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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剑长安-第2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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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身子终于再也支撑不住他的身体,他轰然倒下,那不大的声响却莫名的震耳欲聋,仿若泰山崩塌。
  这座守护了西凉十余载的丰碑,终于倒了下来。
  他看着星空,在失去意识前,最后一次回忆起自己的一生。
  在藏云山上,一位少年成就星殒,他第一次被他握在手中,他说:“十方,从今日起,我便是玉衡一脉的星殒,你与我相伴一生,仗剑天涯,行侠仗义,快哉,快哉。”
  那时,那少年英姿勃发,豪情万丈。
  而后汉庭崩塌,天下大乱,男孩已经长成了男人。
  他立于蜀地的战场,脚下是百万腐尸,他浑身浴血,他亦浑身浴血。他问他:“十方,师尊说守护苍生是天道之命,苍生劫难亦是天道之命。既然要我护佑又何须再起劫难,既然要起劫难,又何须要我护佑?”
  那时,男人满脸胡渣,眸子再不负当年光彩。
  又是数十载过去,那个男人已经白发苍苍。
  一日,他坐于天岚院中,将他端详于手中,轻抚它的剑身。他说:“十方,有人搅乱了天机,我寻不到我的徒儿,天岚一脉,或许便会断于我手。”
  那时,老者的眉头紧皱,眸子中是说不清道不尽的忧虑,为天岚,亦为苍生。
  终于在一天,老者忽然问他:“十方,你愿意做我的徒儿吗?”
  那时的他虽然经历千载岁月,可却单纯的想一张白纸,但无论如何,他向往着人,他在这千年的所见中,让他对人产生浓烈的兴趣。
  于是老者用某些秘法,为他做了一个身子,而他便以一个人的姿态走入天岚院。
  他从一个孩童做起,体会了每一个人一生所会经历的一切。
  他敬畏他的师尊,敬畏天岚的宗旨。
  他慢慢长大,慢慢的学会如何做一个人。
  有一天他遇见了她,亦爱上了她。
  那应当是一段很美妙的日子,他沉溺其中,几乎不能自拔。
  可师尊的命令却不容违抗,他告别了她,只身来到了西凉,开始隐姓埋名,开始做出许多在他看来并不对,但又不得不做的抉择。
  终于,有一天他可以回到长安,他满心以为自己可以将之明媒正娶,弥补这些年的过失。
  但一道是苍生还是她的难题摆在了他的面前。
  他不是没有过犹豫,不是没有过的彷徨。
  可他终究选择了苍生。这是一道没有答案的问题,无论选择什么,他注定会为此愧疚一生。在她倒在他的怀中那一刻他便有所预料。
  否者他又怎会在以后的日子里,每每辗转反复,每每侧夜难眠?
  他想着这些年,想着这些事,最后脑海中的画面终于定格在那一夜的长安。
  她一袭红衣,面若桃花。
  他浑身素缟,状若离人。
  她来嫁他,他去送她。
  他用最后的力气伸出手探向自己的怀中,他想要在读一遍那个故事。
  但手却落了空,那书他已经还给了苏长安。
  他有些失落。
  “如烟,若有下辈子,我……”他这般说道,但话方才说出一半便生生止住。
  对于剑灵来说,没有下辈子……
  “哎。”他又是一声长叹,仰头看向星空。
  穿越层层雾霭,他恍若能看见那颗已隐没的星辰。
  “师尊,通玄的路走完了。”
  “愿如你所愿,星辰永照,苍生不受劫难。”
  言罢,他感到一阵疲倦。
  他的双眸终于缓缓闭上,在那时他仿佛又看见那个女子在对他微笑。
  一如当年那般倾国倾城。
  他的嘴角也勾出一抹笑意。
  他轻声说道:“再见,北通玄。”
  终于,星光黯淡,终于箫声渐息。
  但晦暗的星空中,那道星光还是亮了起来。
  “哎。”
  一声悠远的叹息响起,仿若穿越了无穷远的光阴抵达此处。
  “白河远。他的命,我要了。”那是一个老者的声音,悲凉又沧桑。
  天地间一阵良久的沉默,随后在不知多远的远方响起一道同样沉重而深邃的声音。
  “玉衡,你已经死了。世间之事里还要插手?”那话语自然是在质问,可却隐隐带着一丝妥协。
  “死又如何,我若不想死,你当真以为,就凭你们星辰阁的手段就能将我囚禁在星海?”
  “……”那声音一阵沉默。在半晌之后,方才回应道:“只此一次。”
  星海中的声音并未有给予他回应,但却是默认了他的条件。
  那时一道灿烂星光洒下,将北通玄已经快要化作虚无的身影包裹,那星光仿若带着某种力量,竟然就这般托起北通玄的身子,将他一步有一步的带往星海。
  “应行的路,你已行完。”
  “应守的道,你已守住。”
  “你做得起我天岚院的弟子,当得起这星殒之位。”


第一百八十一章 骂名
  夜色愈发的浓郁。
  东行的军离开永宁关已有两个时辰。
  但他们走得极慢,因为带着数以百万计的平民,这两个时辰下来也才走出不到百里路。
  而西岭还远在千里之外。
  苏长安在半个时辰之前已经醒来。他的神色有些恍惚,约莫数十息的光景,方才从颠簸中醒悟过来,原来自己已经坐上了去往西岭关的马车。
  北通玄打晕了他,将他强行送完了去到西岭的路上。
  他几乎就在同一时间窜出了马车,然后急不可耐仰头看向天际。
  那时天际中,一颗星辰亮起又熄灭。
  他认得那颗星星。它叫玉衡。
  苏长安的身子开始了不由自主的颤抖。
  不可否认他曾在很长的时间里讨厌北通玄,讨厌他的无情,讨厌他的残忍。
  就连他引以为亲信的血衣卫都被他授予杀敌三千自损八百的魔功。
  可现在他死了。
  苏长安的心却莫名的变得空落落的。
  他感到悲伤,一股强烈的几乎让他窒息的悲伤。
  “玉衡,招司皆陨。”就在这时,郭雀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身边,与他一同仰望星空。
  苏长安的身子一怔,他莫名生出一股怨气,他孩子气似的用力推搡一把郭雀,他大声问道:“你不是天玑一脉的传人吗?你不是能洞悉未来过去吗?为什么?为什么你告诉我西凉守不住?为什么你不告诉我北通玄会死?”
  这样的指责有些无端,甚至无理取闹。
  但郭雀却没有半点反驳的意思。
  他甚至没有放出半点灵力护体,身子便任由苏长安的推搡,跌坐在地上。
  “长安!”走在队伍后面的梧桐很快便注意到了此处的异象,他快步走了上来,扶起郭雀,呵斥道:“通玄死了,我们都很难过,可这与郭雀无关,这是通玄自己的选择!”
  梧桐脸上的光泽有些暗淡,曾经乌黑飘逸的青丝,此刻也变得蓬乱不堪,显然这一路走来,对于每个人都很不容易。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
  “……”苏长安自然懂得这个道理,可他的胸中却燃着某种怒火,那怒火那般灼热,仿若要将他燃尽。
  “你明明能够算到的,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不告诉我。”他如同魔怔了一般,依旧在沉沉的低吟。而肩膀也开始了一阵细微的上下耸动,他终究没有忍住他眼眶中说包裹的东西,他哭了出来,就像一个孩子一般。
  穆归云诸人也在此刻围了上来。
  红玉与司马长雪的眼眶有些红肿显然是哭过,而穆归云诸人的眸子中也有深深的疲惫。他们大抵都能明白此刻苏长安心中的感受,因此都未有半分言语,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个男孩。
  唯有徐让依旧冷着眸子注视着苏长安,就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一般。
  “走吧……”终于,在数十息之后,苏长安再次抬起了自己的脑袋,他环视诸人一眼,轻声说道。
  言罢,他转身看向前方,那里有密密麻麻背井离乡的百姓,他们形容枯槁,速度极慢,长途跋涉的艰苦,家园破败的迷惘压在他们的肩上,这让这些寻常百姓此刻看起来愈发的狼狈。
  “我们要把他们送到中原。”苏长安握紧了自己的手,他的指节因为用力过猛而有些发白,他脸上因为连番的大战而显得有些憔悴。但在说这话的时候,他眸子中分明露着狼一样的凶光。
  这是北通玄不惜死去也要完成的事情。
  他不喜欢北通玄,但他敬重他的执着,他要代他护住这百万苍生,为此,他不惜性命。
  ……
  西凉的大军只余下了两万不到,加上三千江东刀客与摩青翎手下只余下的三千武蛮,可用之兵不过三万。
  在苏长安的要求下,这些士卒开始驱赶着这些百姓加快速度。
  这样的行为免不了会让一部分身子虚弱的百姓落在大部队的后方,但这是没有选择的选择。
  这自然会落下骂名,也自然会招来怨恨,这样的事情红玉不愿意做,也不敢做,但苏长安却不怕,他明白这时候必然要有所取舍。
  蛮军的夜鸦已经开始出现在部队的后方,拓跋元武就像是跗骨之蛆一般,嗅着他们的踪迹,一步又一步的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
  他们已经失去了与之对抗的资本,想要回到中原就得与时间赛跑。
  所以,苏长安甘愿背负这骂名,也要驱赶着大部队加快速度。
  这是天岚逻辑,苏长安曾认为这逻辑残忍无比,可现在他却不得不遵循这个逻辑。
  玉山手中的箭再次离弦而出,它在空中划出一道猛烈的破空之音,随后便是一道悲鸣响起,一只夜鸦便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坠落下来,失了生机。
  成功杀死夜鸦的玉山脸上却并没有半点轻松的神色,这已经是他说杀死的第十五只夜鸦了。
  它们出现的频率渐渐变得频繁。
  这无疑是在与他们宣读某个信息,拓跋元武的追军越来越近了。
  “苏将军,这样下去老人们都得掉队了!”
  不知何时夜里已经下起了细雨,一位满脸风沙的牙将从前方赶了过来,他单膝跪在苏长安的身前这般说道。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已经浸透了他的衣衫,他的脸色极为苍白,但眸子中却写满了焦虑。
  “那就掉吧,继续驱赶人群。”可苏长安给出的答案却让这牙将脸色一变。
  “这……”显然有些迟疑,就要反驳些什么,可方一抬头,便对上了苏长安那冷得令人犹若置身北地隆冬的目光,他到了嘴边的话在那时被他生生咽了回去。
  在一段沉默之后,他终于咬了咬牙,转身再次赶往队伍的前方,行使苏长安这道残忍的军令。
  苏长安身旁的诸人闻言都有些胆寒,熟识苏长安的人都有些担忧的看着这个少年。若非亲眼所见,他们很难想象当年那个为了一位不相识的女子便可以与人搏命的苏长安,如今却可以发出这样轻易葬送数万人性命的军令。
  而也在这时,后方一位士卒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报!后方两里处,出现蛮军斥候!”


第一百八十二章 狼顾
  “报!后方两里处,出现蛮军斥候!”
  那探子的声音方落,在场诸人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他们是有预料到北通玄一死,拓跋元武的大军定然会快速的向他们发出追击,可是这追击的速度却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可正如方才所言,如今的大军已经失去了与拓跋元武抗衡的资本。
  一时间在场诸人都沉默了下来。
  “得有人去拦住他们。”梧桐率先打破了沉默。
  其实这个道理在场的诸人都是明白的,可他们不愿意说。
  因为留下的那个人,除了死便没有其他选择。
  没有人甘心死去,更没有人愿意看着自己的同伴死去。
  因此梧桐的话,让场上的气氛愈发沉默了起来。
  可是,终归是要有人去做这样的事情的,否则西凉的残军连同着百万苍生恐怕都难逃一死。
  雨越下越大了,以至于苏长安已经分不清密布在自己脸上的究竟是雨水还是已经夺眶而出的泪水。
  “我来吧。”梧桐再次打破了沉默,她朝着诸人洒然一笑,眼睛弯成了月牙状。“我这条命是当年听雨换来的,我……”
  “很想他。”
  言罢,她便要转身。
  可就在这时,一只手,准确的说应当是一把枪横在了诸人的面前。
  那一袭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衣男子,走了上来。
  相比于诸人被雨水打湿的狼狈,他显得极为从容,甚至他头上那扎眼的白发也未有沾上半点的雨水。
  “……我来吧,毕竟……”
  “我才是天岚的大师兄。”那人这般说道,背上的双枪在那一刻被他取了下来,握于手中。
  “徐让?”诸人一惊。
  对于徐让,在场的诸人都没有太多的好感,就算他曾在永宁关上出手帮助诸人拦下一位星殒,可当年在长安亲手杀死侯如意的事情尚且历历在目,对于他的到来即使现在,在苏长安等人的心中依然抱有疑虑。
  此刻他的忽然请缨,无疑让诸人感到诧异。
  “快些走吧,做师兄的还未死,那轮得到你们?”他冰冷的脸上忽的勾勒起一抹笑意。
  可他并非爱笑之人,因此笑起来也并不好看。
  但他还是笑了。
  毕竟,算起来这应当是他与诸人的最后一面,就算他们对他多有怨恨,但终归,他还是想着保持住一些属于大师兄的风姿。
  言罢,他甚至不待诸人回过神来,便豁然转身,独自想着远方那已经渐渐露出棱角的蛮族大军缓缓走去。
  诸人愈发沉默,他们看着那道越走越远几近消失在黑暗中的身影,久久难以移开自己的目光。
  “徐让,如意的债你还欠着,我要亲手讨回来,你不能死!不能死!”罗玉儿忽的大声喊道,她的声音有些沙哑,甚至带着哭腔。
  “……”那道渐渐远去的声音闻言之时,甚至微微一顿,他冰冷脸庞上的笑意更甚,但直到最后,他也未有给予罗玉儿任何的回应。
  承诺,永远是这世上最昂贵的东西。
  他曾答应过他的师尊,那个不修边幅的男人,要守住天岚。
  为了这个承诺,他杀了自己最疼爱的师弟。
  此刻他孑然一身,去无牵挂,他不愿再背负任何承诺。
  那东西对于他来说,实在太重……太重……
  于是大雨倾盆,那个男人却不乏决然。
  猩红色的星光透过雨帘洒下,照在他的身上,他前方,多如蝗虫的蛮军蜂拥而来,他的背后,天岚的传人们含泪而去。
  一只恶狼与一位持刀武士的虚影浮现。
  他宽大的黑袍鼓起,像是体内有着某些可怕的恶魔将要破体而出。
  他花白的长发胡乱的扬起,映着殷红色的星光,张牙舞爪,仿若要吞食天地。
  他独自向前,手持双枪,一把漆黑如夜,一把明亮如雪。
  那分明是在走向死亡,可他的双手却微微张开,好似要拥抱光明。
  做师兄的总要多做些事情,才有做师兄的样子。
  比若管束师弟。
  比若背负骂名。
  再比若悍然赴死。
  他这般想着,脚下的速度愈发快了起来。
  雨帘似乎感受到了他可怕的力量自觉的分开,他的枪势如奔雷,直直的去向那蛮军之中首当其冲的那位拓跋元武。
  轰!
  一声惊雷炸响。
  黑暗的天际像是被人撕开了一道口子,大雨如注。
  苏长安没有回头。
  他不敢回头。
  他怕一回头便看见徐让倒在血泊中的身影。
  他亦不敢悲伤,或者说他根本来不及悲伤。
  他得带着这些残兵败卒,带着这西凉苍生去往西岭。
  他不能让他们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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