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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梧情事-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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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天色已明,净瓶低头将满头的乌发一点点编成一条辫子,净焕无聊地抓起铜镜看自己的模样,看了半响才眨了眨眼睛,居然成了一个面目清秀可爱的小男孩。

“净瓶……”

净瓶抬头,净焕一下子丢了手里的镜子,后退了几步,指着净瓶说不出话来,“你、你……”

“我怎么了?”净瓶蹙眉,娇颜红唇,拖着一条油黑的发辫,眉如黛山,色如白玉,刚刚发育的少女躯体带着青涩的张力,脱离了山寺的香雾,暮鼓铜钟,便是一个从山水彩墨里走来的天然一色。

“美女!”净焕只能说出一个词来,随即一笑,跳过来,拉起净瓶的手,“姐姐,走,我们去参加武林大会吧!”

净瓶扯了扯嘴角,最终是没有说出什么,只是脸上的表情已经没有以前那种冰冷。

她们出了那院子,净焕扯着净瓶的手,“少了请柬。”

净瓶从怀里摸出个烫金的贴子在净焕眼前一晃,绽唇轻笑,“焕儿看这是什么?”

净焕又是捂着胸口勉强忍着心跳,净瓶变化的太快太可怕了,她不仅笑了,而且亲昵地叫她“焕儿”。

烫金的请帖在净瓶的手上发出耀目的光芒,净焕刚想伸手去拿,贴子在眼前拉出一道金光,已经被人抢走,净焕刚想叫抓贼,已经对上一双嬉笑的眼,那话顿时压在她了嗓门里。抢请柬的自然是那个才一会不见的风月,她转了舌头喝道:“什么人,敢抢我的请柬?”侧眼看净瓶,却是敛目垂眉,不动声色,显然刚才是故意让风月抢到请柬的。

“你的?嘻嘻。”风月欠揍似的笑,眼睛却飘着净瓶,“貌似是这位姑娘的吧?”

他没认出我,净焕松口气的同时,心底有了计较,原来这小子年纪看着小,心眼却不小,大街上就开始调戏美女了,“我姐姐的就是我的!”净焕故意粗了嗓子嚷嚷着,净瓶依旧抿唇不说话。

“八弟,你在干什么?”风月的身后又挤出另一张相似却气质不同的少年风起,“三哥在叫我们呢!”

提到那个三哥,净焕的心有点发虚,那双眼睛似乎能看够人心,她这个样子能唬住这两个年纪小的,不一定能唬住那个年纪大眼睛又毒的。

“就来了。就算你的请柬好了,可惜你们只有一张请柬,只能你自己进去。要不,姑娘跟我们一起走?”风月不理净焕,变得异常的礼貌温柔向净瓶问道。

“我叫瓶儿,这是我弟弟焕儿。”净瓶终于抬起头来,美目流转,牵了净焕的手,“我们也正为难请柬只有一张呢,如果公子能带瓶儿一起入大风山庄那最好不过,瓶儿谢过了。”又柔柔地拍了净焕的头说:“那焕儿自己去前面酒楼找爹爹吧,姐姐这就去了。”

“啊?”净焕一时没反应过来,净瓶已经扭身跟到了风月面前,“公子爷,我们走吧。”

风月依旧笑着,迎着阳光微眯着眼,看不清眼底的表情,“好一个果决的女子!不过……爷喜欢!哈哈……”说着请柬便直直飞入净焕的手中,他也很快消失在人群中,净瓶看也没再看净焕一眼,就跟着去了。

净焕彻底懵懂,丢来丢去的结果只剩下自己一人。冷面冷情的净瓶居然就这样跟风月走了,而风月也这样莫名其妙在街上带了个女子走了。

净焕望着街上的喧闹,只觉得手心一阵阵的凉,不远处一个院门打开,两个光头的男女跳出来破口大骂家里遭贼了,邻居有人过去问丢了什么,那年纪略有几分姿色的女子抱着光溜溜的脑袋,哭喊着“丢了头发”,惹来路人疯狂而笑。大家看了一会热闹便笑着散去了,直骂这对夫妻不知道晚上自己玩了什么游戏,彼此刮光了头发。

她抬头看看晴朗干净的天空,呼吸着这古代清新的空气,思量着下一步该去何方,或许这正是自己逃离青竹庵的机会,也未尝不可。只是她看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又苦笑,这样的自己能逃到哪里去?

刚走了两步,净焕便停了下来。净瓶如此干脆地跟着风月等人走了,就一定有她的理由,也一定会对她有所安排,而且她说过酒楼,于是净焕便向前面不远处那酒香四溢的五湖楼走去。

二十九 成了诱饵

“别回头,向巷子里走!”酒楼前是一条幽深的巷子,身后一个略稚嫩的声音呵斥着净焕,一股怪味从身后传来,净焕不由屏息,乖乖地向巷子里走去。

“把手举起来。”

净焕已经听清楚跟在我后面的是两个年纪不大的小男孩,原来是遇到打劫的了,净焕不由苦笑,举起手来,一双油污的手从身后伸出来,“停!”净焕不由喊了一句,好不容易找件带色的衣服穿着,别让这家伙弄脏了!“我没有银子,但是我知道有个地方有很多银子。”看着那只手迟疑,她飞快地补充道。

“胡说,你小小年纪哪里知道有很多银子?”另一个更稚嫩一点的声音强硬道,“你在骗人。”

“我不骗你,不仅有钱,还有好多好吃的。”净焕轻轻一笑,其实不过两个小男孩,她大可转身就将他们击倒,然后转身离开,可是她现在的心情不怎么好,找个同龄人说说话倒是不错。

“好吃的?”清楚的一声吧嗒嘴,“哥,我闻到五湖楼的烤鸭味道了……”

“闭嘴!听这小子胡说。”哥哥呵斥了弟弟一声,“别耍花招,我请柬拿出来!”

“啊?”搞了半天不是打劫银子的,是打劫请柬的,“请柬给你,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净焕手指一动,怀里的请柬就掏了出来,她向前一步跨出飞速转身,两手比划着请柬,看着两个脏兮兮的男孩笑笑:“不然我就撕了请柬。”

大男孩大约十岁左右,脸脏成一团,只有一双眼睛透着十分的伶俐,小的不过五六岁,胖乎乎的,嘴里吮着一根手指,大眼睛骨碌碌地转着转着就转到旁边五湖大酒楼的后院,满眼都是一个馋字。

净焕心中顿时有了主意,“你们要请柬干什么?如果说出的理由能让我满意的话,我就给你!”

哥哥显然对净焕刚才的身手有些怀疑,看着她沉吟着,弟弟却眼珠子一转,“我们要请柬卖……”

“成声!”哥哥喝住了弟弟,“身手还不错嘛。”说话间已经向净焕扑过来,净焕侧身一闪就躲过了他的胡乱抓扑,反手一抓已经抓到他的肩膀上。

净焕将他的肩胛骨捏住,拉到面前,“呵呵,你不说,我也知道!你要请柬去卖钱,然后买饭吃对不对?”

哥哥脸一横,“看不出你还是个练家子,要打就打要杀就杀,废话少说!”

“你还挺横的嘛!”净焕的武功没多高,但对付一个没武功又营养不良的小男孩还不成问题,于是她手往下一压,“我不打你,也不杀你,但是,嘿嘿,我把你打昏,然后带成声去一个好地方玩几年,你说好不好?”

“你敢动我弟弟!”哥哥额头上的青筋都涨了起来,另一只手粗暴地就向净焕抓来,净焕不想碰他脏兮兮的手,便闪到他的后背,手指向下将他的手臂扭曲到身后,又将他向前一推,他收势不及一头便撞到了巷子乌黑的墙上。

“别打我哥哥!”成声呆傻了半天,终于反应过来,向净焕扑来,净焕便轻轻一伸腿,他矮胖的身子被她向后一绊,便咚地趴到了地上,她顺势将脚往成声屁股上一踩,胖小子成声就只剩下哼哼的份了。

“嘻嘻,说了,答应我一件事,我就给你们请柬。”

哥哥的头依旧被净焕压在墙上,成声趴在地上不停地哼哼叽叽,叫着哥哥。

“你放开我弟弟,我就答应你。”哥哥终于肯低头。

净焕脚一抬,便松开了成声,“小胖墩,起来吧。”

“我叫成声,我哥哥叫成名。”小胖子爬起来,满眼放光地看着净焕,“你好厉害啊,教我武功吧?”

“成声,你又胡说什么?”成名恼怒地喝了一声,成声显然意识自己又说错话了,不敢吭声又咬起手指来,成名这才问道:“说吧,什么事?”

净焕嘻嘻一笑,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便松开了他,他缓缓地转身过来,怀疑地看着净焕,“就这么简单?”

“啊!”净焕点头,指了指地上,“快点!”

成名的脸色乌黑一团看不出表情,但嘴唇却在发抖,突然大喊一声,弯身伸着脖子就向净焕撞去,“臭小子,我跟你拼了!士可杀不可辱,我叫你叫我装……装狗叫!叫你装……”净焕躲闪着他,他便胡乱挥舞着拳头毫无章法地向她扑来。

净焕慢慢不笑了,依旧躲着他疯了似的乱打乱撞,他抓不住她却也不停止发疯,直到他筋疲力尽,跌坐到地上喘气,成声早吓得靠在墙上手指放在嘴里一动不敢动。

净焕看着成名恶狠狠盯着她的眼色,突然一把掐到成声的脖子上笑嘻嘻地说:“你装不装狗叫?不装我就掐死他!”这是一条死巷,她很放心地折磨着这兄弟俩。

成名愤怒的眼眸渐渐黯了,慢慢化为绝望,成声的挥舞着拳头,伸长舌头喉咙发出咕咕的响声,脸色也渐渐紫了,成名手脚都颤抖起来,突然跪到地上大声说:“我叫!”说着张了几次嘴,却没发出声音。

净焕便将成声一松,哈哈笑起来,走到成名身边,将他拉起来,将请柬递到他手里:“一看你们兄弟俩就不是常人出身,懂得士可杀不可辱。可今天我辱了你,你也毫无办法,是不是?韩信胯下之辱,他日成大将军,你父母给你们取名叫成名,成声,可你们现在做的事是成名立万的事吗?”净焕拍了拍他目瞪口呆的脸,“成名,记着今天啊,成名不是靠蛮力和欺负弱小,而是靠脑子!”

说完净焕便高兴地迈着小步子向巷子外走去,身后成名大叫了一声:“我记住你了!我会在这里等你,将来我一定会报今天之辱。”

“那我会回来等你报仇的。”净焕回头对他做了个鬼脸。

出了巷子,她仰头看着碧蓝天空,眯起眼睛说道:“荀涯,你还不出来吗?”她并未听见身边有任何声音,但是却知道荀涯已经在她的身边了,“一直都是你在帮我们,对吧?”净焕侧头看向身边不动声色的荀涯,坚毅的脸孔比起前些日子似乎更成熟了。

“净焕,你知道刚才在做什么吗?”

净焕摇头,“那个成家兄弟,出身富贵,可惜今日落得街头乞讨度日,特别是那个哥哥,如果稍加调教,定是个可造之材。荀涯,你不这样想吗?”

“哈哈……”荀涯一笑,将把抱上一辆一直停在路边的马车,“小师太,有时候我真怀疑你几岁。”

本姑娘今年二十三!可惜这话她不能说,乖乖地爬进马车,荀涯也钻了进来,净焕犹张望着远处的街道,“我真的不能去武林大会吗?”

“你还小,以后有的是机会。”荀涯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这头发做的还真不错。”

“啊,对了,净瓶师妹怎么这么奇怪,跟着那个风月就这样走了。”

荀涯莫测一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净焕,你也一样,不要管别人了。”

“我的路在哪里呢?”净焕疑惑地问荀涯,“就在杭州城外是吗?”

荀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净焕看着他爽朗的笑容,片刻恍惚,太温馨的感觉。

“荀涯,我是不是还欠你一个承诺?”

“是!所以净焕要赶紧长大啊!”荀涯挑眉。

净焕知道他现在不肯说,于是换了话题,“荀大哥,你们荀家和青竹门到底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一直要帮我?”

“哈哈,这个问题日后你自然知晓。”荀涯依旧不肯说,净焕也无法。

马车外时而有脚步而过,但不管是秩序有然的官兵,还是脚步沉稳的武林人士,更兼那些装作普通人的武林高手,无一不在几步之外折走而去。

净焕听着那些远去的步伐,望着荀涯,“荀门?”

荀涯点头,“荀门在江湖和官府都还有点颜面,送你走出杭州不是什么难事!”

“那昨天晚上你为什么不出现?”

“嘿嘿,三王聚首杭州,几十年未见。再说……”荀涯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我们也要看看吴王到底想干什么。”

“你们是拿我做诱饵?”净焕顿时醒悟,净瓶将她打扮成如此模样,张扬走到街上,自己又跟着庆王走了。

“如果现在情况正常,应该有一个净焕已经出现在大风山庄吴王的视线里。”荀涯话锋一转,“净焕的出现的确是一个意外!”话中颇有深意,净焕却觉得除了那层拿她试探吴王的意思,他还有深意,但是之后不管她怎么问,荀涯都默然不语起来。

转了一圈,什么都没得到,不过又走了回去,莫名被劫持了两次,又莫名地逃离,莫名地被利用,莫名地依旧没触摸到江湖的味道。

或许还是窝到山里的日子适合自己,净焕落寞地想着。

三十 师姐发威

日子过的很快,转眼又是两年过去。净焕坐在入谷口那片竹林,徐徐吹起长箫,箫声轻快愉悦,净修应该是喜欢这种调子的吧?她抬头看着远处竹林之上夕阳撒上的金辉,心口却蔓延起一种叫做悲伤的东西,箫声渐转,如寒风呜咽,又如冷清秋叶寒江孤影,箫声越发低沉,渐渐便气息太弱,拉不下去了,只有狼狈收箫。

沙沙几声竹叶响动,净焕看也懒得回头,便喝道:“净画,出来!”

“咯咯……”几声娇笑,净焕便觉得后背一软,净画已经趴到了她的背上,她便站起来,背起净画向庵中走去,听着净画软绵的声音,“大师姐,你又想师姐们了?”

“嗯,想。”净焕背着净画缓缓向庵中回去,“净画想吗?”

“净画当然也想!”净画回答的很快,净焕不由轻笑,这个小丫头太过聪明伶俐了些,其实她知道净天,净修,净秋,净清四人死时她不过两岁多的孩子,哪里记事?不过每次自己都喜欢问她,而她也从不给让我失望的答案。

“鬼丫头!”净焕不禁骂了她一句,反手拍了拍她的屁股。

“哎呀,师姐又打净画屁屁!好疼啊!”净画不满地反抗,扭着小身子。

“再动我就把你扔下去了!”净焕搂紧了净画,再次拍拍她的小屁股,净画知道她不是威胁她,便老实地不动了。

“净画这么乖,师姐还老惩罚我,师姐偏心!”

“我怎么偏心了?”净焕笑着问道,她对净画宠爱虽多,但要求也高,若她不听话或完不成要做的事我惩罚起来,可是毫不留情,有时候想想,总觉得自己有妈妈心理。

“净冰师姐老说净天和净修师姐坏话,可是大师姐就从来不惩罚她!”这小丫头肯定是记得前些日子,她为她摔了净修唯一的遗物铜镜的事而惩罚她面壁来了。

“净画,这种话可不能乱说,你可亲耳听见净冰师姐说师姐们坏话了?”

净画便大着嗓门学起,“净天就是个伪君子,明明想蓄发想的要命,却天天在掌门师伯面前说什么,要舍身入佛!”净画学着净冰火辣辣的大嗓门说话,很是有趣,说着自己都咯咯地笑了起来。

净焕拍了拍净画,说道:“说是非事便是是非人,净画以后不要乱说其他师姐的坏话。”

“我才没有说坏话呢!”净画扭着身子,净焕便放了她下来,她退着步子嘟着嘴,亮晶晶的眼睛不满地盯着她,净焕看着她的眼睛心不由加速跳了一下,那双眼睛时刻提醒着她净画的身世,于是她赶紧别开了眼,指着远处迎着夕阳扑棱的飞鸟,“天要黑了,赶紧回庵吧。”

远远已经看到青竹庵的青砖黑瓦在苍翠的竹林中若隐若现,净焕看着那个生活了多年的庵院,嘴角勾了一丝苦笑。

一场荒唐的武林大会之行,她就这样被送了回来,不久之后悟尘师叔也带着一身伤回来,与师父闭关了一个月才出来,出来后又匆忙出山。

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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