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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色生香-第1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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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静之在屋里颓丧的缩成一团,昨日的酒他早已经醒了,头疼欲裂也没有梵音的话更刺痛他的心。

他不肯出去,他不敢见她,他绝对不要她看到自己这样无能的模样。

梵音见他一直都没有动静儿,气的是脸色通红,钟行俨连忙过去哄着,“让他先自己想想,咱们去喝茶,对了,把赵靖兄妹也叫来,说说他大婚的事,好容易都出来一天,大家伙儿都热闹热闹。”

钟行俨派人去赵府,张文擎也从屋内走出来。

没有人去搭理方静之,而他就径自一个人在屋内的地上坐着,分毫没有即将上任为官的模样,好似无人理睬的乞丐那般可怜。

钟行俨和梵音、张文擎三个人也故意的抛开关于方静之的话题,大谈特谈一会儿吃点儿什么好的。

冬季天冷,最让人心动就是锅子,可惜张文擎这里物件不全,几个人便开始张罗着稍后去哪个馆子吃更好。

张文擎的院子很简单,就是一个杂房、一个招待外客的主厅,旁边挨着一个住的小间。

所以,三个人嘻嘻哈哈的说话声,方静之那边是听的清清楚楚,何况那三个人还故意说的很大声,就是为了故意气方静之的。

方静之昨晚喝的酩酊大醉,把胃里有的东西早就吐空了,如今屋子里的暖炉被张文擎拿到主厅,怕梵音冻着,方静之不但屋内冷,而且胃腹空空,那三个人还把想吃的菜样接连列出来,只差再飘来点儿香味儿,馋死方静之了。

方静之被挤兑的心里别提有多委屈,可他仍旧咬牙不肯露面。

心中一酸,他恨不能流出眼泪,可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只能哭在心中,把眼眶中的湿润全都憋回去。

梵音几个人叨叨了半天,可那个屋中还是没有动静儿。

张文擎叹了口气,嘘声道:“其实他早就知道那个破地界是什么样子,我一直还纳闷他为何这么伤心,其实他早就知道自己是去送死……也难怪方……方青垣把他给撵出来。”

“要不……再过去看看他?”梵音推着钟行俨,“你去。”

“我去?”钟行俨伸伸手腕,“我去就不只是劝他了,直接一脚踢出来,我早就想揍他一顿。”

梵音略有犹豫,“那你轻着点儿……”

张文擎一口水就喷出来了,这两口子,还真不愧是一对儿!

第二百二十六章 知不知道

钟行俨进了方静之的屋子,几乎不用动手,方静之就乖乖的跟着他出来了,钟行俨连话都不用说。

一个是方静之自己也有心想出来,二一个是他知道钟行俨不会手下留情。

原本钟行俨就是个狠人,方静之从心底对他有分敬畏,何况他也不会像张文擎一样“和蔼”的对待自己,因为他是怀柳的男人,不是自己的发小密友。

钟行俨冷笑三声,转身便回了正厅,张文擎觉得自己内心很受伤,看着方静之的眼神充满了不屑的怨怼。

他去时都快把嗓子说破了,拖也拖不动、扯也扯不动,钟行俨不过是迈步进了屋,连话都没说,他就灰溜溜的跟着人家出来了。

这也实在太欺软怕硬的欺负善良人了吧!

方静之从进了屋就在低着头,发髻凌乱,满脸胡茬,苍白的小脸上满是蹭脏的条条道道,衣裳皱皱巴巴的,还有几块油渍,后身一大片土,就好像是刚逃荒出来,哪还有之前意气风发、才俊儒雅的模样了?

梵音看着他是又气又无奈,想要张口说几句,却发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彩云!”梵音朝着门口喊一嗓子,彩云从外面进来,梵音指着方静之道:“还认得出来这是谁吗?”

彩云一怔,刚才她在帮着收拾院子,没跟在梵音身边儿,所以也不知道方静之的事。

这会儿四奶奶一吩咐,她便仔细打量了起来,这衣衫褴褛、颓废落魄的……

“静之少爷!”彩云瞧出方静之的脸都险些蹦了起来,“您、您您您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变成这样了?”

“瞧见了吧?连你都不敢认了。”梵音的余光看向方静之,气鼓鼓的道:“早上四爷跟我讲了你的事,让我来骂你一顿,我还觉得有些下不去口,如今看到你这副模样,我还真是下不去口,简直不知该骂什么才好,方静之啊方静之,你何必折磨自己?这样有意思吗?”

梵音的话,方静之自当不敢回答,就在那里傻呆呆的站着,腿都在打晃。

“彩云啊,先去伺候他把身子洗净了换身衣裳。”钟行俨也觉得这气氛有点儿不对劲儿,何况方静之也已经够落魄的了,再这样的打击他,他心里难以承受。

稍后赵靖和赵月娥还要来,他就别在众人面前再丢脸了。

彩云对方静之也很熟悉,簇拥着他就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喊着翠巧和冯妈妈,有冯妈妈帮忙,梵音也放心许多,不过瞧着他刚刚那副样子,心里倒是涌起了一股酸涩。

他怎么会这样的自暴自弃呢?

张文擎也不知该说些什么,钟行俨又让人倒了茶,刚刚提及吃饭喝酒的心思早就没了,指敲桌案,他在细细的思忖。

张文擎忍不住问着钟行俨,“他这事儿,还有可回旋的余地吗?”钟行俨如今出仕为将,更是钟家的嫡子,出来说话办事都比外人要方便许多。

钟行俨摇摇头,“也不是不行,关键要看方静之自己怎么想,他当初能瞒着所有人做这样的事,就应该承担这个后果。”

张文擎没有回驳的理由,只得又看向了梵音。

终归自小一起长大,方静之对梵音也有着足够的情分,她若能开个口,钟行俨不会不答应帮忙的。

梵音暂时还没寻思到那么远,只心里生着气的唠叨着,“就这副模样还想去那种地方吃苦当县丞?百姓吃不上饭他要管,山上的匪贼若是来抢杀劫掠,他的小身板还能举起刀来?连走路都打着晃呢,真是让人没法想象。”

“你怎么把他想的那么窝囊?车到山前必有路,你就知道他一定不行?”钟行俨话中的调侃让张文擎轻咳两声,做出了坚定的答案:“他一定不行。”

“咱们想的再多也无用,关键是看他自己。”钟行俨说中要点,“稍后等赵靖到时再商议,这件事让我插手会有些麻烦,方静之可不仅仅是他一个人,身后还挂着他的爹。”

张文擎知道钟行俨这是在给他的回答,可他又能说什么?

方青垣想要害死怀柳没得手,至今都被宇文侯府当成了替罪羊撂在一旁不管,他能保住这个官已经烧高香了,而且听方静之说起过父母整日的吵闹,也是因为方青垣如今在京衙中没有了分毫的底气,除了扣着县令的帽子,什么作用也发挥不出来了。

“或许就是因为他的爹,方静之才有心早日踏入官途,放弃了继续科考。”张文擎猜的八九不离十,梵音也觉得这或许是方静之的真实想法。

钟行俨不屑的一笑,也不插话。

三个人等了半晌,方静之没等洗干净收拾利索,赵靖和赵月娥已经到了。

看到钟行俨和梵音追到张文擎这里,赵靖也知道不用再有什么传话递话的事,他们二人也已经知道了方静之的事了。

“……这事儿,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赵靖连忙表明自己知道的不比他们早多少,因为梵音那一副眼神都快能吃人了。

赵月娥笑嘻嘻的走过去拉着梵音的手臂,梵音自当不会把这事儿怪在她的身上,牵着小手笑嘻嘻的说半晌话,可只要一看张文擎和赵靖,梵音就没什么好脸色。

赵靖挠头满心无奈,他也知道跟女人是没办法讲道理的,这个事他不仅是在自己母亲身上体验过,这些时日在林红钰那里也感受很深。

梵音带着赵月娥去一旁说话,这里的三个男人倒是都长舒口气,彻底的放松了一般。

张文擎已经对钟行俨没什么嫉妒心了,因为他已经感受到杨怀柳的性格自己承受不住,赵靖也不敢取笑,因为他即将就会步钟行俨的后尘。

林红钰虽性格温婉,可与杨怀柳在一起接触久了,也学了点儿蛮性子。

这种事谁也架不住啊!

三个人趁着方静之还没露面,开始商议起这件事还能否有回旋的可能性,梵音与赵月娥坐到一旁,赵月娥便先为自己哥哥和张文擎开脱了:

“昨儿哥哥晚间陪着张大哥和方大哥喝酒,才听张大哥说起方大哥的事,也是让我有空转告怀柳姐一声,希望你能把方大哥给骂醒,刚在府里接了钟大哥送来的消息,可把我和哥哥吓一跳,还没去找你呢,你就已经过来了。”

“这事儿直接去告诉一声不就得了?还用一递一的传话,真是不嫌费劲。”梵音才不领张文擎的情,她早就知道张文擎这个人看似粗狂,其实心思最细,更是纠结那些个毫不必要的事。

赵月娥吐了吐舌头,“是觉得怀柳姐已经是嫁了的人,怕钟大哥对这个事介意呗。”

“有什么好介意的?各个都是耗子心眼儿,就不能大大方方的处事,没什么事都会被避讳成有事,都该骂。”梵音在这一点上对钟行俨很敬佩。

他在意自己,可是他从不把自己困在笼子里。

这也是她时至今日还能蹦蹦跳跳、耀武扬威的原因。

赵月娥捂着嘴偷笑,“你以为谁都是钟大哥?”上上下下打量了梵音半晌,“出门还穿着大红的喜庆衣裳,脸上也扑了脂粉,还从未见怀柳姐这么精心的装扮呢,果真是成了媳妇儿就是不一样。”

“在家原本也没这个心,他明儿就要去军营练兵了。”梵音的话让赵月娥调侃的心思也即刻停下,“若是在家闲的无聊,我就凑去陪着你说话。”

“还是姐妹好,比那些臭男人强多了!”梵音又问起赵靖婚事的事情来,二人嘀嘀咕咕,嘴一直都不闲着。

赵靖听钟行俨说起那个偏狭之地是多么的凄凉危险,心里也被惊的不知说什么好了!

“他、他这是不想要命了。”

“亦或许他还抱着谁不入地狱、他入地狱的心思呢。”钟行俨正调侃着,院子里响起了脚步声。

彩云和冯妈妈的唠叨声越传越近,方静之只觉得自己一个脑袋两个大,从他进去沐浴开始就在被冯妈妈唠叨,一直唠叨到洗完,穿上了衣裳,冯妈妈扯开隔挡的布帘子就更唠叨,唠叨的他只想快点儿跑。

彩云在后面跟着偷笑,可方静之大步快行,她只能小跑的跟在后面拽衣裳,“公子您别跑,衣裳拽不平……”

方静之露了面,看到赵靖和赵月娥也来了一怔,随即马上低头道:“你们也来了。”

梵音和赵月娥也停下私话,起身往门口的茶案这边走,方静之只感觉余光一片大红刺目的颜色闪现,转过头去看她,她以往的双丫髻早已经换成了牡丹髻,脸上扑着的脂粉,妇人装扮的衣裳,这些刺目的颜色和外形让他恨不能眼睛都看瞎了,心中却是一凉。

她嫁了,她已经嫁了!

梵音懒得理会他躲躲闪闪的目光,插腰指着他便吼道:“方静之,你知不知道那个地方有多么的难?你知不知道举人功名去做官很难再科考换官职?你知不知道一任就要在那里呆上四年,这些你都知不知道?”

方静之感觉自己的头都快沉到地上,心里那个温柔体贴的形象也彻底的破灭了……

“怎么训起人来比我娘还凶啊……”

第二百二十七章 他的命

方静之低着脑袋听梵音足足插腰吼了一刻钟的功夫。

梵音终究是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喝了一口水润润干涸的嗓子,坐在那里叹口气,“你说吧?这件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若是想转寰回来,亦或许还有办法,啊?”

“我不想放弃。”方静之的一句话,让赵靖差点儿呛死。

刚刚听梵音撒泼怒吼了一刻钟,他已经是目瞪口呆的心里震撼,以往见杨怀柳,她一向是温柔镇定,偶尔露出些泼辣的性子也都直爽真诚。

这一次的撒泼让赵靖从脚趾头开始对梵音的印象给予改观,可方静之的话更是让他震惊无比,他……他居然不想放弃去那个地方送死?

这个人到底是吃错什么药了?不会是真的疯了吧?

“你、你说什么?”梵音呆呆的看着他,脸上的怒气如同着火了一样凶猛,吓的钟行俨连忙把她拽到一旁坐下,安抚着道:“听听他怎么说,都先别急。”

钟行俨目光扫过张文擎和赵靖,二人也从惊愕中抽回神来,众多眼睛齐齐看着方静之,方静之仍旧不敢抬头,声音却格外的坚定:

“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好,我心底格外的感激,怀柳刚刚的一通骂,也让我从心底清醒了许多。”

方静之顿了一下抬起头,面前这个红衣怒目的女人的眼神恨不能吃了他,吓的方静之连忙又把头低下去,“那个……其实我是想换一个环境。”

“换个环境偏要去褊狭之地送死?”梵音忍不住问出口,她的声音没有再怒斥咆哮,而是轻的似空气般飘荡,但听进方静之的心底,却是那么样的伤感。

“方家现在已经完了。”方静之沉叹口气,“父亲来到京中走错了一步,随即便接二连三的迈向迷途,迄今为止他整个人都变了,变的歇斯底里,不可理喻,整个人的思想……是那样无法形容的怪诞和荒谬。”

“我不能让方家就这样的垮了,如若我继续科考,父亲恐怕支撑不过这个坎儿,只有我先踏入仕途,把方家撑起来,母亲才能不是整日以泪洗面和父亲争吵不停,我也只有离开这里,才能够彻彻底底的读熟什么是生活,什么是属于我的生活。”

方静之感慨的一叹,“我开始去的并不是这里,可孰知那位表姨父居然……呵呵,这样也好,越是凄惨的地方,说不定越能够让我很快的成熟起来,就信我这一回吧,好吗?”

方静之仍旧不敢抬头,梵音被他说的有些心酸,咬住嘴唇别过头去不再理他。

张文擎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把他拉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彩云为他倒上一杯茶,赵靖兄妹俩早就看傻了,这会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屋内忽然的沉默起来,沉默的让人心头恐惧可怕。

终归还是梵音没忍住,看他道:“你纵使想撑起方家,想离开京城,可也不见得非要去那种地方,可以让人出面为你换一个……”

“不用。”方静之抬起头看着梵音,“我不想让你再插手这件事,不然我会觉得歉疚你的更多,上一次我父亲差点儿让你……”

方静之无法再说下去。

梵音上一次被绑走,若不是钟行俨救了她,娶了她,她都不知道还会不会如此端庄典雅的站在自己面前。

这件事一直是方静之心头的痛,是他无法从心头抹下去的亏欠。

纵使她允许自己去参加了她和钟行俨的大婚,纵使钟行俨拍着他的肩膀,期望他能够照顾怀柳,方静之始终无法把这个结彻底的解开。

所以杨怀柳插腰怒骂,哪怕是上来打他几下,他都能够坦然接受。

因为他实在无法想象,那个心中曾经无比可爱和聪颖的她被自己的父亲迫害,消失在自己面前。

那是他绝对无法承受的……

梵音扭过头去不再多说,钟行俨倒是一笑,看着方静之道:“你想的倒是够洒脱,就不知道是否真能做得这般洒脱。”

“方静之,你可要考虑清楚。”赵靖总算是缓回神来,“我也可以去求父亲帮你一把,这份情你欠不着杨怀柳的,是欠我的,你总不会在意了吧?”

“我……”方静之不知道还怎么样开口拒绝,可他心底却真的不想再让朋友们伸手援助。

“行了,都别劝他,就让他去吧。”钟行俨大手一挥,“我会从钟家军里调出十名护卫随同你赴任,这也不是让你白用,西北那里的情况,你要每个月向我汇报两次,风土人情、地势面貌、山上匪贼的数目和来历,还有当地的乡绅土豪和死去的那几任县令的真实死因,我都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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