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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萍作品集-第1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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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的,很投入地吻着雪言的唇。

被他这么一捧,雪言终于可以暂时把脸侧了一点过去,在真秀的手掌中,她的脸颊灼热,极细极细地说:

“对不起……”

真秀不能回答,只能用眼睛看着她,他似乎有好多话要说,现在却不能说,眼睛里光彩闪闪的,低下头再次吻了她。

过了一阵子,校道上有人走了过来,笑声传来,前后的两个人迅速离开。真秀才放开了雪言,双手插回口袋里,就好像刚刚结束一个吻的人不是他,微微低头,“你这笨蛋!”

雪言泛起一层怒气,“我不是故意的!”她压低声音,“不那么做他们一定会看到我的脸了。”

“你这么做,他们一定会去调查和我在一起的女孩,如果明的没有机会动得了我,他们就会抓住你,你引起他们的注意了。”真秀的眼睛难得闪着激动的光,“如果是我,下一步就去调查你是谁。”

“但是我不这么做的话,我连‘下一步’的时间都不会有。”雪言脸色苍白,“对不起,我不知道我这么让人讨厌……”话音刚落,真秀给了她一个耳光。

完全呆住,雪言呆若木鸡地看着真秀,脑子里刹那间一片空白。她无法把真秀和打人这种事联系起来,只听见真秀转过身去,用淡淡的,但是很多人都能够听到的声音说:“喜欢与不喜欢,不能用强逼的手段,就算你吻了我,那又能怎么样呢?姜雪言,你真的太令人失望了。”

“真秀,可是我……”我不是要强迫你喜欢我,我只是在逃避阿刹德的追杀,我只是——雪言一句话还没说完,真秀半回过身来,给了她一个无所谓的冷淡的目光,“今天是我最后一次吻你,我们分手吧。”

“真秀……”雪言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么多,一只手抚着自己被打的脸,她那时候能知道的就是——真秀不要她了!真秀突然间离开她了!她就像一个被莫名其妙丢弃的木偶。

好冷……好冷……好冷……

雪言在风里紧紧抱住自己,突然间,一颗眼泪,跌碎在风里。

人来人往,都很有默契地放低了声音,这是一个失恋的可怜虫。

果然,真秀学长是很花心的,不久前才有了雪言,现在,嘱,已经是过去式了。

她不知道她是怎么回到宿舍里的,反正她回来了,而且还神志清醒地锁上了门,关起了灯,揭开被子,然后才躲在里面发抖。

好冷……

四面八方的黑暗,黑暗里伸缩的鬼手,一双双的眼睛……又来了,她从来没有离开过地狱,就算有,也只是被天使的嘴唇吻了一下,然后就掉入更深的地狱里。

真秀、真秀……她随着心跳的声音默默地呼唤着,慢慢地,把被子往上拉,慢慢地,把自己整个人裹在被子里,慢慢地,紧紧缩成一团。

不念着真秀的名字,她也许就会在这黑暗中疯狂……

%%%%%…%%%%%…%%%%%

她为什么还不打电话来?夜里九点,真秀披着睡衣在家里等着电话,她居然一点疑问也没有,她为什么不打电话来?难道她就真的一点也不在乎?不在乎他就这么打了她一个耳光,也不在乎他说分手,还是他根本会错意,所有的人都瞎了眼,她根本就没有爱上他?否则,她为什么不打电话来问清楚?

真秀等着,帛叔看着少爷坐在电话旁边,特地提醒他:“少爷,夫人不会打电话回来了,她和老爷去加拿大找朋友去了。”

“我知道。”真秀披着睡衣,固执地坐在电话旁边。

在帛叔眼里,无论真秀是多么能干,到底还是个孩子。摇了摇头走过去,“少爷,你在等谁的电话?睡衣也不穿好,你这几天一直在感冒,自己不当心,万一真的病倒了,夫人可要心疼了。”

真秀把床上的被子拉过来,披在身上,“这样可以了吧?”

帛叔啼笑皆非,要让人看见了少爷这个样子,谁相信他是在外面什么事都能解决的真秀呢?“盖好了就不要拿起来,真是的。”

真秀漫不经心地点头,“我记得的,你放心好了。”

“我出去了,少爷,有什么事叫我。”

“嗯。”真秀坐在电话旁,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九点十分……九点二十分……九点三十分……

她为什么不打屯话过来?不会出事了吧?真秀怀疑,怀疑一旦出现就不可抑制,各种各样奇怪的幻想随之而来,他预想着雪言各种各样离奇恐怖的遭遇,突然打了个冷战,他拿起电话,开始拨号。

%%%%%…%%%%%…%%%%%

“叮——”

电话铃响。

被窝里那一团东西猛地颤抖了一下,什么东西在响?什么东西在吵?别吵……我好害怕……别吵……他们会听见的……别吵……雪言在被窝里拼命地用手捂住耳朵,别吵,什么东西都不要有,就像我已经死掉了一样,不要响了!

那电话铃响了好一阵,没有人接听,好不容易,终于停了。

四下里一片安静,但是吵闹过后的安静才特别让人心寒,雪言在被窝里抱住自己,一动不动。

真秀、真秀……

就像一种驱鬼的符咒,她只有集中精力不断想着真秀,才能抵抗夜里无边无尽的黑暗和恐惧。

%%%%%…%%%%%…%%%%%

没有人接听。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这么晚了,她还不在宿舍里?如果她不在,她会在哪里?如果她在,是不能接听吗?

真秀久久不肯放下电话,第十一声、第十二声……一直都没有人接。

雪言——被那些人卖掉了?明明知道不可能,阿刹德的人一直在他电脑的监控之下,他们晚上没有寓开那部车,信号也在伊贺颜之外,但是他就是忍不住要冒冷汗。

她死掉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真秀突然间闪过了这种想法,他的呼吸急促了起来,脸颊绯红,看了一眼时钟,十点三十七分。“帛叔!我要回学校去!”他突然揭开了身上的被子,从床上跳了下来,穿上球衣、球鞋,“我有重要的事情回学校,过一会儿我给你打电话!”

“少爷?”帛叔在洗手间里刷牙,突然间真秀这么跳了起来,让他措手不及,含含糊糊地叫道:“少爷,少爷!你快回来,这么晚了,回学校去干什么?”

但真秀早就跑出去了。

他没叫司机,这么晚了司机早就准备睡了,伊贺颜离学校也不远,他就这么一路跑着去。

%%%%%…%%%%%…%%%%%

“咚咚咚!”

电话铃停止了之后大概半个小时,宿舍门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雪言全身僵直,一瞬间,连呼吸都停住了。

或许我应该从这里跳下去。她看着窗口,她不怕死,她怕的是死前的痛苦。

“咚咚咚!”

雪言闭上眼睛,她的的确确不会呼吸了。

“雪言!你在里面吗?开门啊!你在吗?”门外传来的是真秀的声音,令人舒服的声音,令人安稳的声音,“你在里面吗?”

真秀!

雪言突然长长地透了一口气,真秀!为什么忘了,还有真秀?

“雪言!”

“砰”的一声,真秀撞开门进来了,他穿着一身雪白的球衣,但是却在门口擦上了好几道铁锈和灰尘的痕迹。

一撞开门,真秀看见雪言一动不动蜷缩在被子里,一时间安静,过了一会儿,雪言才听见他也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你在的——吓死我了。”说着,他关上了门,“呀”的一声,靠在了门背后。

“为什么不接电话?”真秀的声音混杂着喘息的声音,他好像跑了很远的样子。

雪言不说话,好一会儿才极细极细地说:“我不知道你会打来。”

她居然连电话给不敢接,连门也不敢开。白天的时候,她还敢冷冰冰地说她不怕。她每天晚上,都是这样到天亮?真秀陡然间一股怒气冲上来,“你——你气死我了!”他走过来,一把把她从被窝里拉了出来,“害怕的话,为什么不说?我给了你电话,为什么不打?为什么要假装坚强?我说了你不是坚强的女生,像个兔子一样躲在被窝里很有趣吗?”

“我不敢打电话。”雪言仍然细细地说,“我们已经分手了。”

真秀呆了一呆,忍不住咒骂一声,“你这傻瓜!”他拉起被子拥住全身冰冷的雪言,“那是骗人的!如果不那样做的话,他们就会考虑利用你来影响我了,让他们发现了你和我在一起,惟一的办法,只有让他们也发现我已经不要你了,懂不懂?我只是做给别人看的,如果告诉你的话,戏就不真了,你这么聪明,怎么能不明白呢?”

雪言可怜兮兮地强笑了一下,“可是我就是不明白啁。”

“不明白的话,为什么不打电话问我?我在电话机旁等了三个小时!你这混蛋,我打了电话过来,你又不接,我以为……我以为你已经死掉了!”真秀生气的样子很孩子气,雪言在他身边,感受着他的温暖,慢慢抬起头来,呆呆地看着真秀。

“干什么?”真秀的情绪很激动,脸颊绯红,呼吸也很不稳定。

“你在发烧。”雪言呆呆地说,她是无意识的,说完了才有一点点清醒过来,“你感冒了。”

真秀本来是很生气的,被她这样一说,却发作不起来,喘了几口气,他一路从家里跑了过来,跑了快半个小时路,然后进校园,上三楼一气呵成,一点也没有感觉累。现在被雪言呆呆地说了一句“你在发烧”,却突然感到一阵昏眩。

一阵反胃的感觉,是刚才跑得太急了,他不应该一时冲动就这么大半夜冲了出来的,毕竟对于真秀来说,长跑已经是不被允许的了。

雪言也看见了他的脸色突然变得灰白,不知不觉爬起身,拉起被子盖在真秀身上,“你怎么了,别生气,我……我不是故意不接电话、不开门的,我以后一定接,什么电话都接!对不起,你别生气。”她看着真秀余怒未消的眼神,情不自禁地许了一大堆承诺,只要他不要气得脸色发白,那就什么都可以。

真秀推开被子,他要站起来休息一下,贫血让他头昏,剧烈的运动让他反胃,站起来,他转过身,弯下腰来捂住嘴,好难受……

雪言大吃一惊,“真秀!”她立刻从被窝里跳了起来,扶住真秀,“你怎么了?”

真秀捂住嘴摇了摇头,他好想吐,忍耐了一阵,真秀抑制住了那一阵恶心呕吐的反应,那只是运动过度的正常反应,“我没事,可能有点运动过度,我是跑过来的。”

“你干什么三更半夜跑这么远路?”雪言埋怨,倒了一杯水给真秀,“喝一口。”

真秀接过来喝了一口,但是有东西让他喝下去,反而刺激了他未稳定的肠胃,喝了一口之后,他苍白着脸冲进洗漱室,真的吐了。他把晚上吃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

雪言被他吓得脸色比他还难看,“真秀。”她抚着他的背,轻轻拍着他,“怎么样?舒服一点没有?你怎么会跑成这样?如果我已经死掉了,你跑过来,又有什么用?”

真秀嘴角掠起一抹古怪的苦笑,信誓旦旦说不谈感情的,结果却弄成了这样。呕吐之后,他打起精神把洗漱室洗干净,然后才出来。那是他良好的家教告诉他,就算在非常狼狈的情况下,也不要让自己更加狼狈。

雪言递了一杯热水给他,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就怕他一喝下去,和刚才一样立刻吐了出来。幸好真秀这一次喝了下去脸上立刻泛起了红晕,看起来好得多了。“你才吓死我了,半夜三更,跑过来敲门,还弄成这样。”

真秀长吁一口气,“对不起。”他把一只手压在额头上,“我有点发烧。”他就解释了这一句,然后闭上眼睛,有点沙哑着声音,“可以等明天我头脑清醒一点再向你道歉吗?我好困了。”

精疲力竭之后总是让人特别疲倦的,只不过他怎么可以在女生宿舍里睡着?雪言呆了一呆,要叫他回去吗?他是跑过来的,难道要他再跑回去吗?跑这么一次,已经几乎要了他的命,怎么能要他再跑一次?真秀只是因为担心我,所以忘记了深夜跑出来了?为什么要骗我说不会喜欢人呢?你明明是在乎我的,不管在乎的理由是什么,你今天晚上来,我真的很高兴,很高兴。雪言看着靠着床沿睡着的真秀,他的脸颊因为发烧而红晕,躺在这里睡,明天早上起来会更不舒服吧?她费力地把他拉上床,拉过被子盖在他身上,脱下他的球鞋,想了想,从柜子里再拿了一件厚实的大衣压在被子上。他发烧了,需要出汗,出汗了,明天早上就会好的。

而她,就这样坐着,看着,支着额,一直坐到天亮。

%%%%%…%%%%%…%%%%%

“雪言!帛叔说真秀昨天晚上跑出去就不见了……”一大早,藏血推开雪言的宿舍,叫道,突然看清楚了里面的情况,瞪大了眼睛。

只见真秀脸色正常地躺在床上,呼吸均匀,睡得很沉,雪言拖了个椅子坐在床边,支着下巴看他,眼睛一眨也不眨。听到开门声,雪言才转过头来,还疑惑地眨眨眼睛,好像完全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这幅画面,像已经结婚七八十年的老头和老太!

藏血松了一口气,他会被真秀这个家伙气死吓死!“怎么会这样?他怎么突然跑到你这里睡觉来了?吓得帛叔一个晚上没睡。”

“他担心我。”雪言简单地回答。

藏血的脸色有点交,真秀看来是陷得很深,不能回头了。居然从家里跑到学校来看雪言。“你一定做了什么事让他紧张极了。”藏血瞪了雪言一眼,“否则真秀不会这样的。”

“他发烧了,有点神志不清,不过现在烧已经退了。”雪言对藏血没有敌意,但是自从知道他和真秀在一起,醋意总是有的。

“退烧了?”藏血明显是松了口气,“阿弥陀佛,那就好。”走过来摸摸真秀的额头,自言自语:“你命大,这一次感冒看来是真的没事了,阿弥陀佛。”

雪言对他的动作表示反感。她直截了当地说:“你让开。我要看真秀。”

这时真秀微微睁开了眼睛,他仍然显得有点累,但状态已经比昨天晚上好多了,“藏血?我……”他从床上坐起来,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喃喃自语:“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居然忘了?雪言凝视着他,他是因为发了高烧才会跑到这里来吗?

“你发高烧。”藏血用最简单的词汇告诉他,“神志不清,跑到这里来睡了一觉。”

真秀皱着眉头,一时显得思维很紊乱,摇摇头,“我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我怎幺知道?”藏血皱眉。

“你跑来这里睡了一觉,真的什么事都汉有,不过是发了高烧而已。”雪言坐在椅子上,突然冷冷一笑,“你什么时候才起来?你躺在床上,我就没得睡,现在你醒了,可以起来了吗?”

真秀从床上起来,他真的不太记得昨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一些幻觉和记忆混在一起,一时之间,分不清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过了一阵子,真秀把手插进口袋里,回过头来,对着雪言笑了笑,“对不起。”

他还是道歉了。雪言转过头去,冷冷地说:“无所谓。”

“你的感冒还没全好,回去休息吧,帛叔快找你找疯了。”藏血耸耸肩,发辫在背后摇晃。

真秀点了点头,和藏血往外走去,出门的时候回过头来看了雪言一眼,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说。

他忘了昨天为什么会来?忘了他昨天做过什么,说过什么?雪言冷冷地自嘲,真秀的感情,难道只有在神志不清的时候,才会错误地花费在我身上吗?我是完全没有必要存在的人,我只会给真秀制造更多的混乱,也是因为我,真秀才会遇到危险,才会感冒,才会发高烧。

她把危险嫁接到了真秀身上,那样是不对的,凭什么真秀要保护她?要为了她而冒生命危险?凭什么?凭她是那样的一只烤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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