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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禧全传-第2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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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在醇王府门前跪接。

正午时分,皇帝到了适园,却不能立刻就见生父醇王,因为要等慈禧太后驾到,一起临视。不过,皇帝总算看到了出生不久,初次见面的小弟弟。醇王福晋一共生过五个孩子,长女、长子在同治五年先后夭折,次子就是皇帝。光绪初年,又生过两个孩子,老三只活了一天半,老四载洸亦只活到五岁。倒是侧福晋刘佳氏连生三子,病痛甚少,老五载澧五岁,老六载洵四岁,老七在几天前才命为载涛。醇王最钟爱的是载洵,又白又胖,十分茁壮。

慈禧太后一到,凤舆一直抬到大厅,下轿正坐,等醇王福晋率领阖府眷属行过礼。她随即转脸向荣寿公主说道:“看看你七叔去吧!”

荣寿公主虽是随扈而来,却又是受托为醇王府主持接驾的人,当即答道:“醇亲王奏:病在床上,不能接驾。万万不敢劳动皇太后临视。”接着又以她自己的语气问道:“老佛爷在七叔卧房外头瞧一瞧吧?”

“不!我到他屋里看看。他不能起床,就不必起来。”

话虽如此,醇王何能不力疾起床。无奈手足都动弹不得,勉强穿上袍褂,由两名侍卫扶了起来,名为站着,实在是凌空悬架着。

跟在慈禧太后后面的皇帝,一见醇王那副骨瘦如柴,四肢僵硬,目光散滞无神的样子,便觉得心如刀割,然而他不能不极力忍住眼泪,而且也还不敢避开眼光,必须正视着醇王。

醇王一样也是伤心不敢哭,并且要装出笑容,“臣万死!”他语音不清地说:“腿不听使唤,竟不能跟皇太后磕头。”

“早就想来瞧瞧你了。也无非怕你劳累了,反而不好,一直拖到今天。”慈禧太后说了这两句体恤的话,回头看着皇帝说,“拉拉手吧!”

“拉手礼”是旗人的平礼,跟互相请安不同,拉手有着熟不拘礼的意味。醇王听慈禧太后规定皇帝跟他行此礼节,心中颇为欣慰。

但是想拉手却是力不从心,荣寿公主便闪了出来,扶起醇王的手,交到皇帝手里。父子骨肉之亲,就仅此手手相接的片刻了。

噙着泪的四目相视,皇帝有千言万语梗塞在喉头,而千拣万挑,只说得一句话:“好好将养!”

做父亲的自然比较能克制,很吃力地答道:“保住大清天下不容易!皇帝那知道皇太后操持的苦心?总要守祖宗的家法,听皇太后的训诲,好好读书,上报皇太后的付托之重,下慰天下臣民之望。”

“是!”这个字出口,皇帝立即发觉,此非天子对臣僚的口气,马上又补了一句:“知道了!我会记住。”

“读书倒还不错。”慈禧太后接口,“看折,讲折也明白。”

“这都是皇太后的教训。”醇王答说,“总还要求皇太后训政几年。”

“看罢!总要皇帝能拿得起来,我才能放心。”

慈禧太后一面说,一面看着他们父子拉住不放的手。荣寿公主赶紧插进去向慈禧太后说道:“老佛爷请外面坐吧!让七叔好歇着。”

“啊,我倒忘了。”慈禧太后向醇王说道:“你安心静养。

姓凌的倒象看得对症,倘不合适,我叫太医院再派人。“

醇王与家人都巴望着慈禧太后能派薛福辰或者汪守正来诊视。薛福辰不次拔擢,现任顺天府府尹,慈禧太后稍有不适,就要传召他入宫诊治。汪守正在天津当知府,召入京来,亦很方便。然而她就偏偏不肯派这两个医术名震海内的官员为醇王疗疾,不知用意何在,亦就没有人敢贸然开口请求了。

※   ※※

皇帝在适园一共逗留了三个钟头,跟醇王相见四次之多,只是每次相见,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而且沉默的时候居多。就是交谈,不过翻来覆去那几句话,一个劝醇王安心静养,一个劝皇帝要听话,要用功。只有最后一次,当皇帝将回銮到病榻前作别时,醇王才说了一句紧要话:“别忘了海军!”同时将去年出海巡视之前,慈禧太后所赐的一柄金如意,交付了皇帝。

醇王的心事,也是委屈,都在这句话上。老早他就托庆王奕劻,转告当朝少数比较正直的王公大臣,请大家体谅他的苦衷,昆明湖换了渤海,万寿山换了滦阳。意思是大办海军变成大修万寿山下、昆明湖畔的清漪园了。如今清漪园的工程,至多半年就可告成,而且已由慈禧太后决定改名为颐和园。醇王的这句话,不妨视为遗嘱,意思是颐和园一落成,还得设法将海军扩充整顿起来。不过,他是不久于人世了,这番心愿,期待皇帝为他实现。而将慈禧太后所赐的金如意转付皇帝,又不仅寄予祝福之意,而是提醒皇帝,倘或有人谏阻海军的扩充,不妨抬出慈禧太后来作挡箭牌:大办海军,原是奉懿旨办理。醇王巡海,蒙赐金如意,就可想见慈禧太后是如何重视其事?

皇帝虽约略能够领会醇王的深意,却无宁静的心境去深思,因为病势又见沉重,脉案措词简略:“食少神倦,音哑气弱,竭力调治。”大有聊尽人事之意。用的药是生地、地骨皮、天门冬、麦冬,都是润肺清火的凉药,当然亦有人参、白术之类扶元气、健脾胃的补剂,但分量不重,无非点缀而已。

慈禧太后由血崩而成骨蒸的一场大病以后,亦颇识得药性了,加以李莲英从各处打听来的消息,亦都说醇王危在朝夕。一旦薨逝,当然要另眼相看,虽非大丧,亦不应与其他亲王的丧礼相提并论。因此,慈禧太后特地召见军机,专谈醇王的生死。

一提到醇王的病,自都不免黯然,“看样子是拖日子了。”

慈禧太后感叹地说,“不过时候可真是赶到不巧!”

礼王世铎不知她是何意思,照例只答应一声:“是!”

“醇亲王万一出事,皇帝当然要穿孝?”

就不谈生父,以胞叔而论,皇帝亦应穿孝,所以世铎又答应一声:“是!”

“是不是缟素?”这话就使得世铎瞠目不知所对,回头看一看许庚身,示意他代奏。

“皇太后圣明。如醇亲王之例,本朝还是创见。万一不讳,皇上以亲亲之义,丧仪恤典自然要比别的亲王不同些。将来再请懿旨,交礼臣悉心研商,务期允当。”

“不错,总要比别的亲王不同些。此刻也无从谈起。”

略停一下,慈禧太后又自问自答地说:“怎么说时候赶到不巧呢?皇帝大婚,该要定日子了,倘或立了后,定了吉期,醇亲王倒出了事,皇帝有服制在身,怎么办?”

“皇太后睿虑周详,臣等不胜钦服。”许庚身不管世铎,只顾自己直言陈奏:“大婚是大喜之事,自然要慎敬将事。”

“你的意思是,看看醇王的病情再说。”

“是!”

慈禧太后环视诸臣,征询意见:“你们大家可都是跟许庚身一样的意思?”

大家都不肯轻易开口,最后是世铎回奏:“请皇太后圣衷独断。”

“我也觉得再看一看的好。喜事丧事夹在一起办,也不合适。”慈禧太后说道:“我本来打算年内立后,现在只好缓一缓了。缓到明年春天再说。”

“是。”许庚身又答一句:“春暖花开,才是立后的吉日良辰。”

这一下倒提醒了慈禧太后,决定喜事重重,合在一起也热闹些,“暂时就定明年四月里吧!”明年四月是颐和园落成之期。她说:“但愿醇亲王那时候已经复元了。”

这是一个希望,而看来很渺茫。但如醇王不讳,皇帝穿孝是一年的期服,那么明年四月立后,后年春天大婚,孝服已满,亦无碍佳期。这样计算着,大家便都要看醇王是那天咽气?

在都以为醇王命必不保的一片嗟叹声中,却有两个人特具信心,一个是御医凌绂曾,主用与鹿茸形似而功效不同的麋角,以为可保万全。但其时已另添了两名御医庄守和、李世昌,他们都认定醇王肺热极重,主用凉药,对于热性的补剂,坚持不可轻用。

另一个是在京捐班候补的司官,名叫徐延祚,就住在翁同龢对门,有一天上门求见。翁同龢听仆役谈过此人,久住上海,沾染洋气,平时高谈阔论,言过其实,举止亦欠稳重,“不象个做官的老翁”,因而视之为妄人,当然挡驾不见。

“我有要紧话要说,不是来告帮,也不是来求差的。请管家再进去回一声,我只说几句话就走。”

“徐老爷!”翁宅总管答道:“有要紧话,我一定一字不漏转陈敝上。”

“不行!非当面说不可。”徐延祚说:“我因为翁大人是朝廷大臣,又是受醇王敬重的师傅,所以求见。换了别人,我还不高兴多这个事呢!”

翁宅总管无奈,只有替他去回。翁同龢听徐延祚说得如此郑重,便请进来相见。徐延祚长揖不拜,亦无寒暄,颇有布衣傲王侯的模样。

“翁大人!我是为醇王的病来的。”徐延祚开门见山地说,“都说醇王的病不能好了,其实不然!我有把握治好,如果三服药不见效,甘愿领罪。”

这种语气便为翁同龢所不喜,冷冷地问一句:“足下何以有这样的把握?”

“向来御医只能治小病,不能治大病。大病请教御医,非送命不可。慈禧皇太后不就是薛府尹、汪明府治好的吗?”

“请足下言归正题。”

“当然要谈正题。”徐延祚说,“我看过醇王的脉案,御医根本把病症看错了。醇王的病,如叶天士医案所说:”悲惊不乐,神志伤也。心火之衰,阴气乘之,则多惨戚。‘决不宜用凉药。“

翁同龢悚然心惊。病根是说对了!然而唯其说对了,他更不敢闻问,不再让他谈醇王的病,只直截了当地问:“足下枉顾,究竟有何见教?”

“听说醇王对翁大人颇为敬重。而且翁大人是师傅,宜有以解皇上垂念懿亲之忧。我想请翁大人举荐我到醇王府去看脉。”徐延祚再一次表明信心,“我说过,倘或三服药不见效,甘愿领罪。”

这真是妄诞得离谱了!翁同龢心想,此人无法理喻,只有拿大帽子当逐客令,“足下既知懿亲之重,就应该知道,醇王的病情,随时奏闻,听旨办理。”他摇摇头说:“荐医,谁也不许。”

“既然如此,就请翁大人面奏皇上请旨。”

越发说得远了!翁同龢笑笑答道:“我虽是师傅,在皇上面前也不能乱说话的。足下请回吧!你的这番盛意,我找机会替你说到就是。”

徐延祚无言而去,翁同龢亦就将这位不速之客,置诸脑后了。

过不了四五天,皇帝忽然问翁同龢说:“有个徐延祚,你知道不知道,是什么人?”

翁同龢心中一动,不敢不说实话,很谨慎地答道:“此人住臣家对门,是捐班候补的部员。臣与此人素无交往。”

“前几天他到醇亲王府里,毛遂自荐,愿意替醇亲王治病,说如三服药没有效验,治他的罪。听他说得那么有把握,就让他诊脉开方,试试瞧。那知道服他的药,还真有效验,现在醇亲王的右手,微微能动了。”

有这样的咄咄怪事!翁同龢有些不大相信,但也有些失悔,一时愣在那里,竟无话说。

“听说他开的方子是什么‘小建中汤’。”皇帝问道:“翁师傅,你懂药性,小建中汤是什么药?”

翁同龢想了一下答道:“这是一服治头痛发热、有汗怕风的表散之药,以桂枝为主,另加甘草、大枣、芍药、生姜、麦芽糖之类。治醇亲王的病,用小建中汤,倒是想不到的。”

“另外还有一样,是洋人那里买来的鱼油。”

翁同龢心里明白,皇帝所说的鱼油,其实名为鱼肝油。他从常熟来的家信中听说道,鱼肝油治肺痨颇有效验。不过,醇亲王的病有起色,究竟是小建中汤之功,还是鱼肝油之效,无法揣测,也就不敢轻下断语。

不过他到底是读书人,不肯掩人之善,所以这样答说:“既然服徐延祚的药有效,当然应该再延此人来看。”

“是啊!我也是这么跟皇太后回奏。”

※   ※※

徐延祚成了醇王府的上宾。每天一大早,府里派蓝呢后档车来接,为醇王诊脉以后,便由执事护卫陪着闲话,“徐老爷”长,“徐老爷”短,十分巴结。中午开燕菜席款待,饭后诊过一次脉,又是陪着闲话,领着闲逛。黄昏再看一次,方始用车送回。随车而来的是一个大食盒,或者一个一品锅,加一只烧鸭子,或者四菜四点心,顿顿不空。当然,另外已送过几份礼,虽不是现银,古董字画,也很值钱。

这样诊治了十天,醇王一天比一天见好,右手和左腿都可以略略转动了。徐延祚见此光景,越觉得有把握,这天开的方子是:“鹿茸五分,黄酒冲服。”

一看这个方子,何长史说话了:“徐老爷,鹿茸太热吧!”

“不要紧!”徐延祚说:“药不管是凉是热,只要对症就行。”

“是!”何长史胸有成竹,不再争辩,“请徐老爷园子里坐。”

等徐延祚在园中盘桓,玩赏腊梅时,何长史已将药方专送宫中。慈禧太后有旨:凡是方子中有大寒大热,关于生死出入的要紧药,要先送宫中看过。鹿茸召称为“大补真阳要药”,何长史当然不敢造次。

上午送方子,近午时分就有了回音,慈禧太后听了庄守和之流的先入之言,不但不准用这张方子,而且认为徐延祚轻用狼虎药,过于胆大,会出乱子,传旨不准再延徐延祚为醇王治病。

徐延祚那知片刻之间,荣枯大异。第二天一早依然兴致勃勃地,穿戴整齐,静候醇王府派车来接。直到日中,音信杳然,心里倒不免有些嘀咕,莫非鹿茸冲酒这味药闯了大祸?

这样想着,深为不安,赶到醇王府一看,门前毫无异状,便向门上说明,要见何长史。

何长史不见。回话的带出来一封红包,内装银票一百两,还有一句话:“多谢徐老爷费心,明天不必劳驾了。”

六八

“好好儿的,不叫徐延祚看了,”皇帝困惑地问翁同龢:“这是为什么?”

翁同龢也听说了,是鹿茸上出的毛病。他颇为徐延祚不平,然而也不敢违忤懿旨,唯有默然。

“我的意思,仍旧应该服徐延祚的方子。”皇帝又问:“你今天去不去醇王府?”

“臣无事不去。”

“明天去一趟!”

“是。”

衔命而往的翁同龢,三个月来第一次见到醇王。他的神气,不如外间所传的那样凶险。目光相当平静,手指能动,说话的声音很低,舌头僵硬,有些不听使唤,但整个神情,只是衰弱,并无“死相”。翁同龢是懂医道的,心知这就是徐延祚的功效。

“近来好得多了!”翁同龢问道:“王爷看,是服什么人的药见效?”

“我竟不知道是谁的药好?”

听得这样说,翁同龢心里明白,徐延祚表面上受到尊敬,其实深受排挤,为醇王诊脉的不止徐延祚一个,御医冒了他的功,所以醇王不知道谁的药有效。

因此,他很见机地,暂且不提徐延祚,只问:“睡得好不好?”

“稍微能睡一会。”

“能不能吃汤饭?”

“吃不多。”

“也……,”翁同龢看着他的腿说:“能起来走动吗?”

“走动亦不能畅快。”醇王叹口气说,“不想一病至此。前一阵子,我自己都绝望了,这两天好一点。”说着,张口微笑,露出阴森森的一嘴白牙,但精神愉快,却是显而可见的。

翁同龢亦很安慰,想了一下,决定照实传旨:“皇上的意思,仍旧可以服徐延祚的方子。”接着又宛转地修改了说法:

“请王爷自己斟酌,总以得力者常服为宜,不必拘泥。”

“徐某的方子,实在亦不见效,凌绂曾开了个方子,说是代茶常喝,不知什么药,难吃得很,懒得吃它。”

比较得力的徐延祚、凌绂曾,在醇王口中忽然都说成无足轻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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