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云层思念的味道-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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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菲迎有点不好意思，轻轻一笑，“不过现在想这些好像有点早，先准备高考。”
　　他挑起眉峰，唇边的笑意加浓，仿佛不可置信，“你还需要准备高考吗？”几乎整个年级的学生都知道她成功保送A大的事。
　　她认真地点头，“还是要考。”
　　吃完饭两人沿着原路走回学校，姬菲迎在路边的报亭买了一本网球杂志和一本软件杂志。
　　黎墨待她从报亭人手中接过两本杂志，问道：“你现在还每天看这些杂志吗？”
　　“啊，也不是，记得就买。”
　　黎墨又看了她手中的杂志一眼，微微笑起来，没有说话。
　　7班也不乏学习成绩优异的女生，闲暇之余也会做学习之外的事放松，但是这样的时间毕竟不多。而眼前这个女孩几乎可以算得上是自己看过的学习得最为轻松的高三女生了——或者说，她高中三年都学习得很轻松。
　　即便读高一时就曾听数学老师和作为年级主任的周老师中听过她的名字，但她转来9班后，黎墨并没有注意她。第一次对她刮目相看，是从阮承浩那里得知她在那次数学竞赛选拔赛中推翻标准答案。后来又听阮承浩说她学习并不刻苦，除了老师布置的作业外不会做多余的练习题。
　　聪明自信，但不张扬。
　　一开始吸引他的目光的就是她的聪明。
　　对她的关注越多，倾慕与欣赏之心就越浓。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欣赏渐渐占了上风，盖过了倾慕之心。
　　跟这样的女生相处，身心都很放松。可以一起谈学业、谈理想、谈休闲娱乐，但是谈感情……似乎就变了味道。
　　走进校园后，姬菲迎往教学楼走，黎墨没有往生活区的方向走，依旧跟她并肩而行。
　　姬菲迎忍不住问：“你不回宿舍吗？”
　　他微微一笑，“先送你到教学楼下面。”
　　“哦，谢谢。”姬菲迎再次为他的风度折服。
　　到了教学楼下，姬菲迎跟他比了一个手势，“那我先上去了。下次有空再聊。”
　　“好。”黎墨跟她挥挥手。
　　等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后，黎墨才收回目光，低头看着手里的篮球，若有所思。
　　之前送她那部MP3，是因为从阮承浩那里知道她喜欢听MP3，他对MP3的价格并不在意。事后他想到这样的礼物对一个高中生而言太贵重，也有想过她看到MP3时会作何想法，心里隐隐期待她能明白自己的心意，但是又希望她只把MP3当成一份平常的礼物。她收了礼物后几天并没有来找他，表明她真的只把MP3当成朋友间的一件礼物对待了。他的心里虽然有一点失望，但又觉得似乎这样更好。
　　黎墨一眼就看出她送给自己的篮球价格不菲，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里，她还请自己吃饭。
　　这样的女生，做知己似乎更合适。或许对她只投以欣赏的目光会更为妥当。如果掺入了别的因素，彼此之间的情谊也会受影响。
　　高考的日子在一天天逼近。年级主任和班主任陆续找了顾正宇等几名学生谈话，聊高考以及报志愿的事情。当天下午放学后，姬菲迎也被年级主任——3班和4班的数学老师叫到了办公室。主任跟她谈了半个多小时，希望她能在高考中好好发挥，为学校争取荣誉。
　　走出办公室后，姬菲迎放慢脚步，环顾整个校园，从教学楼到远处的操场。年级主任的话立刻在她脑海里起了波澜。
　　以前她从来没有想过这方面的问题，没保送大学之前对于自己的成绩也仅仅觉得能考上A大就行了，从来没想到主任这么看得起自己。既然现在年级主任给她下了一个目标，她可以朝着这个目标努力。
　　踏入五月，Z中连同全省几所比较有名的高中进行联考。
　　今天早上的数学课评讲了联考的卷子，中午姬菲迎在教室里给班上一名女生讲试卷的压轴题，“这里求导，再求导……”
　　“嗯嗯，然后呢？”女生一边听一边点头。
　　“把这个式子提到左边，提取公因式……”
　　“懂了！谢谢你！剩下的我自己算一算。”
　　“行，有问题再问我。”
　　待那个女生走回自己的座位，姬菲迎抬头一看，才发现前面的顾正宇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踪影。
　　下午第一节是自习课，姬菲迎瞄了一眼手表，快一点半了。她取出书包里的数学参考书，拿到二楼给了单琳琳，然后沿着楼梯走回6楼。
　　还没回到教室，就看到有几个学生站在教室的走廊上说话，其中一人半靠着走廊栏杆，跟旁边一个男生并肩而立，其余几个学生分别站在两人周围。
　　一句说话声传了过来：“现在才回学校看我们……”
　　是顾正宇的声音，听语气似乎是对站在中间的那个人说的。
　　那个身影修长挺拔，站在走廊上，一身干净的白衣黑裤穿着，星眸剑眉，五官深远，神色宁和淡漠。
　　五月初浓密耀眼的阳光斜斜地溅落在他身上，在那件白衬衣上晕染出淡金色的光亮，原本带了热度的光线也仿佛被冷却了温度。
　　顾正宇面向着楼梯口而站，视线略微一转就看到了姬菲迎，立刻招呼她过去：“姬菲迎，过来过来！”
　　姬菲迎向他点了点头，走近他们，目光落到最中间的那个人身上：“你回来了？”
　　金黄色的光线在他身后密密匝匝地张出一张巨大的网，散开着光芒。
　　有风轻轻掠过，掀起白衬衫的一角，衣角迎风微微抖动着，白色的线条在空中流畅地舒展开，非常好看。
　　他的左手随意地搭在栏杆上，手腕上依旧是那块机械表，银色的表盘将金色的阳光反射开来，浅浅地揉在半空中。
　　她从来没有看到哪一个人，能把一件简简单单的白衬衫穿得这么有气质。
　　熟悉的气质。
　　但是又有哪里变得不一样了。
　　依旧是英俊得让人无法忽视的五官，轮廓高峻分明，英挺的眉宇间沉淀着时光带来的变化，气度变得愈加沉稳冷静。
　　程释点头，悠长的目光移到她身上，黝黑深邃的眸底有清光聚拢起来，轻抿唇角牵出一抹微笑，缓缓地说：“我回来了。”
　　笑容清浅，疏疏朗朗，融在明亮的阳光中，如流水般涤荡。
　　正值白昼，他的眼中却仿佛有漫天的星光，深沉如渺渺银河中的恒星，落在她的身上，连同他的五官也似乎变得柔和起来。
　　他身后的阳光，瞬间失了颜色。走廊上来往的学生，也似乎完全成为了背景，只有他一个人，光彩夺目。
　　像是意境悠长的一幅画，镶嵌在走廊上，安静无声，却轻易就摄去所有人的注意力。
　　时光仿佛静止了。
　　　　　

第　28　章
　　　
　　就在这时，听得旁边的顾正宇说道：“他只回来两天。”
　　国际奥林匹克竞赛将在暑假举行，姬菲迎心中明白他们两个人也只是抽空回来看望一下同学而已，等一下上课铃响之前就会走。
　　姬菲迎目光在他和江胜闻两人身上掠过，“你们今天刚回来？”
　　他摇头：“不是，昨天回来的。”
　　过了几秒，又听到他说：“后天就走了。”
　　见到他那一刻，姬菲迎心底的感觉有点难以描述，当明白他们今天只是抽空回学校一趟后，她的心情就很快平稳下来，心脏里流动的血液也渐渐减缓。
　　然而此刻听到他的话，还是不由微愣，抿了抿嘴，“好赶。”
　　他点点头，也抿了抿嘴，仿佛习以为常，黑眸深处浮起一丝倦意，“嗯。”
　　他这样的人也会觉得疲倦？
　　姬菲迎忽然很替他感到辛苦，希望他可以早点忙完所有比赛，然后好好休息一下。
　　“对啊，我也觉得很赶，老师怎么不给你们多放两天假？”旁边的一个男生开口。
　　被顾正宇反驳：“放假？你以为度假啊！放风还差不多。”
　　立时引起一片笑声。
　　于之月转过头来，一只手肘撑在栏杆上，另一只手指了指旁边那个一脸书卷气的男生，扯了扯嘴角，说：“姬菲迎，这位是江胜闻，你应该认识他。”
　　姬菲迎点点头：“认识。”去年元旦放假时，江胜闻跟她说过话。
　　“你还记得我？真是荣幸。”江胜闻微微笑起来。9班和10班所有科目的老师都一样，数学老师上课时有提到她的名字。
　　姬菲迎也对他笑了笑。是不是这些年级名人都这么谦虚呢？
　　一个男生说道：“姬菲迎，以后你跟江胜闻在同一个大学读书，你们多熟悉熟悉。”
　　这么说，他已经被保送到A大了。
　　能在大学里看到高中的同学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姬菲迎不由再次看了江胜闻几眼。
　　江胜闻对上她的目光，微微颔首：“到时请多指教。”
　　一个女生从教室走出来，上下打量了江胜闻几眼，笑着说：“江胜闻，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比以前还要白？你是不是用了什么护肤品？”她以前在高二10班读书，跟江胜闻比较熟。
　　学生们你一句我一句，开起江胜闻的玩笑，有男生甚至问他最近是不是偷偷去做美容，一时走廊上笑声不断。
　　姬菲迎忍不住侧头看了程释一眼。
　　有种人，天生气质清峻出众，即使什么话也不说、静立于一侧也足以构成一道风景，就像一颗磁石牢牢地吸引别人的目光。
　　分别太久，而他本就不喜言语，时间和空间的界限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姿态横亘在眼前。
　　站在那里却不知道可以说什么。
　　姬菲迎双手扶到栏杆上，望向远处墨绿色的群山。
　　程释退到外侧，凝神半晌，看向她，问：“下午上什么课？”
　　姬菲迎抬起眼，刚好对上那双黝黑深邃的眸子，他的视线很稠密，像是一颗历尽年月的宝石，将日月的光华都吸了进去。
　　她双手扶到栏杆上，“物理课。”也是他最精通的科目。
　　她补了一句，“还是李老师教。”
　　江胜闻被保送到A大，他的竞赛成绩在江胜闻之上，却没去A大，自然是放弃保送，有更好的选择了。
　　天空莹莹泛蓝，一直延伸到边际，山峦与天际交界处飘着淡淡的雾霭，模糊了山峰的棱角。
　　“我知道。暑假李老师给我们辅导的时候说过。”程释也望向那片连绵的山峦，侧脸完美得如同历经年月才最终完成的雕塑。
　　顾正宇听着他们的对话，问道：“程释，什么时候比赛？”
　　“八月十七号。”
　　一个男生问：“那时斯坦福开学了没有？”
　　姬菲迎愣住，在脑海里消化听到的那个名字。
　　程释抿了抿嘴，沉黑的视线掠过她的身上，唇线拉得极薄，才摇了摇头，“没有。二十号才开学。”
　　姬菲迎望着他，发自肺腑地说：“你要去斯坦福大学？恭喜恭喜。”斯坦福大学举世闻名，她在阅览室看报纸和杂志时偶尔会浏览到相关的信息。
　　他调转目光，眸子掩映在日光中，色泽愈加黝黑深沉，唇角的弧度有点无奈。
　　姬菲迎视线一转，看到平时经常向她请教问题的一个女生刚好扭头望向这边，手上拿着一份卷子，大概是遇到了什么问题。
　　低头看了一眼手表，还有十分钟左右就要上课了。
　　她转过头，清澈的目光对上程释的，缓缓绽开一抹浅笑，郑重地说：“比赛加油。”
　　这大概是他们比赛前最后一次返校了，暑假就随国家队去外国比赛。
　　程释一动不动地望着她，眸色深黑，如同夜色下的大海静寂无声，眉梢的弧度异常柔和，轻缓地点了点头：“嗯。”
　　姬菲迎向几个学生各点了一下头，转身走进教室。
　　一道墙将教室跟走廊隔绝开来。
　　刚回到座位上坐下，那个女生见到她就像见到了救星一样，“姬菲迎，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姬菲迎从她手中接过卷子，不敢再去想教室外面的人，“嗯，哪里？”
　　女生侧着身坐到她前面座位的椅子上，指向倒数第二道大题：“这题，这题怎么求磁通量？”
　　是一张物理试卷。
　　走廊上依稀传来对话声，江胜闻跟于之月在说着什么，似乎是要去见物理老师了。
　　姬菲迎迅速将飘散的思绪收回来，读了一遍题目，却发现自己完全没记住题目讲了什么，又重新读了一遍才终于将题意弄懂，拿过女生的笔分析给她听：“先判断电流方向……”
　　女生听完讲解拿回试卷开始自己算。
　　姬菲迎依旧坐在座位上，一手搁在桌子上，另一只手撑着脑袋看着女生演算，微微出神。
　　物理试卷——
　　至今她仍然记得走廊上那个人那个潇洒至极的98分。
　　可以说，高一一整年姬菲迎都专注于计算机竞赛，对学习并不怎么上心，也没想过以后要读什么大学，只是想过要读计算机专业。高二转到9班读书后，由于周围学生成绩都很优异，所以她也收敛了玩乐的心思，认真学习，在那样的氛围里开始萌生去A大的想法。计算机竞赛失利后，她将所有心思放到学习上，但是A大的分数高居全国之首，她对于能不能考上A大心里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高三开学后的一个晚上，她在房间里做物理卷子计算两个小球的动量和冲量，停笔时忽然想起了那次物理课物理老师说程释考了98分的情景。
　　那么难的试卷，9班作为年级的实验班，班上有不少参加物理竞赛的学生，也不乏物理成绩优异的学生，但是那次考试全班的平均分只有74分，他轻而易举考了98分——而且被扣的那两分还是老师为了让他以后把计算过程写详细一点故意扣的。
　　那一刻她想，如果她在学习上多下一番功夫，也能站到同样的高度。从那以后，她一改往常漫不经心的学习态度，做作业异常认真，将每一道题目都钻研透彻，此后不管遇到什么难题都不用停下来思考，一看到题目就心中有数。她的语文相比其它科目薄弱，她便抽出许多时间做以往不愿意做的语文习题，成绩也稳步上升。
　　后来那个98分就成为她前进的目标。
　　可是这一点，他一定不知道。
　　从云游的遐思拉回思绪时，才恍然发现顾正宇等几个学生不知什么已经走回了教室，还闹哄哄地谈论着什么。
　　再望出窗外，走廊上早已没有了那抹白衣黑裤的身影。
　　而远处的天空依旧蔚蓝如洗，云朵在天边拉成稀薄的棉絮。
　　星期三下午的体育课是高三年级唯一的放松时刻，姬菲迎照旧跟余清璇一起打羽毛球。
　　打完球后，两个女生坐到场边休息。全省的高三考生上个星期刚填报完高考志愿，姬菲迎问起余清璇的情况，余清璇答道：“我报了Y大的临床医学。”
　　姬菲迎讶异不已：“你想当医生？”以前从没听她讲过。
　　“也不算很想。只不过医生这个职业的发展前景比较好，所以我爸妈就让我报医学。”
　　姬菲迎点了点头，问道：“你知道阮承浩报什么吗？”
　　“他报高分子化学，以后搞材料。”
　　余清璇想了一下，说：“我听阮承浩说，黎墨好像也是报临床医学，而且报的是Y大分数最高的八年临床医学。”
　　姬菲迎想起那时跟黎墨讨论临床医学的情景，“他读临床医学？”
　　“嗯。好像是他妈妈要他报的。”余清璇也不太清楚，是听阮承浩说的，“其实他的成绩报B大应该不成问题，不过因为他报的是医学专业，他可能觉得Y大的八年临床医学更好，就报了Y大。”
　　她将球拍收进球拍袋，“那程释跟江胜闻呢？他们现在不在学校，他们怎么报志愿？”
　　姬菲迎将脚边一个掉了几根羽毛的羽毛球捡起来扔进垃圾桶里，“江胜闻保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