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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楼秘史:媚心计-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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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回又是,清笛希望能以自己微薄之力,平息这一场事端。

。当年被红火染遍的霸州,她希望这一回能有机会护着它,不再被战火沦及。希望三年来刚刚重新复苏的百姓,不必再受战乱噩梦的侵扰。

便如同爹爹当日带兵护着这座城,她如今也要这样做。让这粉墙乌瓦依旧宁静,让墙内的杏花能安宁地等待春日的绽放。

玄宸明白清笛这一刻心绪难平,便只是静静地陪伴在她身畔,并未做声打扰。

直到前头终于走到了那最熟悉的街道,看见了从前最熟悉的一切。玄宸才轻轻地捏了捏清笛的手,让她回神过来。

清笛一怔,回望眼前,便是泪水滑落——

彩坊高搭,花团锦簇;街巷两边丝竹声声,街边的河水里都是胭脂红色。

眼前所到的,岂不正是怜香院!

听闻当年霸州城破,院子里的姑娘们四散而去,怜香院也被人点了把火。以为回来都见不到了,却没成想,依旧是旧日巷陌,旧时门廊!

人流淙淙从她身边过,怜香院门前依旧是热闹的迎来送往、燕语莺声。

对于这样一副场景,清笛真不知是应该欢喜,还是悲伤。

她恨这院子,恨这葬送了她命运的地方;可是这里却又曾经是她的家,记录了她那三年的时光。所以乍然重见,清笛都不知道应该是疾步走向前去,还是应该退后几步,或者干脆转身远离了它。

正在悲喜交加之时,忽然听得鸣锣开道,煌煌的声响在街巷之间震动开来,震得人脑门儿生疼。

“哎哟,赶紧退避着些。那位爷又来了!”周遭的百姓急忙退避到路边,面向外,背身不敢看向道中间。玄宸也扯着清笛的手退到一边去。

来人是谁?这么大的阵仗?

清笛忍不住想要回头看一眼,身后一鞭子便狠狠抽下来,“回头,别动!擅自僭越之罪,不想活了么!”原是清道的官差以响鞭行走,看见有人乱动便没头没脸地抽打。

玄宸手指骨节爆起,清笛忍着脊背上的疼,暗自攥紧玄宸的手,“我没事。这样一鞭子算什么,我小时候挨得多了。”

半晌,背后的路才安静下来。周遭的百姓也都动弹开来。

清笛扯住一位老伯问,“老伯,方才过去的人是谁?怎么这样大的排场?”

那老伯四下看看,这才压低了声音,“小娘子,你怎么能不知道那位爷是谁?当今圣上就这么一个儿子,除了他,还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当今圣上就这么一个儿子……”清笛有些愣怔,却猛地想到这人是谁!

北周百姓说的当今圣上,自然就是张昌兴;而张昌兴的儿子只有那一个,就是当日的张衙内!

老伯继续说,“……啧啧,造孽啊。堂堂太子爷,竟然公然寻花问柳。这怜香院,都快成了太子爷的行宫了!”

“也不知道这位爷怎么会这怜香院这么情有独钟,唉……”老伯叹息着走远。

望着老伯的背影,清笛心上不由得掠过一层阴云。当日张衙内在街市上那么贪婪盯着她的目光,她直到今日仍无法忘记。心有余悸。

290、月下亭台(第一更)

客栈里,清笛坐在镜前梳头。心事便随着发梳,沿着发丝滑下。

头发梳顺了,清笛绾好发髻起身,“雪,我要去趟怜香院。”

玄宸皱眉,“张煜琪已经将怜香院当成了他的行宫。我担心你去了会撞见他。”

清笛点头,“可是想要见到于大人,恐怕也只能在怜香院内,方不会引人注意。我们总归不能直接去官署见他,若是改在茶肆,又是人多眼杂。”

“怜香院自然是最合适的地方,只是……”玄宸还不放心。

清笛按住玄宸的手,“这回来霸州,原本事事都是要担着风险。若不敢冒险,便也不能成事。你放心,我之前与人问过,都说怜香院虽然是火后重建,可是院子里的一切都还是按着原样儿。”

“那我便对院子里的一切都了如指掌,你且宽心。别说未必有事,就算出事,我也能最巧妙地逃离院子。”

玄宸点头,“你做事我自然放心,只是我必得与你一起去。”

清笛想了想,“你去自然也无碍,只是倘若我真的见到于大人,你可不能跟我一起进去。以于大人对我的了解,他必然知道伴在我身旁的人就是你。即便我给你做了易容,也瞒不过于大人去。”

“好。”玄宸乖乖点头,“又回到霸州,自然还是老规矩:我都听你的。”

女子逛青楼,总归太过惹眼,清笛便易了男子服色。清笛在成衣铺里选了件青色的遥溃反骱谏慈迳恚方砗蟠瓜鲁この泊缘盟逖庞制荨

玄宸望着她笑。清笛妙目轻挑,“穿青衫,我比你如何?”

玄宸笑开,“若你穿青衫,自此我便再无颜穿得。”

“呵……”清笛笑开,付了银子,在街市上又买了把折扇。手腕轻转折扇,果真一位风雅公子。

玄宸忍不住笑,“中原的士子就是有趣,即便这般严冬,也要手上转着把折扇。用得到么?”

“挡太阳,不行么?”清笛瞪他,“若遇见坏人,也可聊做防身。”

清笛说着将折扇前伸,横打玄宸颈项。力道虽然不足,不过招式倒是相当犀利。清笛幼时偷看爹爹练剑,虽然没学会,不过一招半式的还是记得住。

玄宸大笑没躲,只是轻轻握住清笛手腕,“回了霸州,果然见你开颜。怜儿,我会记着,来日不论草原上有多忙,也一定找了时间,陪你回中原来。哪怕就呆上一两日,也能让你开心。”

“好。”清笛含笑垂首,却从他掌心抽出手来,只转头望人来人往的街市,“人间看见咱们两个男人家牵着手,怕是要当我是南风馆的小倌儿了。”

“那我便与人说,我才是你的小倌儿。郎君,你这样可自在些?”玄宸笑着附在清笛耳畔。

冬风寒凉,他的口气却温热扑来。清笛一笑转身。幸亏此时是夜里,有这夜色的保护。

“雪我们走吧,时辰已是不早。想来于大人也该到了。”

旧时楼阁,月下亭台。清笛走进怜香院,终究还是湿了眼睛。

外头的人,就算是时常来这里的人,也都会在青天白日底下指摘这里是腌臜肮脏地;可是此时对于她来说,却只是家。

“这位小爷的面相生,想来是头回来咱们院子?”一个婆子提着茶壶,跟在清笛后头招呼着。这婆子清笛看着也是眼生,想来当是后来才来的。

“婆婆说对了。”清笛反倒露出正常的羞涩姿态来,“这样大的院子,这么多的姑娘,我一来反倒心都慌了。”

“有的,有的。”那婆子乐得合不拢嘴。久在青楼里,连支应婆子也都是喜欢见这样青涩的男孩子,都最不齿那些花间老手,“小爷这身量气度,一看便知是哪家的贵公子,平素必是埋首于诗书,所以不曾来过咱们这里。”

“小爷啊,老奴说句孟浪的话儿,只有那不明白的人,才把咱们这里只当是风流地;实则风流之前,咱们这先是风雅。未见得每个来这里的客官都是来找姑娘,小爷回头看看这五座楼阁里头,多少个雅间儿只是被行商的客官雇来谈生意,喝杯酒、听听姑娘唱曲儿,这生意谈讲起来便也自在轻松许多,倒不都是锱铢必较了。”

清笛点头。这婆子虽不是院子里的老人儿,不过这话说得倒是的确明白。足见此时的掌院依旧教导有方。

支应婆子见清笛点头微笑,便得了信心,继续说,“还有就是书生雅士们聚会,仿效古时曲水流觞的典故,饮酒作词,墨迹未干便当即唤了姑娘调弦琴、执牙板,浅吟低唱,即席品评,文字称欢罢了。”

清笛转了眸子,正眼去望那婆子一眼,心中暗暗激赏。

支应婆子更笑,索性逞了胆子,“这些还不论,更有朝廷的官老爷们私服而来。虽然无论是从前的大宋,还是咱们此时的大周,朝廷都有明令,不许官员私自踏进院子来,只许官妓应招入官府陪宴;但是老爷们白日里处理公务已有多累,夜晚岂有不想出来松泛松泛的?”

“于是大人们便私服而来。那些有眼色的士子,但凡想走门路,或者拜门子的,便都知道来咱们这儿来见。所以咱们

这院子哪里只是那些不懂的人以为的只做皮肉生意?皮肉生意都是哪些私妓、暗门子才专做的。”

清笛含笑点头,“听婆婆这样说,我便也放心了。不瞒婆婆说,晚辈今晚是来碰碰运气,听说于大人夜晚时常来院子里?不知今晚于大人可来了?”

291、夜色如醉(第二更)

谁料方才那还善言的支应婆子登时住了嘴,反倒转头上下打量清笛,“小爷定然听错了,于大人日夜忙于军务,怎么可能到咱们这院子来?”

清笛一皱眉,知道自己是心急失言了,便设法转圜,“听闻太子爷也晚晚都来,所谓上行下效,想来于大人也会……”

“小爷切莫说笑了。太子是太子,于大人是于大人。”

支应婆子面上露出警醒之色,“老奴还另有活计,这便向小爷告退了。小爷在院子里转转,稍后便回吧。这冬夜天寒地冻的,小爷的身子也是单薄,切莫受了风寒。”

支应婆子说着转头望楼阁里,“与小爷同来的那位爷,倒是轻松自在许多。小爷与那位爷一起多坐坐,自然便会适应了。”

清笛拱手目送支应婆子走,心里暗暗自责。

她心急了,忘了院子里从前的规矩。

于清风人如其名,向来清正廉明,从前来院子也都是微服而来,绝不让外人知晓。更何况于清风每回来院子,只为单独见湉娘。湉娘自然严令院子里所有人等,绝不许将于大人来院子里的事情给说出去。

有回湉娘身边负责上茶的小丫头,还不到十岁大,也是仰慕于大人,便没忍住私下里跟伙房的厨娘念叨了两句,被湉娘身边的婆子给听见,结果活活让湉娘命护院将那小丫头吊起来打。

那一夜,小丫头被吊在月色里的伶仃身影,印疼了院子里每个姑娘的心。没有客人的姑娘,都早早地关了窗,不忍心去看。

所以于大人会来院子的事情,实则是只有院子里的人才知道的秘密;清笛却忘了,竟然还主动跟支应婆婆打听,已是犯了院子里的大忌。

好在她扮成的小男孩儿很是青涩,方不会引起支应婆子的疑心。

清笛不敢再孟浪,连忙回到楼阁中去。冬日夜晚,楼阁里都落下暖帘,房间中炭气温暖。玄宸面上都染了暄红,醉意朦胧地饮下了身畔姑娘红酥手递过的黄藤酒。

清笛进来带进来一股子凉气,这才仿佛让玄宸清醒些,狭长的眸子勳醉轻挑,“贤弟可回来了。”说罢指着身旁的姑娘,“他躲了这么久,你们可不能放过他!”

几个姑娘宛如乳燕投林般奔过来,各自举着酒杯,“官人,可吃了奴家这杯酒。若不吃,奴家就着唇儿来喂!”

清笛惊得急忙喝酒,却也在衣香鬓影里悄然回首去瞪玄宸。她虽然也善饮酒,可今夜哪里可以因酒误事!更何况,若带了一身的酒气去见于大人,岂不是唐突!

玄宸却斜倚在靠枕上,径自捏着小酒盅,邪了眼睛望她们闹,“定要多伺候小爷吃几杯。凡吃成的,爷我重重有赏!”

笑闹了好一阵,清笛千万推着,终究还是被灌下三五杯酒去。动了些气,连笑带喘地伏在桌上轻轻咳嗽。

玄宸这才下了胡床,走过来,挨着她坐着,伸手轻轻为她拍着后背。挑了醉眼挥手,“你们且都退下,让小爷歇歇。”

几个姑娘得了赏,自然欢天喜地退去。内中倒有一两个极有不舍离去之意,走出门去还回首望来,显然是看中了这两位爷的人才相貌,恨不得同赴鸳帐的。

玄宸邪魅笑着,目送了她们走,这才叹了口气,轻轻拍着清笛后背,“只可惜我无福看你这般为我温柔言语、轻歌曼舞。”

“去。”清笛推开玄宸,颊边飞红,“你这人忒坏的心肠,明知道我冬日气喘,你还让她们灌我!你倒是安的什么心!“

“我安的什么心,娘子如何不懂?”

玄宸轻叹一声,将清笛拥入怀里,“重进这院子,我看见你纵然千般掩饰,可是眼睛始终是湿的。其实我也一样。”

“怜儿,当年时光全都明明历历都到眼前来。当年在这院子里,我苦苦思慕你,却不敢说,更不敢拥有。这份回忆便是最醇的酒,我都不用真的饮酒便已然醉了。醉里孟浪,娘子当不怪罪的,可是?”

清笛听得也是心都柔软下来,却只能摇头,“今晚我还要去见于大人。”

玄宸亲自给清笛斟酒,“北周的事,我不要你操心。凡此种种,我心中已有安排。我之所以不拦着你来,也只是希望你能一解思乡之情。来霸州,你只开怀便罢,其余的都交予我。”

“你究竟有何安排?”清笛眯起眼睛望他,“你又瞒着我什么!”

玄宸微笑,却轻轻摇头,“暂时不告诉你,只要你宽心便是。”

清笛轻轻叹了口气,垂下头去,望着眼前的酒杯,“……实则,我倒也是想见见于大人的。那些年我身在青楼,虽然身份卑微,但是于大人却始终以礼相待。当年如果不是于大人答应了妈妈的请求,亲自毁去了我的户籍,那么霸州百姓便会知道青楼里的清笛就是袁氏怜儿,那么我便也不会活下来……如此而论,于大人是我的救命恩人,宛如再造父母。”

清笛捏着酒盅,缓缓将杯中酒饮下,“我也,喜欢见于大人。于大人铁骨铮铮,清正廉明,看着于大人,我便仿佛看见了我爹……”

“怜儿,我明白。”玄宸轻轻握住清笛的手,“我当

年想尽办法劝降于大人,便也为此。即便北周和契丹都需要于清风这样的人才,但是他愚忠,所以可用的价值不大;可是我知道他对于你的意义,这才愿意让他活下来。”

清笛含泪望他,“只可惜,因为当年的霸州陷落、北周建立,想来于大人必然也是恨毒了你。纵然你留下他一条命,他怕也会用这条命来杀了你……”

292、回到当年(第三更)

“这世上想杀我的人自多着,我又何必格外在乎多了一个于清风?我自己的手足兄弟、姻亲都多年存着杀我的心,于清风本是敌人,所以更不足虑。”

玄宸说着执了清笛的手,一根一根手指都放在唇边,轻轻吻过,“更何况,想要杀我,倒是要先掂量掂量自己的能耐。我耶律雪宸,又岂是想杀便杀得成?”

“倘若给了我半点机会,我便反倒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身在契丹之时,身边耳目众多,玄宸倒是极少这般直白露出戾色。此时乍然见了,饶是清笛,都不由得轻轻一凛。倒仿似又回到当年,乍见他如玉的胸膛上,刺着那一头毛发贲张的狼头!

红灯如火,清笛面颊红了下,“吓死人了……”

所说言语都一如当年一般。

玄宸如何能忘当年的一言一语?双瞳登时碧色潋滟,一把便捉住了清笛的手,“你又说当年对我说过的话。我当年克制着,生怕惊着你;今日你倒让我怎么可能把持得住!”

酒已入心扉,清笛早已染了醉意,便索性逞了小性儿,转身儿伸手,一把便扯开了玄宸的衣襟!

青黢黢的狼头,映在绯红的灯光里。当年那如玉的少年胸膛,此时早已变作成熟男儿身。曾经平坦的狼头,此时越发贲张起伏,便将那狼头映得浮凸立体起来,仿佛眸凸嘴张,越发凶狂怖人!

清笛颊边越发热火灼烫,却还是挑了眼睛去瞟他,“缘何,凶狂成这样儿?又忘了自己的本分,还想跟我逞强?”

玄宸笑开,他身子里似兰似麝般的体味借着酒香越发灼热而来,包绕了清笛周身,“他是太过渴望你,又如何还藏得住骨子里的凶性儿?”

“它,要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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