拟把疏狂 作者:d落汀-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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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先生，我们让苏阁主一个人待会儿吧。”她轻声说道，不知何时泪已经落了下来。
好似知道这个女子落泪了一般，余不走皱着眉向她伸出手，用手指接住了那颗刚落下的泪。
不待柳玲珑惊诧，余不走便轻轻开了口：“我们出去吧。”
点了点头，柳玲珑领着余不走走了出去。
屋外，微风吹动紫竹，竹叶共鸣发出了声音。
很喜欢这种细微声音的余不走突然抬起了头，只听他难得温言温语地开了口：“你为什么哭？”
柳玲珑微微一怔，苦笑道：“我只是难过，有情人不能成眷属。师父也是这样，沉音也是这样，点点尽是离人泪。”
听出她语中的感慨，余不走不再吭声，只是侧耳听着风声、树声、和这个林子中难以察觉的怀念之声。
柳玲珑却情不自禁清唱了起来：“似花还似非花，也无人惜从教坠。抛家傍路，思量却是，无情有思。萦损柔肠，困酣妖眼，欲开还闭。梦随风万里，寻郎去处，又还被，莺呼起。不恨此花飞尽，恨西园，落红难缀。晓来雨过，遗踪何在？一池萍碎。□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细看来，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
不管是站在柳玲珑身边的余不走，还是坐在屋内的苏换歌都忍不住细细听着这个女子婉转悠长的语调，如泣如诉地唱着这首《水龙吟》——似花还似非花，也无人惜从教坠…
虽然未能找到陆沉音，但是苏换歌还是照着本意带着余不走和柳玲珑一道出席了海大少爷的婚礼。
从三人进入海家之后，柳玲珑的脸色就变得十分难看。苏换歌便开口让余不走将她带回去，可柳玲珑却说既然陆沉音替她送了礼，为了不辜负陆沉音的心意她一定要出席。
苏换歌倒是对这位大夫的固执大感无奈：“你又怎知沉音是替你送礼来了？”
“她跟玲珑说过的，她说等到那人成亲时她一定会帮玲珑送份大礼去海府，帮玲珑报仇…”柳玲珑苦笑道，“其实玲珑已经不在意了，是沉音心好，还惦记着，还替玲珑感到不甘。”
听柳玲珑这么说着，苏换歌不禁笑了：“她就是那样，她既然把你当做姐妹当然受不了你受委屈，为你报仇是很自然的。”
“是啊，沉音就是这么…可爱。”柳玲珑说着，也笑了，心情也好了许多。
余不走却在这时冷不防地开了口：“海大少到底对了做了什么？负了你的情？”
被余不走的话惊到，苏换歌含笑看住了柳玲珑，眼中全是勃勃的兴致。
柳玲珑也被余不走冷冰冰的语气吓了一跳，犹豫着回答道：“他…他爱上了别人。”
听柳玲珑这么回答道，苏换歌也不禁疑惑：“只怕不是这么简单吧？”
“就是这么简单…那些对玲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柳玲珑颤声道，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悲哀之感。
苏换歌目光一寒，森然道：“如果只是这样陆沉音是不会为你出头的，所以他一定做了非常过分的事。”
“不是他…不是他…”柳玲珑慌忙道，正待解释什么，这时海府的总管海武迎了上来，打断了她的话。
“欢迎，欢迎，‘弃剑’和‘弈剑’二位能大驾光临是我们三生有幸，里面请，里面请。”海武笑嘻嘻地说着，一副十分恭敬的样子。
而就在这个海总管出现的一瞬，柳玲珑就闪身躲到了余不走的后面。
“余先生…”求救般地唤着，柳玲珑不自觉地抓住了余不走的袖子。
又感奇特又感疑惑地看了一眼像兔子般躲在余不走身后的柳玲珑，苏换歌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
转头对海武笑了笑，苏换歌说道：“不用麻烦海总管带路了，我们自己进去就好了。”
海武不由得愣了愣神，随即点了点头：“那既然如此，小的就不待在二位身边叨扰了，二位请进。”
说着，海武举步离开了。柳玲珑这才从余不走身后走了出来。
“你胆子这么小？”余不走没好气地冷然说道，“见了一个下人就怕成这样？”
“那个…”讷讷地张了张嘴，柳玲珑垂下了头。
“不走，你可真是…”苏换歌不悦地瞥了他一眼，低头对柳玲珑说道，“没事，余先生会负责为你保驾护航的。”
听着苏换歌的话，柳玲珑脸一红，想起刚刚不由自主抓住余不走的自己，颇觉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头——她还真是太急着把他当成朋友了。
“走吧，我们进去吧。”苏换歌淡淡说着，示意柳玲珑领着余不走跟上。后者会意，扶住余不走走进海府的大厅里。
武林世家海家的大少爷成亲来观礼的人自然不会少。少林、武当等大门派都派了代表出席，而弃剑阁和碎琴楼这两个后起之秀也有人出席。弃剑阁两位重要人物齐齐出现更是让人惊诧——这两人都出现有意无意地体现了海家在武林中的地位。海家的当家人海盛楼更是大感愉悦，亲自出马招呼起这两人来。
“苏阁主，余先生。”他唤道，满脸都是笑容。
“海前辈。”苏换歌很快回了一礼。
余不走却是闷声不言。
很随意地看了一眼余不走，海盛楼看到了余不走身后的柳玲珑。顷刻间这位海家当家人变了脸色，甚至勃然大怒道：“是谁放这个女人进来的？”
柳玲珑一惊，吓得往后退去。余不走却在这时准确无误地拉住了她的手。
“是我带来的人。”余不走冷冷说道，脸色也很是不好看。
苏换歌也甚是吃惊——看样子就算我不让他对柳大夫好一点，他也会对她好的。这么想着，苏换歌遂笑了。
“是，这位是我的大夫，柳玲珑柳大夫，是不是她与海前辈有什么误会呢？”苏换歌笑问，可那双盯住海盛楼的眼中却没有一丝善意。
“咳，没有什么误会。”海盛楼大感尴尬地笑了笑，“既然她是同苏阁主带来的人，那我也就不好多说什么了。不过希望苏阁主能听我一言，这位柳大夫可不是什么好人。”
不待苏换歌说什么，余不走已冷冷开了口：“当着人的面说这样的话不太好吧？海家的人都喜欢做这么失礼的事吗？”
被余不走这一句冷嘲说的有些面上无光，海盛楼有些恼羞成怒了：“我是好心给二位提个醒，难道二位也被她勾了魂不成？她可是‘飞天妖女’的徒弟，不是什么好人。谁知道她跟在苏阁主身边有什么目的？”
“哦？海前辈说这些话有什么依据吗？”苏换歌问道，余光瞥见柳玲珑那受足委屈的样子不由得大感心疼。
叹了一口气，海盛楼说道：“说来惭愧，我儿子曾经被这女人迷惑，差一点抛弃了整个家族，还差一点要杀了我这个父亲。如果不是受这个女子教唆，他一定不会做这样的事的。这个女人是祸水。”
听到海盛楼的这些话，柳玲珑浑身一颤，冷汗从手心中冒了出来。感觉到这个女子的害怕，余不走将她的手握的更紧了一些。
就在双方都沉默的时候，一个女人冷冽的声音响了起来：“既然二位不听劝，那我就告诉你们实情吧这个贱女人这么堂而皇之的出现是来抢亲的。”
苏换歌看了她一眼便知道她的身份。这个女人是海家的亲家，蜀中齐家的大夫人——楚小柔。
“不知道齐大夫人说的贱女人是谁呢？”倏地，苏换歌沉下了脸。
“苏阁主，没事的…”害怕苏换歌为了自己同楚小柔争吵，柳玲珑连忙拉住了苏换歌，“齐大夫人一定不是在说玲珑。”
“你还好意思说？还好意思出来见人？”楚小柔冷笑道，很是鄙夷地看了一眼柳玲珑。
“对不起，苏阁主，玲珑不该来的。”柳玲珑急忙道，想走却被余不走拽住了。
“我当齐家人都是有教养的人，没有想到大夫人这么没有教养。”余不走森然道，脸上似蒙了一层寒霜。
听了这话，柳玲珑忍不住身子一震，心中倍受感动——她何曾想过会有人为自己出头，她三生有幸认识了愿意为她出头的陆沉音，又因为陆沉音认识了苏换歌和余不走二人。
苏换歌灵机一动，突然问道：“柳大夫的容貌是大夫人你毁的吗？”
楚小柔脸色大变，慌忙否认：“怎么可能？她的脸是她自己毁的，同我有什么关系？”
“你怎么知道她的脸是自己毁的？”苏换歌继而道，“是不是柳大夫脸上的毒就是你下的？”
苏换歌的声音很大，大得引来了所有人的目光。被众人的目光盯着，齐大夫人更觉不能丢脸，便冷冷开了口：“是，是我下的毒那又如何？我就后悔没能毒死她，这样她也就不会来抢亲了、”
“玲珑不是来抢亲的。”柳玲珑急忙道，泪水在眼眶中转了转却没有落下来，“玲珑不是来抢亲的…”
不知从哪里闻讯而来的海家大少爷海文轩从里屋冲了出来，几步走到了柳玲珑的面前。
“玲珑。”他唤道，眼中写满了复杂的神情。
“你在这里做什么？”见到海文轩的海盛楼忍不住怒吼道，“赶快给我滚进去。”
宾客们倒是很喜欢看这样的戏码，全部都凑了过来。海盛楼更觉丢人：“来人呐，把大少爷给我拉进去。”
“玲珑，对不起，对不起。”海文轩说着，在柳玲珑面前跪了下来，“对不起，我不该对你见死不救…我一直很后悔…我一定是鬼迷了心窍所以才会对你置之不理的，对不起，你原谅我…”
没有意料到海文轩会是这样的反应，柳玲珑惊呆了，愣神看着地上的海文轩半晌也没找到能说的话。
“文轩，这样太难看了，来人呐，快把大少爷拖进去。”海盛楼勃然大怒，瞪着柳玲珑时的目光也变得凶狠起来。
“他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柳玲珑惊道，迷惑不解地看向了苏换歌。
“应该是沉音做的好事。”苏换歌笑答，一想到那个女子便心中一暖。
“想来也是。”柳玲珑蹙眉道。
就在柳玲珑还怔怔出神时，一柄剑向着她刺了过来。听觉敏锐的余不走第一个反应了过来，拔出腰间的软剑为柳玲珑挡下了这致命的一剑。
“发什么呆？你打算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吗？”余不走怒然道，剑尖不偏不倚地指向了来人。
“飞燕，快收起剑，你不是余不走的对手。”楚小柔走到了来人齐飞燕的面前，稳住了正欲动手的她。
“这个女人就是不肯放过我吗？就连我成亲之日都要来破坏。”齐飞燕愤愤然道，眼中闪动着的泪珠让她看起来十分动人。
齐飞燕的美的，但若是柳玲珑没有毁容轻易便能将她比下去，也难过她会这么恨柳玲珑——苏换歌这么想着，突然笑了。
就在苏换歌准备说些什么时，另外一个声音响起，一个书生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第六章

“事实上应该是齐姑娘同柳姑娘抢海大少爷。”那人说着，转身向苏换歌等人施了一礼，“在下是碎琴楼的周殊文。”
“原来是‘恨笔书生’。”苏换歌回礼道。
“你胡说，明明是她跟我抢，她用卑鄙的方法骗走了文轩的心。”
“在下喜欢写一些江湖佚事，而且在下笔下的故事全部都是事实，正因为在下从来都只写事实，所以被江湖人称作‘恨笔书生’。”周殊文说着，微微一笑，“且听在下将当年的事说出来，是真是假就凭在座的各位自行判断了。”
不待齐飞燕反对，周殊文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当年，海大公子被‘西域蛇君’元君打伤，随后被柳大夫所救才幸得一命。在柳大夫的细心照料下，海大公子养好了伤，同时也爱上了柳大夫。那时候的柳大夫拥有沉鱼落雁之姿，任何男人都会为之动情，而海大公子也算是英俊潇洒了，柳大夫为他动心也是顺理成章的事，两人相爱倒也在情理之中。情到浓时，海大公子便向海大家主提出了要迎娶柳大夫为妻。
大家也知道海家与齐家早就订了亲，海前辈又怎么可能答应大公子的要求。他以柳大夫乃是‘飞天妖女’的徒弟为由拒绝了海大公子的要求，并且对海大公子说，如果他执意要迎娶这位柳姑娘那他只好将他逐出家门。为了能和柳大夫在一起，海大公子只好离开了海家。
海大家主觉得若是这件事传出去海家一定会很丢脸，便请来了齐大夫人商量此事。两人绞尽脑汁想出了个拆散这两人的办法。海大家主以自己重病将海大少爷骗回了府，齐大夫人则找到柳大夫处对柳大夫下了毒。那并非普通的毒，而是一种奇特的毒虫，那毒虫喜欢在人的脸上聚集，一边啃食人脸上的肉一边释放毒素。齐大夫人对柳大夫说，如果她能忍着剧痛去海府向海大少爷求救并且能让海大少爷答应救自己，她就不再插手柳大夫和海大公子之间的事，并且帮忙说服海大家主答应两人的婚事。单纯好骗的柳大夫二话不说便跑到了海府向海大公子求救。而那时候的海大公子已经被海大家主说服，再加上看见原本貌美如花的柳大夫脸部皮肤里蠕动着的黑色毒虫，便躲进了府中不愿再出来了，甚至不愿意再见到柳大夫。
若不是好心的海二少爷海少儒看不过去，救下了柳大夫，柳大夫可能就死在海府门口了。
身受剧毒又伤心欲绝的柳大夫在海二少爷的帮助下回到了家中，将自己泡在了六角紫竹池中，利用池水压制毒性，然后狠下心来将自己的脸划花，将毒虫逼了出来，好不容易捡回了一条命。
按理来说，像柳大夫这么漂亮的女子若是被人下了这样的毒药又被心爱的人抛弃一定会咬舌自尽。可是柳大夫却宁愿毁了自己的容貌也要救自己一命，诸位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因为她贪生怕死！”齐飞燕冷笑着答道。
“错，错，错。因为柳大夫答应了‘飞天女妖’，要帮‘飞天女妖’寻回飞天绫，所以一日没有找到飞天绫她就一日不能死，她若死了便不能完成师父的遗愿，所以她宁愿带着这张疤脸活下去也不愿死。
你们说说，当今世上有哪个女子能像柳大夫这样信守诺言，有谁能像柳大夫这样坚韧不屈，又有谁能像柳大夫这样受尽委屈却不怨天尤人，连报仇也不曾想过。我周殊文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女子，我只能说我打心底佩服柳大夫。”说着，周殊文向柳玲珑施了一礼，“柳大夫，请受殊文一拜。”
“不…玲珑不能受此大礼。”柳玲珑受宠若惊道，仓皇无措地看住了苏换歌。
“不，柳大夫你受之无愧。”周殊文说着，又施了一礼。
“快别这样。”摆了摆手，柳玲珑慌忙回了一礼，“阁下太抬举玲珑了…”
“哼，你说得都是假的，我娘才不会做这样的事！”齐飞燕怒道，死死地盯住了柳玲珑，“明明就是她对文轩施展了媚术，所以文轩才会倾心于她。我娘对她下毒是为了天下苍生。”
“齐姑娘你就承认了吧，你们齐家的确是做了这种卑鄙无耻的事，不然你要如何解释为何刚刚海大少爷会跪在地上向柳大夫道歉呢？”周殊文讥笑，接着又将目光挪至了人群中，含笑说了下去：“而且，若是诸位不信，我们还可以找海二公子来证明此事。是吗？海二少爷？”
“柳大夫好久不见。”海家二少爷海少儒拨开人群走了出来，对着柳玲珑躬身一揖，“许久未见，柳大夫还和从前一样美丽啊。”
“二少爷。。。谬赞了，玲珑。。。变丑了。”柳玲珑羞红了脸，手都不知该往哪里放了，“多谢，二少爷救。。。救命之恩。”
海少儒微微一笑，闪身站到了苏换歌身边：“苏换歌，好久不见，找个时间我们去喝一杯吧。”
“那是自然，只是我不想在贵府上喝酒，很扫兴。”苏换歌笑道，目如寒冰般扫了一眼齐飞燕。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海少儒谦虚地笑了笑，看也不看齐飞燕一眼。
“你们都被这个女人迷惑了，我要杀了她替武林除害。”齐飞燕恼羞成怒，举起剑又打算砍向柳玲珑。
“飞燕，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齐大夫人楚小柔闪身到了齐飞燕的面前，冷然瞅住了齐飞燕，“舞刀弄剑的成何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