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易-第3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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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来自邪灵殿？”难道司命廷议是邪灵殿的分支？荀易下意识握紧定云锤，神力暗暗催动。
　　“不，邪灵殿只是老大在中州顺手建立的组织。勉强要说，属于司命廷议的外围。如今大陈朝虽然有邪灵殿在行动。但主要计划来自荼凯，是他出面将大陈诸神清理，以方便邪灵殿毁灭大陈。”
　　“荼凯？”许梅提及过这个人，荀易忙问：“他是谁？”
　　“他是你目前搭档的最初一任搭档。”子墨说的比较绕，但荀易马上明白。荼凯就是司命庙曾经的创始人，许梅第一任搭档。
　　而且——荀易的直觉告诉他，似乎和自己之间会有很大的一段孽缘。
　　“不过这位大司命真是毫无顾忌，居然什么都肯告诉自己？”荀易心中嘀咕，摸不清子墨的善恶。
　　“我没什么恶意，对你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子墨似乎知道荀易的想法，大大方方道：“我只是想要让你退出大陈，并且加入司命廷议而已。”子墨闭目，背后升起天光，一尊功德轮冉冉升起。那功德之数有八百万之多。
　　荀易脸色一惊：“你怎么有这么多功德？”天地之间自有一股伟力加身，让子墨得到大运护体。哪怕是邪神，被天庭贬谪的神灵，他的气运之昌盛远胜过天庭众多神圣。也正因此，他得到天地眷顾，神位不曾跌落。
　　“这……这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行？我不曾失道于天地，这就是天地对我的回报。”
　　哪怕是神堕邪道多年，天地对子墨司命的眷顾犹在。
　　“难道司命廷议里面都是你这种人？”荀易顿时明白，为什么福神们对这些人忌讳莫深，并且不曾动手。一个邪灵殿还能说是给下面人练手，但是一群天神级别的大司命，这足以引发弘寿一脉内部的大动荡。
　　一群天眷不曾失去的天地正神，大司命一系有什么立场对他们动手？尤其他们所带来的思想，到底是对是错？大司命内部的态度仍然在迟疑和徘徊。
　　暗流，没有一刻停止。
　　荀易神色复杂：“为什么？一位天地授命的正神，你竟然选择神堕？”
　　“神堕只是我心性所致，经历太多事情后发生变化，和我的立场无关。我仍然热爱这个神州世界。锦绣山河，无尽浩土，这是我最喜欢的丹青画。只是我现在的做法，和原本的行事以及天庭的理念发生冲突。”
　　子墨谦和有礼：“兄弟，陪我走走。你初来乍到，对大陈风土人情还不了解，你随我来，看看你想要拯救的大陈国到底是什么模样。”
　　荀易迟疑一下，又用“禳灾解厄”神通占卜，同样是吉兆，所以大步跟上去。
　　子墨一步步走出，似乎踩在大地灵脉上一样，一步千里，随便几步就带荀易来到一座城池。
　　这个城市算是大陈较为繁荣的县城。只是站在这里，荀易忽然感到这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劲。大周本来就因为外敌的入侵导致礼乐崩坏，民风还没恢复。但是大陈国的风气，在第一时间让荀易察觉到异样。这里的风气比大周国还差！
　　街道散乱不说，行人神色冷漠，明明有人跌倒在地却无人去扶。一个老人躺在地上，他身边留着一摊鲜血。但是周边人宁可从他旁边绕道，也没人敢上前一步。
　　最终，荀易忍不住走上前，忽然眼前闪过一幕幕未来影像。荀易看到自己扶起老人，被老人讹诈的未来以及被老人家属诬赖的前景。七八个不少的未来画面不断闪过。
　　沉默了下，荀易拿出留影石拍照，并且拜托旁边几个小贩给他作证。不过这里终究不是大周朝，终究不是晴隆城，荀易大少爷的身份在这里毫不管用。只有花钱买东西后，才让那些小贩勉强答应帮忙。
　　然后荀易上前扶起老人，施展神通给他疗伤。
　　等老人醒来，果不其然找荀易麻烦，招来一群捕快问话。见状，荀易将留影石一甩，让小贩们写下物证，才算摆脱这件事。
　　“怎么样？人心险恶，在这里人情淡薄，做好事可不是这里的风气。”子墨带荀易离开，二人依稀还能听到背后那些小贩们的谈论。
　　大致上，也都是嘲讽荀易多管闲事。让他们碰到一个大方的冤大头罢了。
　　甚至整件事下来，连一个人的感激都没得到。所有人都对荀易的举动不屑一顾，因此功德树不会记录为善行。
　　功德树对善行的记录要求，就是你做事之后得到旁人的感激谢意。不论多寡，只要旁人感激你，那么就算是善行。但是在这里，哪怕荀易出面救人，也没一个人升起答谢的念头。老人自身没有，他的家人同样也没有。


第0619章　大陈国（二）
　　“这是一个没有善道的国度。”子墨继续拉荀易往前走。不远处有几个残疾乞丐在行讨。这些乞丐年纪很小，只有八九岁左右，一个个缺胳膊少腿，拿着破碗乞讨。但是路边行人神色匆匆根本没人搭理他们，他们好不容易堵住一个人，也被那个男子直接踹飞。
　　荀易默默用神通观测，看到这些人的未来。
　　如果有人给钱，就会被他们背后的组织收走。如果不给钱，他们赚不到钱，背后组织不会管饭，反而会把他们贩卖到医馆或者饭馆。医馆可以用来做药物试验或者贩卖器官。饭馆则是真真正正的吃肉。将他们的肉剔下，供某些特殊癖好的人食用。甚至代替某些稀有肉类，加工成食物端上餐桌。
　　荀易心中发冷，这种食人的习惯在大周早就被禁止，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有。
　　“就算你能救他们一时，难道能拯救他们一世？”
　　“但如果不动手，他们只有死路一条。”荀易拂袖一扫，狂风将几个乞丐卷入泰乙界：“回头生肢塑体，带回神庙做仆从。”
　　“人性本恶，你家老祖宗的话你怎么就学不会？”子墨摇摇头，继续前行。
　　两人又来到一个村落。在这个村落，正有一个少年对旁边的老者大打出手。
　　“小爷拿你的东西，那是看得起你，你竟然敢要钱！”上前一脚将老者踢个半死，将老者贩卖的五谷大米一并卷走，直接返回家中。
　　回家之后，少年又是另一番表情。恭恭敬敬将粮食放入仓库，然后去屋内和母亲谈话。
　　看其做派，倒也是一个孝子。只是他常年在山中修炼，这次下山之后看到家中揭不开锅，于是从别人处夺来粮食给母亲。
　　那妇人似乎有些不快：“你这么做，那其他人怎么办？”
　　“母亲，世界属于强者，强者生存，这就是普世真理。在力量面前，所有道德仁义都是浮云。抱着这些东西，母亲你能当饭吃？这次儿子在外见识多了，终于明白。这个世界唯有自己的拳头最靠得住。”
　　少年洋洋得意说：“像我们门派在山中修炼，我们这些修炼之人身份尊贵，岂能做这些农耕之类的下贱事？别说我们这种高士，就连读书人都有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说法。商人在他们眼中都是最下贱的行当。”
　　“所以我们会施法圈禁一群农民给我们干活。再不然，下山去抢，反正我们拳头大，谁敢反对，直接打死就成！”
　　荀易听这些歪理，眼皮子猛跳，差点就破不杀生的戒律。用天雷把少年劈死。
　　“兄弟，大陈是一个不禁止杀戮的国度。在这里，人人可以手持凶器。人人都能接触到仙术武功。力量才是一切，有力量的人可以随便打人杀人。官府不管，百姓不究，这个国家没资格让你费心费力来拯救。”子墨拉着荀易在路上走走看看，这个国家各地都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你对付那些修炼门派，应该能察觉这个地方的风气。以前有神灵强行压制，但是现在神灵消失后他们是怎么做的？在别的地方，又是怎么做的？”
　　荀易沉默，至少陇川郡的那几个修炼门派和他关系不错，平日陇川郡出什么问题，大家一起解决。但是在这里，荀易只能感觉到人情的冷漠。对那些高举神坛，运转法则的存在，修炼门派乃至普通人都保持着深深的恶意。
　　“在我们大周，凡人和修士对神灵保持敬意，敬重神灵的所作所为。但是在这里，仅仅是畏惧神灵的武力。”所以当神灵消失后，立刻引来众多修士对神灵和妖灵的迫害。
　　人性唯私，不过如此。
　　“但这份人情冷漠，和你们也脱不开干系吧？”
　　“老大可能有点关系，不过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如果本身行得正坐得端，何惧外魔引诱？”
　　“对于邪灵殿，你似乎有个错误的理解。不是邪灵殿的到来让大陈堕落，而是大陈一门心思吸引邪灵殿前来，更进一步将大陈国推入深渊。因果顺序不要颠倒。”
　　“那我们大周国呢？还有孟翰他们家和大殿主的恩怨，那又怎么说？咎由自取？”
　　“大周国经历过礼乐崩坏的时代，邪灵殿插手大周就是在那个时候。一百年前被轩辕家的兄弟俩击退。后来那兄弟俩，一人建立荀家，一人建立孟家。邪灵殿和大周梁子结下，才不断找大周国麻烦。孟家也因为和老大当年结仇太深，所以才被下诅咒报复。”
　　“照你这么说，邪灵殿还是一个正派组织，为了惩恶扬善而存在？”荀易顿觉滑稽，感情自己等人都是在阻碍邪灵殿的“正义之举”？
　　“老大的做法有些问题，但总的来说以毒攻毒也是不错的法子。他祸乱于众生，但无愧于天地。你知道老大身上的功德有多浓厚？”
　　“……”荀易不清楚，但大殿主身上的功德绝对十倍胜过自己。
　　“毁灭这些堕落的国度，让这些没资格存活在新世界的人统统回返本源，不再消耗天地间的资源，这不是一种很好的循环？”
　　“新世界？”荀易敏锐察觉到司命廷议的目的：“你们的目的该不会是神同时代？”
　　“当然，那是我们所有福神的理想乡。”子墨露出向往之色：“一个不存在大恶的时代，没有战争和杀戮，没有硝烟和纷争。人人崇善，人人为神，人人为公，人人奉天。”
　　神同时代，曾经炎帝提出的一个概念。那是一个让众生都成为神的国度。众生为神，诸神皆享大极乐，在永恒善道中无需担忧战争和杀戮的迫害。虽然仍然有生老病死，但人人乐观向上，敬畏死亡而勇于面对。
　　可以说，那个理想乡汇聚众生心中最美好的愿望，是桃源乡最终极版本。
　　只可惜，那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幻梦。
　　“在理想乡中，大陈国这种国民没资格存在。这些人只会耽误理想乡诞生的时机，所以就让他们去死吧。”子墨对大陈这些人，就好像拂去灰尘一样，根本不在意他们的生死。
　　“……”
　　“兄弟，你也别为他们费神。为他们付出越多，最后失望绝望的只会是你自己。”
　　“……”
　　子墨拍拍荀易的肩膀，郑重其事说：“从大陈离开，让邪灵殿摧毁这个国度。这对你自身而言是最好的解决方法，如果你想要找地方收集司命信仰，我可以送你一个世界帮你完成年底审核。”
　　荒谬！荀易倍生荒谬之感，这些堕落的邪神，真的有这么好心？他总隐约觉得子墨的话有问题，或者说他的思想很危险。
　　“你是一个纯良的人，你热爱生命，你喜欢这个世界，从你身上能看到我们这些人过去的影子。曾经老大也是这样，对整个世界抱有希望，最终只会陷入深深的绝望。”
　　“所以我不希望你经历我们曾经的遭遇，退出吧，大陈国不适合你。”说完，子墨将荀易送回司命庙。
　　孟晨看到荀易回来，赶紧过来迎接：“主神！”然后一脸敌视看向子墨司命。子墨用咫尺天涯的神通带荀易离开，直接从孟晨的感知中消失。“主神，你没事吧？”
　　“没事。”荀易看向子墨。
　　司命神挥挥手，转身离开：“老弟好好想想，回头我再来找你。”说完，消失在茫茫烟雾中。


第0620章　大陈国（三）
　　回去之后，荀易直接进入泰乙界。泰乙界每时每刻都在扩张演变中。吸收心宿星域的星光以及太蒙天的本源，泰乙界正不断向着荀易预演之中的方向进发。
　　那几个残疾乞儿被荀易救下，目前正在泰乙界被花仙们照顾。
　　“如今他们年纪还小，还有教导的可能。”荀易伸手一招，地上飞来一道蒲叶，他吹了口气，叶子上多出一滴滴晶莹甘露。
　　他随手指着几个花仙：“你们几个过去给他们疗伤，暂时让他们在泰乙界读书认字。”
　　这些甘露被荀易施加塑体造血的神通，只要饮用甘露就能肉白骨，生肢体。
　　吩咐下去，荀易坐到功德树下。身边红霞涌动，他手捧弘圣之书，以天权翻查子墨的资料。
　　“子墨，大司命神。时疫之中发生意外，神堕入邪道。”关于子墨的消息，天庭弘圣之书语焉不详。有一半资料被人封印，另外一半资料只能看到子墨早年的资料。
　　这位大司命的情况和荀易差不多，同样是权贵之家出身，然后机缘巧合封神。以人神的姿态在外行走，行善积德。不过他偏爱文道，喜欢游山玩水。在打理自己的司命神庙同时，天天在外游历。
　　帮助其他神灵斩妖除魔，或者帮助良善百姓积德行善，可以说一点错事都没有。
　　“看起来，的确是一位品行上佳的善神。”荀易神色疑惑：“这种神灵，而今怎么会有这般偏激的言语？”
　　思来想去，荀易摸不着头脑，只能暂时放下心事。
　　是夜，荀易睡眠时，功德树上象征“梦入千秋”的那一枚神通果自动放光，黄光卷走荀易的神魂投入一方梦境……
　　睁开眼，荀易看到自己在一座古香古色的宅子里。
　　“这是哪？”周边环境模糊，阵阵茫茫雾气腾腾，每当他想要转变视角的时候，都感觉到一阵阻力。而且，自身好像在不受自己控制一样的行动。
　　“这是——附身？”毕竟荀易成天和孙戬厮混在一起，两人时常换身，所以他对目前的状态很熟悉。
　　这分明是自己附身在他人身上，借助另一个人的视角来观看世界。
　　那人起身，走出房屋，外面立刻传来一阵刺鼻的浓烟味。荀易下意识想要捂鼻，但是那人一动不动，相应的感官从他身上反映在荀易身上，让荀易身临其境，感同身受。
　　“又有人死了么？”那人喃喃自语，大跨步走出宅院，只见一群带着口罩的人正抬着好几具尸体离开。远处燃烧熊熊大火，柴火搭建成木池，将众多尸首扔入木池中火化。
　　“是瘟疫吗？”荀易看四周情形，心中明白。这种措施都是为了防止瘟疫扩散所准备。
　　只是……当荀易随着那人走向木池时，余光看到水潭中的影子。那人站在水边晃了一下，荀易看到一张苍白的脸。
　　“子墨？”虽然精神憔悴，但跟自己刚刚所见的司命神一模一样！
　　子墨走到木池畔，看着一具具尸首扔入木池，被柴火上附着的烈焰吞没。
　　子墨心中一阵绞痛，痛惜这些村民的下场，荀易和子墨感应共享，能够察觉到子墨的情绪。想到天庭弘圣之书中的记录：“子墨，大司命神，时疫之中发生意外，神堕。”
　　“难道这就是那场瘟疫？”
　　忽然，子墨身体动了。他看到某一具抬入火堆中的尸首突然动了一下，立刻上前阻拦。
　　“等等，这人还没死！”他上前救人，结果被其他人拦住。
　　这时候，火焰中突然传来一阵哭喊声，依稀看到一个人影在火焰中打滚。
　　看身边诸人的脸色，子墨心中一寒，怒斥道：“你们竟然在烧活人？”只是染病的病人，还没有真正死亡，明明还有救活的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