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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洁明言情小说-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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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用饭再住房。”赫连鹰带头走向角落的桌子,一落坐,两眼便直瞧着在柜台内的杜念秋。

  戚小楼手脚灵活的沏茶摆筷,嘴里不忘问道:“客倌们想用些什么?咱们这儿鸡鸭牛羊、鱼虾青菜,样样皆有。”

  “先来两坛竹叶青,然后来道鱼香茄子、青椒牛肉、梅干扣肉、葱爆油鸡,再炒两个青菜、切盘牛舌,再来个脆笋排骨汤,四碗白饭。”冷如风点菜如流水,反正不是他付帐,不吃白不吃。

  戚小楼只记到梅干扣肉,后面就跟不上了,只好厚着脸皮再问一次:“对不起,客倌,请问梅干扣肉后面还有什么?”

  亏得冷如风这回倒有耐心--事实上他一向对漂亮妹妹很温柔的,只除了这疯婆子。既然她现在既不疯也不凶,他当然对她就有耐心了。他又好心的前前后后说了三次,戚小楼才将所有的菜都记全了,往厨房通报。

  冷如风举杯喝茶润润喉,便见赫连鹰死盯着师妹,眼睛眨都不眨。

  “我看你干脆到她面前自我介绍你是赫连鹰好了!这样看她,你以为她没知觉不成。”他才说完,就见杜念秋抬起头来,和赫连鹰对上了眼。

  那熟悉的视线让她一瞬间吓了一跳,脸色一白。

  糟糕,他这是什么乌鸦嘴,说中就中!冷如风在桌下踢了赫连鹰一脚,赫连鹰这才不情愿的低下头来。

  没了灼人的视线,杜念秋镇定下来,再仔细一瞧,才发现那人不是他。虽然身材很像,但长相不同。

  真是的!杜念秋翻了个白眼。瞧她,开始疑神疑鬼了。再下去是什么?把所有男人都错看成他吗?

  那混帐为何老是跑出来打扰她的生活?真是王八!

  “谁是王八?”石头才将马牵到马厩安顿好,就见他老娘喃喃自语。

  “喝!你在这儿干嘛?”怎地这些家伙个个爱平空冒出来吓她,小楼这样,连这小子也这样!

  “那桌新来的客倌有四匹马,吃的粮草得算进帐里,我来和你说一下。”怪了,他老娘最近老是心不在焉地,就连有些商旅调戏她,她都没听见似的答非所问,也不生气。

  打京里回来后,他老娘就不再有事没事地叨念他,耳朵久久没被她捏,还真有点儿不习惯。

  石头担心的皱起眉,将身子趴到柜台上,“你是不是病了?”

  “什么病了,呸呸呸呸呸!你这乌鸦嘴,我身子好的很!”这小子真是欠骂!

  杜念秋伸出一阳指,抵着他的额头,将他推下柜台。

  “不是病了,那就是思春啰!”见她恢复生气,石头放下担心,玩心却起,不知死活的说着。

  思……思春?!这小子竟敢说她是思春?!杜念秋差点气得昏倒,手一伸便要揪他耳朵,“齐傲!你这混小子,皮太痒了是不是?”石头躲得倒快,直挺挺的往后使了个铁板桥,闪过杜念秋的捏耳神功--拈花指,随即笑咪咪的往厨房逃窜。

  “好哇,你个臭小子!我教训你,你竟然敢躲,给我站住!”杜念秋将算盘一拍,上头的珠子便疾射至厨房门口,恰恰比石头快了一步。

  石头见状,只好往另一头闪。老娘这次可真火了,他得找个挡箭牌才行--呀,客栈一楼就只剩那刚进门的四位客倌还没用完饭。他一旋身再躲过第二波的筷子神功,刚刚好就让他躲到客倌身后。

  杜念秋看了更火,这小子以为躲到人家后面她就拿他没辙吗?要真是这样,她十几年功力岂不是练假的!

  快速抄起另一桌的筷子,她两手同时一扬射向两旁的柱子,反弹之后,恰好绕过那桌客倌,照打向石头。

  石头惊愕之下差点中招,躲得了右边躲不了左边,眼看就要遭殃,筷子却全被在他身前的客倌给接下了。

  “小孩子不懂事,何必和他计较。”赫连鹰蹙眉,奇怪她火气何时变得这么大,连对付一个小孩子都要用上武功。

  杜念秋闻言,心头火越烧越旺,怒气冲冲的走过去道:“你这家伙吃你的饭就好了!管什么间事?石头,给我过来!”

  难得见到个男人见识到老娘和娇媚的长相完全不相称的火爆脾气还能如此镇定,石头眨眨眼道:“不要。”他还想看好戏呢。

  “什么?!你有胆再说一次!”

  赫连鹰看不惯她这样威胁一个小孩子,便道:“你不觉得这样威胁一个小孩子有失风度吗?”

  杜念秋双手一扠腰,摆出泼妇骂街的架式,“你这人有没有搞错啊?我教训儿子关你什么事!告诉你,我杜念秋什么都有,就是没风度!本客栈没这个荣幸做你大爷的生意,诸位请另谋他处!”教训儿子?!

  赫连鹰整个人像被闪电打到,脸一白,猛地抓住她双臂,厉声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杜念秋被他吓了一跳,她不过是赶人而已,他也不必反应这么激烈吧?玉泉镇还有一家客栈,她又不是赶他到大街上睡。她想要挣脱这疯子,却发现她竟然挣不开他!

  冷如风见状,忍不住支额哀叹。完了,这下还搞个屁啊!他千算万算,就是忘了告诉赫连鹰这件事,看来他这条好主意被自个儿给砸锅了。

  “我叫你再说一次!”赫连鹰抓狂的对她怒吼。

  杜念秋凤眼一瞪,也吼回去,“我说本客栈不做你生意!”

  “不是这一句!”

  “放开她!”石头玩归玩,可见不得自个儿老娘被人像布娃娃似的抓在半空中摇来晃去。他手一捞,抓起另一位客倌腰上的大刀,搁在赫连鹰的脖子上。

  杜念秋见状忙拍着他的手道:“你听到了没有,快放开我!”

  冷如风在一旁瞧着这可笑的情景,再也忍不住,拍桌子哈哈大笑。

  老天,他应该找师兄和师弟一起来瞧瞧才是,看这一家子搞了什么样的笑话!

  他这一笑,可笑出马脚来。石头一下子便认出冷如风的声音,“二师伯,怎么是你?”

  二师兄?杜念秋忙望向旁边的人,就见那人卸下面具,果真是冷如风。

  “你不在长安待着,跑这里来做什么?”

  “有人千里寻妻,我来帮忙啊。”冷如风咧嘴一笑,对石头道:“石头,我劝你把刀收起来,这人你砍不得的。”这是什么意思?!杜念秋震惊的看向抓住自己的人,恐慌爬满全身。不会吧?

  她不会真的这么倒霉的!

  “他是谁?”赫连鹰咬牙切齿的问她。

  该死,她早该知道是他!再没人会有他这样锐利的视线和霸道的气势。杜念秋在他凶狠的注视下开始发起抖来,脸色死白的张开嘴,却语不成句,“我……我我……他他……他……”

  赫连鹰火了,她的反应已给了他答案。这女人怀了他的孩子竟然不让他知道!

  若不是他找到她,难道她真的就想这样瞒他一辈子,不让他知道他还有个儿子?!

  “该死!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如雷般的怒吼再度回荡在她耳边,杜念秋惊恐的看着他暴怒的面容,彷佛又回到他欲置她于死地的那天。

  “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记忆和现实交错,她狂吼着心中的伤痛,却仍是清楚的看见他愤恨的眼神。

  不,不要!不要恨她!杜念秋呼吸一窒,整个人昏死过去。

  这下可把一群人吓慌了,特别是赫连鹰。他忙将她抱进房里,一群人倒茶的倒茶、端水的端水、点灯的点灯、拿药的拿药,好半晌才安静下来。

  赫连鹰欲守在她身边,却被石头挡了下来。

  他满脸严肃,持刀挡在床前。

  “你是什么人?”石头防备的盯着已经去掉易容面具的赫连鹰,认出来这男人便是在长安让娘吓得落荒而逃的人。为什么娘会这么怕他?

  赫连鹰望着他的面容,奇怪自己早先为何没注意到,这少年和年少时的他长相几乎完全一样。看着此刻一脸凛然的他,赫连鹰才发现他有着普通少年少有的沉稳,和方才在前头活泼顽皮的小孩样完全不同。“让我过去,我不会伤害念……你娘的。”他不稳的改口,心中的挫折感深不见底。他来此处之前,可从没想过自己会有个儿子,更没想过他儿子会对他举刀相向!

  石头望着他,这人看起来满诚恳的,方才娘昏倒时,他的紧张也不像是装出来的。就不知他和娘到底是啥关系?他还未决定是否要相信这个男人,冷如风就从门外走进来道:“放心,他不会伤害她的。石头,你帮我去药铺再抓些药回来。”

  石头看向二师伯,见他点头保证,这才放下刀子接过药方出门抓药去。

  冷如风看看躺在床上的杜念秋,再看看脸色阴沉的赫连鹰,叹了口气。

  “石头很护着他娘。师妹虽自称是寡妇,但还是有些登徒子会上门欺负他们孤儿寡母,以至于石头从小戒心就重。他个性不好,也不知是像谁……几年前还常见他和人打得鼻育脸肿的回来,后来让他跟着师父几年,才见他稳重了些。”

  冷如风见赫连鹰还是沉郁的坐在床边望着师妹,又道:“你别怪她,师妹个性本来就倔,以当年的情况,她根本不可能向你说这件事,而且就算她说了,你也不见得会信。事情会变成这样,你们两个都有错。”

  他思考了半晌,索性将事情全说了。“那年她回到中原时,只剩下一口气而已,身子骨虚弱得差点保不住性命。师父要她堕了这孩子,她本来不哭不笑的像个活死人,听到这事,却下意识的死都不肯喝下那汤药,后来师父拿她没办法,只好尽全力保住他们母子。趁这时候你该好好想想,当初她一个十六岁的姑娘,为何执意要生下这孩子,一手将他拉拔得这么大?这些年来,我们几个师兄虽想帮她,却个个心有余而力不足,有些事我们也帮不上忙。她这几年受了很多苦,你这次若再伤了她,我们不会再坐视不管的。”冷如风说完,也不管赫连鹰会有什么反应,便退出房去。

  房里寂静无声,赫连鹰的脸色从刚刚就一阵青一阵白的,好一阵子都只能望着躺在床上、血色尽失的杜念秋。

  过了许久,他才握住她的手,沮丧地叹了口气。

  “你怎么可以这样惩罚我?”就为了他不信任她。她就带着孩子一走了之。

  十四年啊……清晨的空气透着凉意,早起的鸟儿一早便离窝觅食,叽叽喳喳的扰人清梦。

  天际才泛着一抹白光,玉泉镇上的公鸡就在吊嗓子了,这一啼更是让人无法安眠。杜念秋在床榻上皱着眉头一翻身,半个身子便翻出了床,下一刻,就见她连人带被地跌到地上。

  “好痛!”杜念秋龇牙咧嘴的咕哝着,睁开睡意尚浓的美目,一手揉着被撞疼的额头。

  搞什么?她怎会睡到地上来了!

  看清眼前的事物后,她才想起自个儿睡姿太差的坏习惯,三天两头掉下床是家常便饭。只有和鹰在一块儿时,因为他睡觉时老爱抱着她,所以她才没掉下床去。

  杜念秋环顾四周打了个呵欠,发现这地方是自个儿的闺房,看看时间还早,便抱着被子爬回床上。

  她抱着被子舒服的闭上眼打算继续安眠,但没多久,她忽然又睁开双眼,整个人从床上跳了起来。

  我的老天爷!那家伙找来了!

  杜念秋满心慌张,也不梳发、也没换衣,就急忙跑到柜子前拿出布巾,随便塞了几件衣衫、拿了几两银子,跟着就要打包逃跑;因为太匆忙了,还打翻了一只花瓶、踢倒了一张凳子。直到要踏出门,她才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她猛地煞住脚步,回头再打量了下被她自个儿翻得乱七八糟的闺房。

  这是她自己的房间嘛,房里也只有她一个人啊!

  如果赫连鹰真的找到这儿来了,他是不可能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的;他不是早将她五花大绑抓回黑鹰山,要不就是一剑砍了她,怎么可能还让她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睡大觉?!

  绷紧的神经倏地放松,她不由得腿一软,瘫坐在门边。

  哈!原来是她在作梦啊!“吓死我了!”杜念秋轻拍胸口,缓缓急促的心跳。她就说嘛,那家伙怎么可能找到这儿来,她还告诉他石头是她儿子,她才没那么呆呢!再说师兄怎么可能那么没良心,还站在他那边帮忙欺负……

  等等,二师兄是很有可能做这种事的。杜念秋想到这里,心跳不禁又加快下,不会的,她是在作梦嘛!对,是作梦而已。

  她深吸口气,咽了下口水,这才缓缓站起来。

  再看看自个儿住了十年的房间,她告诉自己,一切都好好的,没事嘛!

  到此,她的心跳才真正稳定了些。

  真是,看她把自己吓的!没事做这种大烂梦,还把房间弄得像暴风雪过境似的,真是夸张。

  杜念秋缓步走回桌边,将包袱放到桌上,这才发现身上的衣带都还没绑好,露出大片肌肤,一头长发乱得像堆杂草,朱唇未点、粉妆未上。幸亏她方才没有就这副模样冲上大街去,要给那些三姑六婆看见,又要说闲话了。

  这下也甭睡了,都是那个臭男人害的!

  臭着脸收拾起房里的杂乱,杜念秋嘴里不时还叨念着,连梳头时都要骂他几句才甘心。

  等打理好一切,天色也早已大亮,想来石头和小楼、兰儿应该早醒了,她也得开门做生意了。

  将长发挽成了髻,她便准备到前头柜台去。莲步轻移至门前,她心里头还想着今天该办的事,伸手将门拉开时,却见着一堵黑墙挡在眼前。

  杜念秋瞪着她再熟悉不过的黑衣,缓缓的将头往上抬,就见到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孔。她看着他,然后咕哝道:“这是梦对不对?”

  她摇摇头,转身往床铺走,嘴里还说着:“我的天,我一定还在作梦。这梦怎么还没醒?整天就做些噩梦来吓自己,真是受不了。我看我还是到床上躺躺,说不定就会醒了。”说完,她还真解下外衣上床合眼睡觉,看得站在门口的赫连鹰哭笑不得。

  真不敢相信她竟会这样自欺欺人,明摆在眼前的事实,她都能当是在作梦。

  赫连鹰端着汤药和早膳走到床边,“念秋。”

  杜念秋闻言,一张脸皱成苦瓜,双眼紧闭着,小嘴还念念有词:“这是梦,这是梦,快点醒过来。”

  “这不是梦。”他在床边坐下,“别逃避现实,把眼睛睁开。”

  她抿紧嘴不再说话,仍是紧闭着眼。过了好一会儿没再听见他的声音,她才敢将双眼张开,却见他还是在她眼前。

  杜念秋吓得爬坐起来,身子猛往后缩,整张脸白得吓人。

  赫连鹰见她脸色难看,担心的移向前去。

  “哇!你别过来!”她抓起藤枕就向他丢去,跟着是被褥,然后她人就缩到更角落去了。

  赫连鹰一拳将藤枕打了个洞甩到一旁,接住被褥放到床上,却没再向前移动,只是脸色难看的道:“我不会对你怎样的。”

  恶鬼说他不会吃人,你信不信?白痴才信!,杜念秋两只凤眼恐慌的盯着他,就只懂得摇头。

  她那瞻小的模样,看得赫连鹰一肚子火,气得一拳打在床榻上,“该死!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怕我?你那向天借来的胆子跑哪去了?”

  杜念秋没好气的瞪了他腰上的长剑一眼,心底直咒骂。

  这男人想杀她耶!他希望她会有什么反应?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吗?拜托,她又不是什么英雄好汉!她杜念秋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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