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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有小蝉-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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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堡里开始为置备婚事忙碌了起来,甚至人手不够,又新招了不少下人来帮忙。

云蝉找到秦湖的时候,秦湖似乎埋首在拟定宾客名单里,云蝉喊了她两声都没听见。

“娘。不用搞这么隆重吧。”

秦湖回神,摸摸云蝉的脑袋:“小蝉喜欢意儿吗?”

娘亲现在才来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压下心里的莫名不安感,云蝉努力让自己憋红了脸,做出一副羞于回答状。

秦湖果然不再问了。

没注意到秦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云蝉又看了周围一圈忙忙碌碌的人,奇怪道:“好多生面孔,最近新招了很多新弟子和下人吗?”

秦湖照例赏她一个爆栗:“还不是你没用,三番四次被人劫走,你爹脸上无光,就多找了些人加强护卫。”

“哦哦。”云蝉抱着脑袋,眼角向外一瞥,“青麒好像来了,我看看去。”

长廊曲折,青麒和霁月立在长廊一端,不知在说什么。这几天为了婚事,夏明山庄和飞云堡两家走动频繁,下人也会经常来往走动传个话什么的,所以众人也都见怪不怪。

见云蝉朝这边走了过来,青麒对霁月点了下头,就转身快步离开了。

正打算和青麒打招呼的话语被迫吞回了肚里,云蝉只能转向霁月道:“我怎么觉得最近青麒好像很讨厌我?”

因为青蛛死了,青麒心里有恨吧。霁月眼神黯了黯:“没有的事啦,小姐你整天胡思乱想什么。”

云蝉笑了笑:“你和青麒刚刚在说什么?”

她自从前日回来,就主动结束了和霁月的冷战,只是隔阂已生,却是轻易除不去的。曾经那些掏心掏肺的话是再不可能一起分享了。也不对,从来掏心掏肺的都只是她一个人而已。

云蝉看看陷入沉默霁月,摆摆手道:“算啦,你不想说就不说好了。”

霁月却忽然道:“小姐不要再和楼孤雁来往了,也不要去那个西郊湖边之约。”

云蝉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了:“他让你监视我啊。”

“不是的……”霁月急着就要辩解。庄主从来只是让她保护小姐。是她自己看到了楼孤雁来找小姐后自作主张去汇报的,可庄主听完竟然只是嗯了一声。

谁能想到呢。那个骄傲的人仿佛在一夜之间变得卑微,为了挽留住一份可能而变得一动都不敢动,终于连旁观的人也觉得苦涩。

云蝉却打断了霁月的辩解:“我不会去西郊湖的啦。你不要担心了。”

………

说是这么说,十日后月上中天的时候,千钧一脚踹开了云蝉房门。

看到已经睡在床上的云蝉,美人不死心道:“丑丫头,你真不去?你放心,你屋外那个丫头已经被我放倒了。你要去趁现在……”

清梦被扰,云蝉扯过被子盖住脸:“去什么啦。你这么闲不如去找你自己的如意郎君去。”

呃呃,千钧郁闷。她这阵子确实很闲,木头沈耀最近忙着找他失踪的师傅,都没空理她,她还真是闲得发慌。

千钧上前一步,摇着床上的人:“不行啦。我越想越觉得那个夏庄主真不是你的良配……”

云蝉翻身而起:“你不是说如果喜欢上一个人,就算他是全天下的敌人又有什么关系。”

千钧噎了噎:“话是这么说啦。可是他是魔教教主诶,凶狠残暴,配你实在稍微惊悚了点。不如试试换个人……”

都已经刻到心里了,那是一道深痕而不是一件衣服,要怎么换掉?云蝉试图和千钧解释:“换谁也不行的。我变成了猪变成了蝼蚁变成了灰,死夏意也能认出来,我对他也是一样的。这样的人不会再有第二个。”

这是什么比喻。千钧一脸黑线,然后不服气:“你怎么知道楼孤雁就认不出?”

说完,一意孤行的美人不再听云蝉的抗议,唰唰唰点完她几处穴道后,就抗着她大摇大摆地向西郊湖奔去。

依旧夜雾弥漫,月色皎皎,满天的朦胧星光洒在城郊的湖面上,宛如仙境。

千钧到达湖边看了看时辰后,就动手剥起了云蝉的衣服。

云蝉惊吓:“你要做什么?”

千钧一边忙活一边答道:“和你互换个衣服再易个容,看楼孤雁来了认不认得出。”

“不要,你快解开我穴道啦,大晚上的很冷啊。”

“别吵……”

一番换装完毕,时辰也差不多要到子时了。千钧将云蝉塞在附近的一个大石头后面,顺手点了她哑穴,然后得瑟:“我先去会一会姓楼的,等下他认出来我是冒牌货的话,我就来给你解穴。”

云蝉瞪眼。什么意思,那如果他认不出呢?你就跟他私奔而去不管我了?

千钧捏了一把云蝉的小脸,转身走向湖边月辉最明亮的一处。

背后有脚步声而至。

哟,来的还挺准时。千钧回头,扯开一个微笑,却看见面前来的是一个不认识的紫衣女子。

千钧只好讪讪地道:“真巧啊姑娘,你也来这边等人?”

熟料紫莹却抽出了软剑,不客气地朝她腰上卷去:“劳云大小姐和我走一趟了。”

千钧大惊,脚下一晃就飘出了几步远:“你是什么人?想抓丑丫头?”

对方的轻功身法比原来高出了好几等,紫莹也看出不对了:“你不是云大小姐?”

总算明白过来这是个圈套,千钧心里有些窝火:“你到底什么人啊。装作楼孤雁约丑丫头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紫莹不答,转瞬就挥剑向千钧缠了上去。

千钧的金环和暗器在刚刚换衣服时全扔到草丛里了,此时手无寸铁相当苦逼。她心里一面庆幸幸亏刚刚没让丑丫头直接出来,一面又对这个紫衣女人恼怒不已:“你不说是不是?你一定和楼孤雁有关系,是不是嫉妒丑丫头所以想害她?你不说我就去告诉楼孤雁。”

风声萧萧,紫莹眼中顿时杀机四起。

夏明山庄和青图教对付了墨阁这么久,墨阁前次叛乱,背后操纵之人就是青图教。再后来阁主被陷害,又致使现在白道上人人盯着墨阁。

如今知道了夏意是不仅是夏明山庄的庄主,还是青图教教主。而云大小姐明明是能威胁夏意的好筹码,阁主却无论如何不肯动她。

她今夜是私自出来抓云蝉的,绝不能被阁主知道。

思及此,紫莹手上发了狠。剑身翻转,刺出锋芒银星几点。

真够狠的。千钧见形势不利,又怕紫莹发现云蝉的藏身之处,立刻转身想引她到远一点的地方。然而背后的软剑却像是早已料到她的动向,抢先一步卷上了她的腰,千钧顿时逃脱不了,啪地一声,被一掌拍在了心脉上。

时间像是定格了。

云蝉全身无法动弹,耳中听到千钧的惨叫,心里顿时急得六神无主。

远处又有疾风接近,紫莹收了剑,不敢再多做停留,立刻消失于夜色之中。

一个火红的声音朝着湖边急速赶来。一眼找到被放在石头后面的云蝉,夏意的眼中闪过一瞬间的错愕,拍开了她的穴急道:“小蝉,你没事吧?”

云蝉得了自由,顾不得和他说话,只朝着前方跌跌撞撞地跑过去。

月夜下,一个女子躺在湖边的草地上。脸上临时做的易容药膏许是在打斗的时候就已被剥落,露出一张美得惊心动魄的容颜。

云蝉吓坏了,双手发颤地抱起她。

千钧努力抬眼,可是双眼没了焦距:“木头,是你吗?你……终于……肯……主动抱我了啊。真好呢……”

云蝉急得掉泪:“我不是木头,我现在就去找木头来,千钧你别死。”她转头朝着夏意急急乞求,“夏意,你救救她,你快救救她……”

小蝉怀里的女子脸上已经毫无血色,夏意心里有些沉,俯身伸手探去,终究是无能为力:“心脉被震断,已经晚了。”

怀里的千钧终于再也不动了。云蝉抱着她渐渐变凉的身体,眼泪一滴滴往下掉。

夏意默不作声,蹲下来陪她。

不想看她哭的,她的眼泪像是割在他的心上,可是他却不知该如何安慰。生平第一次觉得力不能及,夏意无措地拥住她的肩:“对不起,小蝉,是我来晚了。”

当霁月告诉他小蝉不见了的时候,他以为她终于选择了楼孤雁,他的心瞬间就冷掉了,于是自暴自弃地想放手。

可是他该早点来的。

如果知道小蝉会这样哭,他该早点来的。

夜高风急,月色越来越凉,洒在同样冰凉的湖面上,一点点散开,终于像是再也暖不起来。

误会真的是一种毒

天阴沉沉的,乌云压了下来,满是风雨欲来的征兆。

夏意跨入云蝉房中,迟疑了片刻才开口:“我已派人找到千金殿。她的……尸身也交给桂月夫人了。”

云蝉像是没回过神,低着头“嗯”了一声,隔了一会儿又轻声补充道:“谢谢。”

双眼红肿,大概是哭了一整夜。夏意心里蓦地一痛,明知不合时宜,他却仍是不由自主地问出了口:“如果是我死了,你也会这么伤心吗?”

哭红的双眼猛然抬起看向他。

夏意移开目光:“我不过随便问问,你不必回答的。”

一只手却紧紧拉住了他:“当然会伤心,会伤心得死掉。”

那声音里带着惊慌无措,夏意只觉得刹那间有万千情绪铺天盖地涌上胸口,他当下忍不住伸手抱住了她:“小蝉怪我吗?”

云蝉沉默。

桃花眼再次黯了下来。小蝉应该是怪的吧,说什么不会再让她受伤,可是他再三的骗了她,如今还逼她接受他。

夏意终于艰难地开口:“婚事,如果你不愿意……”

“我愿意的。”怀中的人忽然打断他,低声重复,“我愿意的。”

心就这么一点一点悸动起来,直到无法自抑。夏意俯下脸,吻住云蝉的唇,唇齿相交,带着刻骨的眷恋,辗转纠缠。

许久,他宣誓般地:“我们会在一起的。”

“嗯。”

她想和他在一起。只这一次,就算错了也不想回头,可不可以被原谅。

云蝉应了一声,头靠在他的胸前,目光落向了窗外。

窗外的天阴沉沉的,乌云压了下来,分明是风雨欲来的征兆。

………

六月初八,天下群雄汇聚夏明山庄,参加天下第一庄庄主与飞云堡云大小姐的大婚。

庄里张灯结彩,门窗上贴满红纸,到处是一片喜庆过了头的红色。嫁衣也是鲜红的,穿在身上没有实感。拜天地的礼堂设在夏明山庄的大厅,这个地方云蝉其实来过了无数次,就算闭着眼睛都能准确无误走到桌案前。

可此时她由霁月牵着,脚竟有些发软。

一根打着同心结的红绳递了过来,头盖红巾的云蝉深吸一口气,正要伸手去接,哪知红绳的另一头竟忽然滑了下去。

霁月目瞪口呆。夏意也有些愣,抹一抹手心的汗忙又捧起同心结,可惜太过紧张,手一抖,红绳再次滑了下去。

堂堂天下第一庄庄主在华堂之上紧张得再三手滑,够得上是江湖一大奇闻,坐席之中的群雄看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夏意涨红了脸,低声恼道:“算了,小蝉,直接把手给我。”

一旁的霁月差点晕倒,悄声急道:“庄主,这不合礼数呀。”

云蝉也被逗笑了起来,一时间什么不安都飞走了,心里痒痒地就忍不住想掀盖头看看死夏意脸红的样子。

正等着要主婚的罗寿哈哈一笑:“你们俩个也够了,难得成个亲,怎么连这点礼数都守不成。”说完,扯起红绳的两端放在他们两人的手中。

“我们会在一起的。”

红绳的另一端牵的是他的手,三叩首过后,天地间从此便有他与她两相依。

罗寿满意地捋了一把胡须,正要指挥着两个小家伙赶紧拜天地,门外却忽然喧嚷了起来。

隐在红巾下的云蝉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一旁的霁月低声道:“是源清派的人来了。”

喧嚷声落在耳中嗡嗡发响,云蝉全身的血液瞬间结成了冰。

夏明山庄的众人都有些惊讶,这一个月来源清派上下都在寻找失踪的谭掌门,前两日虽收到了他们派人送来的贺礼,却万没想到他们的人今日会来观礼。

山庄的李管家很快出面:“多谢源清派诸位前来捧场,各位快请入席。”

源清派众人却不动。

群雄也是面面相觑,这源清派竟然全派四十三人都来了,还个个一脸寒霜,莫不是找晦气来的?

人群中有人知道谭掌门失踪之事的,已经窃窃私语开了:“莫非是谭掌门已遭不测,所以他们是来找夏明山庄做主的?”

“那也不能在夏庄主大婚之日来提这事儿啊。”

一名源清派的弟子率先发难:“做主?我们是来给师傅报仇的!”

李管家莫名其妙:“此话怎讲!”

那弟子目光如炬,直直盯着堂中新郎官:“这个夏意,就是青图教教主,害了我们的师傅!”

语惊四座,众人一片哗然:“这位小兄弟,说笑呢吧?”

“胡言乱语,这人莫不是疯了?”

“今日是夏庄主和云小姐大喜的日子,源清派来这里疯言疯语是什么意思?”

喧哗声此起彼伏,然而源清派弟子个个神情肃穆,群雄也渐渐觉得不对,不由地都静了下来。

好像,就算是疯了,也不可能全派上下四十多号人同时发疯吧?

往日里仙姿荧荧的谭诗瑶此刻已不见半点俏丽之色,一张憔悴的脸上泪光点点,她忽然一剑指向华堂正中的夏意,悲声道:“夏哥哥,我爹是不是在你手上?”

夏意攥紧了手中的红绳,神色不变:“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沈耀抽出剑,冷声:“过过招就知道了。”说完,竟径自提剑以雷霆之势攻了过去。

知道沈耀的身手,夏意不敢硬接,随手炒起桌案上的龙凤烛台抵挡。沈耀却视若无物,一剑削断红烛,二剑如影随至,竟是一丝余地也不留。

喜庆的华堂之上,一个是英雄会魁首,一个是天下第一庄庄主,居然以命相搏了起来。席间众人从未经历过这种事,一时间都不知该如何反应。

夏意的左手死死紧握着红绳不肯放开,只以单手与沈耀相拼。沈耀也不管,手中长剑如疾风骤雨般刺出,然而十几招过了,竟奈何不了夏意半分。

群雄正看得心惊,门外忽然一道白影闪进,将牵在夏意和云蝉手里的红绳一剑挑断。红绸做的同心结霎时滚落到地上,夏意的桃花眼中终于有了怒气。

云蝉却手脚冰凉。

源清派早已对夏明山庄起疑,谭英被夏意所杀,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想要强迫自己忘掉的事,终究是逃不开的。

唯一一次想错下去,也不可以么。

白影身形一晃,很快与联手沈耀围攻夏意。两人出的皆是杀招,而夏意手中没有兵刃,眼见形势不利,席间众人已有人按捺不住要上前相帮,却忽见夏意掌中隐隐泛起金光,竟倏然以掌力震断了对手两人的长剑。

白影一笑,飘然退开两步,高高立于拜堂用的天地桌案之上。沈耀也弃了断剑,收手退至谭诗瑶身边。

众人这才看清那白衣人是墨阁阁主楼孤雁,群雄皆怒:“是那魔头!”

楼溇却慢悠悠地指着底下道:“魔头在那里呢。你们难道没看见,夏庄主刚刚使的是无量决。”

其实无量决失传已久,见过这门功夫的人如今已经极少。当下立刻有人不信:“含血喷人!夏庄主怎会使那魔功!”

楼溇微笑:“怎么不会。夏家当年吞并青图教之时,曾威逼图教主交出无量决秘籍。所以夏家的后人会无量决,有什么奇怪的?”

“吞并魔教?”人群里有人抓住楼溇话里的话,忍不住发出低呼。

在场众人虽然不能肯定夏意使的是不是无量决,却也有高手能看出他刚刚使出的确实与楼孤雁的是一路功夫,再加上一向正直不阿的源清派今日居然齐齐来发难,很快已有不少人开始半信半疑起来。

然而夏明山庄在江湖上毕竟威望甚高,底下仍有人大声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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