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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武日月-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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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天阴教挑的头斩的首,你能信么?”
萧生两眼紧盯着张云,带着商人的市侩,带着江湖中人的锐利,带着经历世俗之后的深沉。倒不是这位当年的还报星君如今的嵇家女婿故意装帅,实在是对面那位的望气之术搅得他不得不如此作为。
张云看着对面那位的目光变化,半晌之后耸肩笑道:“有个回答就行,我不太关心是真是假。”
萧生的身子突然猛晃了几晃,四周空气里数十声沉闷却极轻的动静响起。接连扭了三回身子,最终不得不撤开一步然后再退一步的萧生总算没有跌倒,但他身前的张云已经消失不见。在张云之前站过的地面上有两个一寸深的足印,不丁不八其站法与常人何异?
“看人都能把人看成这样,啧啧,是我老了还是这位太厉害?”轻轻咳嗽一声的萧生抚了抚胸口,看着刚才其实已经进行了偷袭却未能建功的妻子笑了笑,“那小子刚才眼里一剑手中一剑,咱们拿不下来没什么不正常,凌云九剑嘛,都上了天了不是神仙是什么?”
嵇妙玉难得白了自己丈夫一眼,走到萧生身边轻轻挽住他胳膊笑道:“你把事都捅到天阴教去了,哦,承天地除虏会是吧。你就不怕张云去把那边折腾了,然后人家承天地除虏会没地方撒气毁约来找你?”
萧生撇撇嘴笑道:“二叔看不惯天阴教的作派,管它是叫天阴教还是什么承天地除虏会的,自然能阴一次是一次。我是商人,又不是江湖人士。这种能阴别人顺带卖人情还没什么纰漏的事,不做白不做啊。”
嵇妙玉翻了个妩媚的白眼,萧生哈哈大笑着揽住妻子纤细柔软的腰枝拐进了边上的小路,把这城门口的烂摊子送给了一直没敢上前的元兵。
张云会相信萧生的话吗?萧生自己都不信,而作为张云本人,那自然更是不会相信。
张云依然选择了“相信”,萧生有他的目的。拖时间,调整利益变化,让他张云更深地陷在这座滁州城中。
张云同样有自己的目的。他需要在对手的网可以使用之前尽可能破坏对方的计划,为自己留下一条更好的出路,当然,最重要的是去完成他想要完成的几件事。
比如替刘老四报仇。
承天地除虏会的滁州分舵并不是什么大的分舵,这座表面普通但里面机关暗道一样不少的院落原本只有四十多人常驻,但今日却硬是翻了一翻不说,还多了来自承天地除虏会天目堂、隐堂、紫薇堂、遂人部的十余位高手。
原本常驻在滁州分舵的人这几天很是兴奋,只是他们的兴奋与他们那位舵主不太一样。这些人并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尤其是这些一直只自称天阴教徒的教中老人们看到那几个平日里根本无从得见的教中绝顶高手出现,更觉得除了无上的荣光和骄傲,天下根本没什么人什么事能够阻挡自己。
没有人会像分舵舵主一样想到为什么需要这些高手,尤其是那和位绝顶高手前来。当然,即使是那位已经被张云拧转了脑袋的舵主也没有多少畏惧的成份,他更多的是激动,是将要参与有生以来最大的一次教中行动,然后有可能大升特升的激动。
然而随着滁州分舵舵主的失踪,那些已经习惯了每天早上见到舵主然后闲扯几句的滁州分舵成员开始本能地察觉到似乎有什么事不太对头。
而那些外来的教众则表现得更加紧张,尤其是那四位绝顶高手忽然同时离开分舵所在,让这座不大的院落中的紧张气氛瞬间加剧了数十倍不止。
所有的承天地除虏会或者说天阴教教众都把自己用得最为顺手,最为强大的兵刃带在身侧,都把精神提到了最高,随时可以出手,自然就随时可以逃命。
“梆梆”的敲门声忽然响起,就好像突然有人在紧绷的一统上拨了一下,院子里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没有人开口去问来者何人,甚至大部分人都已经抽出了兵刃。
“我是张云,天阴教的诸位,你们那个新名字太长了,我还是叫短的顺口,见谅则个。”
干脆利落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好似同时响在院中所有人的耳边,并没有隔了一层门板的感觉。
几声零碎的抽拔兵刃声音响起,院子里不再有人敢大剌剌地收着兵刃站在那儿,更多的人则已经作好了拼命的准备,当然,是拼命逃跑。
门闩无声从中一断两半,门自然也随之缓缓打开,露出了门后的人。
天很晴,所以视野很好。白衣玉带后背铁伞的张云就站在门口,笑眯眯地望着一众有些傻掉的天阴教众。他笑着拱拱手,发觉对面这百多号人居然没一个知礼而回礼的,只好决定先开口:“我来这其实没什么大事,就想问问你们认不认识一个叫刘老四的人?”
有一名天阴教众忽然想起了舵主和那几位教各元老的命令,于是鼓起勇气想要大喊:“我们手里有……”
好像鸭子突然被人掐住了脖子,这名距离张云原本少说也有五丈多远的教众突然发现那个煞星居然已经站在自己面前。更可怕的是这名教众发觉自己不能再发出任何声音,连那种窒息时的哑咳也发不出来。
“这个不是我想听的。”张云伸出一根手指,在这名教众的眼前摆了摆。
“刘老四的……”
“人……”
“我们有……”
“他……”
所有想要表达关于“刘老四的妻儿在我们手里”或者“我们手里有人质”这类意思的话都没能说出口。因为不论多少个人从多少个方位开口,都会发现张云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然后再也无法发声,只能痛苦地死去。
张云身前又有一人倒下,他再次转身,将目光投向一名干瘦的天阴教众:“这里的机关是你布的?”
那名教众身子一抖,显然没有想到对方竟能够一眼看穿那些机关,更能够一眼认出是谁布置了这些机关。
“天阴教天目堂?真好意思起这名字,更可笑的是居然想跟诡兵门在机巧一道上比肩而立。”张云缓缓摘下背后铁伞,脸上尽是冷酷之意,“我也不跟你们废话了,今天我来就是要杀人。最后留下哪位,到时候麻烦配合一些不要让我浪费时间。”
第118章 制造混乱
不论是隐堂来人,还是其他几部,所有的天阴教众都在张云的手握紧那柄长铁伞的同时变得狂暴。没有人下达命令,但所有的天阴教众都开始不顾一切地扑向此刻刚好就站在院子正中的张云,形如疯魔,势要拼死。
他们大多数并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如此恐惧对方握住那柄只是看起来比较怪异的长伞,但这些人大都是见过血杀过人的,所以对于心底里泛起的恐惧向来极度重视。
眼前那个人握住了伞柄,给这些天阴教众的感觉就好像自己的生命已经被对方握在手中,随时可以捏得粉碎。既然生死已假他人之手,有何理由不去拼命?
于是就有了眼下这一幕的出现,数十人同时往中间扑去。什么暗器、短弩、飞掷的兵刃甚至火器全都往那院中间的张云身上招呼过去。此时出手的人不在乎明枪暗箭,没想过实招虚招,要得只是一击全力,务求杀敌。
张云的动作没有停顿,所谓行云流水就是指他眼下的身姿动作。
铿锵声中链剑骤现,银光长龙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弧形闪电,一声金属剧烈摩擦的刺耳锐啸过去,链剑最终直落在张云身前,十八丈长剑盘龙昂首将张云护在正中。
“天阴教的几位高手,你们这时候还不想现身,真打算等我拆了这院子,连带把地底下那几十只耗子都踩烂了才肯露面么?”张云的声音并不大,但他知道那四人一定能听见。
院中安静依旧,这时候的太阳还没升到高空,街上才开始渐渐热闹起来。
张云安静地站着,半盏茶的工夫一动不动,却只听到了地下未见停止的动静和四周流血的声音。
张云皱眉,声音里多出了几分不耐之意:“不出来?好吧,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张云说罢腾身而起,自那渐渐边片相融的血池上掠过,抡圆了胳膊将手中链剑甩出。十八丈长的链剑被一条几尺长的胳膊甩动,按常理说那是怎么着都不可能抡直的,可偏偏就在张云这看来很有些狂气的一抡之下,那十八丈长的链剑当空扯得笔直,好似一条真龙怒啸而来,直愣愣砸进了前方一切可以砸到的东西之内。
张云左手一探,与右手配合扣动七处机括。前方那被砸开十八丈长的豁口传来无数或细密或粗犷或响亮或沉闷的声响,伴随着无数血肉破裂生命死亡的动静,如银瓶乍裂,刹那绽放之后消失无踪。
张云再动机括,哗啦啦声中剑消而伞复,重新被他背在身后。
那六十多名藏在房后屋中的各堂各部好手,那些原本打算在张云要离去时拼死偷袭一轮的天阴教众,就在张云这突如其来的一记硬砸之后,被无数暗器机关搞死。这数十名天阴教众死法不尽相同,若要被元朝中专司审讯之人见了,只怕会一个一个抬回去详加研究。
张云并没有当去拆剩下房屋的意思,因为院中已经可以确定没有他想见到的对手。他再次从那方新成的血池上穿过,这一次他没有耍那凌虚而渡的本事,反而一步步走得极稳。只是不论张云落脚多慢多稳,不论他的鞋底与地面接触得多么紧密,那些才开始变得粘稠的血液都无法沾到张云的脚上,如同惧怕这双脚踏下一般四散开来。
开院门而出,外面那些震惊于院子里刚才那一个巨响和烟尘的人们看到了内里的场面,却没看到有人走出来,仿佛是一道清风吹开了院门,将那方血池展现在世人面前。
场面开始混乱,可就在这些大吃一惊既而开始恐惧想要逃远一些的平民将要动作时,一条裂缝陡然从院子的最深处直裂到口,只到门槛,无分毫外溢。
地裂的动静不能算小,所以大部分人被吸引了视线,于是紧跟着他们就看到了更加惊人的场面。
地面塌陷了,并不是简单的浅浅的凹陷,而是骤然间整个院子的正中心有一块两丈见圆的地面下落,同时以其为圆心,四周有九条刚好一人宽的深沟出现。
几道细细的血泉喷起,终于有人反应过来那地下刚刚有什么人因为这场塌陷而死。
尖叫和混乱开始充斥着附近的街道,尘烟弥漫,所有的人都在跑。
张云成功制造了混乱,然后在飞扬的尘土和奔跑的人群中敛气消失,不再为任何人监视。
苏万贯听着扮成平民的属下的报告,把最后一口早餐倒进嘴里,拿起锦帕抹了把嘴,端着天下仅有两把之一的云泥茶壶晃悠着来到正自闭目自习早课的罗义身边,把对方手边小桌上杯中的茶水倒了,还上自己壶中刚刚好第二泡的茶水。
矮榻没有扶手对于苏万贯来说确实算是福音,毕竟要把他那身肥肉都挤进扶手里是件很麻烦的事情。他嘬一口壶中茶水,目光并未望向依然闭目未开的罗义,而是瞧着窗外的晴空说道:“老罗,那小子不按套路走啊。”
“若非如此,咱们为什么要与那后台是嵇家的萧生合作?”罗义没睁眼,介不代表他不能开口说话。
苏万贯点点头,捏起一块特制的茶膏糖塞进嘴里嚼道:“确实,咱们打从决定要对付张云,其实就没指望着能用什么计策框住那小子。结果还真是没错,咱们六方合计的东西千回百转,结果那个最是滑头的混帐东西居然在这时候要玩什么一力降十会。这到底谁引谁入陷阱呢?”
苏万贯最后一句并不是疑问,或者说不是提给罗义的问题。
罗义张开双眼,似有一缕精光闪烁。他端茶而饮,随后冷笑道:“人家摆得是无敌之姿,我却不得不承认若是一对一,这座城里确实无人能与这小子比肩。可我们从来没打算过一对一,也从来没打算因为他的胡搅蛮缠就抛开对咱们有利的手段不用去跟他硬碰硬。”
苏万贯:“嘿,说得不错。张云此子的轻身功夫只怕已经到了可以说来便来,说去便去的地步,除了天阴教里那一人腿脚足以追之,这城中无一人能在他要走时阻拦得住。好在刘家母子当时没杀,咱们要来得还是小崽子,总算是多几分保险。”
第119章 吹了一早上的风
罗义接过苏万贯话茬道:“只要张云要报仇,要救人,要为他所扶持的义军做些什么,就不得不耗在滁州。只要他在这里,咱们就有办法让他不断被消耗。他毕竟是人,不是真神仙。”
“天阴教交了近二百条人命,门口客栈塌了,我家和杀手那边出的人一个都没活。元廷派在外头那林子里的只怕也死干净了。这三百好几十人,你说算是消耗了他多少本事?”苏万贯掰着手指头数来数去,对于苏家的损失他可是很心疼的。
罗义起身道:“那些不过是让张云安心待在这城中陷阱之内的引子,消耗?哼哼,等会儿看看杀手那边出的人如何吧。随我去请老供奉,他就喜欢你贫嘴的贱样。”
苏万贯一听这话,不顾嘴里还塞着三块茶膏糖,呜呜嗷嗷地抱怨着“我哪贱了?”、“我就是喜欢说话而已!”或者“我是商人商人本来就是靠嘴过活的!”等等等等,然后老老实实地跟在罗义后面往后院行去。
张云消失在人群里,却并没有就此隐没行踪的想法。他已经知道了对方手中有人质,却还不知道或者说不会有机会知道人质到底在哪,更无法知晓人质有几个,都是谁。
老四的老婆孩子是不是都活着?张云很希望这个问题的答案是“是”,所以他知道自己更不能真的“消失”在对手的视野中。他需要出现在对方面前,眼皮底下,然后以一己之力牵动对手,迫使对手继续变化,然后寻找其中的漏洞和破绽。
所以张云从混乱的人群出来之后,只消失了很短的时间就重新走在街上,只不过这是另一条街,相对之前街道的乌烟瘴气,这边要安静得多。
张云来到一处摊前,点了晚素面,要了三两牛肉、四只咸蛋、两个馒头和一壶黄酒,坐在长凳上开始吃早餐。他的位置刚好正对着在那里酱牛内的老板,看着对方熟练的动作,半晌之后忽然笑道:“我用筷子点你云门,下手太阴肺经。”
面摊老板身子瞬间僵住,差就从面摊老板变成了真的面瘫老板。
张云笑了笑,又吃了口面才继续开口:“你太紧张了,也许是想着有机会刺我一刺而太兴奋?总之气机流转太过顺畅也不是好事。不过你看像是那边那位茶摊的姑娘,见着你僵住时何止是心乱可以形容?是你相好?”
听见了张云那句“是你相好”而回过神的面摊老板才要张嘴,便听见张云继续道:“反掷一筷,取其喉下一分半,进跃出掌,击丹田,无生还可能。”
虽然只是口述,但张云却已将这面摊茶摊两位老板直接说死。也许换作其他任何人,这位面摊老板和那位女扮男装的茶摊老板都不会在意,甚至会嘲笑对方狂妄自大。可他们眼前说话之人叫张云,十年前就已经与计光玄等排在前十的杀手们战过的怪物。
如何不信?不敢不信!
张云很满意对方的反应,指着街道远处说道:“你去报信吧,我很想看看计光玄给我安排了什么,同时也很不想自己过去触发你们的布置。”
面摊老板苦笑着在围裙上抹了抹手,随后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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