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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逍遥行-第1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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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身后的脚步声不深不浅，走的极为缓慢，他的目光逐渐变得清晰。
两人目不转睛的望着天地悠悠，“我有一事相询？请你告知。”
小诸葛心中叹息一声，面无表情的凝视远处片刻“你怎会知我在此？”他的声音仿佛从极遥远的地方传来。
“今日是武林中的大喜日子，我想你应该不会错过，便找来了，小诸葛，她在哪儿？”他的目光散发着冰冷刺骨的寒意，声音不轻不重却带着一种若有似无的凛冽。
“我不知道，”小诸葛眼底的光彩捉摸不定，片刻间消失黯淡，转眸看向他“沈天羽，她终究是被你父亲害死的，这里面也有你的一份，所以，你没资格见她。”
他的目光在一瞬间碎裂开来，嘴唇张开一线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他藏在衣袖中的手轻轻的颤了一下，当日腥甜的血腥味仿佛无形间又充斥起来，她伤痕累累浑身是血，他的眼中只有她怵目惊心的血，他说的对，他是没有资格再去看望她，即便他与沈拓势不两立，可是两人之间又怎能真的毫无干系，他是他父亲，可是，他是异族少主，是他们一步步将她*至如此境地，如今，即便他再难过懊悔，什么都改变不了。
“我求你，让我见见她，”
小诸葛垂敛眼眸终究忍不住黯然起来，神情带着几分落寞看向远方“你什么时候离开？”
“就这两日，我会带着所有的异族人离开中原，从此以后，绝不踏入中原江湖半步，这是我答应过她的，我能做到，所以，能否求你让我见她最后一面？我知道，你一定知道她在哪里。”这几个月以来，他一直在寻找他们的下落，找不到楚晏、慕衍，找不到小诸葛，他并不想做什么，只是就这样离开，他不甘心，他真的有些不甘心。
小诸葛的目光闪了闪，多了几分绝望“是，我知道她在哪里，只是，一个死人，一座孤坟，看她作甚？”
沈天羽闻言寒意不可遏止的蔓延上来，他告诉自己，她没死，她命那么大怎么会死，他只是始终有这么个念头，关节紧绷的发白，倒抽一口凉气嗓音低弱“她在哪里？”
“远山之巅的一处寺庙里，你可以去看看。”
“多谢，”转身之际“你不去吗？”
小诸葛神情散淡平和，只露出一个飘忽的笑容“不去，”
他静静的看着他眼底深不可测的清冷，良久，缓步离开。
小诸葛凝视着走远的那抹身影，脑海中蓦地想起初次见面的时候，他手中摇着一柄折扇，唇边是淡淡的邪气笑容，傲立众人身前，目光坚定而执着，如今，什么都变了，他曾说像她那么磊落洒脱的女子没有人不喜欢吧，是啊，没有人不喜欢，他亦是。
情之所钟，莫不如是，他是，慕衍是，沈天羽是，墨冰是，有时候，爱和被爱都是无心的。
他一下子站立不稳忽的跪坐在地上，俊朗的脸上尽显疲惫，手触及到冰冷的雪中，忽的怔了怔，抬手，是她剑上的剑穗，眼中所有的光彩刹那间寂灭，眸中映着刻骨的悲伤。
脑海中有无数的影子飞驰而过，那是大战过后的几日，慕衍找到了他，那时候，他抱着了无生气的她，跪倒在他面前。
“求你，救救他，”“慕衍，你，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他不是被楚晏吓着了，而是被他，他浑身都是血迹，面色憔悴枯黄，单薄的身影像是下一刻便会倒地，身上的伤口不断的裂开，鲜血不断渗出却像是没事儿人一样。
“慕衍，先处理一下伤口吧，”
他忽的跪在地上，嘴唇紧抿干裂发白，眼眸垂敛漠然不语。
他上前一步揪住他的衣扣“你疯了是不是，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你救救她，你救救她，求你。”他的双手禁不住剧烈发抖忽然松开手跌坐在地上。
“她死了，已经死了，我救不活也没法子救，慕衍，为何你们一个个都这样，你落崖的时候楚晏便是一副痛不欲生、生无可恋的模样，如今，又是你，我不是救世主，她死了我怎么救治？你以为我不想要救吗？若是可以我愿意拿命换她。”
慕衍忽的抬起眸，“她没死，”小诸葛眼底闪过一丝惊诧，一个箭步上前把上她的心脉。
良久，松手退了两步，眼底的光芒黯淡了下去“慕衍，你真的疯了，你这是，你，”她的确还有一丝气息，只是实在微弱，很有可能下一刻便会死去，她伤的实在是太重了，毒素混入血y流转全身，沈拓的掌力几乎震断了她的全部经脉，再加上她最后奋力一击，内脏肺腑皆受创，这怎么救？这如何救？
“慕衍，你告诉我，你做了什么？你做了什么？你这是逆天而为，不会有好下场的。”
“逆天而为？逆天而为又如何，为何老天偏偏和她过不去，她受的罪、她吃的苦，她活的比谁都难过，为何就是不肯给她一条生路，为何就是不肯给我一丝希望？你问我做了什么？我告诉你，我将全部内力都给了她，只要能救她，我什么都愿意做。”
小诸葛漆黑的眼眸中似是翻腾着什么，这个人，终究这个人才是值得楚晏喜欢的，他和许翀一样，肯为所爱之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他能承受的疼和痛远非你能想象的到的。
“慕衍，为何你要这么执着？你说的对，她这一生都活的极为不痛快，有时侯，死了或许是一种解脱，也或许是她想要的选择。”
他缓缓起身，眼底只有冷静彻骨的坚定“不管是不是她的选择，我只知道，我想要她活着，活生生的活着，她这一生孤苦无依，从未有过快乐幸福的日子，她还这么年轻，还可以重新来过，我就是想要她好好的活在我身边，我不会再为难你了，她死了，我也不会独活，这样，两个人才算是真正的同生共死。”
蓦地转身“等等，”
慕衍顿住脚步，转身“你真的有办法是不是？你能救她是不是？”
“是，那日之后，我便回来翻遍了所有的古书医书，我知道，一般的江湖郎中大夫根本救不了她，只是她自己便是最好的大夫，她下的毒，我不知道是何毒亦不知如何得解，她伤了多少你比谁都清楚，我师父曾经收集过不少江湖上失传已久的偏方秘方，只是，我并不知道那能不能救得了她？”
“是什么？”
小诸葛的眼色忽显的有些微凉，声音中带着一丝迟疑“古书上说，身中剧毒，将死之人，剧毒入体混入血y，需以血渡之。”
慕衍的眸光亮了亮“这是不是和当初救心儿的法子一般？”
“这我并不知晓，不过我曾询问过通晓医理之人，他说，若是一个人身中剧毒、伤势严重，需以高深的内力的为她续命，再者，她体内毒素浸入血脉，以药草养之，每日以一活人之血浸入，血和药每日早晚一次，才可保命。”
慕衍垂着眼眸敛去眼底的暗涌，静默不语。
“慕衍，即便这样，你还要救她吗？先不说这样的法子可行不可行，即便可行，只能保命，她醒不醒的过来还不知晓，也许，她便和心儿一般，一辈子这样不死不活的躺着，这样一个活死人，你也愿意吗？”
“我愿意，我要救她，一辈子不死不活又怎样，只要有一线希望，我就绝不会放弃她，”他的目光坚定，字字清晰有力。
小诸葛啊小诸葛，这一次，你真的比不上他。
“慕衍，你以为只是这样吗？若是用你的血每日合着草药让她服下，你可知道，这个法子一旦开始便不能停下，你受了这么重的伤，你还有多余的内力救她吗？每日每日的鲜血，一旦你的血y进入她的体内，便不能再有旁人的干扰，你可知道这样下去会有什么后果？若是这些对她的身体没有起色，你们两人都会无药可救的衰竭下去，直至死亡，你明白吗？这样，真的值得吗？”用一个根本不知道是什么的法子将两个人的性命绑在一起，同生，同死······
“值得，只要能救她，什么都好，况且，不管怎么样还有比现在更坏的吗？”不管结果如何，他们都在一起，这样便是最好不过的了，若是两人都可以活着，他便带着她浪迹天涯，看遍万千美好朝夕，她若是不愿意，他便给她一个家，一个依靠，从此以后余生安稳，可若是上天偏偏不如两人的意，那也不错，最起码黄泉路上也不孤单，他还是能陪着她，守着她。
他看着他忽然笑了，眼睛澄明清澈，带着些微的柔和暖意“先去处理一下你的伤吧，慕衍，我坚信，她会醒的，不过在她醒过来之前，你可千万别先死了，我可不想再这么费心又费力的在你们身上了。”
慕衍微微一怔，“多谢，”目光真挚而诚恳，转身，门沉沉的合上。
第二百九十七章：情深不寿（二）
空气中忽然安静下来，他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她，眼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温柔和暖意，慢慢蹲下身跪倒在地上，她的脸色惨白惨白的，就那么静静的躺着毫无声息。
他缓缓握上她冰冷苍白的手，“楚晏，这是最后一次，我离你这么近了，这一次我是认真的，你不要不相信，有慕衍照顾你，我很放心，我答应过许翀要离开，我不能对他食言。”
他看着她脑海中的浮光掠影都是她的影子，“楚晏，你要活着，我为你违背了那么多的诸葛楼的规矩，你不能对不起我，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现在想想，慕衍说的对，即便你一辈子都醒不过来那有又何，你是楚晏，你一定能活下去，一定能。”
他的嗓音低弱眼泪流下来，连声音都有些颤抖“楚晏，我喜欢你，我喜欢你，你能听见吗？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让我想想，好像是很早很早的事情了，这么久以来，一直都是你在救我，你的武功高我不敢骂你，可是现在，你真的是很笨很傻，蠢的像头驴一样，为什么要那么努力的保护我？为什么肯为我受伤？为什么要克服我的恐惧？为什么要为了我委屈你自己？你知不知道这样，只会让我更放不下你······”
他的手缓缓收紧，想要将她指尖的冰凉消散，可是没有用，她手臂上经脉的黑色愈加明显，面色苍白嘴唇全无血色，“楚晏，你不能死，你千万不能死，说着从怀中拿出一颗药丸，楚晏，这是诸葛楼唯一珍藏的丹药了，说着嘴角扯出一抹淡笑，师父若是泉下有知，定然会被我“气死。”
“我能为你做的，都做了，其实现在想来，你喜欢慕衍真真是一点都没错，他对你真的很好，随时随地能都豁出性命，而我，怕疼、怕痛、怕高，可是现在，更怕你死，你千万不能辜负他，即便为了他，也要活下去，也要早一点醒过来，”他漆黑的瞳孔中映着她的倒影，楚晏，这一次，我离开便不会再见你了，不管生死，只要你能活着，即便永不再见面我也能安心了。
他望着她眼底的光，慢慢碎裂，在她的手心轻轻烙下一吻，甚是温柔，随后起身，低垂着的眼眸中仿佛敛着无限的温柔，不期然的响起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你叫什么名字？”
“等再见的时候，我便告诉你，”他望着她的目光在一瞬间变得异常柔和，只有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我才能这般肆无忌惮的看着你。
“你的身体不太好，我已经留下了药方，照着那方子上面服用，半月之内便能复原，还有，你活着，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
楚晏坦然平静的直视着他“你的名字，”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漆黑的眸中闪过一丝惊诧，“你不是说等再见我的时候便会告诉我，你不会又是骗我的吧。”
小诸葛闻言神情轻快明朗不带一丝y霾，“我说的再见你的时候是在诸葛楼，如今可不同，况且名字这东西，真又如何假又如何，只要人没变不就好了。”
不知怎的他忽然笑了，“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的真实名字，其实我很早就告诉过你了，只是你始终未曾发觉而已，”转身之际，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声音，黑黑沉沉的眸子像是无垠而莫测的夜空一般深邃，楚晏，你现在昏睡着定然没有听到我说什么，你一定很是生气，我又骗了你，楚晏，我这辈子，唯独对你说过这么一句诚心诚意的谎话，“所以，你一定要活着，等下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便真的告诉你，”没有丝毫的犹豫。
门缓缓打开，直直的走，他没有转身，亦没有回头。
你一定要记着，我欠你一句真话，一定要记得问我，亲口问我，到那时，我再也不会骗你······
寒风凛冽的吹来，他收回微微漂移的心神，垂敛眼眸微微一笑，心中挥之不去的却是满满的怅然，望了一眼渺渺茫茫的天地间，转身，向山道走去，目光澄澈明净，神情散淡平和。
少年还是那个少年，一如初见，笑意如水，目光莹澈，白衣飘然，俊朗无害，一身白衣仿若不染纤尘的雪，清澈纯净，缓缓走远······
夜凉如水，一条人影孤零零的站在黑暗之中，暗淡的光线中看不清他的面容轮廓，纵身跃上房梁，向屋子里面瞧去，身形一怔，翻身跃下。
四周空无一人，门悄悄打开，他的唇边浮起淡淡的笑容，目光看向静静的躺在床上的人影，平静如深潭的眸中掀起一丝波澜。
门外，“是你的朋友？”
慕衍目光逐渐变得清晰，想来和沈天羽之间，应该算不得朋友吧，便摇了摇头，“他不会伤害她的，我在这里守着，天色不早了，你还是去休息吧。”
慧觉双手合十，神情淡然转身走开。
慕衍一瞬不瞬的盯着屋子中黯淡的光亮，从小诸葛处离开之后，他便带着她来到这里，小诸葛说她需要一处安静幽雅的地方好好将养，他便带着她回到这里，只是数月来，她仍是没有醒过来。
“楚晏，我就知道，你还活着，”眉眼疏朗修长眼睛里面露出点点的光彩。
“我要离开这里了，所以来和你道个别，从此以后，如你所愿，再不会踏入中原半步，”小心的坐在一旁凝视着她，唯恐惊扰了什么似的，他替她掩了掩被角“这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了，想来以为看到的是一座孤坟，不想你竟然真的活着，楚晏，我很开心，你真的活着，我来没有别的意思，小诸葛说的对，我没有资格来看你，害你变成这样的也要算我一份，只是，认识这么久以来，也没有可以好好的和你说一说话。”
他认真的凝视着她的眉眼，最后停在她的苍白的脸庞上，这么一个洒脱而自由的女子，原来也会有这么安静的一天，他的眼泪忽然流下来，猝不及防的连他自己都没有个防备。
面上还带着浅浅的笑意“楚晏，我原本以为我已经变得铁石心肠没有眼泪了，可是，你真本事啊，”
“我们斗了这么久，为何，到了最后要救我，若你没有中毒，或许就不会变成这样了，其实，看你这么安静我倒是有些不习惯了，我还是喜欢那个无法无天、为所欲为的女孩，”
脑海中蓦地闪现过她所有的影子，“我还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其实我并不如看到的那样沉稳平静，那时候我便在想，这个人真是有趣，潇洒不羁，眼底带着若有似无的凌厉，那时候，我便在认真的想，这个人，其实和我很像。”
那时候，楚晏转头看着走进来的身影，墨黑色的头发软软的搭在前额，隐藏着魅惑的双眸，一袭墨绿色衣衫更显妖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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