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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丑1-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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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一中公社,战友们,再见了……”一头向山下跳去。

这时,山下人影绰绰,革命委员会的人马上来了。

齐秋月在老中青、军干群这种特殊政治成分构成的革命委员会三结合要求中,她既是干部代表(曾经内定为副市长后备人选)、青年代表,又是红造总一方的群众代表。她这些身份和她当初学习毛主席著作积极分子的光环,以及她形象天使的姿色、王贵桥的推举,使得她在学习班众多学员中脱颖而出,成了军代表的左右手。她既是学员,又是勾通各派意见,协调各方关系的联络员。有时甚至还代表军方主持会议,组织学习。一时间成为进入三结合常务委员会班子呼声最高的当然人选。眼看常委会七个名额中一名群众组织代表的位子非她莫属,郑连三那个急呀,那个气呀,那个眼红呀。于是在学习班上,他就经常给齐秋月出个难题,打个别扭,想出她的洋相。齐秋月当然看出他没安好心,就想报复他一次,让他收敛些。

 第二卷第七章风雪天台寨(4 )

 这天上午,大会组织学习老三篇,先是背诵。齐秋月第一个就点了郑连三。郑连三背了《为人民服务》开头一段,就傻眼了。齐秋月说:“你当年可是市委机关学习毛著标兵,市委还下了红头文件,号召全市青年向你学习。造了一年反,把‘老三篇’造丢了。下午再背。她学着最时髦的话说:老三篇,不但战士要学,干部也要学,老三篇,最容易读,真正做到就不容易了。要把老三篇,当作座右铭来学,学了就要用,做到思想革命化。”郑连三在下面听着,心里在想着咋样才能出出这股窝囊气。

回到家里,大妈看他心里有事,就问他,他先是不说,大妈说:“咋啦?把我当家属看了,上纲上线的事对老娘保密。你大伯在世时可是把大妈当参谋哩!”郑运昌死后,大妈整天哭哭啼啼,眼看哭坏了身子,郑连三就把大妈接到城里来住。见老人家话说到这个份上,郑连三叹了一口气,说:“我一想起人家齐秋月成了红人,就上火,她齐秋月眼看成了气候哩!”听他提到齐秋月,大妈就想起他大伯曾说过的上初中时他俩闹意见的事,问:“你想收拾齐秋月,还是心疼人家?”郑连三说:“我心疼她!?看她没有把我往水里推!”大妈问:“你想听听我这妇人之见吗?”就给他献计说:“这可是听来的,你琢磨琢磨。齐秋月她老爹齐连清同沙吾同他老爹沙百建是大学同学,一个是共产党员,一个入了国民党。当时国共两党谁胜谁负问题还没有彻底解决,两人就搞连环保,拜把兄弟。说定共产党胜了,齐保沙,国民党胜了,沙保齐。可是解放后,齐连清对沙百建没有保住,齐连清心里就有愧疚。于是他就主动要求到沙家湾教书。你想,堂堂大学生,老地下党,不当县长也当个区长,可他去当小学校长。那是个啥级别?”郑连三想想,对,对。在沙家湾上学时,齐秋月就护着沙吾同,还去家里辅导他,走动特别勤。到了中学,还经常叫沙吾同到她家吃饭。大妈说:“亏你也是沙家湾人,以前就一点风声没听到?听说上高中时,齐秋月还给沙吾同买过衣服。”

郑连三如获至宝,到了学习班上,马上串连几个人写了一封密信,交给了军代表,把这颗炸弹撂了出去。

那是赵先娥大娘一次住院期间的下午。我上街看大字报回来,一进礼堂,就看见老余屋里坐着一位姑娘,身影秀美。走近了见是齐秋月,我高兴地跳上舞台,就要同她握手。她说:“男女授受不亲啊!”那是在苇子坑我说的话,她这会儿拿来取笑我。我见她一直把眼向我身后瞄着,才想起了还有个王记香。忙把王记香往前一拉说:“老家搞派性,她来这里躲躲。”王记香说:“我可不是逃避阶级斗争的。他叫我来伺候大娘,我也捎带取经哩。”听说齐秋月是市里干部,王记香马上说:“那我们老家有人来告状,就好找人了。到时候可别装不认识啊!”齐秋月说:“等我当了市长书记,就一定深入基层,不让老百姓跑腿受累。”王记香连说:“好官,好官。”我说:“你可别以为是说着玩的,小齐就要当革命委员会常委哩!”这一说,小齐脸上就阴住了,她说:“我找你就为这事。这两天,你请了假,不知道。人家就在往下拉我哩!”

这天,她是专门来告诉我这一消息。“手段恶毒啊!连我老爹也捎带上了。”她神情黯然地说。我问:“那些话有证据吗?”她说:“到了这个关键时刻,抛出这些莫须有的问题,有没有证明,谁去调查。再说,调查一拖几个月,把你问题搞清了,革委会早建立了。况且没有人操心给你调查,先挂起来再说,这一挂不就完了。”我想想也是,为她惋惜,就宽解她说:“来日方长啊!”她装出一副笑脸说:“小夏是红造总的智囊团哩,咋也没辙了。是不是有人管住了,思想上不大胆了?”眼睛只管看着王记香。王记香说:“我能管住人家,那不也吃商品粮了!”我生气地白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小齐,怕她脸上吃不住。可齐秋月却大大乎乎地说:“我听妇女联合会的人说气管炎(妻管严)是咱们中国人的光荣传统哩!”临走,又说:“我也是没处说呀!才来你这里倒倒。记得我在苇子坑给你说的话吧,现在应验了。不过不是组织上搞你,是对立面整你。”我把她送到大门外,回来就见王记香一脸不高兴。我说:“看你那小家子样。”她说:“我就得把你看紧点。”说着搂住我一个猛亲,“谁也抢不走我的夏德祥。”我笑笑说:“你看我这样还有人正眼看!”她不无醋意地说:“齐秋月就想看。我们女人看女人,一看一个准。”这以后没几天,齐秋月又来找我,说咱要为红造总争名额,要得来要不来是一回事,要不要是另一回事。要来个什么名额又是一回事。反正必须伸手要。这不是要官,这是要公道,要革命的公道,要三结合的代表性。要了,要不来于心无愧。她特别强调,要,就要常委,反正红造总一方得有人进入常委会。我说:“咱们谁能进?就你有希望。”她说:“你就是第二个希望。就你那本事,主任也能当。要!”我还真叫她说得动了心,说:“要,不要白不要。”齐秋月也立起身来,有点慷慨激昂,说:“小夏,我是不行了。咱们来个革命自有后来人吧。”齐秋月走后,王记香笑了,说:“就你们家祖坟上那风脉,你能当常委?别是让齐秋月迷住了,为人家作嫁衣裳。”说的不无道理,但我能听她的?就说她是妇人之见。她说:“齐秋月不是女人?她的话是男人之见?”我说:“齐秋月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女人。”她醋性大发:“哼,她齐秋月比谁多了一巴掌?”我赶忙指指外边,老余回来了,问:“秋月多了一票?”我俩都笑了。

这次争的结果,我真的进了革命委员会,当个委员。齐秋月也进了革命委员会,不是常委,是委员。不过,因她本来就是干部,她分工抓政工组,当组长,相当于市委办公室主任和宣传部长、组织部长、人事部长等职务的综合,相当有权。而我只是挂个空名,纯粹的群众代表,没有任何实权。

赵先娥大娘的信,就是被郑连三当做齐秋月的报复而大作了文章。那天郑连三他堂妹郑改春来接她妈回沙家湾,娘儿俩正在屋里说话,听见门外有人走动,一个女人的声音问:“这里是郑连三家吗?”她们刚说了声“是”,一封信从门底下塞进来了。她妹妹忙开门去看,见一个女人正往街上走,再叫也不回头。她想是情书,就不敢拆,又怕耽误堂哥的好事,她连饭也顾不上帮妈做,急忙去找郑连三。郑连三看了信,一口咬定,这是齐秋月干的。她要利用陈小焕他们的手来吓他,他不怕。他说:“那个女人是齐秋月装扮的,故意问一句这是郑连三的家吗,这就叫欲盖弥彰,此地无银三百两。她身在革委会,心在派里,她通‘匪’。”郑连三马上召集常委开会,提出了行动建议:宁可信其真,不可信其假。大造舆论,重拳出击,敲山震虎,组织围剿。

陈小焕让沙吾同拉住了,沙吾同差一点让陈小焕也带下了山崖。他说:“要死一块死!”两人抱头大哭。赵大娘背过脸不看那个不知廉耻的女儿,嘴里还在骂天骂地。我就有点气,大声说:“都到啥时候了,都给我消停点!”话音刚落,革命委员会的人马上来了。来人中没有见王贵桥,也没有见郑连三。但却是一队荷枪实弹的武装!陈小焕这时倒显出少有的冷静,站在山垭口,正面迎向解放军。陈小焕扭过身来,说:“大家别慌,他们来了,我挡着。其余的人,能从后坡走,就走。让抓住了,可没有好沾的辣椒水。”同学们没有动弹。她又说:“小夏哥,你带上我妈和大叔、我嫂子快走,这里人多了,目标大。也用不着这么些人都来挡枪口。”说话不及,退路就没有了,后坡竟响起了枪声,同学们又慌慌张张退了回来。王记香胆小,拉住我和大娘就往屋里躲。大娘这时忽然变了个人似的,说:“谁也别怕。跟我来!”就像个指挥官。说着说着解放军的喊话声就传来了。赵先娥大娘对我说:“祖师爷屁股后面有一个地道,搬开大石板就是。通小湍河。你领着他们先走。”说着把我们领到庙里,指挥我们几个男人掀开了大石板。果然有一个洞。我正诧异,要问,大娘摆摆手说:“先走,有话以后说。”我们正一个一个往下跳,陈小焕和沙吾同也来了,大娘把小焕往洞里一推,小焕掉到我怀里,我问沙老师来了没有,小焕没顾上回答,就见大娘把守住洞口,说:“这里没有姓沙的份,你走,你远走高飞吧!”陈小焕从我怀里挣脱出来,扒住洞壁就上去了,同她妈吵道:“你太过分了!”然后又跳了上去,说:“走,一起远走高飞——”听见大娘在上边同他们吵叫,我们也一个一个又回到上边。这时赵先娥大娘正追着小焕在外边的雪地上撕扯,哭着,骂着,一塌糊涂。

一队军人已经控制着制高点,端着枪,虎视眈眈地面对着我们。有的,趴在大石头后面,架上机枪,枪口对着我们。沙吾同把陈小焕挡在身后,疯狂地笑了一阵,两手抱拳,扬了扬,对军人说:“同志们,看见了吧,我们赤手空拳。”他说:“十八年前,我那臭爷爷死在这里,今天我也会死在这里。这没有什么可怕,我家里没人了,我没有什么牵挂。只是她是我的学生,还有这些学生、亲人,都是因为我的株连,走到这一步,请你们不要为难了他们。我这里就先谢了。”一个负责干部走上前来,沙吾同对他说:“请你告诉郑连三,当年我爷爷杀死他们父母两条人命,逼走他姐当了刀客。尔后他叔郑运昌检举立功,抓了我爷我爹两人。去年我妈抵上一命,今日我再抵上一命。让他郑家彻底赢了这一回。”陈小焕说:“你说错了,怎么这样说,这能是你们两家的家仇私恨,这是真正的毛主席革命路线同冒牌的毛主席路线的殊死搏斗。这是最后的斗争——”说罢,她领头唱起了《国际歌》:“……这是最后的斗争,团结起来到明天,英特耐雄纳尔就一定要实现,这是最后的斗争……”歌声在山寨里回响着,持枪的军人也愣了,有的不由自主地随口应和着。还是那个领头的军人干部说:“请同学们谅解,是是非非不是我们定了的,我们只管执行任务。你是老师,那就还像个老师的样子,带个头,免得流血,请吧!”沙吾同回头向我和同学们扫了一眼,又看看陈小焕,说:“永远——”山风把他的话刮得支离破碎,他扭身跳向山崖。但是,他竟让赵先娥大娘拦住了,他说:“你——”赵先娥大娘一改往日那慈祥唯诺畏葸的农妇形象,像一个江湖女侠。把她女儿和沙吾同往身后一挡,走到军人面前,说:“谁也不许动,我有话说!”

 第二卷第七章风雪天台寨(5 )

 山寨很静,连一声咳嗽也没有,人们都在愣愣地看着这一幕。

只有山谷刮过来的风,吹动着人们的衣襟,一掀一掀,吹动着女孩子们的头巾,一摆一摆。偶尔刮起一阵雪粒,打着人们的脸。

雪后初晴,阳光明媚,阳光洒在雪上,耀眼。

军人那个干部挥了挥手,军人就捅了上来。见是一个老大娘,停了下来,只听她说:“刚才这孩子说他爷爷沙一方死在这里,不错。但是,不是郑运昌领着解放军杀死的。是让山寨女寨主杀死的。她把他从解放军眼皮底下抢了出来,又亲手杀了他。为了什么,大家就该明白了。她就是被他霸占作小的五姨太,郑翠香。沙一方要把她点天灯的女人。那年她才十八岁,贞德女中学生。”

人们不再向前挪动,好像也不再是对垒作战的双方,而是开大会听老大娘作忆苦思甜报告。我看了一眼大娘,正奇怪她如何了解这些底细,她又说:“请你们坚持一会儿,再受一会儿冷。”她接着讲了郑翠香没廉没耻地活着,在山上称王称霸,就是为了报仇。她怀孕了,是赵大山的孩子,生下来,是个女孩。就送给一个山下的穷教书先生。托付他们把她养大,他们赵家没人了,这虽说是个女娃儿,也是半条根呀!解放军打来了,他们弃寨逃走时,曾想把孩子接回来,但是兵慌马乱的,那教书先生也不知道跑哪儿了。后来,这个孩子就不知下落。她是个女人,孩子丢了,她那时就想死。后来她想起沙一方临死前说的话:“三十年河东转河西。沙家有后,定报大仇。”就活了下来,她也要有后,让他长大,到沙家湾看看,三十年河东让他永远转不成河西。

她说了那天一中的武斗,她发觉挨打的就是她女儿们的对立面郑连三,就偷偷放走了他,是她乘老余叫医生之机,开了门,把他放走的。“我不想让你们结怨太深。但是,你们还是势不两立。他郑连三今天为啥不来,也该让他听听,我为啥放他。可他——”

这是一个传奇故事,大娘又是一个古怪女人。我不由想起她那女八路的历史,她可能同那个郑翠香打过交道。或者说她就是郑翠香,但又觉得不像……

这些话,从这个普通农村妇女嘴里说出来,谁也不相信是真的,但她说的放走郑连三是真的。她把陈小焕拉到身边说:“妈妈为啥不让你跟沙吾同,你该懂了吧?!”陈小焕含着眼泪说:“我懂啥?”妈妈说:“坏透了顶的,大恶霸!他家——”还要说什么,欲言又止,“根子太坏。”

沙吾同说:“我知道我家庭出身不好,同小焕不般配。我不再为难她,也不叫大娘生气。我走,我走……”给大娘一跪:“大娘——”哭了。又站起来,面对来人站定,说:“来。我跟你们走!”

赵先娥又是一步上前,说:“慢着!”对小焕说:“当妈的不为难你。”又对沙吾同说:“我把话说在前边。小焕要跟你,我不拦挡,你们远走高飞,永不见我!”沙吾同叫了一声:“大娘!”跪下了,陈小焕也叫了一声:“妈——”跟着沙吾同跪在老娘身边的雪地上。

大娘叫了一声:“天哪!”泣不成声。她哭着把沙吾同、陈小焕往那当官领队面前一推,说:“你如今官位在身,身不由己,你带走吧!”她背过身,掩面而哭。有人上来要给陈小焕沙吾同戴手铐,那当官领队摆摆手,拿手铐的人讪讪地立到一边,手铐的银白色链子,一晃一晃,映着白雪,映着阳光,一闪一闪。

小焕是大娘的心肝儿,小焕是大娘的精神支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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