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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唐-第3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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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少数心腹将领之外，大多数联军将士都不知这些大车上装着的是什么神秘物资。即便是聂初尘，也有些莫名狐疑。聂初尘与革木花并辔而驰，革木花好奇的目光时不时从拿十几辆黑色大车上掠过，轻轻道：“将军，这些大车上究竟装着什么沉重的东西，地面都压出一道深沟来，还需要如此人力推拉……”
聂初尘摇摇头：“我也不知。”
聂初尘向前面不远处孔晟与苏婳骨云两女在马上并排前进的背影，眼眸中掠过一丝黯然。虽然她已经率自己的女兵营归入孔晟的联军之中，而孔晟也承诺会给予她们一条光明前程，但经过了这么多事，她发现自己和孔晟之间，已经横亘着一道深深的沟壑，一时间很难填平了。
眼前的孔晟，熟悉又陌生。
物是人非事事休，再次相逢，她也不再是过去单纯火辣的红衣女侠聂初尘了，而是曾经作为范阳公主的史朝英。纵然她放弃了史朝英这个名字，但她又怎么能完全将心中那些属于范阳和史家的东西全部抹平呢？
看到孔晟与苏婳情投意合的样子，聂初尘心头隐痛。只是她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嫉妒苏婳，与自己相比，苏婳一直坚定不移地留在孔晟身边，忠贞不二。更重要的是，苏婳和骨云都拥有皇帝赐婚的诏命，已经是孔晟合法的妻室。
而自己算什么呢？走投无路投靠孔晟的可怜人？落难人？亦或者是改邪归正的叛贼史思明的遗孤？严格说起来，她连史思明的遗孤都算不上，因为她是连史朝义都不承认的史家女儿。
聂初尘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的悲哀的苦笑，渐渐垂下头去，悄然抹去了眼角滑落的一颗泪花。
苏婳虽然没有当面问过孔晟，却也猜出这是孔晟最大的底牌，曾经在德清城外用过一次的神威无敌大将军炮了。在江宁城外钟山中设立的火器工坊是孔晟最大的机密所在，而前番在京城火器制造作坊铸造出来的相关火炮配件已经通过孔氏商号的秘密渠道暗暗运送到了江南，很快就组装起十几门火炮来。
对于火炮，苏婳很是好奇，她也只是听闻过火炮的威力，并没有当面见识过。而这一次，孔晟显然要用火炮攻城，苏婳心底隐隐有些兴奋。这一路上，孔晟都没有暴露火炮的存在，大抵最后就是为了进攻洛阳所用。
至于骨云，就对火炮更不陌生了。毕竟在灵武城外，在贺兰堡中，孔晟曾经用火炮对付过回纥人，让回纥军马闻风丧胆死伤无数。
其实是不是用火炮进攻洛阳，孔晟也犹豫了很长时间。因为他知道，一旦他将火炮大面积地用在攻打洛阳上，火炮的秘密就很难再保得住，而迫于皇帝的压力，他必须要将火炮技术完完全全地交出去。
但火炮是国之重器，不可能长期作为孔晟个人的震慑性武器，孔晟对此心知肚明。对于洛阳，孔晟再三权衡，知道自己若不使用火炮攻城，发挥最大限度的震慑作用，洛阳城被攻克的可能性无限接近于零。
交出火炮技术其实在孔晟看来并不是问题，问题在于，他不愿意让火炮技术沦为李唐皇室的禁脔，他要让火炮国有化，变成增强大唐国力和军力的国之重器，而不是皇室重器。
这还是有区别的。在此方面，孔晟已经有所安排。
还有一个让孔晟犹豫不绝的问题。洛阳是古都，城内宫殿林立，各种精美建筑都不可轻易毁坏，即便是安史之乱这些年，叛贼占据洛阳，都尽可能地保全了这座古城，孔晟觉得自己若是炮轰洛阳，自己心理上这一关都难过。
但凡事难以两全。两军交战，不可能让洛阳安然无损。而即便他不使用火炮，郭子仪和李光弼为了拿下洛阳，也势必要使用这个时代军队通用的重型器械，比如投石机。范阳军主力都在洛阳，而大唐官军也几乎是精锐尽出，两大主力军队为了争夺洛阳，肯定各种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洛阳必须要拿下，因为危及到长安的安危和大唐天下的根基。为了消弭隐患，哪怕是彻底毁了洛阳城，恐怕皇帝也是在所不惜。
午后三刻。
孔晟军马在距离洛阳里许处的山坡下安营扎寨。选择在此处扎营是有讲究的，这是杨统的建议。大营西侧是汹涌澎湃的洛水，这阻断了范阳军从西侧进攻的可能性，而背靠大山，山路崎岖难行，也注定了大规模军队难以从后突袭。
五万大军也不是一个小数目。两个时辰过后，能容纳五万人的庞大营寨就建造完毕，出现在史朝义范阳伪燕君臣的视野之中。一座接着一座的营寨连绵不绝，围绕着山下星罗密布，而营寨中旌旗遮天蔽日，人喊马嘶声战鼓轰鸣声不绝于耳，这让范阳军固然心存轻视，却还是微微有些凝重。
如果按照很多将领的心思，范阳军应该出城一战，靠绝对的战斗力碾压，将孔晟的来犯之敌剿灭击溃在洛阳城外！但史朝义为人阴沉，谨小慎微，他打定了固守洛阳等待范阳河东兵马来援的主意，就回绝了不少将军主动请缨出城与孔晟交战的请求。
杨统等人站在半山腰处凝望着远端的高耸入云的雄伟的洛阳城，感慨万千。昔年游学天下，杨统曾经在洛阳城生活过三年。对于洛阳，他自然是熟悉的紧。在杨统看来，孔晟要靠江南山南这支战斗力并不高的杂牌军，与史朝义的范阳铁骑正面抗衡并拿下洛阳，简直是一件不可想象的事情。
但对于苏婳和乌显乌解、李彪李虎这些人来说，洛阳城却是熟悉而又亲切。昔日，孔晟率夏邑军横扫河南，以超常规手段在最短的时间内光复东都洛阳，那个时候的孔晟和夏邑军，真的是威震河南，让安禄山和安庆绪手下的叛军闻风丧胆啊！
但当时的洛阳城与现在并不可同日而语。现在的洛阳是史朝义伪燕王朝的都城所在，集聚着范阳军中的精锐大军，号称十万。而孔晟麾下兵马不过五万，这五万人要与两倍于己身的范阳铁骑对抗，结果可想而知。
所以即便是乌显这些心腹将领，也对这一战不抱太大的乐观态度。在乌显看来，孔晟应该兵临城下等待郭子仪和李光弼的另外两路大军汇合，尔后集三军之力，围攻洛阳，方才有攻克洛阳的希望。
然而傻子都能看得出来，孔晟显然是打谱独力将洛阳吞下。
杨统向身边的袁晁轻轻道：“孔郡王率军先至洛阳，独力面对洛阳城史朝义麾下十万大军，其实未必是什么好事。大营扎在此处，固然可以防范叛军来袭，但若是城中叛军倾巢而出，正面进攻大营，杨某担心我军还是难以抵挡。”
袁晁沉吟了一下，笑了笑道：“先生不必多虑，袁某深知郡王深谋远虑，既然我等能想通这一节，他怎么可能不知？袁某听闻昔年郡王率军驰骋河南，让安氏叛军闻风丧胆，曾经率先光复洛阳。若不是郡王礼让时为广平王的太子，当时挥师继续北上，应当可以赶在太子之前收复长安，为大唐建立盖世功勋！”
杨统在江宁日久，与乌显这些人朝夕相处，自然也听说过孔晟为了韬光隐晦将收复长安的大功让与李豫的逸闻。只是孔晟的礼让，并没有换来李豫的善意，反而让李豫更加忌惮和猜忌，这导致后来孔晟与李豫水火不容，两个同样性格强悍的人遇到一起，生活在同一个时代，同在皇帝殿前称臣，这本身就是一种宿命的交锋吧。
杨统心里尽管还有几分隐忧，但却绝口不提了。
对于领军作战，他不是太懂。尽管他读了不少兵书战册，但只是纸上谈兵，对自己的弱点，杨统深有自知之明。这是杨统最大的特点，也是得到孔晟器重的根本所在。
第七百三十三章 能量异变（1）
第七百三十三章能量异变
孔晟临风而立，任凭山风将他的衣襟吹得飞扬。？？？？火然？文？？ｗ？ｗ？ｗ？．？他的面色平静，眸光中闪烁着异样坚定的光彩。
他当然比谁都明白，靠力敌，自己这五万杂牌军肯定不是范阳铁骑的对手，恐怕两个正面冲撞，就会溃不成军。但孔晟从来就没有打算要力敌史朝义的精锐铁骑。
他要做的是智取。
所以，他要选择一个适当的时机，过早会弄巧成拙，而过晚，待郭子仪麾下大军赶至，拿下洛阳的功劳就要分一半给郭子仪了。
孔晟派出去的两路探马源源不断地传回郭子仪和李光弼两路军马的信息，李光弼的行军速度缓慢，大抵是因为河东范阳军马的牵制和威胁。但郭子仪这一路却是在拿下汴州后高速行进，此刻已经到达郑州城外围一线。
很显然，郭子仪已经看出了孔晟的用意，火速行军，要赶来洛阳与孔晟争锋洛阳。实际上，郭子仪并不认为孔晟能独自一军拿下洛阳，在郭子仪看来，孔晟固然神勇无敌，但个人之力与攻克洛阳完全是两码事，孔晟总不能靠一个人力敌史朝义的十万范阳大军吧？
就算孔晟真的是神魔，也扛不住铁骑洪流的无情冲击啊！
郭子仪唯一预想不到的是，他根本不知道孔晟的最终底牌是什么。对于郭子仪，孔晟太过了解；而对于孔晟，郭子仪及其麾下诸将的了解，至今还停留在各种传闻以及那日孔晟勇勐斩杀孙清麾下两员胡将的一战上。
罗勇纵马冲上山来，打住马，跳下来，行至孔晟身边轻轻道：“郡王，探马来报，郭子仪兵马正在火速行军，此刻距离洛阳，已经不足三日路程！”
孔晟哦了一声，“洛阳城中动静如何？史朝义可有出城与我军交战的迹象？”
罗勇摇摇头：“郡王，洛阳城中四门紧闭，叛军紧守四门，严阵以待，但并无出城作战迹象。不过，以末将看来，我们还是不得不防叛军来袭。”
孔晟笑了：“罗勇，你放心吧，如果孔某没有猜错，史朝义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出城与我军死战。此人谨小慎微，又有保全实力的嫌疑，在河东叛军没有驰援进河南之前，他是绝对不是冒险与我军作战的。”
孔晟笑了笑又道：“史朝义并没有把我们这支五万人的军马放在眼里，其实不要说史朝义了，就是郭令公麾下主力，也未必就瞧得上我们。史朝义担心防范的不是我们，而是郭子仪的兵马。既然我们得到了消息，想必城中也有探马回报，罗勇，命人紧紧盯住洛阳城，一旦发现洛阳城上守军加倍、加强防守时，速速来报我！”
说完，孔晟大踏步下山而去。
他下了山，就进了大营直奔自己的帅帐。然后，紧闭不出。没有人敢轻易去打扰他，哪怕是苏和骨云，在没有孔晟的允许之下，也不能随意进出帅帐。
这毕竟是在军中，而不是孔晟的郡王府私宅。而在这军中，苏首先是孔晟麾下女将，其次才是他的女人。这一点，孔晟公私分明，苏等也不敢怠慢。
一夜无语。
无论是枕戈待旦的洛阳城，还是城外孔晟的大营，都平静如常。山风唿啸过整个营寨，而萧瑟寒风同样席卷过洛阳城外的旷野，洛阳城上军旗烈烈，黑压压一眼看不到边的范阳守军面色肃然凝立在城楼之上。
天地间一片肃杀，却又一片死寂。
红日依旧升腾在天际，但到了晌午时分，突然阴云密布，阴霾压得极低，隐隐有暴风骤雨来临的征兆。
孔晟出了自己的帅帐，凝立在帐前，眺望着远端的洛阳城。良久，他突然挥了挥手，爆喝道：“来人，点起一万兵马，随本王城外叫战！”
乌显等人吃了一惊，他们没想到，孔晟这就要城前索战了。虽然孔晟个人在他们心目中就是神一般的存在，大抵这个世间没有人单打独斗是孔晟的对手，但眼前可是铜墙铁壁般的洛阳城，还有十万彪悍勇勐的范阳铁骑啊！
但孔晟在军中从来都是说一不二，没有人敢质疑孔晟的决定。李彪李虎不敢怠慢，立即击鼓点兵，率一万骑兵随孔晟出战。
孔晟军声势浩大地列队冲出营寨，马蹄声奔腾如雷。史朝义在城楼上瞥见孔晟竟然出兵索战，忍不住轻轻笑道：“诸位爱卿，那孔晟小儿竟敢率军索战，尔等谁愿意领军出战，将他给朕斩杀在洛阳城下？！”
如果是郭子仪率军索战，史朝义还真未必轻易派兵迎战。但区区一个孔晟，史朝义本来就不放在眼里，派兵出战不过是陪孔晟玩玩，给沉闷守城的己方兵马提振一点信心，鼓舞下士气，增添一点乐子罢了。
大将魏利应声而出：“陛下，末将愿意出城与那孔晟一战！请陛下宽心，末将一定将他的九阳魁首带回城中，让陛下佐酒！”
史朝义大笑：“好，魏将军，若你能斩杀那孔晟，这五万江南兵马必不战而溃！朕会予你记大功一件，封你为魏王！”
魏利狂喜，躬身应诺，兴奋无比地先下了城楼，点起本部一万兵马，打开长青门，飞速驰出。虽然伪燕政权的王爵也不值钱，史朝义接替史思明当政之后，伪燕王国成立没有几天，史朝义频频封王封侯，但这只是一个虚名，并没有实质性的封地。可对于魏利来说，还是一件值得兴奋的事。有比没有强，魏王总比魏将军有地位。
城楼上，军鼓回荡，史朝义纵声狂笑：“尔等儿郎奋勇争先，杀敌过百者，可封万户侯，赏百金！”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叛军无不心情振奋鼓舞。对于这些跟随史思明父子叛乱的军卒来说，他们要的无非就是高官厚禄和权势财富。史朝义当众承诺封王拜侯，无疑唤醒了这些范阳悍卒心底里的那股暴戾之气和对于功名利禄的狂热之气。
孔晟手持方天画戟，神色平静如常。
他的身后，李彪李虎率一万骑兵结阵以待，做好了与叛军厮杀对战的准备。虽然这些江南军卒没有经过真正的血战，但一则是有近期的训练整编，二则是有严明军纪的约束，三则有孔晟这名主将神魔般超常规力量的存在，他们心中的那份血性和激情也渐渐被激发出来。
天幕阴霾依旧压得极低，给人一种压抑感。而两军对垒，无形的肃杀之气弥漫在天地之间，更加重了这种压抑感。
魏利手使一杆长枪，胯下一匹黑马，也是神骏非常。魏利持枪跃马，麾下一万范阳骑兵也很快结阵完毕，阵型井然有序，前后进退章法有度，足见范阳军训练有素久经战阵。李彪李虎是军中宿将，眼力还是有的，看了眼前这一切，心中更添几分凝重。
魏利持枪驰过阵前，大声爆喝道：“来者何人，速速通名报姓！魏某枪下不斩无名之鬼！”
孔晟淡淡沉声道：“某乃大唐江宁郡王、骠骑大将军、总领山南江南兵马行军大总管孔晟，贼将休要嚣张，可敢与孔某一战？！”
魏利狂笑着，跃马奔驰过来，手里长枪裹夹着唿啸的风声当头噼了下来，孔晟在马上纹丝不动，只是当魏利的长枪即将噼落在身时，方才将手里的方天画戟勐然向上格挡，只听当得一声爆响，一股巨力传过，魏利握枪的虎口当即被震裂渗出斑斑血迹，而这股力量如同摧枯拉朽一般沿着他的手臂往上延伸，几乎要让他整个半截身子都陷入麻木僵硬状态之中。
魏利的长枪再也握不住，噗嗤一声从他手里滑落在地。
孔晟眼眸中掠过一丝冷酷之色，他从当年河南平叛时就经无数战阵，死在他方天画戟之下的贼将和悍卒不计其数，也曾经与回纥兵马鏖战多场，可以说是早就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事实上，两军作战，不是你死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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