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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之末路花开-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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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彻底忽视的半死人突然变得狂躁起来,嘴里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尖锐音,拖动着铁索想要站起来,却因为锁链太短,只能挣得哗哗作响。

半死人这一声尖啸发出之后,骨殿深处立刻传来一声类似于回声的震动音,却明显比刚才的尖锐音沉闷许多。

“是丧尸。”文峥和郭海交换了下眼色,“不能再往里走了,今晚准备不及,只凭咱们三个太危险,先回去再说。”

“艹,我刚来部落的时候,还以为混进了世外桃源,现在看来全是错觉!”郭海随着文峥一路小跑往外撤,“回去和那几个说一声,以后睡觉可要轮番值夜,别梦里让人扔进来喂尸都不知道!”

三人绕过一道道垂帘朝外跑去,郭海刚刚拉开殿门,忽然间殿外火光冲天,火把老人阴沉着脸站在齿丛入口,身后站着一排同样带着愤恨目光的部落族人。

火把老人上前一步,冷冷看着从殿内走出的几人,“我们倾全族之力赤诚相待,客人竟要擅闯圣殿,意图盗取我族至宝。”

“谁说我们是来偷东西的?”苏挽扬声质问火把老人,“你们这里有什么值得偷的?”她找了一圈,没看见珍珠和帕奇,这两个人是不知情还是不敢露面,知道她来过骨殿的应该只有帕奇一个人,她不相信帕奇会这么做。

“谁说的?你们本族人开口指认,还能有假?”

火把老人一抬手,倪松便从人群后走了出来,尖酸笑道:“苏挽,做了还不敢认吗?不是偷东西,你们大半夜的到人家圣殿干什么?不请自来是为贼也,你可别说是在观光旅游。”

“倪松?!损人不利己,这么做你有什么好处!”苏挽还以为是帕奇不小心说漏了嘴才引来火把老人,哪想到竟是倪松出卖了他们。

“损人不利己?”倪松又是一笑,“这里面好处大着呢,你们着急出去,我和小艾却不打算离开了。外面有什么好,吃喝不着,除了怪物就是怪物,整日提心吊胆无法安睡。难得有这么一处庇护所,傻子才会往外走。我既然打算留下来,自然得要为族中出力,好让他们看清你的嘴脸。”

郭海以无比怜悯地眼神看着倪松,“你可真够无耻的,就你这样也配叫爷们?有能耐真刀真枪的干,背后捅刀子算什么本事!”

“末世之中,能活下来就是真本事,这是你们教给我的!”倪松脸上露出几分狰狞笑意,“我们三人已经决定留下来,至于你们的去处,就由族人决定好了。”

苏挽恨不得扑上去撕烂倪松那张脸,却忌惮部族神出鬼没的麻醉针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咬牙靠在文峥身旁抱紧方文。

“把他们带下去,等我与族长商量后再做处置。”火把老人一声令下,族人便押着苏挽三人朝谷底另一头的地洞走去。

☆、62地牢

“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啊!”郭海阴阳怪气地喊了嗓子后,自己找了个地方一屁股坐下;“你说我出趟基地容易吗,先是叫苏挽甩了一把;紧接着又叫吕萌坑了一回。哎;叫外面人算计还好说,叫自己人骗,那滋味,真他妈够喝一壶的。”

苏挽搂着方文坐在铺盖上;看着地洞顶上扣紧的铁栅栏发呆。

自从昨晚让火把老人带人堵个正着,他们三个就被关进了山谷尽头的地洞。这处地洞面积不大,撑死了十来平;里面一股子动物身上的骚性味,看着不像关人的牢房,反而更类似于猎手储存活兽的地方。

苏挽揪掉身上沾着的兽毛,自嘲地笑了笑,如今她已然沦落到和野兽同监的地步了。

不过想来也是,部族人一向团结友爱,连活人祭祀都一个个争先踊跃地抢着送死,怎么还会有人触犯族规,所以地牢之类的羁押地,恐怕还是因为他们这些外来人才临时调用的。

虽然痛心于田艾珺的选择,可让苏挽想不明白的是,既然火把老人已经按照盗窃犯将他们看管起来了,为什么不把三个人的随身物品收走,甚至连检查赃物的过程都略过了直接将人推进地洞里。火把这么做,是自信他们逃不掉,还是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如果是前者还好说,部落人的轻敌只会给自己这方带来意想不到的便利;如果是后者,是不是意味着他已经决定了处决方式,所以才不在意?

苏挽叹了口气,将后脑抵在冰凉的石壁上,帮助自己保持清醒,“文峥,你说他们为什么不搜身也不把咱们的武器带走,只随便找个地方把咱们关起来。”

“也许是看不起吧。”文峥半截身子坐在阴影里,单手按在尚未结痂的伤口上。

“看不起?”郭海猛地弹跳起来,“你说这些连中文都听不懂的部落人看不起咱们?”

“在他们眼里,连狼都打不过的敌人不足为惧,更何况部落人手里有麻醉针,轻易就能把人放倒,谁会惧怕曾经被自己降服住的猎物。”

“操,就那破针,我当时要不是光顾着杀狼没顾上背后偷袭的人,能让他们占着便宜吗!”郭海将枪托狠狠砸进地面,“我手里要是能换把大家伙,非活突突了他们不可!还有吕萌那个死女人,亏我还想着看在她流产的份上以后有机会多关照关照,老子好容易起了一丝善念,就被人浇了个透心凉,真可怜我那熏黑了的狼心狗肺!”

苏挽听他骂自己狼心狗肺,忍不住扑哧一笑,“真行,我还是第一回听说有人承认自己狼心狗肺的,别人都是努力装好人,你这自己就把老底揭穿了。”不过郭海的话倒是点醒了她,她手里还有二十颗手雷,如果运用得当,想走出地牢也不难,只是过程难免要血腥些。

“自己揭穿又怎么样,我师傅当年就说我一身匪气,我也从不在意别人的眼光。这年头好人难做,做人太讲原则很容易吃亏的。”郭海冷笑着说道。

“原则么……”苏挽合上眼,将孩子往怀里带了带。她就是太在乎原则总想着事事顾全,才会让自己走的格外辛苦,也让自己莫名其妙地担了不少仇恨。

从昨晚进入地牢起,她把自己和田艾珺倪松相处的过程仔细回忆了一遍,至始至终她都没有一丁点对不起那两个人的地方,哪怕逃亡初期她很厌烦田艾珺夫妇,也没丢下他们一走了之,反而还在照顾文文的同时顺手扔给他们不少物资,她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让他俩恨成这样,哪怕他们是打着为先前抛弃行为报仇的旗号也太过分了。

“文峥,我这里有两颗手雷,出去的话,你有几分把握?”苏挽睁开眼的一瞬,彻底将田艾珺倪松两个人从自己心里刨去了。

“手雷!”郭海眼睛一亮,“苏挽,你这装备够齐全啊,我突然有些庆幸当初在基地坑道里没把你得罪狠了,要不我现在恐怕连进沙漠喂狼的机会都没有。”

“你放心,我这个人不爱见血腥,即便再恨,也不可能朝一群老弱病残下手,这也是我的致命伤。”苏挽淡淡笑道:“不过我相信,你们是不会在乎的吧。”

“你终于决定放下他们了么。”文峥似是早就料到苏挽会有所动作,话音里带着一丝笑意。

“是,既然别人不在乎我的死活,我又何必自作多情。”

苏挽说完,心里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她眯眼看着文峥隐藏在暗影里的侧脸,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个人竟然对她手里能拿出手雷没有丝毫意外,难道他早知道自己在基地通过罗成买军火的事情?

想到这里苏挽浑身一激灵,如果她的一举一动早就在文峥的掌控之下,那苏教授的事情他又猜到了多少?她不敢再想,连忙控制住自己的思绪,以免被文峥看出端倪。

文峥掸掉裤子上的灰,从地上站起来,“不用那么麻烦,会有人放我们出去的。”

“你说的人是谁,倪松还是吕萌,”郭海只当他说笑话,“你不会告诉我他俩玩的是无间道吧?”

“那个人已经来了,你何不自己问他。”

文峥的话音刚落,地牢顶端的铁栅栏就被打开,紧接着从台阶上走下了一个让苏挽和郭海都始料未及的人。

“火把?!”

苏挽见着一身装束与以往大不相同的火把,心底的震惊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苏挽,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不认识了?”

火把收起了问罪时的阴沉面孔,眼含笑意地看着苏挽。

他穿着一身藏青色的中山装,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在脑后,胸口别着一枚大红色的胸章。

“这身衣服……”苏挽心里一惊,任她再没常识,也一眼认出了火把胸口那枚胸章,是某位前最高指挥官的头像。

“很惊讶吗,我还以为你早就认出了我。”火把叹了口气,细细捋顺衣服上的褶皱,“这身衣服我收藏了四十多年,没想到还有再穿上的一天。”

“火把,你真的是华夏人,可你为什么会在部落里结婚生子?”

“如果我没猜错,你和我们都是从同一个地方出来的,皓月基地,”文峥笃定地看着火把,“或者我该和你说说它前身的名字,红。色。围城。”

“红。色。围城……”火把老人念着这个名字,带着无限伤感回忆道:“当年我们那批高知份子,为了做出更有利于人民的贡献,主动响应国家号召去了一片更广阔的天地,谁也没想到一走就是一辈子……”

“你是说,是基地利用当年那场学。潮。运。动巧立名目把你们骗去的?”

苏挽脑海中顿时回忆起初入基地时三类接触员艾米丽说过的话,皓月基地从一座简陋的凿开式墓穴群蜕变为完美地下城,足足经历了一百多年的不断完善建设,其中耗费的人力物力,可想而知该是一笔多么庞大的数字。

“是,我们做梦也没想到,所谓更广阔的天地,就是和殉葬品一样困死在地下一辈子,一辈子不能和亲人相见,一辈子远离故土!”

火把老人涨红着脸,神情激愤地说道:“我们抗争过也努力过,可却敌不过上层的强权施压,在陆续有人因为犯罪受到处罚后,大部分人都沉默了、放弃了,可是我没有!我假意顺从潜伏在地下三年多,终于借着管道坍塌的机会逃了出来!”

“那你为什么不回家呢?”

“家,我也想要回家,”火把老人胸口剧烈起伏道:“只是我没想到逃出一个牢笼,走进的却是另一个牢笼。我在沙漠里迷了路,被前任族长带回部落,一待就是四十年,从此再也没能走出过峡谷。”

苏挽不知该怎么安慰火把老人,如果换她先是被祖国欺骗,接着又在好容易逃出生天时被原始落后的部落人带进峡谷困守半辈子,估计早就郁郁而终了。

“老头,你说这么多,不是来叙旧认亲的吧?”郭海突然出声问道。

火把不愧是一个经历过半生磨难的老人,他没有对郭海的出言不逊表示不满,反而心平气和地说道:“我会放你们离开,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这次问话的是文峥。

“你们要带着珍珠一起离开。我可以困死在这一辈子,我的孩子却应该活在真正广阔的天地中。这些日子我看过苏挽带来的东西,外面的世界应该大变样了吧,珍珠出去,一定会比这里过得好。”

苏挽理解老人的心情,“火把,我不想骗你,外面的世界是变样了,人民也早就过上了富足的日子,可地球上所有的美好生活都停留在了二零一二年的最后一个月。圣殿里那种怪物你知道吧,我们管它叫做丧尸,丧尸吃人肉喝人血,任何人只要被抓伤咬到,就会变成另一个怪物,现在外面只有差不多十分之一的活人了,他们在丧尸的包围圈里朝不保夕地活着,随时随地可能因为饥饿和感染丧命,甚至连最后活着的人类都开始自相残杀,你确定你要让珍珠在这种时候走出峡谷?”

“珍珠不一样!”火把老人提到珍珠时,双眼中又呈现出了难以形容的狂热神采,“珍珠不怕你口中的丧尸,她是真正得到天神眷顾的幸运儿!”

“我看这老头是在部落待久了,已经搞不清状况了!”郭海把火把老人的话当成了疯言疯语,文峥却从中捕捉到了一丝讯息,“你为什么这么说,为什么说珍珠不怕丧尸?”

“苏挽,你很好,没有为了逃命编些花言巧语欺骗我,”火把老人欣慰地说道:“你没有对外面的灾难做出隐瞒,等于变相救了自己一命。这也是我要对你们提出的第二个条件,一定要保护好珍珠,只有她好好活着,你们才有活下去的希望。”

“刚才只说送她去外面,现在又加上贴身保护,再过一会儿,是不是还得当老妈子伺候生活起居啊?”郭海见火把老人要求越来越多,不耐烦的说道。

“此一时彼一时,等你们听完我说的话,就会觉得这笔买卖很划算。”火把老人胸有成竹的说道:“你们知道昨晚在圣殿看见的锁链人是谁吗,他就是朝圣一族的现任族长,帕奇的阿爹。你们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这还要从十八年一度的十八生祭说起。朝圣一族为了崇敬的入世神世代守护在圣域,已经有一千多年的历史了,光我进入部落之后,就经历了两次十八生祭。祭祀典礼由历代族长亲自主持,其他族人,即便是部落智者也没有资格进入圣殿最里面的祭殿。如果没有一个月前的那场意外,我到死也不会知道活人祭祀的真相。”

火把老人接着说道:“一个月前,恰逢新的一轮十八生祭,本来一切都进行得好好的,唯一的差错,就是新的朝圣者中,选中了族长的大儿子乔鲁。乔鲁自小与珍珠一齐长大,也因为我的影响,早就渴望见到外面的世界,一个信仰崩塌的人又怎么肯作为朝圣者甘心赴死?在他的百般哀求下,族长找到了我,让我帮助他偷偷放走乔鲁,条件就是让珍珠和乔鲁一起离开。我动心了,答应了他的请求。祭祀那天,乔鲁在内的十八个朝圣者与往常一样来到圣殿,进入最里面的祭殿。祭殿里有一口巨大的石棺,真正的朝圣者会在进入石棺后,为自己扎入麻药,在沉睡中静静死去,而乔鲁却没有。他只是藏在祭殿里,等着天黑之后,由我和族长去将他放出来。”

火把老人说到这里,似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往事,面色忽然一暗,“那天晚上,我带着珍珠和族长一起来到圣殿,走进最里面的祭殿,由族长凭着世代相传的符石开启殿门,放乔鲁出来。我至今也忘不了,在殿门开启的那一刻,乔鲁突然红着眼嚎叫着扑出来,一口咬掉了族长的耳朵,连一旁的珍珠都被他咬伤了。我见他疯魔了,情急之中一脚把他踹进祭殿重新锁上殿门,想等族长处理好伤口再放他出来。结果没想到族长一夜之间就变成了你们看见的模样,我见族长变成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怕对族人难以交代,就谎称入世神对这次的祭品不满,降下惩罚,把族长用链子锁在圣殿里。族人本来还不信,可等他们见到族长之后,也不敢再多问了。”

“难怪我一问起族长,部落人都怕的要死,原来是为这个,”苏挽不免佩服起火把老人的急智,“珍珠也被咬伤了,为什么没有变化,是吃了什么奇怪的草药还是自己痊愈的?”珍珠被咬伤后一点感染症状都没有,那不就是基地科研中心梦寐以求的最珍贵的R体?

苏挽扭头朝文峥看去,见他也低着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心里明白有这种感觉的不是她一个人。如果真能从珍珠身上提取病毒抗体,对全人类来说都无异于福音现世。

“珍珠受伤后只是发热,然后就慢慢好转了,最后只在胳膊上留下了一道浅色的牙印。”火把老人长叹道:“现在想来,真是幸运。我在部落这么多年,也顺应族规多次举办祭祀庆典,可我始终不相信什么入世神的传说,那天晚上在开启祭殿的一瞬间,我恍惚看见了石棺的样子,却觉得它更像一颗人造卫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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