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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眼睛最真-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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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家呢,”少群问:“余家经济是否有问题?”

“是,祖业就快保不住,亲家胡氏愿意注资十亿,才可喘口气。”

“确是买卖婚姻。”

立铮在那边笑,“你同情哪一方,胡智敏还是余进和?”

“胡智敏。”

“她的智能等于一个七岁孩子,不知痛痒。”

“那么余进和的牺牲亦不少。”

“他婚后照样可以做回他自己,谁会干涉他。”

“这样说来,谁都有得益?”

“每个人都有好处,余家可以保住家族生意,胡家可以高攀望族。”

“那么,胡思敏命案呢。”

“奇就是奇在这里,胡思敏究竟做错了什么?”

有人进来,少群按熄电话。

晚上,胡宅请客。

请的正是未来亲家余爵雄夫妇。

少群在心中庆幸:这出活剧所有的主角都到齐了,难得。

他们吃饭,她在四周巡视。

厨房的张婶见她在门前徘徊,便悄悄指一指,“二小姐就躺在这里。”

呵,就在门前近围墙处。

“是你最先发现她?”

“我每天早上六点半由司机载我到街市买菜,风雨不改。”

“嗯。”

“一出门就看见她,那可怕样子我一辈子不会忘记,我大声叫嚷,司机奔出来看见,立刻报警。”

“司机是小赫吗?”

张婶说:“那孩子是无辜的。”

“你怎么知道?”

“看得出来,是二小姐向他撩搭……”忽然住了嘴。

少群笑笑,并没有引她说话。

一条私家路静悄悄,少女死亡时间约为凌晨三时左右,大宅内没有人听到声响,假设胡思敏寻欢作乐至深夜,有人伺服门外,袭击她,但,车子为什么没有驶进车房?

这人肯定要置她死地,一点机会也不给她,对牢太阳穴近距离开枪。

张婶惋惜地说:“那样活泼的一个女孩,唉。”

少群坐在厨房吃面看报。

有人进来,“你在这里,我到处找你呢。”

一看,却是余进和。

张婶即时避开退出。

余进和自己在酒柜取出一瓶香槟,冰镇,坐在少群对面,“同四位老人家吃饭,闷死人。”

少群看着他,这人替油头粉面下了新定义。

“仍然不说话?”他失望,“这项挑战难度甚高,怎样才能叫你出声?”

他仿佛任何女性都不放过,都想勾搭。

“不要紧,你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

少群忍不住嗤一声笑出来。

这一笑牵动了他的思绪,“思敏也爱这样嘲笑我。”

呵,终于有人提到思敏两字。

“可怜的思敏,死于非命,警方找每个人问话,小报不住报道不实不尽消息,唉。”

他语气里有真实的悲哀。

“我爱思敏吗,不,但是我们合得来,我俩玩得疯,大家尽兴。”他开了香槟,自斟自饮。

少群吃惊,他同未婚妻的妹妹有染!

“你好象很意外,”余进和有三分酒意,“这间屋子里每个人都知道这件事。”

“进和,你在这里。”

胡智敏走进来。

余进和很温和,“你找我?”

少群有种感觉,即使他对胡智敏没有感情,他也不会刻薄她,他不是坏人,他本身也是个悲剧。

智敏笑:“四位老人家谈生意,闷死人。”

少群笑了,至少这对未婚夫妇对一件事有同感。

没想到智敏也有感慨,她说:“苏小姐最开心,她有自由。”

少群恻然。

余进和斟一杯酒给未婚妻,“他们仍在谈合并的事?”

“是,决定下星期宣布计划。”

“余家得救了。”

胡智敏看着未婚夫轻轻问:“进和你可爱我?”

余进和不加思索地答:“我全心全意爱你智敏。”他只能这样说。

智敏满意了,轻轻靠在他肩上。

这次,是胡太太推开厨房门进来,“咦,怎么都在这里?”

她脸上难掩兴奋之意,“乡村俱乐部及高球会都立刻收了我做会员,多得令尊保荐。”

余进和轻轻说:“应该的。”

“已经轮候三年,这次得当所愿,蒋太太钱太太不敢再小觑我。”

少群只觉得一股寒意自背脊流下脚底,透心凉,她的小女儿已经不在人世,她却为这种小事兴奋。

抑或,对胡夫人来讲,在社会上一步步往上爬才是世上最重要的事?

什么样的人都有!

但是,随即她又不高兴了,“报上越说越离谱,我己发出律师信叫他们噤声。”

余进和一杯接一杯喝酒,瓶子一下子就空了。

胡太太又出去招呼亲家。

苏少群是唯一的观众,他们都是演员。

余进和转过头来,“我又没有勇气离开这个家。”

养熟了,一切都是现成的,最考究的衣食住行,未婚妻家财成亿,还想去什么地方。

他忽然说:“我想念思敏。”

他把杯子扔到墙角,摔得粉碎,摇摇晃晃走出去。

胡智敏似孩子般问少群,“你说呢,他可爱我?”

少群温和地答:“他爱你,不会比其它的丈夫更少。”

宴会散了。

少群看着司机把车子驶出来,客人上了车,大铁闸才打开,车子驶出马路,铁闸随即合拢,安全十足。

胡思敏怎么会站在铁闸以外?

胡余两家各有所求,客气得不得了,就象谈生意一样,成功洽商了这一桩婚事。

少群睡在客房里,她把见闻用手提电脑电邮给立铮。

忽然听见走廊有人说话。

“郭律师说朱警官非常麻烦,一定要传智敏问话。”

“智敏不能去!”

“她不能不去。”

少群抬起头,这是胡氏夫妇。

“智敏不能再受刺激。”

声音低下去,渐渐没有声音。

第二天,立铮接到朱警官的电话。

“立铮,请你来一趟派出所,今日胡智敏来答话。”

“马上到。”

立铮一进房间就看见一个熟人。

是她的老对头郭日光,卢与马律师楼的爱将,六亲不认,灭绝人性,唯利是图的郭日光。

仇人见面,份外眼红。

“这人是谁,”他跳起来,“她为什么在这里,闲杂人等也可以进来?这里有无王法?”

立铮站起,走到邻室。

在隔壁,立铮一样可以透过双面镜子观察。

那郭日光当然知道镜子是玻璃,他对牢镜子扮鬼脸,“听说你开了一家侦探社,生意可好?”

朱梦慈喃喃说:“小丑。”

就是这种小丑才能在这世界上混得如鱼得水。

只见少群陪着胡智敏进来。

那郭日光敌意地说:“保镖请出去。”

少群只得走出询问室,她在邻房与立铮会合。

立铮握住少群的手,“少群,侦探社少了你,静得可怕。”

少群点头,“我也不惯独自行动。”

朱警官羡慕:“看你们,象小同学一般友爱。”她走出去。

立铮趋向玻璃前。

只见郭日光同警察说:“我的当事人身体不适,问话请尽量精简。”

朱梦慈不去理他,“胡小姐,上月十二日晚上你在什么地方?”

郭日光抢答:“地产商樊克俭长子结婚,胡氏一家都在婚宴中,直至凌晨才散。”

“凌晨二时你在哪里?”

“已经熟睡。”

“郭大律师,请让胡小姐亲自回答。”

胡智敏怯怯地说:“我睡了,什么都没听见。”

郭日光说:“智敏有情绪问题,每晚必服药睡觉,十分沉睡,有人在床边打锣未必听见。”

“你与妹妹可友爱?”

室内忽然静下来。

胡智敏结巴地答:“思敏喜欢吵闹,不是要这个,就是要那个,思敏十分不开心,时时夜归,爸妈责备思敏,思敏想离家出走。”

朱警官温柔地间:“这些,都是思敏告诉你的?”

“不,由我自己察觉到。”她有点骄傲。

“你可讨厌思敏?”

郭日光大声说:“反对,这是什么意思?”

朱梦慈忍不住了,铁青着脸,“你再吵我告你阻差办公。”

胡智敏答:“她比我小很多,我们没话可说。”

“呵,小几岁?”

“十五年。”

立铮与少群都意外,想不到胡智敏年纪那么大,她看上去比许多少女还象少女。

小的是她,不是胡思敏。

“你妹妹有许多男朋友,你可知道?”

郭日光吼叫:“够了,我不容许你再问下去,我当事人智力稍逊,不适宜接受拷问。”

胡智敏一听明显不高兴,“我并不笨,我可以回答。”

“请说。”

“思敏男朋友众多,母亲一直头痛,怎样管教也没用,送往外国更糟,这是事实。”

“谢谢你,胡小姐。”

“她最喜欢的是司机小赫,爸爸已经开除他。”

“你答得很好。”

郭日光讽刺地问:“警方可要奖她一枚棒棒糖?”

胡智敏忽然发脾气,“你这人好讨厌,我不要你跟着我,苏小姐,苏小姐。”

少群立刻赶过去。

胡智敏说:“我们回家。”

立铮轻轻说:“胡智敏认得好友。”

她取得地址,去探访司机小赫。

运气不错,找到廉租屋,在走廊看见一个年轻人低着头正在修理一架三轮车。

他只穿汗衫背心,肩膊手臂肌肉强壮有力,十分好看,立铮站在一旁不出声。

他发觉有人,抬起头友善地微笑。

这会是坏人吗,恐怕不是,不能因为人家环境稍差就诸多怀疑。

他问:“找哪一家?”

立铮见有一张塑胶小凳,端过来坐下,“小赫我找你。”

年轻人的脸挂下来,“又是派出所?”

“不,我是私家侦探。”

“代表谁?”

立铮想一想,“代表胡思(奇*书*网^。^整*理*提*供)敏,我不想凶手逍遥法外。”

小赫低头继续修理三轮车。

“谁的车?”

“我外甥。”

“你同姐姐住?”

“只有他们不嫌我穷。”

“姓赫,是北方人吧。”

他骄傲地说:“黑龙江。”

立铮说:“我刚在国家地理杂志读到黑龙江,真没想到我国地理是这样浩瀚,令人肃然起敬。”

他不作答,过一会儿,他轻轻说:“思敏并不坏。”

立铮说:“她荒废学业、吸毒、滥交,对父母需索无穷。”

“她本质善良,至少,没有看不起穷人,同她父母不一样。”

立铮笑一笑,“你喜欢她。”

“我同情她。”

“千金小姐,需要你的温情吗?”

小赫放下三轮车,“她很可怜,虽然不愁吃用,家里却无人理她,新发财只想高攀留官绅,无聊到为一张重要的请帖未到整家震动,四处托人张罗……待出了事又不管一切责骂,逼思敏看心理医生,吃镇静剂,锁家里。”

“你们是什么关系?”

“朋友。”

“就这么多?”

“她是小姐,我是司机。”

“出事当晚,你在什么地方?”

“有人请客,我当夜更,思敏先走,我送她到一间叫忏悔的酒吧,又回去接胡家其它人等,我有人证,警方统统查过,没有怀疑。”

“你最后一个见思敏。”

“不可以这样说,忏悔酒吧有人认得她,她逗留到一点多才走。”

一间酒吧叫忏悔,多么奇怪。

“思敏同她未来姐夫余进和的关系如何?”

“哼。”

“可以说得详细点吗?”

小赫别转面孔;“思敏已经不在,我不想讲那么多。”

立铮不去逼他。

三轮车的小主人走出来,抱住舅舅,无比亲昵。

立铮轻轻说:“思敏小时候想必也同样惹人怜爱。”

小赫受到感动,他忽然说;“那余进和是社会的渣滓,是他缠住思敏,并且提供毒品。”

立铮吁出一口气,“但,他不是凶手,当晚他去了闹新房,醉倒在人家客厅,天亮才走。”

“他虽然没有动手,但他慢性谋杀胡思敏。”

立铮说:“胡思敏的问题,牵涉甚广。”

小赫沉默了。

“谢谢你。”立铮取出一包糖果送给小女孩。

她同少群通了电话。

“奇怪,一筹莫展。”

“警方也这样说。”

“让我去探访胡思敏。”

“哗,立铮,你胆大如斗。”

立铮笑,“活人才可怕呢,笑里藏刀、口是心非、损人不利己。”

她联同朱警官去找法医官。

法医官看见她俩,“又是两位。”

找了找记录,“遗体已经领走,并于昨晨火化,你们来迟了一步。”

“什么?”

昨天整日,胡宅不动声色,没有一人表示悲切,照常饮宴,这是怎么一回事?

朱梦慈深不忿,“让我们去拜访胡夫人。”

法医官问:“你们可要看照片?”

“有什么异状?”

“少女吸毒,注射毒品,身体衰竭得象六十岁,还有,手臂上有新鲜齿印。”

照片上是真实尺寸的牙齿印,深入肌肤,留下一个个洞。

“可以是任何人。”

法医说:“不,只可以是女性。”

“可是死亡当日造成?”立铮问。

“不,死亡前几日。”

“女性齿印……”立铮沉吟。

“会不会是争风喝醋?”

“这女孩所有的错误都犯齐了。”

“问司机小赫,她去哪里都由司机载着,她年龄不足,没有驾驶执照。”

朱警官到达胡宅的时候,少群在园子里陪胡智敏游泳。

这几日来少群己与她培养出感情。

“警察又来了。”

“不怕,他们是好人。”

少群帮她更衣下楼见客。

朱警官的面色同过去不能比,她身边跟着两个伙计,一开口就说:“胡思敏遗体已经火化?”

胡夫人仍然仰着头,“是。”

“为何这样仓猝?”

“这是我家私事,并不犯法。”

“胡太太,一样是你女儿,为何厚此薄彼?”

“朱警官,你未婚、独身,可是想指导我怎样管教子女?”

朱梦慈凝视她。

胡太太略为软化,她叹口气,“我不想影响智敏婚事,故此只好低调处理白事,一个女儿已经不在,不能叫另一个付出更沉重代价。”

“婚礼不能押后?”

“我毋需回答这个问题,但是朱警官,我愿意合作,余家筹备婚礼己超过一年,请帖已经发出,婚宴的日子,蜜月旅行的船期……全不方便更改。”

朱梦慈加一句:“还有,公司合并、嫁妆过户,全不能延迟。”

“你既然都知道,何必再问。”

“你没有悲伤?”

胡夫人霍地转过头来,“我这一生背负的十字架,岂是你这种黄毛丫头可以明白!”

朱梦慈噤声。

是,她不明别人家事,她只是来寻找凶手。

一个伙计的手提电话响了,讲了几句,把电话递给朱警官,她听了对方报告,抬起头来。

“胡夫人,胡思敏手臂上的齿印,经过牙医记录核对,证实与胡智敏吻合,这,你有什么解释?”

胡太太面色骤变,“婚礼一定要举行。”她握紧拳头。

这个女人脑袋里好象己没有其它的事,她忽然改为恳求:“朱警官,你要顾全胡余两家的颜面,我好不容易替智敏找到一头好人家,你们帮帮忙。”

“她们姐妹不和?”

胡智敏在会客室门口出现,声音轻不可闻,“她打我,扯我头发,我不能挣脱,她撕烂我结婚礼服,我只得咬她。”

朱梦慈转过头来,“你可有杀死她?”

“不,不,我不会杀人。”胡智敏退后,用手掩脸。

站在一旁的少群把手按在胡智敏肩上。

“朱警官,”少群说:“这件事不是智敏的能力可以做得到。”

“你们为何争吵?”

胡智敏不出声。

少群轻声说:“你不妨说出来。”

胡智敏露出她不常有的难过神色,“思敏与进和接吻,被我看到,思敏叫我白痴。”

少群深深叹口气。

她一直盼望家中有姐妹,凡事有商有量,忽然听到胡思敏所作所为,不禁愕然。

朱梦慈说:“也许,余进和也有错?”

胡智敏答:“妈妈说,不关进和的事。”

朱梦慈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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