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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明贤王-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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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老者面阔体胖,姿容严整,目中精光一闪,旋即低眉垂眼,不怒而威的神色很快就被温润的气质掩住。“皇上,开封河段年年在修,可年年不见成效,臣以为,河南布政司并未汲取教训,而今再次奏请大修河堤,事出仓促,恐怕又会落个事倍功半的结果。”
金英附在朱祁铭耳边道:“这是工部尚书杨荣。”
杨荣!这就是那个“挥斤游刃,遇事立断”,比作唐代姚崇的杨荣?
终于见到这个名满天下的风云人物了!想天子在杨荣面前尚要自谦七分,自己一个小小王子,在杨荣面前恐怕会被当作空气一般存在,朱祁铭心中略感失落。
“杨卿言之有理。不过,巡抚山西、河南的于谦奏请于今冬明春大修开封河堤,怕文书往来延误时日,故提前呈来奏折。”朱祁镇缓缓道:“开封府蝗灾、水灾连年,百姓困苦,于谦修堤心切,此事还须详议。”
于谦?朱祁铭立马想起了那首《石灰吟》:“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在七十为尚书、六十为侍郎的暮气沉沉的庙堂上,四十出头的兵部侍郎于谦无异于一缕清风,可惜,别的官员出行时是前呼后拥,车马嶙峋,于谦出行时则是一身便衣,一匹瘦马,鲜有随从,显得有些另类。何况,他只知道埋头做事,而像他这个级别的官员且是靠做事就能得以升迁的?所以,尽管于谦早在宣德元年就声名鹊起,但时至今日,他的名字还从未出现于廷推的名单上。
就在朱祁铭暗自为于谦鸣不平之时,只见一名官员出班禀道:“皇上,眼下府库空虚,而开封河段又久修无效,于谦的奏折是否有失偏颇,请皇上详察。”
朱祁镇沉吟良久,幽然道:“诸位爱卿先退下,容朕再想想。黄先生,朕这便去读书。”
朱祁铭适时钻出人群,躬身道:“越府祁铭拜见陛下。”
朱祁铭用眼角余光就能察觉无数双眼睛聚焦到了自己身上。
第九十九章 天威难测
皇上用眼角余光淡淡瞟了朱祁铭一眼,“平身。”
朱祁铭转身朝杨荣拱手施礼,“学生见过杨大学士。”
“殿下客气。”杨荣略一拱手,算作回礼,随即转身面向御台,就想开口说话,却见皇上已起身离座,朝后殿走去。
黄英从偏殿现出身来,追至皇上身后,回头看朱祁铭一眼,神色愕然。
杨荣挥手示意其僚属退去,自己起身走向后殿。
朱祁铭有些摸不着头脑,皇上未发话,他拿不准是否该跟着前去进学。想金英已传过话了,自己此来只为陪皇上读书,于是就硬着头皮跟了过去。
杨荣见皇上已入座,便远远站在一旁垂目沉思。过去朝中大小事务都由他们这些辅佐大臣拿主意,皇上无不言听计从,可是,近来皇上性情有变,对辅佐大臣的意见虽不反对,却总爱借故拖延一番,不肯轻易点头,这让顾命大臣辅政变得不再那么得心应手了。
杨荣拿定主意,就想上前劝皇上点头,却见皇上侧目道:“赐座。”
内侍将一把杌凳送至杨荣身前,杨荣只好定在那里,片刻后落座。
殿中的内侍尽数退去,皇上淡淡道:“将于谦的奏本拿来。”
朱祁铭听见皇上的吩咐声,想黄英是帝师,断无应差跑腿的道理,而杨荣刚被赐座,屁股还没坐热,岂能坐而复起?何况他是辅佐大臣,跑腿的事自然落不到他头上。
那就是使唤我了?朱祁铭当即快步回到正殿,从御案上取了于谦的奏本,刚想返身入内,突然好奇心顿起,忍不住打开奏本快览了一遍。
于谦在奏本里对历年修堤难见成效的原因作了剖析,对黄河年年决口带来的危害作了陈述,对修堤的工程量做了概算,且列举了当地百姓的心声与耆老建言,内容十分的详实,足见于谦是一个勤勉、务实的好官。
回到内殿,朱祁铭将奏本恭送至皇上座前的书案上,耳听皇上吩咐道:“坐吧。”
朱祁铭回首望去,见离皇上丈远的地方放着一张杌凳,便退到那边折身坐下。
按照皇上的意思,黄英今日讲解《中庸》。中庸之道于人修身养性是大有益处的,但拿它指导治国理政则未必有效。中庸的逻辑起点是“尚中”,即凡事要刚刚好,“无过亦无不及”,说得十分精妙,可你怎么知道你做的事是刚刚好,无过亦无不及?许多事并无客观评价标准,只能依据个人的主观判断而定,当年诸葛亮舌战群儒显得极端,华佗刮骨疗毒更是惊世骇俗之举,你能说诸葛亮、华佗过于极端是错误的吗?主观见解很难说谁极端谁适度,你说别人极端指不定恰恰是你自己极端!所以,中庸的生存土壤离不开世俗之见,众人之见,其实用价值往往落在了不左不右,“折衷致和”上,为权术所用。
黄英讲得舌绽莲花,朱祁铭却少有专注听讲的时候。他张望一番,突然意识到殿中有些异常。
郕王为何未奉召前来?皇上为何为何偏偏传召自己一人?
再看皇上时,见他上身微倾,手臂微动,这是失去耐心的表现!
乘黄英讲学的间隙,朱祁铭略一凝思,断然道:“黄先生,学生不解······”
黄英颇为忌惮地看了朱祁铭一眼,苦着脸道:“殿下,今日无问对。”
见皇上挺直了脊背,似乎对方才的插曲并不介意,何止不介意?似乎还有点正中下怀的味道,朱祁铭便续道:“黄先生,学生听不明白,请您拿实例讲解中庸之道。”
朱祁铭语音方歇,皇上就开了口:“于谦与河南地方官员奏请朝廷大修黄河河堤,而工部以为久修无效,不主张白费银子。先生,就拿此事作讲,依中庸之道,朕该如何决断?”
那边杨荣面色一震,直直地站起身来,原来少年天子藏在这么大的心机!
这边黄英愣在了那里。他是受辅佐大臣举荐而成为帝师的,对杨荣等人怀有敬畏之心,可如今天子发问,容不得他耍滑,迟疑片刻,嗫嚅道:“不可大修,亦不可不修。”
不可大修,亦不可不修,那就是小修喽?那不是白扔银子么?哼,还是逃不开执其两端而取中间、两不得罪的窠臼!这就是你讲的妙不可言的中庸之道么?
朱祁铭暗自吐着槽,却见杨荣脸色不大好看,杨荣忿然道:“黄英,你不谙朝政,为何信口胡说!府库中哪有那么多银子用来打水漂!”
皇上猛然起身,缓缓转过身来,目光比平时亮了许多,脸上微现怒意。
朱祁铭首次见到皇上坦露心迹的表情,只觉得那张脸此刻是如此生动,如此真实,似刚从天界回归到人间,不再遥不可及,不再云遮雾绕。
现场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了起来。说到底,皇上在意的是朝政的主导权,他盼望政令出自己心,发于己口,他不愿再做点头天子!白扔银子也好,物有所值也罢,他不管,他要的是主导权!他已做了妥协,只想像黄英所说的那样,来个折中,可是,被杨荣断然拒绝了。
皇上的目光定在了朱祁铭脸上!
这不是要我得罪人么?皇上的目光似在授意,朱祁铭心中直打鼓,想儒士大多迂腐,做不了循吏,而杨荣恰恰是个循吏,循吏做久了往往习惯于算经济账,算投入与效益之间的效费比,疏于算道义账、政治账,而于谦显然更看重道义账、政治账!
罢了,看在于谦的份上,做回恶人好了!只是自己不能妄议朝政,须旁敲侧击,就看天子是否心有灵犀了。
“黄先生,今日讲的虽是中庸,但学生读《尚书》和《管子》时,对‘民为邦本,本固邦宁’与‘政之所兴,在顺民心;政之所废,在逆民心’心存疑惑,请先生赐教。”
“不错!”不待黄英出声,皇上立马接口道:“‘民为邦本,本固邦宁’,‘政之所兴,在顺民心;政之所废,在逆民心’。而今开封府无数百姓吁请朝廷修黄河大堤,朕岂能不顺民心?多年以来,河南蝗灾、水灾不断,百姓困苦,宁可逃荒,也不作乱,原因何在?皆因朝廷年年都尽力了!河南紧邻北直隶,朝廷每年不惜花费大量人力、财力,以防灾赈灾,百姓看在眼里,知道感恩,故而河南灾荒频发,却素来安定。反观湖广、广东、福建,暴民频频作乱,历次剿抚费银钜万,千倍于修堤之费!工部只知道叫喊不让银子打水漂,可这些年来不知有多少银子白白打了水漂!”
一件寻常政务竟引得龙颜不悦,杨荣这才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也预感到辅佐大臣呼风唤雨的自在日子快到头了,当即躬身道“臣遵旨!”
态是表了,但方才听任皇上折中只需花点小钱,如今逆了龙鳞,反倒要花大把的银子,杨荣心中不是滋味,告退后悠悠看了朱祁铭一眼,“越靖王早已故去,殿下袭位之事不可久悬不决。”
杨荣口中的“越靖王”就是朱祁铭的父王,死后谥号“靖”,故而称“越靖王”。
朱祁铭闻言心一沉,立马意识到自己已然成了不受欢迎的人,袭位赴藩的鼓噪声即将响彻奉天殿!
值得庆幸的是,杨荣走后,皇上缓颜叫了朱祁铭一声:“祁铭。”
朱祁铭心中一动。这是回京以来,皇上首次叫他的名字!
第一百章 万重心机
朱祁铭终于将皇上的心思窥出了个一丝半分。
眼前的天子正因为年少,所以才在不动声色的外表下,藏着一颗蠢蠢欲动的心。他肯定怀揣明君圣主梦,但每一次冲动都被朝仪,被大臣典雅的劝谏,被方方面面的势力抑制着,他动弹不得。
他学贯古今,遍知朝务,可惜他不善于将所学所思,所见所闻融汇起来,找不到展露天子雄韬的那个爆发点。而朱祁铭恰好可助他找准那个点,就像方才那样,一经朱祁铭提示,皇上就能顿悟,一番借题发挥的言辞分量十足,令杨荣这样的饱学之士都难以辩驳。
朱祁铭对自己所能扮演的角色有分向外,也有分担忧,毕竟这样的角色极易成为舍车保帅中的那个“车”,更何况,天子的心思仍令他感到陌生。
“祁铭,袭位之事容朕再想想。朕并非不想让你袭位,而是你袭位之后,接下来的事让朕为难。”皇上声色俱缓,眼中有分笑意。
袭位之后的事?那就是赴藩喽?不知皇上是为如何不让自己赴藩感到为难,还是因拿不准让自己赴藩何处而为难!
朱祁铭根本就不愿留意袭位的事,他亲眼见过皇上与辅佐大臣碰撞出来的火花,觉得如吕先生做了帝师,自己更难与朝中大臣相处,而吕先生也将难以自处,便赶紧躬身道:“臣明白。陛下,吕先生并非翰林,若为帝师,恐令君臣两难。”
此言出自一个王子之口,显得有些冒昧,不过,皇上看似心情极好,“朕虽为天子,但许多事并非都能如愿。朕不想让别人将帝师硬塞到朕的身边,总想钦定帝师······罢了,此事到此为止,你退下吧。”
离了雍肃殿,朱祁铭回了一趟庆元殿,听说吕希父女已出宫,便往清宁宫回赶。路上突然想起杨荣临别时丢下的那句话,心中顿时感到一阵阵的不安。
自己终归是走了一步险棋,助皇上满足了其乾纲独断的好奇心,可是却贸然站在了辅佐大臣的对立面,辅佐大臣一旦对自己发难,皇上会怎么做?皇上扛得住众臣的压力么?
“殿下,殿下!呃,呃,呃······”
身后传来毛贵熟悉的叫喊声,朱祁铭转身望去,见毛贵甩动着双臂,半弯着腰,双脚一颠一颠的,显然是方才跑得太猛,一不小心踩在沟坎上失了平衡。
“噗通”一声,毛贵还是栽进了排水沟里,等他爬上来时,已是满身泥浆。
“殿下,朝中大臣齐聚奉天殿,辅佐大臣正请皇上移驾奉天殿,或许是为了殿下······袭位赴藩的事。”毛贵站在沟沿上就说开了,举手檫拭脸上的水珠,结果抹成了一张大花脸。
来得真快,真是报应不爽!朱祁铭幽然道:“是皇太后命你来的么?”
毛贵点点头,脚下一滑,身子顿时朝后倾斜,“呃,呃,呃······”一通乱叫,再次跌进排水沟里。
朱祁铭摇摇头,暗道一声“不吉”,不无同情地道:“沟里寒气重,你快回去换身衣服。”随即转身离去。
这场风波迟早都是要来的,迟来不如早来!
危机既是“危”,也是“机”,若能化解这场突发的风波,自己赴藩一事便会被无限期搁置下来,至少在自己成年前是如此。真到了那一步,自己往后几年就算彻底安定下来了!
朱祁铭定下神来,心中想到了皇祖母。他根基尚浅,这个时候还离不开皇祖母。
回到清宁宫,太皇太后正略显焦急的等着他,显然她已知道了雍肃殿与奉天殿那边的消息。见到皇祖母那副神态,朱祁铭有些心酸,皇祖母终究是老迈了,数年不闻政事,加上一场大病留下了后遗症,她已然失了往日的雍容,不再有举重若轻,叱咤风云的气派,如今,她更像是一个祖母!
“皇帝还是心急呀!皇祖母已给他松开了一只手,辅佐大臣的那只手迟早也会松开的,何必急在一时?自己闹不开场面,就拉去一个垫背的!”
想皇祖母明显偏向自己,不惜背地里暗斥皇上,朱祁铭觉得此情此景于自己恐怕是祸非福,不可任其延续下去,便劝道:“皇祖母,此事不怪皇上。皇上快成年了,这个时候,圣意是何等的重要!大臣们须得小心揣摩,可惜,皇上在变,而辅佐大臣不知求变,死抱着老眼光看人,谁知他们安的什么心思!”
太皇太后摇摇头,“如今大明还离不开辅佐大臣,这下好了,你一个年少王子,掺乎皇帝与朝臣之间的事,大臣们肯定以为皇室宗亲在违制预政,此事不便明言,他们就拿方便明言的事闹腾,想必他们心里在想:撵走越王子,替朝廷永绝后患!”
果真是这么想的么?他们就无一点点私心?对此,朱祁铭深感怀疑,嘴上却道:“不是还有皇上吗?”
太皇太后一脸的落寞,“皇帝?皇帝独自一人恐怕经不住那么大的阵仗,唉,皇祖母耳聋眼花,老喽,不比以往了,皇祖母有言在先,不再参与朝政。这可如何是好?”
朱祁铭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吴太妃。他并未打听过去几年皇祖母从犯病到痊愈的离奇故事,不清楚这背后是否有不为人知的秘密,但他察觉到皇祖母对皇太后、吴太妃都十分的冷淡,似乎极不情愿见到她们二人。可是,他的此番遭遇终须吴太妃帮忙,而吴太妃肯定也乐意帮这个忙,所以他要提醒皇祖母留意吴太妃的作用。
“皇祖母,您的孙儿都快成年了,郕王也快成年了,祁铭若赴藩,想必会让许多人不安,忧心的不止皇祖母一人。”
太皇太后一凛,旋即浮起一脸的厌恶之色,沉吟良久,咬牙吩咐内侍道:“传吴氏!”
那名内侍领命而去,太皇太后板着脸叹道:“想必你也清楚,朝中言官大多向着吴氏,这么多年从未变过。福安宫一动,紫禁城里的另一人岂甘人后?这样也好,她们难得联手,二人联手,辅佐大臣只怕难以收场!”
另一人?那自然是皇太后!
太皇太后的话涉及宫廷秘事,也就是如今太皇太后神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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