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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水太深-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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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伶伶理了理袍子，顺势坐在了她身边。
钱宸愣了半刻，惊讶了。
她只见着苏伶伶进了驼车，可师锦是什么时候出去的？！明明方才还好端端的坐在她身边啊！
苏伶伶用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关切道：“钱姑娘，你怎么了？”
“诶……”钱宸回过来神来，笑了笑，“我俩年龄差不多，你叫我阿宸就好！”
苏伶伶也笑了起来，她眼睛本来就生得极其好看，像是西域人那样的深邃明亮，一笑起来仿佛是两弯月牙，小鼻子微微皱起，两个酒窝也若隐若现。
是谁说过笑起来会不自觉皱起鼻子的女孩是这世界上最可爱的女孩来着？现在钱宸就在苏伶伶的身上深刻的体会到了这一点。
或许她并没有如自己所想象的那般倾国倾城的姿容，但是那已经于外表没了关系，来自她本身的魅力就足以让一个人难以忘记。
“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像凌大哥那样的天之骄子会娶你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苏伶伶的笑容，钱宸一时有些呆滞，这句话还没来得及经过大脑就已经脱口而出了。
待反应过来后，她差点没吐血。说的就好像以前的自己对苏伶伶有什么偏见一样……
苏伶伶怔了一怔，好笑：“那你觉得，他为什么会娶我？”
女孩子真的是这世界上最奇怪的生物了。前一刻或许她们还生疏的说一句话就会脸红，但是，一旦展开一个话题之后，她们就可以变成天下最亲密的朋友。
更何况，“爱情”又是出于十六七岁的女孩子们最向往的事情呢。
钱宸郁闷的看了看她，又摸了摸自己的脸，道：“你不光长得漂亮，连一举一动都充满了魅力，我如果是个男人，我也一定会娶你的！”
苏伶伶歪过脑袋，好笑：“即使不喜欢我，也会娶我吗？”
“自然不能！”她想也不想，立刻回答她，“结婚……成亲自然是要和心意相通的人才行啊，如果没有感情，那可注定就是杯具啊。”
苏伶伶道：“那你若是男人，我一定嫁给你。”
两人互相打趣着，全然没有了一点隔阂，话到此处，便是相视一笑。
这个美女人很好啊！也不知道凌梵到底是不是喜欢她？钱宸想了想，正欲开口，却听见苏伶伶忽然幽幽叹了口气，缓缓道：“凌梵娶我，却并不是因为我的容貌，也并非是因为对我有感情。”
她这番话说出来，连钱宸也忍不住吃了一惊。
“那……那他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会娶你？”
苏伶伶道：“他曾经是我师父，自我十一岁起，他便已经跟在我身边教我识字读书。”
钱宸道：“我听师锦说过，凌大哥曾经在江南当一个小姑娘的师父，原来那个小姑娘就是你啊？”
这可是师生恋啊，师生恋啊！这么萌的梗，怎么能没有爱呢！而且在这个时代，师生恋算得上是世俗不容的恋情了吧！
她已经是一脸兴奋。
苏伶伶不知道她心思，只点了点头，不自在的摸了摸自己耳朵，也不知是不是和她想到一起去了，只见她一张俏脸微微有些泛红。过了一会儿，她才开口：“我十五岁的时候，我父亲忽然去世，弥留之际托凌梵照顾我，凌梵自然是答应了。两年之后，他就带我来了西域，与我成亲，过了几年的夫妻生活。”
钱宸惊讶：“这么说来，他只是因为一个承诺才会娶你为妻。”
苏伶伶道：“正是如此。”
钱宸差点没晕倒。
来了来了，没想到那所谓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桥段还真在自己眼前上演了，活生生的例子啊。
这没有感情的婚姻，会幸福的么！
想了想，她又觉得庆幸，幸好自己来自另一个婚姻自由恋爱自由的时代，在这里自然也没有什么“父母之命”一类的事情。
“那你和他生活了这么久，就一点感情都没有？”
苏伶伶摇头：“他是我师父，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怎么可能会对他有别的感情。”
钱宸同情道：“那凌大哥可知道这件事？”
说起这个，苏伶伶忍不住撇了撇嘴。漂亮的女人，就连撇嘴都是好看的，她似乎有些不满：“他知道。很早之前我就想让他休掉我，但是他不肯。所以我用尽了一切让他休我，他却像个木头一样，抱着对我父亲的承诺怎么也不肯给我休书。”
谁会想到那让“凌公子”头疼不已的凌夫人，竟然会有这样的心情呢？
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钱宸忍不住跟着她叹了一口气：“要是在我家那边，你非但可以和凌大哥离婚，甚至于一开始你都可以不用嫁给他的。”
闻言，苏伶伶好奇道：“你家那边？离婚又是什么？”
“离婚嘛……就是指夫妻之间友好的休掉对方。”钱宸斟酌着慢慢说道：“我家那边可比你们开放多了啊！我们崇尚自由恋爱，自由婚姻！你要是不喜欢这个人，完全就不用嫁给他。就算是婚后没了感情，你也可以和他离婚的。比如说，你要是不喜欢凌梵，你就可以休掉他！”
苏伶伶不可置信道：“可是指夫人休掉丈夫？”
“……也可以那样说吧……”
“居然还有这么好的地方！”苏伶伶一脸羡慕，“阿宸，你家到底在什么地方？”
钱宸又郁闷了，她学着江朔的样子扯了扯头发，苦笑起来：“我便是说了你也不知道，反正是一个绝对回不去的地方了……”
提及此事，她一双眼居然又有些泛红。她不是家里的独生子，还有个比她优秀许多的哥哥，即便如此，老爸老妈给她的爱也半分不少。现在她莫名其妙的到了古代，不知道老爸老妈会急成什么样子。
钱宸十分庆幸自己家里还有个哥哥。如果自己是独生子的话，这么一失踪，以后老爸老妈老了有有谁会照顾他们呢？
没想到会无意触到她伤心事，苏伶伶有些乱了阵脚。她忽然一把抓住钱宸的手，对她调皮的笑了笑：“阿宸，不如你来帮我想想，我要怎么才能讨得那一纸休书？”
她这话题转移的太生硬，钱宸一时没能反应过来，想也不想就回答道：“红杏出墙？”
话音未落，便是一声叹息传了过来。
有人在？！
钱宸条件反射的跳了起来：“谁？”
有人叹息道：“自然是人，还是个不幸听到了不该听的话的人。”
却看，另一侧的座位上白衣翩翩公子正有趣的看着她，正是师锦。
猜到都是他，钱宸忍不住嘟哝了几句：“居然偷听人说话，真是过分。”
“在下实在是不想听。”师锦摸摸耳朵，模样颇为无奈，“但是偏偏有的人声音太大了。”
钱宸忍住气坐了下来：“原来还怪我，你怎么不去别的地方坐着？”
“老江在睡觉，在下实在是不想过去挨揍。老凌又在生闷气，与他坐在一起太难熬了。”
师锦叹了半天气，终于抬起头，又露出好笑的表情来，看着苏伶伶道：“这西域的女子们为了能嫁给老凌，怕是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好办法来。谁又能想到这正位上的夫人却是想破了脑袋想要一纸休书呢？”
苏伶伶咬了咬嘴唇，垂下脑袋。
钱宸瞪住他：“你可不许告密！”
师锦摇了摇头：“在下虽然不会告密，不过……”他眨眨眼，目光若有似无的朝钱宸一瞟，悠悠道，“不过，在下以为，红杏出墙实在不是个好办法。”
红杏出墙什么的，在古代要是被发现了好像是会被拖去浸猪笼的吧？钱宸原本只是不经过大脑的随口一说，现在自己也觉得很是不妥，便冷冷哼了一声，不发一言。
哪知，苏伶伶却忽然一拍巴掌。
——“我觉得阿宸说得对！”
钱宸下巴差点没掉在地上：“哈？”
苏伶伶却很高兴，一张小脸上满是期待：“阿宸，你说的很对，我应该自己去争取自己的幸福不是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
苏伶伶看向师锦：“凌梵是个很骄傲的男人。”
师锦点点头，苦笑：“确实如此。”
苏伶伶道：“我虽然给他闯了许多祸，却从来没有让他真正的丢过脸。”
师锦道：“所以你现在想要让老凌丢丢脸。”
“不错。”
“而最让一个男人觉得丢脸的事情，莫过于自己的妻子红杏出墙了。”
“又说对了。”
“老凌是个骄傲的人，又如何容得下自己妻子这样的行为。这样一来，他必定会休了你。”
苏伶伶微微一笑：“怪不得别人都说，医仙师锦是最了解女人心思的男人，如今看来，果真不假。”
师锦摇了摇头：“错了，这世上从来没有哪个男人能把女人的心思看透过。”
苏伶伶道：“但是女人天生就了解男人，知道如何找到男人的弱点去对付他们。”
“不错。”师锦一双明亮的眼睛定定的看着她，“尤其是对付喜欢自己的男人。”
☆、第12章 地面上的门
他们进入大沙漠的第三天，终于可以好好的在地上走上一走了。
驼车的速度很慢，与人类走路的速度近似。然而，钱宸就算是坐得双腿发麻，全身酸痛了，也不愿意下去走走。
因为这里的天气根本没有人能受得了。
这里热，连风都是滚烫的。它不像江南那样的闷热，它是无情的，仿佛要把人类身体里面所有的水分都烤干那样的热。
这里又冷，连月光都是冰凉的。它可以透过人的皮肤，冻结起血液，冻结起神经，一直到人身体僵硬无法动弹。
这样的天气，连一个男人都会觉得受不了，更何况是一个女人呢？
所以，钱宸着实是让师江二人吃惊了一把。
她这样子虽不像是大户人家的闺秀，却也不像是苦工家的女子。而这个年龄的女孩子大抵都是娇贵的，仿佛是凝着晶莹的露珠，含苞待放的花朵，需要小心翼翼的对待了，才能盛绽。
两人本来都已经做好了对付一切哭闹的准备了，然而钱宸却是平淡如常的度过了这三天。
该睡睡，该吃吃，该斗嘴就斗嘴。
却没有一句抱怨，一声哭闹。
所以男人永远也没法了解女人。或许她们会因为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而伤心感怀很久，但是她们也有可能会在面临极大的困难时面色如常。
不管怎么说，现在他们终于实实在在的站在了地上，他们的脚下是绵延的黄沙，仿佛是片静止的海洋，虽有波涛，却不汹涌。
他们的眼前，是一个小镇。
这里根本不算是个小镇，因为只有四户人家。
先是一家当铺，再是水店，然后是客栈，最后是寄放租凭东西的地方。
凌梵带众人进了水店，水店的老板是个瘦弱的女人，见了几人，显得格外有精神。
“给我们准备二十大羊皮袋水。”凌梵说。
老板娘笑眯眯道：“可以，一共是四百两银子，先付钱，后提货。”
四百两！几人都愣了愣，江朔忍不住大声道：“一袋水二十两，你黑人啊！”
以前在电视上老看见别人动不动就是千两银票的，但是真真正正的到了古代，钱宸才知道电视剧都是在糊弄人。这里几乎全部都是以文计数，四百两银子，够普通人家生活大半辈子了。
师锦也开始拉头发了，好像江朔这个习惯会传染人一般，好半天他才苦笑着摇摇头，“在下总算知道这镇上的当铺有何用了。”
老板娘也在笑：“当铺掌柜的是我老公，不过连我也喜欢叫他活剥皮。”
二十大袋水被抬上了驼车，凌梵看了看几人，冷冷道：“我请到的送我们出关的人只能将我们送在这里了，所以接下来的路只能靠我们自己走。从现在开始，我们只能留下这一辆驼车。白天，大家就在车里避暑，以免眼睛被灼伤，到了晚上尽量行路，除了守水的人外，其余的人一律骑骆驼。”
师锦皱眉：“这两位姑娘怕都是骑不来骆驼，不妨让她们守水。”
凌梵道：“绝对不行。”
江朔也奇怪起来：“为何不行？”
“在这大沙漠上，最危险的事情就是守水。”说着，他看了两人一眼，道，“如果有人想对我们下手，他能得逞吗？”
江朔道：“不能。谁敢对爷下手，爷保准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凌梵道：“不错。不过，我们虽然能赢得了别人，却是赢不了自己的。”
江朔又不理解了：“什么叫赢不了自己？”
师锦沉吟片刻，道：“倘若是没有水的话，没人能活得过七天，这两位姑娘就更不用说了，怕是要想活过三天，也极其困难的。”
凌梵点头：“我们并不知道究竟是谁逼着小师来这里的，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有什么目的。我唯一知道的是，他们与我们正面交锋的话，必定是胜算不大的。”
师锦接口道：“然而，他们要是让我们没了水，那我们却是必死无疑。”
这下，江朔明白了，也不由得学着师锦的样子苦笑起来：“原来这大沙漠真的是个吃人的地方，爷以后是万万不想来这里了。”他似乎又想起什么，皱起眉来：“那不妨让两位姑娘与守水的人一起待在车里。”
凌梵摇摇头：“若果真是有人要动手，你会先保护什么？”
江朔沉默了下来。
他根本不需要回答，因为答案只有一个——人。倘若是遇到攻击，无论如何，最先受到的保护的一定是人。
“那就对了。”凌梵道，“只是这两位姑娘都不会骑骆驼……”
话还没说完，江朔已跑得远远的：“以后我来守水，我先去看看有没有卖酒的！”
凌梵却看也不看他，淡淡道：“你带钱姑娘，我带伶伶。”
师锦苦笑：“还有别的选择吗？”
“没有。”
师锦叹气，忽然转身就走：“我去找老江，你去牵骆驼。”
江朔自然是不会真的去买酒了。
他们坐着过来的驼车上还有许许多多没喝完的酒。有杜康，竹叶青，也有女儿红，烧刀子。这些酒都是上等的好酒，不知道会比这里掺了水的酒美味多少。
更何况这里的酒实在是太贵了，而江朔偏偏不算个有钱的男人。
他既然不是买酒去了，那他究竟去做什么了呢？
水店的背后不远处有一口水井，这口水井看起来已经有好些年头了，井口上布满了黄色的沙尘。
也不知道这口井救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人因为这口井而死去。
井的旁边拴着三只狗。就是随处可见的狗，只是它们太瘦了，瘦的就好像很久很久都没有好好的吃上一顿了。它们的眼睛冒着绿油油的光芒，仿佛它们眼前的一切生物都可以成为它们的食物。
这沙漠上的人都会变得暴戾残忍，更何况是动物呢？
拴着狗的绳子很长，所以，很多人就算是想要往井里望上一眼都很难。
没有人愿意远天远地的到这里来偷一口水喝，更何况，根据凌梵的话来讲，敢在大漠上开这样一个店的人，就必定不是等闲之辈。
最让人奇怪的是，这口井并没有打水的木桶。
那桶又在哪里呢？
江朔远远的就看见了那三只狗，他现在就像是要捕捉一头猛兽的猎人一样，尽量隐藏着自己的气息，不愿意打草惊蛇。
他所站的这个地方能够清楚的看见整个小镇的情况。
他看见了这口井，也看见了租赁店的牲口棚，他还看见了当铺的仓库。
这仓库不在别的地方，就在水井的旁边。
沙漠上的人很少有谁愿意去关心钱财的事情。如果一个人连性命都快保不住了，他们还有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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