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与剑-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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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冷在努力思索着与骷髅头有关的信息，他只记得海边的海盗有挂过骷髅的旗子。但这儿与海边隔了这么远，显然是打不到一块。

　　　　李有财觉得口渴，拿起桌上的茶壶正要往杯子里倒水喝。

　　　　只听”嗖“的一声，一只镖居然从窗外飞了进来。

　　　　正好打碎了李有财手上的茶壶。

　　　　秦冷毫不迟疑，夺门而出，窜到庭院，但见庭院里连一个人都没有。而且院子里非常的静，简直静的令人可怕！

　　　　出镖之人定然躲在不远处，若在这时走动，秦冷肯定能听见。

　　　　庭院靠墙有两棵大树，树上还有些许枝叶。此时天色正晚，若是有人躲在树上，底下的人是瞧不见的。

　　　　秦冷走近大树，抬起头凝视树梢。

　　　　月光从天空照落，依稀照亮了秦冷那干瘦的面庞。

　　　　只听树上传来轻轻的一声语声。

　　　　秦冷立马跃上树干。

　　　　树上果然有人！

　　　　可那人动作更快，在秦冷跃上树时就跃出大树。

　　　　秦冷提气追了上去。

　　　　两人在屋檐上飞一般的追逐。

　　　　前头那人的轻功水平显然超出了秦冷的想象。他在屋檐上如履平地，更是迅捷无比。正是绝代的轻功高手。　秦冷追了大半个永安城，居然一步的距离都没有追上。反而对手好似生怕他追不上，故意放慢速度等他。

　　　　秦冷知道对方轻功高于自己，再追下去也追不出个结果。提上一口气来，朗声道：“在下秦冷，敢问阁下是谁，又为何对我等出手？”

　　　　前面那人干笑了几声，声音干涩，让人听了好不舒服，“若不是我多年不出镖，还不一下要了你的脑袋。”

　　　　秦冷一听反而暗道不好，轻功这么高的高手，暗器哪会使偏，显然是调虎离山，故意支他出来。他也不管前头那人，立马奔回客栈。

　　　　回到客房后，秦冷心中大怒。他猜的果然没错，房间内一个人没有，杜大杜二消失了，连李有财也消失了。

　　　　杜大杜二被他点上了穴道，没有两个时辰穴道是不会解开的。

　　　　李有财定是被刚才那人的同伙劫走了。

　　　　桌上放着有一张白色纸条。

　　　　纸条上写的很简单“城中醉仙楼”。

　　　　秦冷不知道对方的目的是什么，但为了救李有财，就算是龙潭虎穴，他不去都不行了。

　　　　醉仙楼，永安城里最大的酒楼。这酒楼大到什么地步？据说挨着挂灯笼，围着酒楼挂一圈，要上千个灯笼才够。

　　　　酒楼张灯结彩，楼内居然和白天一般的明亮。每一层少说也点上了五十根蜡烛。

　　　　来这儿喝酒吃饭的自然都是些大主顾。小商小贩在这里是吃不起饭的。

　　　　今天自然也不会例外，一个个客人身穿鲜艳的衣服，办起了伪善的笑容，正与周围的人把酒言欢。

　　　　酒楼一阵热闹。

　　　　唯独在角落。

　　　　客人们几乎都离这个角落远远地，因为这里站着一个人，他背靠在墙上，全身上下脏兮兮的，一张干瘦的脸让人看得说不出的难受。

　　　　秦冷已在酒楼里等了小半个时辰了。

　　　　他进酒楼的时候，店小二还对他点头哈腰。好像他就是腰缠万贯一掷千金的大富豪似的。秦冷从未被人这样奉承过，只觉得一阵恶心。

　　　　秦冷到了二楼，寻到一窗口角落，店小二给他倒上了一大杯酒水。

　　　　酒是好酒，浓香四溢。

　　　　秦冷也知道这是好酒，他这辈子都没闻到过这么好闻的酒，就连那令他至今难忘，几十年的绍兴女儿红也没有这酒好闻。

　　　　当然秦冷没有喝，若是有人在酒中下了药，那就麻烦了。

　　　　他静静的瞧着这饭馆里的每一个人，这里有五六十个客人，外加十几个店小二，但这其中只有三个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其中两个人坐在一个桌子上饮酒，桌子不大，所以上面摆满了瓶瓶罐罐特别的醒目。

　　　　桌子上居然摆了几十个空酒壶。这么多酒少说也有五六斤了，而这么多酒居然都是这两人喝的，更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从秦冷进来的时候就注意到这两个喝酒之人了。

　　　　他们都是中年人，衣着朴素，但拿出的银票却是一把一把的，喝起酒来更是毫不含糊。一头倒灌，似是完全不尝滋味，全拼酒量。两人你一杯我一杯显然是较上劲了。

　　　　另外一个引起秦冷注意的是一位穿的公子模样的人，这位公子年纪也就比李有财大上那么点。他面色黝黑，皮肤粗糙的像是石头，但五官却甚是精致。

　　　　秦冷一走进酒楼，这黑面公子就跟着进来了。这里所有客人都离他远远的，唯独黑面公子一进门来就坐在了秦冷身旁的一大圆桌上。

　　　　而且他是一人前来。

　　　　通常一个人独自到大饭馆里吃饭，那都是有点奇怪的。但这少年却丝毫不以为然，要了好几个菜就慢慢品起酒来。

　　　　这时，他要的菜已慢慢的上桌来，居然点了满桌珍馐，山珍海味应有尽有。这醉仙楼也是大手笔，在远隔海岸万里之远的西关口，居然还能整上海鲜餐。

　　　　这少说也有十几个菜式了，这么多菜总不会是他一人享用的。

　　　　黑面公子果然未动碗筷，只是喝着酒，好似在等人。

　　　　菜没上多久，就从楼道陆续上来几伙人。

　　　　其中好几个秦冷都认得。

　　　　最先上楼的有三人，带头那人是“清海源”的二把手张招来，后头两人寸步不离的跟着张招来，应是青海源弟子。

　　　　青海源是本地较大的帮派，不同于骷髅山的是，他们在本地威名虽不及骷髅山，但在中原也是颇有名头。因为青海源有很多生意是在内地做的。

　　　　青海源涉及商贩、走私，武林中能做的上交易的很多事都会见到青海源的身影。

　　　　其后上楼的是河南秦家拳传人秦龙，秦家在中原可谓是呼风唤雨，乃是中原地区第一大世家。秦家如今的庄主是秦汉明，一双拳法天下无人能出其右。秦汉明有十三个儿子，这秦龙便是其一。

　　　　秦家家法甚严，听说不练上十年是不得出世的。所以，这秦龙的拳上功夫应该很是了得。

　　　　第三波上楼的人数最多，有五人。头两人分别是“上江帮”的一把手上德天与二把手林阳。后头三人腰佩长刀，穿着统一，显然是“上江帮”的把手人物。

　　　　上江帮掌管着长江上游一代，在长江上游过路的船只总少不了他们的招呼。

　　　　最后有两人谈笑着上楼来，一人身穿单褂，谈吐间一张脸攒成包子样。赫然就是早上那偷袭秦冷的庞胖子。

　　　　还一人秦冷倒不认识，只觉有些面熟。而这人对秦冷印象却很深，只见这人手执纸扇，边谈边扇，好一副书生气派。

　　　　正是青城门下方仪礼。

　　　　秦冷瞧着他们两，他们两自然也瞧见秦冷了，但他们竟好似不认识秦冷似的，仍是自顾自的聊天。

　　　　众人上得楼来，楼上商贾瞧着这几人上楼，居然都纷纷抢下楼去，就好像生怕这些人将他们宰了似的。

　　　　此时，整个二楼只有秦冷与那还在对酒的两人，加上这大桌上的十二人了，就连几名店小二也不知何时下了楼去。

　　　　原本热闹的酒楼竟变得空空荡荡。

　　　　这几人一上楼，那黑面公子便起身一一问好。

　　　　几人虽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但见到这黑面公子非但不妄自尊大，反而非常尊敬的称上一声公子。

　　　　众人坐下桌来，那黑面公子起身朗声道：“各位前来赴宴，真是给足了小弟面子。这家楼的酒菜虽不及，但这城中只此一家过的去的酒家了，也不免怠慢了各位，请各位多多体谅小弟。小弟先干为敬。”

　　　　说完便举起酒杯。

　　　　众人也站起身来，举起酒杯。只听上江帮二把手林阳说道：“‘漠上公子’能邀请我们已是我们的荣幸，更何况这山珍海味真是让人垂涎欲滴，哪里来的怠慢。我们还要多多的谢过公子。”

　　　　这话说得文绉绉的，若是从方仪礼口中说出来到不足为奇，而偏偏是这江湖汉子水里来去的林阳嘴里说出来的，倒是令人感到奇怪。

　　　　众人听闻，也是说上了几句应承的话。

　　　　举杯过后，就席而坐。

　　　　圆桌很大，大到十二个人坐落还显得很宽敞。

　　　　入席后，那漠上公子说道：“我给各位引荐一下，这位身穿青衣的公子是青城四侠之一的方大侠，方仪礼。”停顿片刻，指了指庞胖子道：“这位是永安本地的庞大侠。”

　　　　青城四侠在武林中的名头还是挺响的，众人都向着方仪礼问好。但几乎无人向庞胖子问上一句。只有上德天和张招来上来搭理。

　　　　那漠上公子又将众人一一介绍给方仪礼和庞胖子。显然，除了方仪礼与庞胖子之外，他们几人本就认识的。

　　　　漠上公子等众人问候完，又说道：“在下今日设宴，原是要感谢青海源、上江帮以及秦家的照顾。巧的是碰到两位大侠，便顺道为两位大侠接风了。”

　　　　庞胖子嘿嘿一笑，道：“我庞胖子哪能算大侠，顶多是个小侠，江湖四公子之一的漠上公子能邀请我正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啊。”说完还大笑几声。

　　　　桌上众人听他说话，觉得这人非但奇怪，还一点不害臊，变相的夸耀自己，不禁都露出鄙夷之色。

　　　　漠上公子的表情自然没有变化，微微一笑转向方仪礼道：“方兄，听闻你久居青城，很少在江湖走动，如今来到边关，这边关可有什么有趣的地方吗。”

　　　　这话虽是讲的很客气，实际上却是在问方仪礼来这里的理由。

　　　　方仪礼道：“我若说我是来游山玩水的各位定然不信。不瞒各位英雄，家师此次让在下来边关，是来找一个人的。”

　　　　漠上公子道：“既然是师门之事，在下就不便多问了。”

　　　　方仪礼微微一笑，也不搭话。

　　　　坐在漠上公子右手的秦龙却抢道：“若是不碍着师门之事，方兄要不给我们说说来找一个什么样的人吧，省的酒桌沉闷，没人揭这话茬子，那不是无趣的紧。”

　　　　众人都瞧着方仪礼，方仪礼摇了摇扇子，说道：“这说出来本也没什么。家师是让我寻一卖饼之人。”

　　　　“方兄找的是否是‘不要银子’黄不厚黄老前辈。”秦龙连忙接过话，好似生怕他不答。

　　　　方仪礼摇了摇头说道：“我寻这人非但不会武功，还是个残疾，一只脚长一只脚短走路一瘸一拐。自然不是黄老前辈，但若说绝技，还真是有这么一手。”

　　　　方仪礼话说一半，故意不说完。

　　　　那林阳问道：“不会武功，那有什么绝技，莫不是使得暗器。”

　　　　方仪礼微微一笑，说道：“这人做的饼可谓是世间一绝，我师父多年前吃了此人做的一张薄饼，竟是日夜难寐，所以命我来此地寻这人，请他再给我师父做一张薄饼。”

　　　　众人瞧他说的一本正经，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漠上公子道：“那方兄寻得这人了吗？”

　　　　方仪礼有意无意的瞥了秦冷一眼，说道：“寻是寻着了，不过这人腿脚不便，年数又不小经不起舟车劳顿，在下是请不动。”

　　　　方仪礼扇了扇扇子，接着道：“所以我就请老先生给我做几张饼，我好带回去给家师。”

　　　　庞胖子挠了挠头，笑道：“这饼等你带回去的时候，都变的和石头一般硬了。”

　　　　方仪礼道：“那倒不会的。”

　　　　庞胖子问：“哦，难道方兄还有手段能让这饼不凉下来。”

　　　　方仪礼微笑道：“因为这位老先生给每个人只卖一张饼。”

　　　　庞胖子道：“那又如何。”

　　　　方仪礼又有意无意的瞟了一眼秦冷，道：“我师傅日夜都在说这饼如何的好吃，我实在忍不住，便吃了。”

　　　　漠上公子哈哈一笑，说道：“那方兄如何回去和师傅交差。”

　　　　方仪礼道：“我只好回去和师傅打哑谜，说找不着这位老先生了。”

　　　　秦龙冷笑一声，问：“那这饼味道如何？”

　　　　方仪礼道：“这饼自然是很好吃的。”

　　　　秦龙道：“有多好吃？”

　　　　方仪礼拨了拨扇子微笑道：“比鲍鱼龙虾这等海味都要好吃，我师父说的没错，虽然只是一张饼，但这味道在这世上可谓是数一数二。”

　　　　秦龙冷冷一笑，也不说话。

　　　　漠上公子哈哈一笑道：“那方兄可得带我也去寻一寻这老先生。方兄也这么说，惹得小弟我也很想尝上一尝这薄饼了。”

　　　　方仪礼轻叹一口气，道：“只可惜这位老先生来无影去无踪，神龙见首不见尾。这一分开我就再也寻不着他。”

　　　　漠上公子微笑道：“看来我是没有这口服享用这世间绝饼了。”

　　　　方仪礼微笑不语，摇了摇手中的扇子，又端起酒杯，一品，赞道：“好酒”。

　第六章　暗局

　　　　这时桌上又忽然沉寂下来，原本认识的几人也不交谈，甚至有几人都铁青着脸，气氛显得很沉闷。

　　　　还是庞胖子先打破话茬子。

　　　　庞胖子将嘴里的肉一口吞下，问道：“我早听闻漠上公子威名，青海源、上江帮，河南秦家更是如雷贯耳。只是在下想不通，各位为何都聚在我们这小城之中，这小城倒是有什么光彩，能吸引到各位亲自大驾于此？”

　　　　这话说得就比漠上公子说得直接的多了。

　　　　漠上公子微笑的面庞突然消失，一脸严肃的道：“兄台可知如今武林谁人功夫最高？”

　　　　庞胖子道：“那不应该是少林的心远大师吗。”

　　　　漠上公子摇了摇头道：“那你可说方兄之师余长子前辈的武功也没有心远大师高吗？”

　　　　庞胖子瞧了一眼方仪礼，又道：“我又没见过两位前辈比试过，我怎么知道到底谁武功高。”

　　　　漠上公子道：“那便是了，天下武功高手这般多，又有几位高手真的较量过。若说武功最高的人，就是有，也是寻不找的，但是……”

　　　　漠上公子并未说下去，显然是要等庞胖子问。

　　　　“但是什么？”

　　　　“但是这普天之下最富盛名的侠义之人是谁你可知道？”

　　　　庞胖子喝了口酒，一拍桌子，道：“那定然是郭巨侠，是也不是。”

　　　　漠上公子没有说话，而是微笑拿起酒壶倒满了自己的酒杯。

　　　　他显然是默认了庞胖子之言。

　　　　庞胖子问道：“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漠上公子淡淡得道：“郭巨侠仁义为先，侠义心肠无人可比那是江湖人都知道的。”

　　　　他也不给庞胖子说话的机会，又道：“郭巨侠心系普通百姓，官府做不到的他也想做。这西北边关，可以说是个山贼窝，又有很多关外番邦时常烧杀抢夺我关内百姓。郭大侠知道此事后，便调集天下仁义之士，我们来这便是要将山匪贼寇一网打尽。”

　　　　庞胖子自己就是骷髅山贼匪，听到这漠上公子如此说，恨不得跳起来怒抽他两个耳光。但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以他的本事还抽不到这人的耳光。

　　　　心里面的事会表现在脸上的一般都是诚实人，这庞胖子就是个诚实人。他一张脸变得通红，不过他喝了许多酒，别人倒以为他只是不胜酒力。

　　　　庞胖子冷笑道：“哦，这里有贼匪可不是一天两天，那以前怎么不来，现在才来。郭巨侠为何自己又不来呢？”

　　　　秦龙道：“郭巨侠处事自有其得到之处，哪……。”

　　　　“哪由得你”这四个字还未说出口，整个二楼的灯火居然全部一齐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