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乐不做-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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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别说得那麽难听……要真逼迫……你早就被大家压死了……」

感觉身後空荡荡的，蔚来向下瞥了眼放在陈雁昭床边的应急灯，忙揪住顾一笑的衣服。要是这麽被推下去，不摔个轻微脑震荡，也得鼻青脸肿。

「我们也算不打不相识，我是诚心邀请你。」

「别废话了。」顾一笑美眸慢慢眯起，手上的力道却没有放松。

「真的真的……我觉得你是个人才。」蔚来双手死死抱住顾一笑不说，连腿也缠了上去，一副「要摔一起摔，要死一起死」的架式。「要不这样吧……你只要答应进我们剧团，我就不缠着你了。」

「我要说不呢？」顾一笑可不愿意和「古牧」同归於尽，威胁的同时，身体已经向後靠去。

「你要是说不……」察觉到顾一笑姿势的变化，蔚来豁出去一个鲤鱼打挺反扑过去，重新把美人压在身下。「我就像这样天天和你一起睡，你什麽时候同意，我什麽时候回自己床。」

……

「怎样？」再度掌控局势的蔚来，胜利笑着。

「那……好吧。」眼光放远一点，痛苦少受一点。他不就想听那三个字吗。「我加入。」

「真的？！我就知道你口是心非！」蔚来喜出望外，本以为顾一笑会继续固执下去。两个月的苦口婆心终於没有白费，激动的他於是在美人脸上重重亲了一口。「只要从了我，以後当主角的机会就多啦。」

「……」

望着爬回自己床上的「古牧」，顾一笑忙抹掉脸上残留的口水，可胡子扎过的痛感却仍隐隐燃烧着。

别看那家夥年纪不小，可还单纯得像个孩子。

十二月初，蔚来整个人都忙起来。

在他眼里，圣诞夜舞台剧的演出远比复习考试重要得多。为了欢迎美人千里马的加入，他还特意把前不久完成的大纲重新修改一番。虽说顾一笑一次都没参加过剧团活动，但剧团内部已经传遍他即将在圣诞夜担当主角的消息。

红人就是红人，有耍大牌的资本。即便周围的人都看他不顺眼，但只要剧团老大喜欢，他想怎样都可以。

类似的抱怨在剧团响起後，其他碰过壁的社团也发出了不满，这其中就属篮球部的声音最大。

学校一年一度的篮球比赛正是这个时候开始，然而顾一笑却在众盼中拒绝参加，虽然金融系的阵容强大，从大一到大四凑齐五个人和替补并不难，但大家就是不爽顾一笑那不屑一顾的态度。明明篮球打得非常出色，却摆出一副清高架子，即便外表再俊美，也不免让人生厌。

然而，这些不满的小团体却始终没有找碴，不是他们为人和善，而是碍於处处维护着顾一笑的蔚来。

有爱屋及乌，就有恨屋及乌。在支持蔚来的声音背後，也有反感他的人存在，藉由顾一笑，这股势力正在暗中不知不觉地聚集形成。

室外天寒地冻，体育馆内上篮球课的同学却穿着Ｔ恤短裤热身。坐在长凳上蓬头垢面的蔚来，像审视自己旗下艺人般注视着场内某人的一举一动，偶尔还在带来的纸上涂涂写写。

「你球打得这麽好，不代表系上出战太可惜了。」蔚来对解散後径直向自己走来的顾一笑大发见解。「不，是太可气了。」

「拿来。」一个极为平常的擦汗动作，都能引来偷偷围观的女生们的尖叫。

「第一次见你这麽主动。」蔚来仰着头，咧开了嘴，他把手中的草稿一递。「你说圣诞节的舞台剧命名为『篮球青年风云录』如何？」

「我要的不是这个。」推开蔚来的草稿，顾一笑向他怀中一指。「给我衣服。」

原来在蔚来进馆後不久，他就找到了顾一笑脱在长凳上的衣物，兴许是怕它们被痴迷的女粉丝偷走，於是就顺手抱在了怀里。

「哈，我都忘了，你总不能这麽光着身子出去。」望着顾一笑红润俊脸上挂着的薄汗，蔚来笑道：「为了创作，你看我都走火入魔好几天没洗澡了，一会儿陪你去洗啊？」

迅速套上衣服，顾一笑瞥了眼跟在一旁的「古牧」。「你不上课吗？」

「上完了，刚刚结束了体育观摩课。」

蔚来那滑稽的一个耸肩，真让顾一笑无语。

「我觉得既然你把篮球比赛的时间省出来，我们还是多讨论一下剧本吧，离圣诞节不远了。」

时时刻刻都是剧团和剧本的事，顾一笑感觉那些就是蔚来的全部，他的天。

「我看不用了。」迷人的笑容立刻派上用场，琥珀色的眼睛流露出的尽是暧昧之情。「你怎麽写都行，我相信你。」

听罢蔚来浑身血液瞬间升温，想好的讨论计画不知怎麽转眼就变成了「行」。

於是前前後後又花了三天时间，他才终於完成圣诞剧本。

虽然顾一笑没有参加圣诞舞台剧的讨论，但他还是第一时间拿到了男主角的剧本。

距离圣诞节十天的时候，按照学校的老规矩，各个社团贴出了有关圣诞晚会的宣传海报，其中备受大家关注的舞台剧最为抢眼，光是顾一笑的名字就不知吸引了多少女生。

然而第一次彩排，顾一笑却缺席了。

剧团成员的抱怨和担忧声越来越大，他们认为让顾一笑这种唯我独尊的人担当男主角太不可靠。从加入剧团到彩排，他没露过一次面，很明显他不把剧团和大家放在眼里。

然而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蔚来居然还在维护顾一笑。他说每天都能看到顾一笑在认真背剧本，只不过第一次彩排时正好他身体不适，大概因为风寒有点感冒。

这种俗套的理由信服度太低，大家都说蔚来被迷了心智。

「咳……嗯……」晚上十点，顾一笑打完篮球回了寝室，一进门就是扑鼻而来的面香。

最近寝室安静多了，不像以前跟茶馆似的，可能是因为「古牧」忙碌起来的缘故。

「回来啦！」

只见蔚来守在锅子边，正搅动着里面的面条。旁边雷众生和王坤就那麽蹲着，眼巴巴望着锅里的食物。

「古牧」还真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开完茶馆开面馆。冬天天寒，外加面条香气十足，顾一笑忽然有点饿了。「你这是干嘛？」

「给你做的热汤面啊。」

顾一笑怔了怔，扫过笑呵呵的「古牧」和面条，丢下一句表里不一的「神经病」。

「小顾美人，老大多疼你啊，知道这两天你有点小感冒，赶紧给你下厨做饭。」雷众生起身跟在顾一笑身边，一本正经道：「真的，他是为你好。不过如果你实在吃不下，我们可以替你吃，我们不嫌麻烦！」

「猜你打的就是这个主意！」一把推开雷众生，蔚来顺手搂过顾一笑，「吃点热的，晚上盖好被子睡一觉，这样好得快。」

「唉哟，瞧你们两个这夫妻当的，就差没钻一个被窝了。」王坤故意抖了抖身体，「体贴得我鸡皮疙瘩都钻出来了。」

「少废话，你还想不想吃！」蔚来瞪了眼王坤，而後对美人千里马笑道：「我知道你在用心背剧本，嘿嘿，床头边，我看到啦。」

看了眼蔚来，顾一笑没说什麽，推开他的搂抱去了厕所。等再回来时，三碗热汤面已经装进碗中，此时雷众生和王坤正津津有味地吃着。

「这是你的，吃完再上床。」蔚来端着碗挡在顾一笑身前，根本就是「要想过此路，吃了面再说」的模样。

「其他人呢？你不吃？」盯着香喷喷的面条，顾一笑的肚子越来越饿。

「你放心，大夥都有。快端着，你要烫死我？」蔚来把碗强塞进顾一笑手中，又指了指锅子，「雁昭和小武的都留好了。」

点了点头，顾一笑不再客气，拿出筷子吃了起来。也不知是天冷，还是太饿，面条的味道居然出奇地香。蔚来的手艺和他邋遢的外型有着天壤之别。

「你会做饭？」

「会那麽一点点。在这这麽久，要是不学着做点，迟早有一天会吃食堂的菜得吃吐了。」蔚来再度开了电磁炉，他要温一温面条，免得陈雁昭和郤武回来凉了。

「看来这小炉子跟了你挺长时间。」王坤琢磨着什麽时候也买一个，却忽然想到，「学校不让人在寝室做饭，你没被抓到吧？」

「谁管他啊，这宿舍里做饭的多了，再说我们隐藏得很安全，只要小心别出事就行。」蔚来看了看快吃完的顾一笑，温柔道：「你们什麽时候想吃泡面就拿这个煮，比泡着的味道好多了。」

雷众生一抹嘴，「还是老大仗义！你给我们做饭，我们给你舞台剧捧场！对了，你们练得怎麽样？现在把我加进去还来得及吗？哈哈！」

「海报都贴出来啦！有搞笑剧绝对忘不了你！」一提圣诞演出，蔚来浑身又热了起来。

「你最好别贴海报。」顾一笑放下筷子，有点不自在。

「别紧张！别紧张！彩两次排就好了！」蔚来直接把美人千里马别扭的样子理解为害羞。

「是啊。」雷众生连连点头。「海报就写了名字，没有照片。不过这也够了，知道你的人不比知道老大的人少。哈哈，你往台上一站，动动嘴角，绝对小顾一笑好销魂。」

「绝对的！」蔚来说着忽然凑到顾一笑身边，扳过他的肩膀，扬了扬胡子拉碴的下巴。「来，睡前先给本大爷笑一个。」

懒得搭理蔚来，顾一笑瞪了他一眼後爬上床。望着枕边的剧本，想着刚吃下的热汤面，顾一笑的目光却不知不觉沈下来。

「你们两个总算回来啦！快吃老大给你们煮的面！」

「哇！待遇太好了！」

趁雷众生招呼陈雁昭与郤武的空档，蔚来轻轻叹了口气，他抬眼望着顾一笑的床板，神情有一丝复杂。

第三章

圣诞夜前的第二次彩排，顾一笑再度缺席。

民愤已经很难像前几次一样压下去，就连平时一向少话的成员都忍不住抱怨。

「再这么下去，非得让他搞砸不可！他到底想什么呢？！」

「我看他压根就没打算演，没这么耍人的，也不知道老大怎么和他说的。」

「老大八成是鬼迷心窍了，没看这次剧本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真不知道他俩除了是一个城的，还有什么关系。」

「我看现在和老大说什么都没用，他坚信那家伙能来，咱们只能自己想办法，走一步算一步。」

……

事到如今，即便这些抱怨是背地里说的，蔚来十有八九也能猜中。剧团内部要求更换男主的呼声一次比一次高，恐怕眼下自己的坚持已变成了他们认为的固执。

为了一个人而不惜牺牲剧团其他人的利益，如此疯狂的执念还是这么多年来的第一次。

这么做值不值，不试怎么知道。

顾一笑虽然看上去孤僻高傲，像只不可一世的孔雀，但那刻意远离群众的背后一定另有原因。

「老大来啦，你看这些道具怎么样？还差几个没做完。」剧团活动室，分工明确的每个人都在忙碌着，不少人都是下了晚自习赶来的。

如果顾一笑能来看看大家的热情，融入他们其中就好了……

蔚来摆弄着道具，正琢磨着最后一次彩排的时间。

「老大，其他人的时间都定下来了，就差小斌。对了，还有那个顾一笑，最后一次彩排他到底来不来？别告诉我们他用不着对戏就能直接上场。」

「顾一笑的事我来办，先把小斌的时间确定好。」环顾过活动室，蔚来一时找不到这个剧团里对顾一笑最不满的人，「咦？他没来吗？」

「不知道啊，刚有人说他去找顾一笑了。」

小道消息很多时候都很重要，蔚来看了眼手机，九点半不到，这个时间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在打篮球。

「小斌其实是忍无可忍找他算账去了吧，给他点颜色看看，省得他老看不起人。」

在顾一笑加入剧团以前，小斌一直是男主首选，他会愤慨情有可原，但在这种关键时刻如果闹出事就不好办了。

蔚来还是失算了，顾一笑今晚没有打球。刚走出图书馆的他，便被一个人拦住。

「请你真难啊，大主角。」

顾一笑一次都没参加过剧团活动，自然不认识小斌。

简单扫过满脸阴气的男生，顾一笑懒得多说，视而不见一样向宿舍楼走去。

献殷勤和找茬的他还是能一眼分辨出来，图书馆前人来人往，他可不想惹麻烦。

「你这种人还真是让人看了不爽。」突然从后面揪住顾一笑大衣的帽子，小斌气的连牙齿都在咯咯作响。

「有事么？」顾一笑不得不停住，警觉盯着这个不善的来者。

「要不是老大护着你，我真想揍烂你的脸。」小斌攥紧拳头，威胁似的举到顾一笑眼前，

「你自己一个人犯浑可以，但别毁了别人！」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甩开小斌，顾一笑整了整衣服，露出一丝不悦。

「怪不得老大挺你作男主，还真会演戏。」小斌步步逼近，愤恨从齿缝里挤出来，「别以为自己长的像个人，就有资本耍大牌，坏心眼别用在别人身上，圣诞晚会的舞台剧你到底演不演？！」

有些明白来者的意图，顾一笑尽量保持心态平和，「你是……」

「去查查得奖那年舞台剧的男主是谁你就知道了。」小斌得意一笑，而后冷冰冰地上下打量起顾一笑，「加不加入剧团是你的事，平时参不参加活动也是你的自由，但我警告你，关键时候别给我们搞破坏！真搞不懂你一个大一刚入学的小屁孩哪来那么大能耐，让老大那么护着你！脸可以骗的了人一时，但骗不了一辈子！不管你是色诱，还是利诱，既然老大选中你，就别占着茅坑不拉屎！别自己自私，还浪费别人的机会！」

「原来你是为了这个，我明白了。」顾一笑从一摞书中抽出几张订好的纸，塞进小斌怀里，「你想要的不就是这个么？给你好了。」

望着手上的剧本，小斌怔了怔，见顾一笑要走，忙又拦住他，「你真不打算演？！」

看着远处的宿舍楼，顾一笑淡淡地说：「我原本也没打算演。」

「那你怎么不早说！？」大概是气极了，小斌一把揪起顾一笑衣领，「你太他妈欠揍了！」

「我也没有办法，是他逼的。」从围追堵截到私自换寝，「古牧」的执着让人吃不消。在被骂自私和坏心眼的时候，那个强人所难的人做的又都是对的么？

「你自己混账就算了，别拖别人下水！老大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

狠狠推开顾一笑，小斌故意啐了一口，鄙视地走了。

似什么都没发生过，顾一笑回寝室后又和往常一样出去打篮球，不知是因为周五熄灯晚，还是心情不畅，直到十一点半他才返回宿舍。室友们洗洗漱漱，该躺下的都躺下了，唯独蔚来的床仍空荡荡。

顾一笑洗漱过后上了床，面壁却没有思过，闭着眼但精神仍清醒着。

一阵大力推门，有人进来了。

可能是因为被子暖和的缘故，顾一笑并没有感到冷空气的进入。

床铺微微颤抖，有人爬上来了，接着……

「睡了吗？」说话间，那个人已蹲到自己床上，并晃动着自己肩膀，「醒醒，这个还你。」

慢慢睁开眼，白炽灯的光环下，顾一笑看到了邋遢依旧的蔚来，而放在枕边的正是刚刚塞出去的剧本。

「小斌说的话你别在意，我已经教训他了。」蔚来翕动了一下嘴唇，有点尴尬，「他说你压根不想演……但这是我为你写的，还是你当主角最合适。」

望了望揉卷得不再平整的剧本，顾一笑闭上眼。

「你平时看剧本的时候，我都知道。如果它不重要，你也不会带在身上，放在枕边。」蔚来也不管顾一笑听没听就那么兀自说着。

「啊！怎么没电啦！！！我还有半页没看完！」随着雷众生一阵惨叫，寝室变成黑漆漆一片。

「不是有应急灯嘛！你鬼叫个什么劲！吓死人了！」郤武也喊了起来。

下面不时传来拖鞋走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