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侠客行-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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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小玉奇道：“既然玉璧宫跟五毒教其实没啥关联，百毒星君要去玉璧宫干什么？”

　　白凤儿道：“百毒星君好像是为了寻找逍遥派琅嬛福地的藏书。据传逍遥派以北冥神功和化功大法闻名于世。两功合而为一，则是吸星大法。百毒星君虽然练成神功，不知何故，仍是贪得无厌，还要找逍遥派留下的武功秘笈。但他虽然知道琅嬛福地在无量山玉璧宫中，却遍寻不着，不得其门而入。后来他得知玉璧宫主是我亲姐姐，于是找上门来，要我带他去琅嬛福地。我自是不允，他便扬言要灭了五毒教。我当时祭出五圣，竟不能伤他。但他也占不到便宜，于是扬长而去，此后就守在咱们五圣洞外，一旦有教中人物落单，就出手杀害。数月以来，已有数十人丧命。如此下去，教中精英殆尽，如何再能与之抗手？”

　　陈超伸了伸舌头，说道：“这个百毒星君，好狠的手段。你们打不过他，不如躲起来吧。”

　　菁菁瞪他一眼，说道：“咱们五毒教说什么也是几百年传承，打不过人就躲，那成什么样子？何况又能躲到哪里去，他存心要灭了五毒教，你就是躲到天上去，他也能找来。”

　　陈超向来是遇险就躲，被一个女子抢白了几句，尤其是一个漂亮的小蛮女，很觉得没有面子，脸上一红，不敢再说话。

　　白凤儿面上神情却看不出喜怒，淡淡地道：“我绝不会让五毒教毁在我的手里！只不过论武功，咱们打不过他。用毒也不能伤他，此事当真十分棘手。”

　　陈超忽道：“既然玉璧宫主是你姐姐，她又是逍遥派传人。料想逍遥派十分利害，你们何不前去求援，还怕她不肯施以援手？”

　　白凤儿摇了摇头，说道：“玉璧宫主虽然是我亲姐，但我跟她早已反目成仇，至少已有十余年不往来了。”

　　

　　


第十三回　夜谈


　　石洞中，菁菁忽然向石小玉召手，道：“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石小玉道：“什么事？”

　　菁菁忽有忸怩之态，说道：“咱们的事……什么时候跟阿妈说？”石小玉不禁大是讶异，奇道：“什么咱们的事，咱们有什么事？”菁菁又羞又急，道：“当然是你对我那个……怎么，难道做了，就不敢承认了吗？”

　　两人在这里说话，不远处另一个岔道中，却站着一人，悄悄偷听。这人脸色难看之极，捏紧拳头，咬牙低声道：“原来……原来这小子当真对菁菁……哼，我决不能让他抢走我的菁菁！”

　　这人却是曲良。他一直悄悄盯着菁菁，果然见她约石小玉出来说话，于是就躲在一旁偷听。不料听到菁菁适才说的话，他当然就误会了，认为两人已经有了肌肤之亲，登时又妒又恨，恨不得立时出来，挥刀杀了石小玉。

　　远远地见到菁菁咬着小嘴，样子又是惹人怜爱，又是叫人心痛。石小玉却大模大样，毫无怜香惜玉之心，曲良看了，更加恼怒。

　　忽见菁菁跺了跺脚，转身而去。石小玉一时还是不太明了，抓了抓头，慢慢打算回石洞睡觉。

　　忽然之间，一个身影出现在他背后，随即被人拦腰抱起，头下脚上，

　　直带出五毒教总坛秘洞，向外飞快走去。

　　石小玉心中骇然，心道：“不好了，怎么五毒教总坛防守如此稀松，竟然混进了敌人也不知道。我可不是五毒教的人啊，大哥你抓紧错人了！”只是他嘴被人用大手捂住，却发不出声来。

　　那人出手奇快，石小玉在长乐帮中却没学什么高深武功，虽然内力充沛，却不会运用。一下子着了这人的手段，登时挣扎不脱。只得由人将他带出洞去，来到旁边一处隐密的林中，砰地一声，被重重抛到地上。

　　石小玉背上吃痛，闷哼一声。

　　抬头一看，不觉一呆，原来捉他出来的人却是曲良。

　　曲良挥了挥大环刀，瞪眼看着石小玉，怒道：“你这小子，好生可恶，你知不知道，菁菁是咱们五毒教的圣女。你算什么东西，竟敢沾污了她的清白……我，我要杀了你！”

　　石小玉吓了一跳，叫道：“喂，等一等！”

　　曲良一怔，大环刀举在半空，喝道：“等什么，就算你现在救饶，也来不及了，你欺负菁菁，我……我要将你千刀万剐！”

　　石小玉这才恍然，原来曲良误会了自己和菁菁有私情，若是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被杀了，那才叫冤枉呢。心念一转，已有了主意，忙道：“曲大哥，你误会了，其实我和菁菁姑娘什么都没发生！你相信我，菁菁可是清清白白的大闺女呢。”

　　曲良听了，不禁喜出望外，大环刀也垂了下来，但脸上仍有狐疑神情，问道：“你说的是真的？你若骗我，我一刀刀慢慢割你的肉！”

　　石小玉正色道：“当然是真的！你是不是偷听了菁菁姑娘和我说话？”

　　曲良脸上一热，辩道：“我只是无意中路过，并不是有意偷听。”

　　石小玉道：“你只听到菁菁说的话，却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其实，菁菁姑娘是来谢我救命之恩的，并没有其它意思。反倒是一路上，菁菁姑娘经常提起过曲大哥呢。”

　　曲良眼前一亮，忙问道：“菁菁姑娘提到我了？她说什么了？”

　　石小玉道：“菁菁姑娘说，曲大哥英明神武，是五毒教中数一数二的男子汉。她又说了，教中的好姑娘，谁不想嫁难曲大哥呢。”

　　曲良听了，不由得心花怒放，心痒难掻，笑道：“菁菁真的这样说了？”

　　石小玉正色道“千真万确。这事陈超也可以做证，曲大哥若是不信，现在就去把陈超找来。他听到菁菁姑娘说你的好话，可比我听到的还多，你大可单独找他，细细问来。”

　　曲良犹豫道：“这个……只怕不好意思吧。咦，不对啊，那菁菁为何一路上对你那么好，这可是我亲眼所见，决计错不了的。”

　　石小玉好不容易将曲良说得回心转意，不打算动刀动枪了，谁知曲良多疑，竟又起了疑心，不由得大急，忙道：“其实不用你找陈超，他也会找你的。陈超说了，他一旦有机会，就要将菁菁姑娘说你的话，尽数说给你知道呢。”

　　曲良听了，觉得不用主动去找陈超，也就不致没有面子，于是面色也缓和几分。正在这时，忽听身上传来极轻的脚步声，曲良一惊，急忙回头，月色之中，却看不清来人模样，低声喝道：“是谁？”

　　石小玉虽然一时哄得曲良放下刀来，但也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如果曲良忽然又改变主意，那就死定了，于是一边胡说八道，一边伸手去衣襟下面，慢慢将鱼肠剑拿在手里。如果曲良再起杀心，也有个防身利器。

　　却听走来之人问道：“是曲大哥么，你见石小玉了么？”

　　曲良一怔，奇道：“菁菁？你怎么也出来了？石小玉么……那个，我们没事出来走走，随便说说话，嘿嘿。”

　　菁菁也是大为诧异，奇道：“你们两个大男人，有什么话要走这么远来说的？咦，曲大哥，你拿大环刀做什么？”

　　曲良忘了还提着大环刀，忙收刀回鞘，说道：“这个……石兄弟和我约了出来切磋武艺呢。他那个……要练习空手入白刃的功夫。于是让我给他练练手。”

　　菁菁半信半疑，摇头道：“你说的是真的么？”却向石小玉看了一眼，见他似乎也没什么异常，这才放下心来。

　　原来菁菁在洞里和石小玉说话，见他装模作样不肯承认与自己有情，于是赌气回去睡觉。谁知一时气狠了，却无法入睡，就又起身，打算再找石小玉说个明白。若是他再不肯承认对自己有情，就痛打他一顿出出气再说。

　　不料到石小玉和陈超休息的山洞一问，陈超却说没见石小玉回来。菁菁大奇，于是出外去找，向几个值夜的教众一问，有人见似乎见两人悄悄出洞，菁菁这才追了出来。

　　石小玉见到菁菁，倒是松了口气，料知曲良再怎么凶悍，想必也不会再动刀杀人了。于是笑道说道：“菁菁，曲大哥的确跟我切磋武功呢。他用一招无敌锁喉手，将我带到此处。并且抽出大环刀，要指点我空手入白刃的功夫，还没动手呢，菁菁你就来了。”

　　曲良听石小玉说得有些露骨，不由大急，连瞪他几眼，石小玉却视若不见。菁菁听了，不由得更添疑惑。

　　曲良适才听了石小玉的鬼话，本以为菁菁对自己颇有好感。不料此时见菁菁脸上如挂了严霜一般，显然是对石小玉十分在意。知道自己被石小玉哄了，不禁大怒，只是当着菁菁的面，一时不便发作，心道等下次找个机会，可没那么容易再放过这个坏小子了。

　　菁菁道：“如今五毒教外有强敌，咱们还是快些回洞，不然的话……”

　　一句话还没说完，却听夜色中传来怪笑之声：“不然的话，那又如何，哈哈哈……”

　　菁菁、石小玉、曲良三人听了，一时都惊得目瞪口呆！

　　


第十四回　遇擒


　　却见一个青袍老者在月色下，犹如一只硕大的怪鸟，飘落在三人面前。

　　石小玉大惊，叫道：“是百毒老怪来了！”

　　百毒星君笑道：“老夫正愁着怎么到洞里抓人，没想到你们几个雏儿却自个跑了出来，这倒省了不少事了。乖侄女，这就乖乖地跟老夫一起走吧，免得动起手来，伤了和气。”

　　曲良却怒喝道：“百毒老怪，是不是你害死我阿爸？”

　　百毒星君昂然道：“老夫手底杀人无数，谁知道你老爸是谁？”曲良喝道：“五毒教中的曲长老，你敢说不认识？”

　　百毒星君点了点头，说道：“原来你是老曲的儿子啊，嘿嘿，不错，都长这么大了。那个……似乎有一天，我到五毒教总坛找新教主说话，谁知曲长老不依不饶，一路追杀于我。他这才老寿星上吊嫌命长，老夫没有办法，只得送他一程。”

　　曲良双目如要迸出血来，大喝道：“我要将你千刀万剐！”拔出大环刀，当头直劈过去。

　　百毒星君不慌不忙，从背上取下一只黑黝黝的铁锄来，却是他随身携带的药锄，向大环刀迎去，当当几声响，显得力大势沉，曲良虽然青壮，却占不到一丝便宜。

　　石小玉向菁菁使个眼色，低声道：“咱们快回总坛去叫人！”

　　菁菁却有些犹豫，让她丢下教中人先走，总是于心不忍。

　　百毒星君虽然正与曲良交手，眼睛却一直放在菁菁身上，见势笑道：“乖侄女，你跑不掉的。”

　　蓦地里大袍一振，忽然一道无色无味的轻风向曲良扑去，曲良只觉头脑中一阵昏沉，知道着了道儿，想要逃走，却感到脚步虚浮，只跨出两三步，就晕倒在地。

　　菁菁向石小玉叫道：“你先走，去告诉我娘！”石小玉虽然不是什么光棍，却也做不出让一个女子替他挡住敌人的事，叫道：“不，还是你先走！”一面说着，一面去怀里拔鱼肠剑。

　　谁知百毒星君一脸怪笑，大袖连拂，笑道：“你们推来推去，都不肯先走，倒是情深义重，老夫好生感动。好了，都别走了，留下来吧。”

　　他的话才说完，菁菁和石小玉都摇了几摇，然后委顿坐在地上，手脚酸软，都是寸步难行了。

　　百毒星君早有准备，他以软骨散把三人放倒，又取出绳索，捆了三人的手，绳索一端留长，将三根绳头都系在自己腰间。

　　曲良中得药力最重，这才晕倒，但此时也醒了过来，见被捆住双手，又惊又怒。想要破口大骂，百毒星君阴冷一笑，说道：“你想骂，那就快骂，老夫自有法子，让你永远说不出话来。”

　　曲良知道这老毒物的利害，果然不敢出声了。

　　百毒星君看着菁菁笑道：“你在我手里，白凤儿这次只能乖乖带我去玉璧宫了。嘿嘿，说起来，菁菁好侄女，老夫还得好生谢谢你呢。”

　　菁菁冷冷地道：“我不会让阿妈带你去玉璧宫的。”

　　百毒星君笑道：“这个就由不得你了。咱们这就上路，去玉璧宫也。我已留下字简，让白凤儿立刻上路，到玉璧宫前相见，若要她女儿安然无恙，就得乖乖听我吩咐。”

　　菁菁怒道：“阿妈不会上当的。”

　　百毒星君笑道：“只要你在我们手里，那就不怕你阿妈不听话。嘿嘿，废话少说，这就走吧。”说罢一扯绳子，三人连成一串，被扯得向前跌跌撞撞走去。

　　……

　　几人连夜而行，都是山路，菁菁三人又被捆住双手，这下可吃够了苦头。好不容易到了天亮，三人都不知跌了多少跟斗了。

　　百毒星君扯了根藤条，只要谁不听话，就是一藤条抽去，曲良挨得最多，只得老老实实走路。石小玉也挨了几下，心中痛骂这老贼无数遍，但嘴上却不敢出声。倒是菁菁挨得较少，但也愤恨不已。

　　不一日，就出了哀劳山，一直向西南方向走去，一路上除了山还是山，似乎无穷无尽一般。虽也有几片较大的坝子，却也是被群山团团围住。

　　石小玉走得双脚起泡，问道：“那玉璧宫在什么地方，怎么还没到啊？”

　　菁菁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只不过听说玉璧宫在无量山中。”石小玉一呆，忽然眼前一亮：“无量山！师父说过，让我们去无量山与他汇合。如果师父当真在无量山，他一定会救我和菁菁的。至于这个姓曲的，就算要救，那也得留到最后才救。”

　　他心中存了有人相救的希望，走路也就有力了许多。曲良在后面看得郁闷不已。

　　原来无量山远在澜沧江边，云南多山，是以走来走去，一直都在崇山峻岭之中。幸好数天之后，终于来到无量山下。

　　众人走得倦了，在一处溪边坐下，手脚都放到清凉的溪水中去，十分惬意，倦意全消。溪旁是一道峭壁，上面草木丛生，又有许多红色的小果，甚是鲜艳。

　　石小玉抬头看了一会儿，忽然觉得口水直涌，问道：“这是什么果子，能不能吃？”

　　菁菁说道：“这叫火把果，当然能吃啦，只不过枝干上面有刺的，摘的时候要小心，不然会被刺到的。”

　　百毒星君忽然说道：“既然大家都走得累了，不如去摘去火把果来吃吧。”指着石小玉道：“你，上去摘果子。”说道随手替石小玉解了手腕上的绳子，又道：“你要是想逃跑，尽可以试试看。我有好几种会飞的奇蛊，可以追得到你。”

　　菁菁几人一听“蛊”字，登时面色大变。

　　原来南方深山之中，多有巫师制蛊。取诸毒虫密闭于容器中，让它们当中的一个把其余的都吃掉，余下一虫称为蛊。然后将蛊置于饮食之中，有人误食，那就会中了蛊毒，死状奇惨。

　　更有养蛊高手，可以利用蛊虫控制别人，称为摄魂。如百毒星君曾用摄魂散让山羊变成食肉猛兽，其实就是一种极利害的毒蛊。

　　另外还有一种金蚕蛊，也极是利害，曾有一本书叫《滇南新语》的提道：“蜀中多畜蛊毒，以金蚕为最，能戕人之生，摄其魂而役以盗财帛，富而遣之，谓之嫁金蚕。”是说以金蚕蛊控制别人，然后就能让人成为自己奴役，同时又能吞其家产，实在是歹毒之极的法门。

　　石小玉也曾听过蛊的利害，吓了一跳，忙笑道：“我不会丢下大家逃跑的，你们放心好了。”这既是说给百毒星君听的，也是让菁菁放心。

　　菁菁有些感动，向他甜甜一笑。石小玉只觉这一笑娇媚无比，一时之间，头脑中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