
　　有点意外他竟然知道她以前在哪个班读书，愣了一下才点头，动作都拖曳出欣喜的味道：“对啊！”
　　清澈的眼底泛着点点光芒，有一种愉悦的气息扑面而来，使得他也不由牵起嘴角。
　　他再次低头仔细审视手中的徽章。白色的衬衣领子挺括地立在颈后，头发乌黑，侧脸的轮廓清晰分明，像是用刀一下一下削出来的，黑而长的睫毛顺着低头的动作垂下。
　　小小的一枚徽章嵌在他的拇指与食指间。
　　这个人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很认真。
　　其实徽章的设计很简单，只是校徽和数字的组合，但是他看得十分专注，沉静安然，仿佛连周围的空气都减缓了流动的速度。
　　姬菲迎看着他的侧脸，突然想起在报纸杂志上看到的那些光影效果极好的摄影作品，一个身影静静地凝在暮色中，余韵不绝。
　　他抬起头，轻轻扯起唇角，“好看。”
　　看展览的学生很多，有几个女生见到程释，立刻认出他是学校的大名人，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其中一个扯了扯同伴，小声地问：
　　“那个人是不是程释？”
　　“就是他！就是他！长得超帅！”回答的声音十分激动。
　　“而且他还很厉害！”
　　女生们走到下一个摊位，还频频回头打量。
　　姬菲迎听力好，将几个学生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心中有点感慨：果然是学校级别的名人。
　　估计Z中认得姚家俊的学生也没有这么多。
　　Z中一般发生什么大事都是在布告栏张贴告示和刊登在校刊上，而学科竞赛几乎可以说是布告栏和校刊上出现频率最高的事情。
　　他浑若未觉，低头看着桌子上的展品。
　　教学楼和艺术楼之间的空地上都是熙来攘往的人潮，有往艺术楼这边走的，也有往教学楼走的，教学楼与艺术楼之间的空地本来十分宽敞，但是摆放了这么多桌子，再加上看展览的学生以及来往路过的人群，一下子显得有点拥挤。
　　程释举目望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