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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较量-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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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时,天津警备司令陈长捷在等候。大家坐着小汽车。很快跑了四十五公里到了塘沽。
蒋介石开头不准备视察,他不愿见塘沽军队,在大兵中穿行他不太愉快,何况现在人人皆知他来华北是为救眼看要完蛋的东北,谁的心情都灰溜溜的。可是这一大溜小汽车在塘沽防御地区开过去不下车讲几句,那就未免太不尽情理了,何况要这些官兵弟兄为他卖命呢。他装模作样地视察了防御工事,他心里火烧火燎的,但嘴里还在宽松地说:“这环海的城市就显得活动面根儿这里和东北是连同一气的,是有机的战斗整体哟!可以统而言之,有了东北就有塘沽,有了塘沽就有华北。” 官兵呆头呆脑看着这位大总统。蒋介石感到官兵都不热情心里都不愉快。
海军总司令桂永清提前赶到重庆号战舰上,看出他忙得不可开交了。他害怕这位总统把不愉快倾到他头上,看样子老是战战兢兢的。小汽车行到半路,蒋介石让停下来,他要看看大海,他一手掐腰,仰脸往远处眺望,从他脸上气色看,他现在是心事重重,他在北平时,就已经知道,范汉杰在危机中了。共产党下决心要先打锦州了,他老是感到不安。这阵凭借海风吹吹也许能使心情稳定一下。蒋介石站一会又默默钻进汽车,开到停重庆号的码头,他被桂永清搀扶着爬上小汽艇,驶向重庆号军舰。他在桂清陪同下登上军舰,他老是抬不起头来,一声号令,重庆号战舰水兵整齐地在舰上列队欢迎总统。在军乐声中他款步走向指挥塔台,指挥官向他作了报告,他走到训话台上说:“余这次视察了东北、华北诸战场,感到举国的胜利就要到来了。过去我们多于陆军作战,现在空军大力参战,海军更是胜利之母,共匪在我三军共同压力下是难以抵挡的。”他使劲地晃着雪白的手套。接着他和随行人员坐大指挥塔台里,在军舰长笛中起铺开赴葫芦岛了。
重庆号到了葫芦岛码头,蒋介石下军舰正遇见第六十二军第一五一师经海运抵葫芦岛港口,他没有立刻坐轿车离开,摆出不怕疲劳的模样,站在一个台阶上向登岛官兵把手致意,指挥官向被船颠簸得昏天暗地的官兵呼叫着向蒋总统致敬。他对身后人们说;“还是战场上官兵有情。”
蒋介石乘车到第五十四军军部,休息一会儿,就召集驻军团以上军官训话,他说:“葫芦岛是东北的咽喉,有了葫芦岛就有东北存在。我希望你们振奋精神,协力抗击共匪,就在你们牺牲和奋斗了。”他宣布驻锦西葫芦岛部队统归第十七兵团司令官侯镜如指挥,由他管辖第九十二军、第六十二军、第三十九军、第五十四军、暂编第六十二师和独立第九十五师等部。他把在座的刚刚组织起来葫芦岛前进指挥所剿总副总司令兼前进指挥所主任陈铁放在一旁了。
蒋介石接着说:“我这次把他带来,要他在葫芦岛负责全面指挥,你们要绝对服从命令。这一次战争胜败,关系到整个东北的存亡,几十万人的生命,都由你们负责。你们要有杀身成仁的决心。这次集中美械装备的优势部队,兼有空军助战和海军协同,是一定可以击灭共匪的。在侯司令长官回去带队未来到之前,你们暂归第五十四军军长阙汉骞指挥,向塔山、锦州攻击。由桂永清海军总司令及第三舰队司令马纪壮指挥海军用大炮击毁塔山共匪阵地,助你们攻击。”
蒋介石在军舰上和范汉杰通了电话说:“好了,我把空军、海军,大批援军带来了,要守住锦州。”为了保密他没有多谈。
蒋介石又和沈阳卫立煌、廖耀湘通话,他催促说集结兵力太晚了,说他已经离开沈阳两天了。
蒋介石心中窝火,在场的人们看见蒋介石脖颈发硬,心不顺又要骂人。蒋介石对身后的侯镜如这时说了话:“心朗,东进兵团和西进兵团是两翼,锦州是头脑,活动起来共军是抵挡不住的。”他这天才指挥为锦州解围又押上这一宝了。
侯镜如心里想:沈阳是什么呢?是心脏?这只鸟要是打掉一个翅膀,就飞不起来了。蒋介石对他慰勉几句,然后同团以上军官照全体像,又同军、师长照合影,接着在军舰上还同军长、师长、参谋长一起进餐。蒋介石在葫芦岛部署完毕,他又猴急地离开,很害怕在这个时候锦州起了变化,他这些招数就失灵了。他最后找侯镜如谈话,意思是千斤重担由你来担了。侯镜如也提出希望西进的廖耀湘兵团放快速度,还希望傅作义的大力支援,蒋介石说他都会催促他们统一行动的。
下午蒋介石乘重庆号军舰返塘沽了,在兵船上他戴着白手套四处摸,发现指挥室有灰尘,他的脸色立刻冷得像冰块子,在吃饭桌上指着桂永清鼻头大骂:“海军腐化堕落成这样, 要亡国, 该死!”一直骂到吃完饭,饭后余气未消,还大骂:“这次打不好,都该杀!”吓得没有人敢来敬酒,在座的人都感到大难临头,锦州要完蛋了。第二天正午到达塘沽,登陆后改乘火车经天津时,警备司令部送来锦州紧急呼救,战斗非常激烈,阵地得而复失,失而复得,城内已无坚固据点可守,指挥所原设在锦州铁路局办公大楼住宅区内,在解放军猛烈炮火下,电报电话不断遭到破坏。范汉杰无法指挥,将指挥所移到锦州车站南四大街中央银行楼下。第六兵团司令部也移到南四大街锦州邮局内。这两个地方都有坚固的工事。
范汉杰判断解放军是全面向锦州发动总攻了,而且攻击的主方向非常准确,是指挥系统失灵了。他赶忙和参谋长李汝和到兵团指挥所地下室召集兵团司令卢浚泉、第九十三军军长盛家兴、炮兵指挥官黄永安开会。他满脸灰土上地说:“锦州守不住了,共军现已集中全力来歼灭我锦州守军,然后才去对付侯镜如和廖耀湘两兵团决战,而我锦州伤亡过大,市区又无坚固阵地可守,外援无望,只有待毙。”大家听着死一般的沉静,大炮落在工事上震得地下室要塌了一样。半晌他又说: “你们说该怎么办?”
卢浚泉和盛家兴他们说:“司令你定吧!我们听你的。”
范汉杰说:“只有当晚向锦西突围一条生路了……”
大家一致主张突围,决定参谋长汝和同盛家兴、黄永安拟突围计划,并通知部队,突围时由盛家兴指挥。这时仍然死抗,加强火力,先把敌人迷惑住,就盼天黑时行动了。当然也在盼东进的侯镜如,西进的廖耀湘两兵团打出奇迹来解锦州之围了。
廖耀湘兵团在新民县巨流河车站附近集结完毕,他下令第七十一军北向彰武地区,西向新立屯、黑山、大虎山方向搜索扫荡前进。这时他没有料到共军第六纵队在彰武以东秀水河子地区,要向南袭击新民、巨流河,大有从兵团侧背切断他的前进补给基地和后路之势,闹不好退回沈阳之路被截断了。
新民和巨流河之间的解放军地方部队,已经伸展到这两个地区,他们和第六纵队达成协议,用全力保护辽河大铁桥。罗鼎由学校调回他原来的部队,鲍果和罗英还有一批渤海师专同学,在巨流河附近参加了解放军,罗鼎被东北军区任命为独立师师长。鲍果正好编到李明的独立旅,在侦察队里当侦察员。他们躲在辽河套柳毛甸子里,白天躲开廖耀湘西进兵团的搜索扫荡,夜里他们出来活动,把国民党军队通往沈阳的通讯线路全部给破坏了。在巨流河辽河套一带遇见很多麻烦。
辽河套顺河屯这些天可谓兵荒马乱,鸡犬不宁。廖耀湘的西进兵团在新民县巨流河一带地区集中。但因为辽河上没有公路桥,只在巨流河铁路桥,临时又搭一座通卡车的浮桥。步兵从铁路桥上过河,害怕遭到共军袭击,人马、弹药、汽油和粮食都窝在河对岸及巨流河火车站了。这些国民党大兵如同走向末日一样,离开他们的部队到铁路两旁抢夺奸淫无所不为。这样使老百姓恨之入骨了。都盼“遭殃军”彻底遭殃完蛋,一心盼解放军早来解放人民。
顺河屯在两年前国民党军从锦州开到沈阳时,人们遭到一场很大的灾难,不少老百姓被糟蹋得家破人亡了。这阵又闹国民党军往锦州撤,老百姓说老天爷的报应,他们盼望解放军来解救。
这天深夜,独臂大娘看着窗外圆圆的月亮,她这一个时期非常挂念儿子鲍果,虽然知道他和罗老师父女一起念书,也知道罗老师是共产党,儿子会跟他走上革命正路,但在这兵荒马乱的时候,老是害怕儿子出问题。当然,经过这两年来的风云变幻自己不断地思考,对两年前回家的男人太刻薄了,因为有好多情况没有弄清楚,就把他赶走了。后来儿子鲍果回来说,这鲍世勋就是走错了道路,也应该帮助他弃暗投明,不应该蔑视。何况他是在日寇入侵东北时满腔热血去抗日的。后来她听说这个鲍世勋到了沈阳没有干建军司令。又听说那个害死老父亲的建军一撮黑毛,在秀水河子被打死了。这使她内心深深发痛,也很内疚,但她是个坚强的女人,有痛苦往肚里咽,没有当任何人去倾吐,只有鲍果回家时说了些,也是嘴巴头上刚强的话,心里有时隐隐作痛。一晃和男人十七八年的分别,两年前见了一面,又是那么不欢而散。现在想起来都怪自己性子太火暴了。儿子并没有埋怨,她从儿子眼神中看出有几分可怜了。后来她也有过盼望男人再回顺河屯来,没有来,越是这样她的心像盏灯似的燃烧更旺盛了。在国民党这黑暗的时代,差不多每夜都梦见在漆黑的白菜窖里,妈妈擎着一盏油灯让他们拜天地,那些天他们躲藏在白菜窖里,头顶上日本鬼子的屠刀飞舞,而她对这有数的几天老也忘不掉,给她有了个宝贝儿子,就是在日本统治的十四年里,她也感到自己曾经有过那么几天留恋的日子,才事事不灰心,挣扎着活过来。此刻她看着窗外的月亮,盼望国民党完蛋,儿子才能早日回到自己的身边。
轻轻的敲门声,把独臂大娘从梦中惊醒了。她把耳朵贴在窗纸上,先听听响动,然后问道:“谁?”她又伸手去摸炕头上放着的镰刀,最近国民党大兵到处找女人,被他们糟蹋不少。
“妈妈,我是小果。”鲍果又往房前凑两步,感到贴近妈妈身边了,两手习惯地按着窗户台,回头看看身后小伙子打扮的罗英。
独臂大娘抹腿下炕,很快地打开房门,她不顾一股冷风吹脸,张开双手抱住儿子说:“小果,你从沈阳回来?”
“妈妈,罗英也来了。”鲍果回头看看身后的罗英。
独臂大浪推开儿子豁朗、亲昵地说:“小英子,你们是从沈阳用腿走回来的?”她像母亲对待女儿一样拉住罗英的手。他把儿子和罗美推到里屋,闩上门,然后点上小油灯,放在炕墙子凹凹里,从屋外就看不见灯光了。
鲍果说:“这大战到来了,顺河屯真平静,一点动静没有?我还担心夜里回来会惹得小狗咬呢。”
妈妈说:“十里八村哪里还剩下一条小狗子,连大地里耗子都被‘遭殃军’抓吃了。”妈妈知道孩子们还没吃饭,她麻利地往锅里添水煮饭。罗英也跟妈妈到外屋烧灶火了。
鲍果边吃饭,边说到他们经历了“七·五”惨案,学校里国民党抓进步学生,他们就离开沈阳,到罗老师的部队当了解放军。旅长是李明,罗英被军部要去当宣传员,正好下来任务要保护北宁路巨流河大铁桥,还要炸断廖耀湘西进兵团铺的浮桥。鲍果又说他读了毛泽东的《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很受鼓舞,要亲自来体验生活,将来写小说。
没隔两天,罗鼎独立师从公主屯开到彭武新民搭界的半拉门来了。独立斯侦察连长来顺河屯找鲍果、罗英,他们潜在独臂大娘的家里。
辽河上有座一铁桥,刚又架起了一座浮桥。解放军要保护铁桥,破坏浮桥。同时国民党东北剿总部特工部,也在这两条桥上下工夫了。
鲍世勋在中正大学迁往北平之后,突然收到剿总命令,要他这个少将去报到。他感到奇怪,怎么会有人想起他未了。他到了剿总临时特工处,说杜聿明给他有信。这时他已经知道,杜聿明被任命为徐州剿总副总司令兼第二兵团司令长官。接待他的人是来东北剿总督战的总统府参军罗泽阎,一见面就称:“老前辈,你好。杜长官让我来看望你。”说得油腔滑调的。
鲍世勋没有料到是这位参军找他来。于是说:“一切平常,我是个赋闲的人了,杜长官的中正大学的工作处理完了。”
“怎么,世勋兄,连军装都不穿了。”
“我现在赋闲嘛,是个杂牌老百姓。”鲍世勋说得很自然。摆出不谋上进的模样。
“老兄,杜长官器重你呀,你是远征军的九条猛虎之一呀。”
“过去了,好汉不提当年勇。”
“杜长官关心你呀。”这位参军小声地说,“我告诉你个秘密,杜长官被总统找到了北平,他要回来指挥东北战场,取得最后的胜利。”
鲍世勋听了并不惊奇,因为最近锦州被围,廖耀湘撤出沈阳在新民县、巨流河一带集合,这是他的家乡,他非常关心,但也想像得出,国民党在东北之日不会太长久了。关于杜聿明要回沈阳指挥剿总向锦州反击,他不知道这个消息,但是蒋介石最近亲临沈阳三次,在葫芦岛调侯镜如兵团给范汉杰解围,他是非常注意的,使他很吃惊,很沮丧,国民党东北一败涂地竟这么快,而且这盘残局又由杜聿明来收拾,可也对头,是他进攻的东北,这尾巴落幕还得是他呀。他没有言语,在杜聿明离开沈阳时,曾经要他办理好中正大学最后的工作,好像看出东北是不堪收拾的局面了。在他和杜最后一次见面时,杜要他办完手上的事,去找廖耀湘或者郑洞国。他都没有去找,感到郑洞国陷在长春,恐怕也是他命运的结局,自己不愿到那里去被俘。找廖耀湘这位去西征解锦州之围的将军,又会有多大出路呢?他几经思考,还是留在沈阳,自己从“九·一八”外出十四年,结果回到大辽河家乡,闹得个妻离子散,他想起来像大辽河水面上漂浮的白泡沫,漂到哪里冲散了拉倒。杜聿明再次回东北,也许是最后一幕落下来了。自己的命运也将裹在最后幕布里落下来。他深深地吸口气说:“我和杜长官见过一面,再未通信。”他搓着两只手,好像没有啥可以说的。
参军看着鲍世勋说:“世勋兄,党国要重用你呀。”他站起身来把手挥动着。
鲍世勋两眼注视着参军半晌说:“多年不搞这行了,真的连个工事都不知道怎么挖,告老还乡了。”说到这里心里一阵酸楚了。不禁自问:还乡?哪里是我的家乡?他为了这些,有时苦恼得差不点拔出手枪把脑袋锥个眼儿。还算好,杜聿明要他去办中正大学,他接触一些青年人,使他有了朝气,有了新生,但他何时不想念自己的家乡?对于独臂妻子和尚未见过面的儿子的内疚,长久地占据着他的心灵,使他苦恼不堪。
“老兄,你是新民人吧?有一项特别任务,在新民县境里巨流河,有座大铁桥……这位参军神秘诡诈地说到这裹扎住舌头。
鲍世勋猛然地站起身来,他感到脑里发出一声轰响,手脚都在打颤颤……
白天独臂大娘和老乡们四处侦察国民党军活动,然后给解放军送去情报。这样使廖耀湘兵团过河很慢,不断地遭到袭击扯后腿,抓尾巴,但又未发现解放军大部队在行动,又抓不住袭击他们的游击队,他们又没有精力打游击,但他们遭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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