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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颜-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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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连翘噱笑一声,给了他一个“你真是白痴”的眼神,调头便走。

    所以说男子和女子之间,永远都别指望能真正理解对方的思维方式,卫策直肠直肚儿,被叶连翘这一连串反应弄得一头雾水,岂容她就这么走掉?忙伸手揪住了她的腕子。

    亏得今日是中秋,老百姓们都早早赶回家过节了,此时天虽还未黑,路上却没什么人,远处零星有几个过路客,也没注意他们这边的情形。

    不远处,路边的那间茶寮已点上了灯,隐隐约约能看见门口巨大的笼屉,正呼呼地冒着热气。

    叶连翘像是被火烫了一般,赶忙把手腕子往回缩,见他犹自不肯松开,便气急败坏地跺了跺脚,低声道:“你还不撒手,青天白日的,要同我拉拉扯扯吗?”

    卫策抬头看了看远处那几个过路客,没为难她,依言松了手,沉声道:“你纵是恼我,至少得让我知道我何处得罪了你吧?”

    真太蹊跷了不是吗?自打府城分开之后,他们就再没见过面,能有什么事让她气到这般境地?

    路边的茶寮里,那个曾与他二人打过照面的小伙计走了出来,看见他俩站在那里,便哈哈一笑,跟叶连翘打了声招呼。

    “大过节的,姑娘怎地还不回家?”

    叶连翘回身冲他笑了一下,道“我这就回了”,见他晃晃荡荡地又走了进去,便往僻静处走了两步,抬头看了卫策一眼。

    她不想学苏家人那习气,每句话不绕上七八个弯不算完,所以她觉得,自己应该直接一点。

    “昨晚上卫大娘去我家说的那事儿,是你的主意?”

    她咬了一下嘴唇,单刀直入道。

    卫策只顾将目光落在她红艳艳的嘴唇上,隔了片刻,方点了点头:“是。原本我也没打算现在便张罗这事,只是程太守那边,忽然要调我去府衙,我想着,往后想随时回清南县恐怕并非易事,同我娘商量过后,这才——你是为了这个生气?”

    他有点明白过来,然而话却仍旧没说到点子上,耐着性儿道:“我让我娘去跟你爹娘提,也并不是说这事马上就得办。我需得先在府城站稳脚跟,你年纪也还小……”

    叶连翘却压根儿没兴趣听他说这个,硬生生打断了他。

    “你回来总有几天了?”

    “唔,不过两天。”

    “那么卫大娘去我家之前,你为何不先问问我的意思?”

    “……这有什么可问?”

    叶连翘登时便怔住了。

    类似的话,小丁香也曾同她说过。

    在他们所有人的眼中,无论是叶谦和秦氏偷偷地给她张罗亲事,还是卫策他娘上门求亲,都没有她说话的份儿。没人在乎她是不是愿意,她的意见,也完全无关紧要。

    当然,这个年代的姑娘几乎全都是这样,可她原本不是这大齐朝的人啊!她又没一蹦三丈高地嚷嚷着非得当家做主不可,只是想要这一点点的尊重而已,不可以吗?

    今天早上,秦氏喜气洋洋地告诉她,叶谦“松口了”,仿佛这对她而言是一件了不得的大喜事一般。松口?敢情儿这事叶谦一人说了就算是吧?

    与其说她是在跟卫策较劲儿,倒不如说,她就是不想称了叶谦的心。

    别扭也好,认死理也罢,反正她就是钻进那牛角尖里,一时半会儿不打算出来了。

    叶连翘的脸色连着变了好几回,卫策看在眼中,心里也有些犯嘀咕。

    依着他的性子,才不耐烦这样牵扯不清,大可一走了之。只是面前这姑娘,毕竟于他而言与旁人不同,他好好思忖了一下,或许……适当地放下些身段,也未为不可?

    他轻呼出一口气,放软声调:“好,这事是我想得不周到,的确之前我该先同你商量——那我现在问你,我娘去你家提的那事,你可愿意?”

    “不愿意。”

    叶连翘连个磕巴都没打,立刻道,似乎嫌力度不够,顿了顿,又道:“等下回家,我就把这意思告诉我爹。”

    “叶连翘!”

    卫策牙齿咬了起来。

    他是不清楚这叶家二姑娘究竟在折腾什么,但至少有一点他知道,她绝不像她自己所说的那样,对他,对这件事百般抗拒。

    所以她到底在发什么疯!

    背上那伤疤正长新肉,时不时地就会有些发痒,他这会子已是极恼火,气血往上一冲,连带着那疤痕也痒痛起来。

    “你确定要这样对叶郎中说?”

    卫策抑住火气,寒浸浸地道:“若你真这样说了,一旦你家里同我娘回了话,这事便再无转圜余地,你可明白?”

    “那最好不过了。”

    叶连翘扯了扯嘴角:“说完了吧?我可以回家了?”

    话音未落,兀自往月霞村的方向走。

    这一回,卫策却是没再赶上去,站在原地眯了眯眼,心中发起狠来。

    爱折腾是吧?好,随你折腾去。老子出了名的一言九鼎,当初应承过要娶你,这辈子,老子还真就跟你死磕!

    ……

    叶连翘确定了卫策没再跟上来,便一路腾腾地回了家,站在叶家屋子门外,想想方才同卫策说的那番话,心里有股子说不出的感觉,浑身难受,长长地叹了口气。

    外屋桌上,饭菜已摆得满满当当,最当间儿便是秦氏忙活两天做出来的月饼,此外还有隔壁孙婶子送来的一碗咸菜蒸肉,说是孙大叔今儿也回了家,特地做两道好菜,以前连翘和冬葵两个孩子最爱吃她做的这个,便送来给他们过过嘴瘾。

    叶连翘也没进屋,径自绕到房后,回到自家屋里关上门,留下叶谦等人坐在桌边面面相觑。

    终究是叶冬葵放心不下,丢下一句“我瞧瞧去”,便跑去敲叶连翘的门。进了屋,笑嘻嘻地哄了叶连翘两句,兄妹俩便坐着咭咭哝哝了好一会儿,等叶冬葵再出来,回到外屋时,脸色也沉了下来。

    “我妹不大舒服,说是今儿在松年堂累着了,不想吃饭,让咱们只管吃自个儿的。”

    说着便伸手将筷子扶了起来。

    叶谦闻言,眉头便是一皱。

    “大过节的,全家人好容易吃顿团圆饭,怎能少了她?这孩子,最近愈发不懂事……”

    叶冬葵登时就不乐意了,索性把手里筷子一丢:“爹你这话好笑,我妹身体重要啊还是这顿饭重要?她都说不舒服,不想吃了,难不成还非逼着她陪着咱不可?”(未完待续)

    ps:感谢安雀mm同学打赏的平安符~
一百七十一话 缓和
    叶谦蓦地一怔,不由自主地抬眼仔细看了看那摆明了没好气的叶冬葵,然后再转脸瞧瞧一旁咬着筷子睁大眼睛望着他们的小丁香,不知怎地,心里突然就产生了一种感觉。

    此番他领着秦氏回来,他的三个儿‘女’,仿佛都与从前不大一样了。

    叶连翘自不必多说,同以前那个柔柔顺顺、哪怕在家里也不敢多说一句话的姑娘相比,她简直像是压根儿换了个人;

    小丁香倒仍旧是那副孩子气的模样,天真烂漫,喜欢成天粘着他,可若仔细观察,便会轻易发现,她再不是从前那个遇上一点子事便要哭鼻子的小丫头片子,看起来,她长大了不少,与同龄的孩子们站在一处,她显然要镇定也成熟许多;

    至于叶冬葵么……

    叶谦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已经数不清是第几回,他的大儿子在他面前,同他丝毫不肯相让地分辩了。他们父子之间似乎生分了不少,某些时候,他甚至会觉得,三个儿‘女’单独凑在一处时,才更像是一家人。

    可是……他只不过是离开了一年多而已,变化怎么会这么大?

    若搁在平常,被叶冬葵用这样的态度对待,叶谦大概一定会疾言厉‘色’地出声训斥,然而现在,他陡然间有点不知说什么才好,停顿了好一会儿,语气就缓了下来。

    “行了,二丫头既然不舒服,那便由得她歇着吧,回头吃完了饭,我去给她探个脉象——最近天气冷热变化大,本就容易生病,虽不见得是甚么大症候,总归还是谨慎一点的好。”

    与其说是在小事化无,倒不如说,他是在给自己下台阶。

    叶冬葵原本没打算就此偃旗息鼓,还想趁着这股子劲儿再多说两句来着,嘴张了又张,好歹记起了适才叶连翘反复同他叮嘱的那些话,咬咬牙,将满肚子的牢‘骚’又吞了回去。

    方才叶连翘在房中,将事情始末一丝不漏地同他说了一遍,他才晓得,原来马二婶这段时间往叶家跑得这样勤,除了是在给他张罗婚事之外,同时也忙着给叶连翘说亲——这当然是叶谦和秦氏主动托付的,他也说不出究竟有什么不妥,但心里就是觉得不是味儿。

    自家老爹,认为闺‘女’与某个男人走得太近,便二话不说,着急忙慌地要把她嫁出去了,这叫个啥?他这妹妹,是同他一起吃过不少苦的,不管别人怎么想,反正谁若是想委屈他妹子了事,在他这儿,就决计不答应!

    叶冬葵反复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不停地告诉自己,今天过节,即便是要同叶谦嚷嚷起来,也不该选现在。连着深吸了好几口气,再度将筷子扶了起来。

    “我妹也没大事,就是觉得累,说是今天从早上起就没闲下来过。”

    他勉强冲叶谦笑了一下:“咱清南县的人都这样,一到过年过节就喜欢往‘药’铺里钻,松年堂的东家和掌柜能赚钱,心里头自是高兴,可苦了干活儿的人了。爹你也别担心,我估‘摸’,让我妹好生歇一晚,明日早间也就又活泛了……咱吃饭吧,我都饿坏了。”

    说罢,从那咸菜蒸‘肉’的碗里搛了块瘦‘肉’给小丁香,然后便把脸整个儿埋进了饭碗里。

    ……

    叶连翘一个人在房中闷了整晚,桌上搁着的三两种‘药’材都快要被她徒手搓成末子。

    黄昏时,她在卫策面前撂了狠话,明明白白地告诉他自己“不愿意”,虽说是气话,却也不完全违心。

    卫策这人自是不差的,帮了她们兄妹不少,也曾有过让她心中猛然一跳的时候,可他那脾气‘性’子,委实让她觉得头疼。

    无可否认,他那人的确很有男子气概,同他在一处,会使人觉得格外踏实安全,永远不用担心会受旁人欺负——他不欺负旁人都算好的了,可这样的人,若是在一块儿过日子……还不跟他怄气怄到死?那可是一辈子啊,光想想都让人胆寒好么?

    ……至少是现在,她还没考虑清楚,而这没考虑清楚的事,当然不能轻易下结论。

    于是,等秦氏再度似是而非地前来试探时,她便将自己的意思明明白白说了出来。

    “卫策哥和我哥是发小儿,爹和秦姨没回来的时候,我们遇上不少麻烦,得亏卫策哥帮忙才算过了关,后来,他衙‘门’里遇上了难题,正巧我能帮得上,便也多少出了点力。”

    她含笑对秦氏道:“我们兄妹平素也没几个朋友,再加上经历了这些事,便渐渐与他走得近了些,是我没把握好分寸,让爹和秦姨担心了。如今我那美容养颜的买卖刚算是有了些起‘色’,我正满腔热情呢,旁的事,我暂且都想搁到一旁——我爹便是个醉心医术的人,为了行医,什么也都能不管不顾,我是他亲闺‘女’,自然‘性’子像他,况且,我如今年纪也不算大,这事便缓一缓可好?”

    这“打蛇打七寸”的把戏真是屡试不爽,秦氏将这番话转述给叶谦听,叶家老爹登时没了话讲,同时又觉,自己这二丫头不肯就这么应下卫家的亲事,也算是解除了她与卫策之间的嫌疑,一颗心放下来不少,只让秦氏回复万氏“此事过段日子再说不迟”,也没把话说死,暂且将这事糊‘弄’了过去。

    日子过得飞快,中秋过后,天气一下子冷了。

    八月底,卫策与万氏二人果然搬去了府城,从前的卫家小院虽只有他母子二人同住,杂七杂八的东西却着实不老少,满满当当堆了两大车,临行那日,叶连翘自然避开了,并未前去相送,只让叶冬葵给万氏带了两样护肤膏子和妹夫的美容丸‘药’,算是一点子小小的临别礼物。

    儿子的终身大事未能有个着落,万氏心里百般觉得惋惜,又不好在叶冬葵面前多说,只长一声短一声地叹息。卫策倒仍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话也不多,直到上车之前,才冷不丁拎住了叶冬葵的衣领。

    “你给我把她盯牢了,记得我嘱咐过你的话,你可是答应过的。”

    他在叶冬葵耳边语带威胁地低声道。

    叶冬葵‘欲’哭无泪,又不敢跟他对着来,只能含含糊糊地点头,目送那马车渐行渐远,确定他绝对听不到自己说话了,才小声嘀咕:“就我妹每天忙成那样,还用我盯着吗?”

    这话不假。

    秋冬里,因为天冷风大,人的皮肤最是容易出问题,眼下正是叶连翘最忙的时候。

    中秋之后,她便片刻都没闲下来,呆在松年堂的时间明显长了许多,几乎日日都临近酉时方才能离开,甚至有几次,还差点错过关城‘门’的时间。

    当然,忙碌是一件好事,它不仅能给人带来丰沛的满足感,更实际的是,它还意味着,能够赚到更多的钱。

    与别的营生不同,这美容养颜的行当,很大程度上来说,挣的就是有钱人的银子。松年堂中,每一种护肤品的价格都不低,单是外用的膏子,二三百文一罐都算等闲,再加上那更加昂贵的内服丸‘药’,以及给人医治各种容貌问题的诊费,叶连翘的收入,便愈加丰厚。

    在松年堂坐堂的第一个月,她只拿到了几贯钱,如今到了八月底结算时,她从姜掌柜那儿,足足收到了三十多贯。她将每一文都牢牢攥在了自己手中,不管秦氏怎样明示暗示,反正就是个“我听不懂”的态度,日子长了,真真儿攒下不少。

    这些钱,或许短时间内派不上用场,但即便是这样,她也绝不会蠢得拱手他人。

    天气冷,夜也愈发长了,未到申时,天‘色’就会转暗,待得叶连翘离开松年堂时,往往天‘色’已经黑透。

    自打含蓄地回绝了万氏“结亲”的提议之后,叶谦与叶连翘的关系有所缓和,考虑到姑娘家一个人走夜路太不安全,叶谦便千叮万嘱,让叶连翘每天一定要在松年堂打烊之后,先去医馆与他们会和,再一块儿回家。

    这点小事,叶连翘自然没必要跟他拧着来,痛痛快快地答应了,果真每日里去医馆报到,而叶谦他们,不管多晚,也总会在那儿等着她。

    这日傍晚,叶连翘离了松年堂,照例往彰义桥那边去,入了医馆的‘门’,见大堂中尚有人看诊,叶谦正沉‘吟’不语,便没打扰他,静悄悄地溜去后头和小丁香闹着玩。

    片刻后,叶谦掀帘子也走了出来,脸‘色’仍旧如之前那般沉重,眉头皱成一团。

    “爹怎么了?”

    叶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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