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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妃栖情-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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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之前昏倒在街边真得很可怜,皇上让我把你带回宫中救养,我也不知道皇上怎么就把你赏赐给我了。”贺飞低着头说道,脸腾地红了。

“赏赐?”

贺飞紧张地摆手:“没关系的,你若是不乐意嫁给我,我明儿就去试着同皇上说,我只是个太监,怎么能平白糟塌姑娘。”

嫁人?!栖情想起寿宴那天的明黄身影,没想到皇帝给她的终身都决定好了。

栖情沉默的态度让贺飞有点懵,好脾气的他既不敢上奏皇上也不逼迫她。

入夜,贺飞看着栖情喝下药后给她盖好被子,随即走了出去。

栖情昏睡须臾后悠转醒来,望着桌上飘渺虚无的烛火,从床上坐了起来,一路摸索着朝门外走去,开门的瞬间,一声喷嚏声响彻入耳。

“你……不去睡?”栖情低头看着蹲缩在门边的贺飞。

贺飞被抓了包,一张脸涨得通红,手指不自在地抓着衣角:“我本来想去跟其他小太监挤一挤的,但你晚上万一难受…哎,你进去睡吧,我去和小王挤一下。”

第1卷 奴 他年带你去江南

没来由地,栖情心底淌过一丝温暖。

“你还是进来睡吧。”

在栖情的坚持下,贺飞自然也不好说什么,多抱了一床被子睡在栖情的外侧,面对栖情的不声不响,贺飞拘谨得僵硬,一时房里沉默得让人感到窒息。

半晌,栖情听到贺飞结结巴巴的声音:“我…我能亲你吗?”

贺飞转过脸面向她,栖情慢慢的闭上眼,他喜不自胜地凑过去,紧抿着嘴印在她的额上。

栖情脑中不可避免地浮现出华青苑清冷的院落,那个妖冶无双的人紧紧拉着自己……

被子下的手颤抖地抓紧床单,恨不得撕破。

贺飞没发现她仅仅一刻的心思百转,只以为她默认嫁他了,心满意足地撤回唇,自嘲的声音极尽温柔:“没想到有生之年我还能娶上娘子,谢谢你不嫌弃我这个残废之人。”

“……”

“你昏迷的时候老念着江南,你是不是很想去江南?”贺飞发现栖情不爱说话也不介意,兀自说道:“等我侍候不动皇上了,三五十年后,我带你去江南可好?”

栖情无声地望着房上的大梁,三五……十年后吗?

这一晚,贺飞一夜无梦好眠,而栖情却是一夜无眠,在宰相府的一切只是场绮思的梦吗?

翌日午后,贺飞兴高采烈地从外面奔了进来,一边把藤椅往外搬一边朝坐在床上发呆的栖情说道:“今天的太阳很好,你出来晒晒吧,我今天侍候皇上的时候看到御花园百花齐放,真是美极了。”

“是吗?”感染到他的快活,栖情也为这个迟来的春天有些开心。

第1卷 奴 遇见项青

贺飞小心翼翼地掺扶着栖情走出门,把栖情安置在藤椅上,阳光懒洋洋地铺泄下来,栖情张开手抓了抓近在眼前的光芒,没抓住,却有着从未有过的温暖。

“栖情,这花给你。”贺飞蹲在栖情身边,忽然从怀中掏出一朵红得鲜艳的牡丹花递到她面前,然后才发现因为藏在怀里太久花瓣都折了,如凋零一般。

“哎,我趁皇上不注意偷偷在御花园摘的,没想到变成这样了。”

贺飞正要扔,栖情已经接到手中:“依然很好看啊。”

阳光照在栖情的脸上添出一层毛茸茸的光,贺飞想他这娘子也挺好看的……

“项卿,看看,这有家室的人呐到底是不一样了,以往随传随到,现在是逮了空就往回跑。”一个故作愁肠思愁的清朗声音在小小的院落里响起。

贺飞听到声音脸色一变立刻改蹲的姿势变跪了:“奴才给皇上请安。”

栖情忙从藤椅上坐起,正要跪地,却见到明晃晃的龙袍后站着项青,心悸不已,一身朝服的他有种说不出来的权势气息,青丝下的脸一如既往得妖魅迫人,暗晦的眼注视着身形单薄的栖情,他记得她在香苑已养出一丝丰腴,怎么此时又消瘦成这德行。

禹衡眯眼看着项青和栖情之间的百转千回,待栖情恍过神跪下时,才扬了扬手:“起吧,贺飞啊,现在朕需要你还要亲自来找。”

“奴才有罪。”贺飞不敢起来。

“朕治你罪了么?让你起就起,你不起你娘子也不敢起了。”禹衡瞥一眼也跪地的栖情。

第1卷 奴 他恭喜她

贺飞这才领悟地扶着栖情起来,皇上在前,也不敢再扶她回藤椅上坐,只好扶住她。

“皇上。”项青嘴角浮出一抹冷笑,不卑不亢道:“若是下官没记错的话,这丫头好像是下官府里的奴才。”

“是吗?瞧这丫头遍体鳞伤倒在大街上实在可怜,朕便带回了宫。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像你寿宴那天摔掉真龙吐珠的那丫头。”禹衡不露痕迹地说道。

遍体鳞伤?

项青更是不动声色:“既然如此,皇上容下官将这奴才带回府。”

贺飞感到手下的纤臂微微战粟着,他无法安抚,他更不明白皇帝已给他们赐婚为何还要带宰相前来,他们之间的斗争已经延到每一件小事上了吗?

“这朕可管不了了,朕也不知道这丫头是你府上的,就给她和贺飞赐婚了。”禹衡巧秒地把话题引到贺飞身上。

“她现在是贺飞的人了,你得问问贺飞。”

“奴才不敢。”贺飞忙道。

“呵。”项青嘴角勾起,目光灼灼地看向栖情:“那我还要恭喜你这小奴才,贺飞可是皇上眼前最得宠的公公,你可真是好福气,往后荣华富贵自是享之不尽。”

‘公公’两个字被他咬得异常重,禹衡失笑,不禁怀疑起他和这瘦瘦巴巴的丫头是不是有些不容人道的事,本来是拿这奴才来笑笑项青的家丑,现下却多了这一出。

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栖情扶着贺飞的手,规规矩矩地施了个礼:“借相爷的吉言。”

第1卷 奴 不夺人所好

项青合拢双手朝禹衡作辑,面无表情道:“既然皇上已赐良缘,下官也不好夺人所爱,那么下官就先退下了。”

说完也不等皇帝应允就甩袖走人,他一向嚣张跋扈惯了,禹衡在项青面前始终有抬不起头来的想法,一双手慢慢握拢拳,总有一天,他会扒了项青的狐狸皮,啃其骨噬其血。

等栖情的身体好得七七八八的时候,贺飞就开始兴致勃勃地筹备婚宴了,说是婚宴其实也就是一个院落里的十多个小太监一起吃顿晚饭,连喜服什么的都没有,更无拜堂之礼。

由于贺飞是皇帝身前红得发紫的公公,这婚又是皇帝亲自赐的,正式开饭的时候竟不止一桌,很多不值夜的太监都闻风而来拍贺飞的马屁,可劲地调侃新娘子栖情。

栖情不爱说话,贺飞只好替她一并挡走,酒杯一举大声道:“你们一个个贼头贼脑的,警告你们,谁都不许欺负我娘子,以后见面通通叫嫂子!”

“哦哦!嫂子!哈哈哈…贺家嫂子!瞧把咱贺哥乐的!”大家一哄而起,栖情有伤在身不能喝酒,众人便往死里灌贺飞孟昭。

贺飞正是兴头上通通来者不拒,很快就倒在桌上胡乱说醉话了,一群人还要闹洞房,似乎都忘了他们这群人的缺陷,该要热闹的一定热闹。

大伙拥着栖情把醉得不醒人事的的贺飞弄到房里,正要闹,一个太监从外面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惊慌失措地喊:“你们别闹了,赶紧哪来回哪去,省得主子喊起来找不到!出大事了!”

第1卷 奴 这是怎么了

“出什么大事了?今个儿是大喜的日子,你别上贺哥这屋寻晦气!”一人道。

“哎呀,跟你们怎么说不通呢。皇上今晚上突然起意去了良妃娘娘的寝宫,却发现良妃正和人私通,气得当场赐了一条白绫给良妃,良妃这会儿该是已经去了,据说和良妃私通的人是越窗逃走的。”

那太监急得满头大汗:“皇上这会儿快把整个皇宫给掀过来了。”

太监们面面相觑,这还真是天大的事,于是一群人瞬间一哄而散。

栖情将贺飞挪上床,就听到外面传来那个通报太监故作诡异的声音:“听良妃宫里的人讲,隐约看到那私通的男人和宰相大人有八成像呢,所以皇上才更加大发雷霆。”

栖情的心嗖得凉了一截。

给贺飞头上覆了块湿帕子,栖情走到外面卷起袖子开始收拾饭后残局,忽然一个人影从灌草丛外歪歪斜斜地跌撞到院子里,撞翻一张桌子,盘子哗哗落地。

那个怎么都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就这样出现在栖情的视线里,她想起刚刚那个太监的话,一时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死奴才,你就这么对待本相?”项青狼狈不堪地倒坐在地上,手死死抓紧心口的衣裳,气喘得急迫。

他是良妃私通的男人……

仅管这样想,栖情的步子还是不听话地走了过去,蹲下身扶起项青,一点点将沾到他身上的残羹菜叶拨掉。

项青摸了张凳坐下,还是急切地大口大口喘气,难受地恨不得用手去掐自己的脖子。

他这是怎么了?

第1卷 奴 对他依旧忠心

仿佛看透栖情的想法,项青气虚不稳间还不忘冷笑:“本相最丑陋的几面都给你瞧去了,满意了吗?”

他早些年入狱的时候染上的哮喘,后来他稳住自己的势利后,才慢慢控制住病,今天因为急跑又复发。

栖情忽略掉他的话,伸出手在项青的胸膛从上至下的捋着,试图平复他的急喘。

她的手一下一下抚过他冰凉的心窝,项青竟感到从未有过的温暖,气喘也慢慢缓下来。

“相爷……”栖情终于问出口:“你是那个和良妃私通的男人吗?”

“这消息倒是传得快,这事儿轮得到你管么?”

项青发觉胸口的小手动作有所迟缓,不满地拧紧眉:“不许停。”

“皇上很生气。”和后宫嫔妃私通这种事是罪犯滔天吧。

拧紧的眉忽然松开了,青丝错落在项青一双狭长的眼旁:“原来你在关心本相,嫁了人还这么忠心。”

非褒即贬,项青的语气更像在轻蔑讥讽她。

见栖情不再说话,他径自说道:“良妃只是黄老将军的义女,真实身份是本相大伯家的女儿,我能跟她私通什么。”

只是皇帝不知道,又或许知道了良妃是他安放在宫中的耳目,于是趁他们密谋之时以私通之罪想灭掉这颗棋子,不管是哪个原因,他都不能给抓到。

皇帝真是对他废尽心机绞尽脑汁,当年还是皇子的皇上羽翼未丰满,事事仰赖于他,现在翅膀长硬了,竟学会步步紧逼。

第1卷 奴 心灰意冷

栖情不懂项青怎么突然解释,想想依然不明白,既然没有私通为何跑急成这样,当时他的确在良妃的宫里吗?

“小奴才,这些话你要是传出去半个字,我便摘了你的脑袋。”项青抬首看她,伸出手摸了摸她的细脖,很柔很脆,仿佛一掐既断。

“栖情,我口好渴啊……”带着醉醺的温柔声音从屋里边传来,然后是一阵乒乒乓乓的声响,里边的人失笑:“真是醉糊涂了,自个儿屋都能撞着。”

项青的脸色立刻不豫起来,贺飞醉晃晃地走到门口,朦朦胧胧着看着栖情变成两个人,其中一个还长得像宰相大人……

“你们几个去那边,每个屋子都搜一边听到没有!”威严而粗犷的命令伴着一群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贺飞闻言蓦地清醒过来,不敢置信地瞪着眼前的人:“宰……宰相大人?皇上召您入宫的吗?”

除非是皇上圣旨,不然朝廷命官哪有三更半夜还留在宫里的道理。

栖情已不在给项青抚顺气息,面对贺飞的问题她几近失措,突然脖子上一寒,项青已经绕到她的身后,修长冰冷的手指掐住她的脖子。

那一刻,栖情心灰意冷……

他掐着她往屋里走,狠戾地瞪着贺飞:“进屋,打发掉那些侍卫,不然她的命就归西了。”

贺飞怎么也想不到大喜的日子碰上这出,难不成宰相大人犯了滔天大罪?

栖情木然的脸让他心疼:“你别怕,没事没事,我还要带你去江南呢。”

带她去江南?

栖情脖子上的手掐得更紧了,项青自己都没发觉。

第1卷 奴 贺飞死了

贺飞毕竟是宫里最得宠的公公,按项青说的那些打发掉侍卫们简直轻而易举,看着举着火把的侍卫们远去。

阴暗中,项青躲在床架后,待听到脚步声远走咻地一下从身前的栖情边上闪过,脱离了脖颈的禁锢,栖情却觉得份外压抑,他要她命的时候如此毫不犹豫。

贺飞松了口气,关上门回身的一瞬,只见黑暗中寒光一闪,脖子被锐利的刀子一刀划过,贺飞张着嘴怎么都不敢相信。

那边栖情摸索着点上烛火,就看着贺飞背贴在门上慢慢倒下,脖间的鲜血汩汩而出,项青随手拿过脸盆架上的毛巾擦拭着手中寒光如雪的匕首。

“贺飞!”栖情失声惊叫,不顾一切地扑了过去。

这一声把项青也惊到了,他未见过小奴才失常过,挂在她脸上的永远是沉默,呆傻木愣,让人根本忘记她是有血有肉的。

“栖情…看来是…老天不让我…我享福…才刚娶上的娘子……”贺飞艰难地说着话,无力的手被栖情紧紧抓着。

“贺飞,贺飞。”栖情只是拼命念着他的名字,活像这样这个拥有最温柔声音的男子就不会死。

“我家里还有,有一家弟妹…你…你记得…帮我…帮我照顾。”贺飞躺在地上断断续续地说着,他瞧见栖情眼里的害怕惊恐,却已没力气去安抚。

还记得皇上问过他临死前会想什么,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栖情…我对不住你…说…说好等老了后…带你去江南的…”

栖情掌中的手垂了下去,贺飞死了,带着栖情才刚感到的温暖死了。

栖情猛地抱起贺飞的身体,头靠在他肩上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贺飞,贺飞……”

第1卷 奴 含冤而死

皇帝身边的小太监发威了,细声细气道:“胡说,昨晚上是贺公公和你的洞房之夜,必定是形影不离的,贺公公被杀你会不知道?”

栖情还是摇头。

“你想朕对你用刑?”禹衡斜眼瞪了一眼多话的小太监,清爽的声音也应一夜未睡而变得疲惫:“你还想经历一遍倒在大街上,孤独无助地被一群孩童凌辱?”

听到这话,一直摇头的栖情有了新的动作,她伏跪在地拼命磕头,一副愧疚自责的模样,仿佛求之不得。

禹衡满心疲累,他知道即使用刑逼栖情说出项青就是凶手,项青也有千百种方法洗脱关系,毕竟没有抓现形。

“你对他未免太过忠心。”禹衡没有指名道姓,说得棱模两可,却见栖情的表情出现裂缝,变得一脸恐惧,更加证实他的猜想,杀死贺飞的人就是项青。

项青在宫中的眼线耳目不算少,怎么出了危险会来找这个丫头,她还是自己带进宫的,真是作茧自缚。

栖情手不自觉地去抠地上的泥。

皇上和相爷同样不知道,她对他,从来无关忠心……

“算了,把贺飞好好安顿吧。”禹衡又道。

几个人上前抬起尸体,跪在地上的栖情立刻扑了过去,紧紧抱着白布下的身体:“不行,他有家,他不能就这样草草被安顿。”

他不能被随便安顿,他不可以孤寂地一人长眠地下。

禹衡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你想带贺飞回贺家?”

栖情小鸡蚀米般点头,望向皇帝的眼里充满乞求。

第1卷 奴 守寡

禹衡挥挥手,算是应允:“你对贺飞并非无情,却宁愿对你千百般好的贺飞含冤而死。”

一颗泪垂落在白布上,慢慢化开……

项青到底如何收伏人心,为何他真正斗赢的次数少之又少。

从他登基后,政事大部分皆由项青在做决策,他当年是由项青扶上皇位没错,但大禹王朝是他们禹家一脉浴血打下的江山,绝不能在他这一代拱手让给项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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