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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朱颜辞镜-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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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她有些茫然。
  息衍在这时紧紧的握了握庄意映的手,她抬眼看他,忽的便定下心来。
  息衍看了一眼息淮,息淮仍噙着笑,像是在看一场闹剧。
  息衍淡声道:“把云居雁放开了,你倒是放心。”
  庄毓冷笑着威胁道:“云居雁要是不在我手,陆抑非也别想活!不过——”她看着息淮道:“陆抑非若死了,怕是正合若泊君的意罢?”
  息淮手中的念尔剑发出了一声冰冷的叹息,寒铁出鞘,划开了庄毓的发髻,剑尖灵巧的挑着庄毓发间的金步摇,打了个弯飞回到息衍的手中。
  息衍将金步摇抛给应野平道:“解药。”
  应野平掰开金步摇,里面是中空的,装着一些白色的药粉,他低低道了一声谢,小心翼翼的将药喂入陆抑非的口中。
  庄毓花白的头发狼狈的散落着,她惊怒的看着息衍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息衍淡声道:“你整理鬓发时,总会特意稳稳那只步摇。”
  大势已去。
  庄毓突然猛地上前,一把搂住庄意映,哀求道:“意映,姐姐错了,救救姐姐。”
  庄意映只觉得悲哀,她心心念念的阿姐怎会变成这种模样。她犹豫了一瞬,还是抱住了她,轻声道:“阿姐。”
  这两个字一出口,千般委屈都涌了上来。
  不管她做了什么,她终归是她的姐姐。
  横亘了两百年的光阴,庄意映终于被拥入了熟悉的怀抱,那怀抱温暖的使她差点就忘了庄毓怒吼着要杀了她的事情。
  庄毓的话捅进了她的心口,若是因为一个拥抱就冰释前嫌、相亲相爱,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
  庄意映望着庄毓脸上的烧伤,有些哽咽了,那是阿姐为了救她才留下的伤痕,“阿姐,你没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不必这样。反倒是我,一直给姐姐添麻烦……”
  庄毓道:“意映,救救姐姐,别让他们杀了我,别让他们抢走云居雁,夺走我的王位!”
  庄意映心软了,无措的看着息衍。应野平杀了人,纵使他有千般可怜,她可以轻描淡写的不原谅,但是,现在是她的阿姐在求她。
  说到底,应野平屠城、杀了山鬼姑娘,也是中了阿姐的计谋。
  种种皆因阿姐而起。而她现在,竟可耻的想要原谅她。
  可她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
  庄意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她却自私的将问题抛给了息衍,希望他能做出这个决断。
  息衍默然不语。庄意映垂下眉眼,握紧了拳,懊恼的想,她这样推卸,其实和阿姐的懦弱也没有分别了。
  天平倾斜了,庄意映却下定了决心,她推开庄毓,涩然道:“对不起。”
  庄毓震惊的看着她。
  庄意映的声音带了哭腔,“错了就是错了。这还是阿姐你教给我的。”
  “阿姐总同我说,要做个堂堂正正、光明磊落的人,纵然身死,也可以安心的阖上眼。可是阿姐,你自己为什么先违背了呢?”
  庄毓的双眼涌上了泪,歇斯底里的怒吼道:“你以为我不想吗?我就愿意这样蝇营狗苟的活着吗?”
  她咬牙切齿道:“这个位置本来就是我的!那几个蠢货王兄根本没资格做王!讲道堂的每一本书我都看过了,父王也同我说过以后会把位置留给我!都是你!要不是你这蠢货引来了大火,我又怎么会被软禁在和硕宫,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你少装作高高在上的指责我,好,我承认,就算没有堤桉息氏横插一脚,雁国在岐国的围攻下也存活不了多久,可是你要我眼睁睁的看着偌大的庄氏江山易作他姓吗?”
  她怨恨的指着息衍,“他知道你死了,竟还要整个雁王宫陪葬!就是他逼死了爹爹!”
  庄意映的手一抖,松开了息衍。
  庄毓依旧不依不饶,“庄婵,你告诉我,内忧外患,我该怎么做?难道我能和那些窝囊废王兄一样自杀吗?雁国的百姓尚在水深火热之中,我能扔下他们不管吗?除了接受堤桉息氏和海潮阁的帮助,我有别的选择吗?我难道就愿意在仇人的手底下讨命活?就愿意披着别人肮脏的皮囊狼狈的活着?!”
  “庄婵,你说这样是错的,那你告诉我,什么样是对的?我要怎么做?”
  庄意映被这些话砸的有些站立不稳了,她的耳朵嗡嗡直响,她的喉咙里像被谁洒了一把沙子,又涩又疼,“……息衍,她说的都是真的?你……你真的……”
  息衍不答,他默默的拉回庄意映的手,庄意映却猛地甩开。
  他的眼神黯然了,庄意映道:“你说啊!”
  息衍的手紧握成拳,目光隐忍。
  庄毓得意道:“意映,你看,姐姐说的没错罢!”
  一直没出声的若泊君“啪”的收了扇子,冷声道:“够了。”他俯视着庄毓,将扇子在手心里磕了磕,“你同漱溟起了誓,让他说不出来话,我可没有。”
  庄毓志得意满的笑,显然没把息淮的话当回事。
  他拍了拍庄意映的肩膀,叹道:“我这个弟弟哟,对你真的是好的没边了。”他斜眼横了庄毓一眼,慢慢悠悠道:“就是你的这位好姐姐,在你的父王的饭食里下了药,让他神志不清,从高楼上跳了下去。”
  庄毓不可置信的看着息淮,“你、你怎么会知道……”她怨毒的看着息衍,“当年那个咒是假的!你骗我!”
  息淮道:“咒是真的。他帮你保密,并一路保你坐稳王座也是真的。”他俯下身盯着庄意映,笑意未达眼底,“漱溟这样,可真够没出息的,你说是不是?”
  息衍眼中也尽是讶异,他反应了过来,带着几丝恼怒道:“兄长!”
  息淮摸摸鼻子,吼他做什么,他还不是担心漱溟,才趁他睡着时窥探了他的魂魄……
  庄意映只觉眼前一阵眩晕,息衍是为了她罢……可是……
  她茫茫然开口问道:“你……你为什么要杀了爹爹啊……”
  庄毓仰头大笑道:“他害死了娘,还差点杀了你我,做了那么多年的傻瓜雁王,将整个雁国都挖空了。你竟然问我为什么杀他?难道我不该杀了他吗?”
  她不屑的看着庄意映,“不知该说你没心没肺还是蠢!”
  庄意映回过神来,咬咬牙,“好!就算是如此,你又为什么要害陆抑非?为什么要害死一整座城的人?”
  庄毓难以置信道:“庄婵,那些人和你有什么关系?况且那还是岐国人!”
  庄意映怒道:“回答我!”
  庄毓冷哼一声道:“云居雁。我想要云居雁。”
  庄意映瞪大眼,“就为了云居雁?!一只鸟就算再神通广大,和国运能有什么关联?你疯了!你的确是疯了!”
  庄毓的手微微颤抖着,她当然知道,云居雁能左右国运这种话是滑天下之大稽,可是她曾从古书上看到过,“远山有雁,居于云,生之百年,化形,状如人,眉目口鼻皆为美丽女子。无不具足、有翅,皮肉白如玉。其骨血食之,可化为婴。”
  可化为婴!
  因为那场大火伤了身,她不能有孩子,看到了这句话无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有了孩子,这江山就还能继续是庄氏的!
  她至今清楚的记得那个已经化作少女的云居雁哀求的眼神,她记得自己是怎样一剑砍裂了她的头,红红白白的流淌了一地。
  只要能有孩子,这一切都值得!
  庄毓道:“你就权当我是疯了!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雁国!我错了,好,我承认,但是这错不值得原谅吗?不可以被原谅吗?”
  “那些人已经死了,我再道歉,他们也不可能再活过来。庄婵,你非得要我死,才算偿命,你才甘心是不是?”
  庄毓咄咄逼人,息衍上前一步,却被息淮拦了下来,他传音道:“你想要她记恨你一辈子吗?”
  息衍动作一顿,默默收回了手,他紧紧盯着庄毓,念尔剑出鞘了一寸。
  庄意映犹豫着,正要开口,一旁的应野平却凉凉的抛来一句,“若泊君和渭渠君真是好性子,能一直忍着不告诉她。”
  “长痛不如短痛,这么藏着掖着对她未必是件好事。”他毫不留情道:“庄婵,你就从未想过,为何你在冻死之后,魂魄还碎裂了么?”
  “冻碎魂魄这种事情想必你也不会相信,你想不想知道,是谁害死的你,还要你魂飞魄散,永不超生的?”
  庄意映脸色惨白。
  陆抑非虚弱的拉了拉应野平的衣袖,低声道:“……别说了。”
  应野平安抚的拍了拍陆抑非,接着道:“庄婵,你临行前喝的粥,可真甜啊,是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长长的一章~

  第108章 锦棺九

  庄意映此时十分后悔自己有旺盛的好奇心。
  现在她既不想听; 也不想看,更对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避之唯恐不及。
  今夜委实发生太多事了。
  应野平撂下那句话后,轻飘飘的瞟了庄意映一眼。庄意映避开他的目光; 睫毛轻轻颤动着。
  她不想说话,也不想去瞧别人的神情; 她垂着眉眼,任气氛愈加冷凝下去。
  失控就失控罢。她崩溃的想。
  庄意映面子上纵然有多嚣张跋扈; 骨子里还是那个腻在娘亲和姐姐怀中的小公主。缺失的二百年时光让她一睁眼就不得不面对一切; 虽然有息衍护着她、宠着她,可她内心深处的骄傲又不允许她对困难俯首称臣。庄意映撑了这么久,久到她自己都快忘了自己其实没这么坚强了。
  虚张声势的大尾巴狼还是个纸糊的,一盆盆冷水浇上去,露出了藏在里面哆哆嗦嗦的小奶狗。
  庄意映咬了咬牙,想着:不行; 我得撑住。
  瞧着应野平一脸的幸灾乐祸; 明显就是故意煽风点火; 肯定是把阿姐的帐都算在她的头上了。他还想让她崩溃,就是为了对付息衍、对付堤桉息氏罢; 她不能让他得逞。
  这里站的每一个人都比庄意映多活了几百年; 个个都精明的很。她若是在面上露出一星半点的怯意; 就会输个彻底。
  庄意映深吸了一口气,微笑着抬眼道:“应阁主倒是知道的清楚。”她不等应野平反应过来,立即往他伤口上洒了把盐,牙尖嘴利道:“应阁主与其费这功夫查一碗粥是咸是甜; 不如好好看管一下身边的大活人,别动不动就让大水冲了龙王庙——”她挑了挑眉,比划出一个拿剑向胸口的动作,“一家人捅了一家人啊。您说是不是?”
  应野平毕竟见过不少大风大浪,这牛毛针对他来说就是几滴毛毛雨,听过就算了,没有什么影响,他凉凉道:“小公主,自欺欺人也挺累的罢。”他的表情夸张的很,“真是不识好人心呀。我好心好意的提醒你,不谢谢我也就罢了。你倒好,往这儿——”他捂着心口,“插刀子。”
  庄意映瞥了应野平一眼,他倒是真敢说。不过,他不理会她的话也不无妨,那话本就不是说给他听的。
  陆抑非轻咳一声,唇色惨白,他低声向应野平道:“……别说了。”
  应野平的阴阳怪气一下子便销声匿迹了,他低下头,紧张的看着陆抑非毫无血色的脸,“我……”辩解的话一句也说不出口,他不愿意对着陆抑非油腔滑调的说出那些没脸没皮的话。
  应野平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庄意映的那几根针就是冲着陆抑非去的,他倒是轻巧的避开了,可是那针却直直扎进了阿非的心口。
  应野平狠毒的盯着庄意映,手紧紧握成拳。
  陆抑非乞求的看着他,“算了吧。”他低声道:“你就当是为了我,别去走这趟浑水了。”
  应野平闻言有些愣怔,一丝不合时宜的喜色挂上了眉梢,他应了一声,果然不出声了。
  庄意映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始终不敢去看息衍的脸色,之前息衍一直拦着不让她见阿姐,怕是早就知晓了罢。
  若是搁在几个月前,她说不定还要找他大哭大闹一番,顺便讨些好处。可是现在,她不敢这样做了,息衍因为她受了那么多伤,此时他肯定比她还难过,她不能再让他忧心了。
  庄意映挺了挺胸膛,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她才不会做,想让她垮掉?没门!
  庄意映稳了稳心神,尽量平静道:“阿姐,只是碗粥而已,对不对?”
  这话已经是十足的示弱了,庄意映的“阿姐”两字方一出口,庄毓的脸上便不受控制的露出不屑、轻蔑、难过、欣慰等等复杂的神色,庄意映根本不想听她的解释,她只需要“对”或“不对”,压根不想面对。
  庄毓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明知这是最锋利的一把刀子,却迟迟提不起来。明明只要说出来,就可以彻底摆脱掉这个讨厌至极的妹妹,可是她却一直忌讳着。
  说出来,姐妹情分就彻彻底底的到头,一刀两断了。
  不过,那不正是她想要的吗?庄毓狠了狠心,露出个无比讥讽的尖刻笑容,道:“你心中早就有了答案,又何必假惺惺的来问我?”
  庄意映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她死死盯着庄毓道:“我要听你说!”
  庄毓高傲道:“没错,我往粥里下了毒。”
  庄意映的身体晃了一晃,息衍扶住她,她感激的笑了笑,此时他不说话就是最大的体贴了。
  庄意映将泪硬生生的憋了回去,鼻子酸的发疼,她的话从喉咙口裂出来,“……为什么啊?”
  为什么啊?!阿姐明明那么疼她!她那么喜欢阿姐!
  庄毓望着面前这个伤心到极致却仍装作若无其事的小姑娘,心口涩得很。庄毓记得她小时候总是喜欢大哭大笑,鲜明灵动,是放肆的可爱、张扬的可爱。而如今,她已经学会如何喜怒不形于色,她长大了,她在路上走得太远了。
  庄毓觉得她不应该这么快就长大,她恍然想起,就是她将庄意映过早的推到荆棘路上去的。若是有人宠有人疼,谁也不愿意长大罢。
  可是人终归是要独自面对一切的。
  庄毓残忍的笑道:“呵,你可还真是蠢。既然你想听,我就告诉你。”
  “我恨你,庄婵。我恨你。你一出生就霸占掉了所有的宠爱。”庄毓如今已经能平静的说来了,“包括我,我也曾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可是你呢?”
  “你心安理得的支使我做这做那,好,就算是我愿意的,可是你在心里把我当什么?宫仆么?”
  “我把最好的一切都让给了你。而你,根本对我珍而重之的东西不屑一顾。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嫉妒你可以坐在讲道堂里?你却只顾着出去玩天玩地,甚至还和敌国的公子混在一起,丝毫不顾廉耻。”
  庄意映张口想反驳,可是庄毓平静的语气却让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庄毓诡异的笑了笑,“我早就想杀了你了,可你还真是福大命大。湖没有淹死你,大火没有烧死你,毒药也没能药死你。”
  “现在,你都知道了。”
  庄毓自己也知道这些原因听起来都微不足道的很,可是正是这一点一滴的小事情渐渐消磨光了她的爱意,抛去虚无缥缈的血缘,庄意映与她来说,就是一个不速之客而已。
  庄意映涩然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让我死在那场大火里?为什么救我?”
  是啊,为什么救她呢?
  或许是她已经习惯了有个上蹿下跳的小东西笑着叫她“阿姐”、“阿姐”,已经不愿去面对一个人的寂寞了罢。
  庄毓不回答她,庄意映黯然的垂下了眼。
  纵然庄毓有万般不是、千种错处,她仍是她的姐姐,她可以理所当然的愤怒,可以毫无顾忌的质问,因为她是她最亲的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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