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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宫君泱传-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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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若真要细看,那少年生得倒是和马婕妤有几分相似。

围在那少年身边的人很多,大都是笑闹着的少年一辈,形态洒脱,玩闹起来便没了拘束似的,笑意爽朗,倒是很感染人。而在一堆笑闹着的人里边,最容易突出的不是被围在中间的人,便是在一旁安静看着的人。被围在中间的自然是那个少年,而在一旁安静看着的,却是刘康。

君泱往旁边看去,那匹枣红色骏马上边的是定陶王,他的唇边携了一抹浅笑,那般模样就像个看着小孩子玩乐的大人,虽然他们的年纪该是差不多大的。似乎是感觉到了停留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刘康略一抬眼便对上那双半是发呆半看着他的水眸,一时微顿,但很快又移开目光,就像是没有看到一般。

刘康一向是个很善于掩藏情绪,也习惯于隐藏情绪的人。平素皆是如此,所以放松才算难得。而深宫中藏身于黑暗之下那两次放下戒备的谈心,就是难得,也许是因为这样,才会让他觉得看她有些许的特别吧。

一场骑射歇息过后,很快又是另外一场。

刘康在场上并不活跃,不是没有能力,只是觉得没有必要。习惯于韬光养晦,他并不喜欢这种大出风头的事情,因为身处皇家,很多时候,立在众人面前便是将自己推入危险。可是这一次不知道怎么,他却忽然有了劲头,也许这劲头在他自己看来都还是有些幼稚,但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是携了长弓立于起点,只待那一声哨响便要开始了。

也罢……难得一次,便当是随心所至,不复年少热血。

刘康淡淡勾出抹笑。平素他不笑的时候眼尾总是会带了些上挑的弧度,带了些许邪魅般的不经心,便是笑起来,那双眼却也总有些冷,给人一种戏谑着似笑非笑的不正经感觉。可这一次,那上挑的眼尾被微微压下,似乎整个人都温润清和起来,叫人看得心底一暖。

这场比赛是骑于马上将剑射向远方移动的靶子,中靶者看谁的箭离得靶心最近,很简单的规则,但做起来却不那么容易。刘康微微眯眼,看向远方箭靶上边那被模糊成一个红色小点的靶心,微微一笑,伸手比划了那么一下,随后又垂下眼弄着手中长弓,模样作态皆是随性之至。可便是随性,举手投足之间亦是万分的俊逸,若真要寻一个词来形容,或许就是姿态天成。

君泱看着下方赛事,用手轻轻托着下巴撑在桌上,阳光洒下来,被睫毛挡了一挡,在眼底投下些阴影,整个人显得有些慵懒。此时的她不像是个宫妃,反倒像是外边天真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一般,微微歪着头,看起来极是轻松闲散。

一声哨响,马蹄声起,后方是一片被踏起的灰尘,既是赛事起了,那靶子也就被绳子吊着四处移动起来,不多时,那马上众人取箭齐发,但射中箭靶的却是寥寥。没一会儿,赛场上便满是射偏的乱箭,便是过了一会,那靶子上中了的箭也还是一只手能数清楚的,而看那箭尾的标识都是浅青色的流苏坠子,似乎证实了这些箭都是来自于同一人。

马上射箭,本就难以掌控,距离偏远,又是活靶,这样要射中是不可为不难。可也正是这样,才凸显了中靶之人的难得和那人的功夫。

也许这样的热情和激动很容易感染人,或者说,那些让人不自觉便带着情绪和激动去看去参加的东西都有自己的一份感染力。但君泱一向不喜这些赛事,便是先前看着新奇,久了也还是有些索然无味……在她看来,只能看看不能参加的都不是那么有趣味。

也许她觉得的这样的无味,是不能被场上那些喜好此类活动的少年和场下喜好看这些活动的大家所理解的,但每个人总有自己的喜好不是……

正是这时,君泱原本半眯着的眼睛忽然睁大,风声凛凛,是被一支流箭划破。而那只箭此时正直直朝着看台飞来,携着铁器独有的那份冷然,反射出的阳光亦是冷色,君泱看着那箭头慢慢变大,明明只是那箭飞得极快,只是一瞬之间的事情,但在她的眼里却被放满了无数倍。她清楚的看到那只箭飞来,清楚的看到它朝着自己而来,那样的清楚,却始终没有办法移动或者说甚至忘记移动自己的身子……

眼见那只箭就要刺中君泱的额间,却正是这一刻,另一只从斜下方飞来的箭矢将先前的流箭击落,随后直直钉在了一旁的柱子上边。那只箭的箭尾上边系了一枚浅青色流苏,此时被射至柱上深深入木,那流苏仍在不稳的晃动,似乎连它也觉得方才情势惊险。

之前许是被惊着了,没什么感觉,直到这一刻,君泱随着那只箭望向木珠,才不由得一阵后怕。一顿,捡起落在脚边不远先前的那只箭,君泱想,若是没有这只箭将它射偏,那么此刻,它便在自己的身上,带出来的不是灰尘,该是自己的鲜血。

☆、078流箭

“美人,你没事吧?”

温晚扑过来,脸色煞白,君泱朝她摇摇头,而温采站在一旁亦是面色不佳,却是望向君泱手中那只流箭。不知它射过来是不是方才场上太乱的缘故,但这只箭分明是没有标示,也就是说,想找它的来处都找不到。这样的事情未免太过凑巧,巧到温采都觉得没有这么巧的可能,但若说这只箭是被人取下了标示,故意射向这边,那么,那人又会是谁?

场上的比赛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下来,刘康握着长弓的那只手极其用力,指节都有些泛白,直到看到自己的箭直直将先前那支打落才算松了口气。而刚刚送下来,他忽然一顿,侧过头望向一旁的藏蓝衣袍的少年。那少年先前呆了片刻,但很快反应过来,望向场上被旁边流箭无意带落下来的属于自己的标识,无意识似的几步牵马踱去。不过片刻,那标识便在这沙地上边被马蹄弄得满是灰尘,看不清本来模样。

这事情太巧,说出来反而麻烦,便真是说清楚了,双方也难免有些心结。刘康想着,终是移开了目光,都说无巧不成书,而无人会没有畏惧心理,在意外发生的时候会惊讶,在关系自身的时候会闪躲,世事合该如此。他虽是不满,但在这样的时刻,他也实在不好说些什么,总不能跳出来指认那个少年不是。

其实这少年名唤马元,是马家旁支家族的孩子,也算是马婕妤的表弟。他自幼时见着马婕妤便惊为天人,其后对她便一直有一种说不清的思慕,他知道那君美人于前一日让马婕妤很是不舒爽,但也没想过衬着今日做些什么。

那只箭的确是意外,但方才在看清那只箭去向的时候却并未有太大不安,反而隐隐觉得是个机会……那时,他想,若这能借自己这一箭为表姐除去那个女人,或许表姐也会开心。

于是之后的惊讶,也只是没有射中的惊讶。

而这时再往君泱那边看去,她却似乎很是沉静,站起身子走到钉在柱子上那只箭的旁边,指着那浅青色流苏,像是在问着一旁随侍的宫人些什么。刘康微微眯眼,他猜,她是在问那只箭的主人。

他猜的没错,君泱的确是在问这只箭的主人。

之前的流箭许是意外,查不到些什么,而若不是意外那边更查不到些什么。但是救自己的那个人,是可以知道的。

得到答案后,君泱微微一愣,望向赛场上的刘康。那个男子一身劲装骑行马上,剑眉星目,微带笑意,自是一派洒脱的风骨气韵。

一顿之后,君泱向他微微颔首致谢,他似是看见了,于是略一点头算是回应。

如果说那一次宴后相遇的招呼只是因为碰面相敬而已,那么这一次,或许是在他们知道彼此的基础上真正的交流。虽然这交流之间并无言语,但那两道目光越过人群,穿越过大半个赛场,那是他记忆之中,她第一次用这样专注的眼神看他,只是看他。

虽然这不过是表示感谢,和她看刘骜的眼神一点也不一样。[汶Zei8。电子书小说网//。 ]

看台上,君泱身边的人似乎都被这流箭吓了一跳,本来不过是来看个热闹,谁知这样不安全,于是一番慰问之后,大家也不大有心思再来看些什么,一下子散了大半。

虽是无事,但君泱后知后觉也还是受了些惊,临走之时,君泱无意识的瞟了一眼马婕妤,却见她正看着自己,见自己望向她,她于是在唇边勾起一个似笑不笑的弧度。那般模样,竟是看得她周身一冷。

就是这一瞬间,君泱忽然又想起马婕妤那封拜帖,于是不觉一滞……莫非马婕妤那拜帖本就打的是这个主意?莫非这流箭根本就是马婕妤的安排?

或许是因为那流箭一事,君泱自回到小院中,整个人都有些阴郁,一直到晚膳时候也都没有胃口。其实她并不是一个反应很快的人,就像见着那流箭朝自己击来的时候并不觉得害怕,直到回到小院里想着想着,才惊觉原来自己方才离死亡那么近。

毕竟是在那深宫大院里呆了那么久的人,君泱想,也许真是自己轻视了马婕妤的手段。

望着外边的星月微微怔忪,君泱随意抚上那道雕花的窗,夜间似乎总是这样,虽然天色暗淡,但只要有月亮挂在天上,便能给人一种温柔的感觉。温采和温晚在一旁看着她,似乎有些担心,君泱回过头来,见状微微一笑。

“我的确是有些不舒爽,可在某一方面来说,也许是有后福呢?其实我不是想不明白,只是毕竟离得那只箭那么近过,想着想着觉得有些后怕,你们倒是不必这般模样。”说着,君泱深深呼吸,“这里的夜色很美,我想出去散散心,就一个人走走,你们不必跟着了。”

温晚温采对视一眼,终是没有再说什么,君泱一向有主意,她们都是知道的。

虽然已是夏至,但夜间仍是微凉,走出小院,有风抚在脸上,很轻。

君泱向着天空仰起头,微闭双眸。其实她也不知道怎么了,也说不上来是不是真的只是因为受了惊才这样,还是莫名其妙心里就是有些烦闷,这样的感觉似乎有些孩子气,有些任性,但她实在没办法控制。有由来的的东西都好解决,从那个由来处入手就好,但是……和感情一样,那些莫名的没由来的情绪却是没办法控制的。

于是她想了想,这种情绪虽然不好,但既然暂时无法摆脱,便出来走走好了,也许一个人静一静会稍微好些。

只是,才刚刚走出小院,到了外边一些的地方,君泱忽然听到一个声音,是一个男子的声音,压得低低的,意外的熟悉……

那是,那个曾在夜里两次陪伴安慰她的人吗?

君泱一愣,虽然说人不是没有好奇心的,但很多东西都是不知道更好。能够于夜间潜入内宫而丝毫不让人察觉,她隐隐猜到那不是个普通人,正是这份不普通,所以君泱觉得更不能和他相见。

就像她所认为的,隐秘的心事能且只能说给陌生人,聪明的人都不会去戳破这层薄纸,因为让那个陌生的影子变得真切起来,未必是一件好事。

可就在君泱转身打算离开的时候,里边却忽然传出另一个声音,那是……

丁姬?!

君泱一顿,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听到那女子带了哭腔跑过来,不过有一点是很值得庆幸的,就是在她跑过来的时候君泱是侧立于一棵树后,而丁姬许是伤心所致,并未发觉一旁有人。看着丁姬踉跄着跑远,君泱忽然想起那个男子曾对自己说过的故事,他说他喜欢的那个女子是入宫为妃的,当时她并未多想,如今想着,她于他而言不过一个陌路人,他自是不可能事事真切。所以,那个故事也许是真的,但那女子的身份却许是他说了谎……

也许那女子不是宫妃,而是王妃,这样想来,难道那女子,便是丁姬?

她有些不解,正巧这时候,那不远处传来男子一声重叹,含了几分萧瑟,几分无奈。

于是君泱想着,便是这样,但或许入了宫廷和入了王府或许都是一样的吧?只要和皇家沾上了边,便都是一样的。丁姬说王府人少,更加简单,实际上或许也并不简单,只是丁姬的性子内敛,遇事不爱多说,才会那样和她讲吧。

不过,若真是这样,那他又怎会去宫中,若他说的不是真的,这事情便更加混乱不是……

正出神想着,君泱脚步微动,无意间竟踩断一截枯枝,这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夜里便显得十分明显。君泱一惊,低眸看着,还没抬眼便感觉到身前一道暗色身影闪现,心底一慌没来得及多想便退却几步,再抬眸时,却正对上一双幽深的眼眸。

刘康见着是她,似乎也有些惊讶,“君美人?”

夜色浓重,却有月色疏朗,皎洁月光柔柔洒下来,落在他的面上,勾勒出他清晰的模样。

君泱一顿,须臾又回过神来,退身请礼,“原来是定陶王。”

刘康微抿着唇,没有接话,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其实不是不想接话,只是那句‘原来是定陶王’实在是有些一语双关,而一想到也许君泱知道了自己便是那个声音的主人,刘康便有些不知该作何反应。

两人相对无言,也不知巧是不巧,这时候,阴影里一直藏着的一个小宫女脚步轻轻跑了出去,像是要去找什么人……那是马婕妤的亲侍。其实她并不是无意路过,但也不是一直跟着君泱,她只是在君泱走出小院行至此处的时候正巧看见,之后见她躲在一棵树后觉得奇怪,于是跟着便在旁边隐蔽着。而等到后来,丁姬跑出来,君泱弄出响动引出了定陶王……能成为马婕妤的亲侍,绝不是愚笨之人,这小宫女看这情形便知道它是个机会。

一为宫妃,一为王爷,这是夜间,两人又是单独在一起,即便真没什么,但这也似乎也……有些不妥。

☆、079交易(1)

那小宫女一路上跑的很快,因为她看着并不觉得君泱和定陶王有多熟,所以也不觉得他们会在一起待得多久,想着也许他们只是个说几句话便会离开,所以她才想快些回去告诉马婕妤,再让她来看看要利用这机会做什么,怎么做。

可是那小宫女满心的心思,一路又只顾低头跑着,到了一处转角,竟不妨差点撞上个人。

刘骜原本只是随意走走,却在转角时被一个面带急色的小宫女一撞倒是吓了一跳。

那小宫女似乎也被吓着了,见着来人是他,一瞬失了神,不复原来神色匆匆,只是煞白了脸低下身来不停地讨饶致歉。

其实刘骜并不觉得是什么大事,只是认出这是马婕妤那边的宫人,见她急成这样,于是忽然有些好奇……莫不是马婕妤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这么想着,于是刘骜面带严肃,厉声道,“你是哪里的宫人,怎的如此冒失,走路也不好好走,也不怕冲撞了谁。”

那小宫女似是吓着了,瑟瑟缩在一旁不敢答话。

“孤在问你话,怎么竟然不答?”刘骜轻咳一声,“你这般急行,是为何事?”

那小宫女的眼神似是有些闪烁,她身份卑微,而那君美人却似乎正是受宠,如今她若是直接说了,恐怕自己难以脱身不说,还要牵连身后主子,惹得圣怒,可若不说,皇上亦是生气,而且一时还度不过去……

正纠结着,却忽然听到刘骜又轻咳了一声,她于是身子一颤,结结巴巴便开了口,“回皇上,我是马婕妤身边侍奉的宫人,方才马婕妤说身子不适,许是受凉了,于是派我去通传太医,可是我还没有到那一边,却发现不远处的小树林里似有幽绿火光……我也曾听闻人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但那形状着实可怖,我被那幽冥之火吓着,于是才会跑得这般急切……”

刘骜闻言微微皱眉,幽冥之火?

“你说的,是在哪里?”

那小宫女听了,心底觉得这是个机会,于是暗暗想着,这不远处倒是真有个小树林,而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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