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诓鬼-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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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被冻醒过来,程诺半睁的眼睛对上林木森前所未有清明的眼睛,看见他低头抵住自己的眉心,轻声问道,“你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吗?”
丝毫没有了林小乖的憨傻,字句间都是程诺曾经熟悉的语气。
程诺背脊一僵,瞬间清醒了。
第五章
“你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吗?”
林木森语气太过轻渺,程诺听不出情绪,只以为是质问。
他没怎么费力从林木森双手之间挣脱出来,撑起身子,拉开了一人一鬼的距离,垂着眼睛等待对方发难。
林木森从混沌中找回些神志,发觉自己的记忆空缺了一大片,他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变成的鬼,也记不得眼前这个人。
“你知道吗?”林木森抬手抚摸程诺的侧脸,柔软、温热又陌生的触感昭示着他与程诺已经是完全不同的物种。“我忘记了很多事情。”
看样子似乎没有完全识破他的谎话。
程诺松了口气,他低头亲了亲林木森的额头。
“没有关系,我会帮你想起来。”他哄道,没有睡醒的嗓子略微发紧。
他本该趁着林木森神志清醒解释之前的所有玩笑,或许两人还能在林木森复生前共度一段友好的时光。
林木森向来是个近乎清高的人,他对程诺的诸多欺骗,以及那份暂时不了解的未经授权的霸王契约,能有多少宽容,程诺丝毫没有头绪。
可是他从前对林木森一无所有,连一张合照都留下,如今是林木森有求于他,他收些利息也是应当的。
程诺自我安慰着,怀着抹不平的愧疚,试探着枕在林木森手臂上,轻轻呼了口气,安抚道,“该从哪里说起呢?”
该从哪里说起呢?
他从未和林木森有这样近距离的接触,或许和林小乖状态下的对方有过些肢体接触,但他一贯只当对方是个不怎么费心的宠物,有了,可以逗逗趣儿,没了,也谈不上想念。
但现在不一样,林木森认真又纵容地注视着他,一如他曾无数次幻想过那个永远坐在第一排的骄傲的少年如何珍视他日记中的女孩。
他和林木森的交际实在有限,单单知道他家境不错,社交状况良好,恋爱关系稳定,无论哪个圈子,他都没有理由去接触,唯独在林木森去世后去拜访过几次良萱,对林木森生前近况的了解也全来自于他这位未婚妻。
林木森的父母在林木森发丧期间举家迁往澳洲,连丧礼都没有办,原本高中班里同学牵头的悼念会几经周折也没有办下去,林木森的死因也众说纷纭,他那几位好友说是病亡,良萱只说意外,再一细问就以泪洗面讳莫如深。
程诺当时忙于照顾病危的爷爷,稀里糊涂的接受了林木森离世的消息,他况且如此,其他因为林木森去世而聚集起来的故人更是口头惋惜几次,就如觅完食的麻雀般散去。
林木森活着时,万人瞩目,死了,却没留下任何痕迹,仿佛从没来过这一趟。
良萱彼时急于清理林木森的遗物,程诺自称家里有快高考的弟弟,拿了些林木森的笔记回来,不知良萱是伤心过度还是怎样,其中竟然夹着程诺当年偷看到的那本日记。
心胸狭隘的程诺只想,林木森喜欢了如此之久的女人对他好像也不过如此。
那本日记程诺时常带着,直到救了郑国云,对方为了报恩主动要求帮程诺破个死局,程诺才知道凭借着这本日记,自己被林木森缠上了。
大概林木森一开始想找的是良萱,阴差阳错日记落到了程诺手里,恰好程诺又愿意帮他复生,于是就有了今天的一切,可是看着林木森真的出现在自己眼前,眉眼还是十六岁的程诺肖想过无数遍的模样,他也不再想只是单单成全林木森了
所以到底该编怎样一个故事,程诺斟酌着谎言的逻辑,不要太详细,越宽泛越好,他这样想着。
“你饮食一向不规律,有时忙昏了头一整天顾不上吃一顿饭,大学毕业那年查出了胃癌晚期。”这是武泽他们对外的说辞。
“是吗?”林木森有些疑惑,他的虹膜比大部分亚洲人更深,此刻却成了昏暗的房间里最明亮的一抹颜色。
他凑到程诺面前,拉着对方的手按在自己没有心跳的胸口,轻声问道,“那为什么,我这里时时刻刻都在叫嚣着怨恨和不甘呢?”
林木森的躯体明明带着死物的冰冷,程诺的手附在上面,却像是突然被火燎了一下,他反射性地想收回手,被林木森捏着手腕按得更紧。
灼热的刺痛感迅速从手蔓延到了程诺的胸腔,这一瞬间程诺仿佛被捆紧在十字架上,火苗从脚底燃起,皮肤被燎得鼓起大大小小的血泡,疼痛让肌肉紧缩,血泡应时爆开,组织液混着烤化的脂肪流到火花上,汹涌的火焰立刻窜得更高,焦炭的烟尘堵塞了他因为高热开始溃烂的喉咙,于是叫唤声变成了呕进身体的脓血。
林木森松开了程诺的手,吻了吻程诺眼角生理性的泪水,轻轻拍打着程诺颤抖的背脊,语气轻柔至极,“感受到了吧,这些刻在我身体里的痛苦。”
程诺在他怀里剧烈喘息了半天,短暂却尖锐的疼痛摧毁了他的神智,他捧着自己的手按在胸口,企图给自己一些安慰。
“抱歉。”良久之后,程诺的声音依然微微颤抖。
“睡吧。”林木森抬手遮住程诺的眼睛,另一手依然半搂着他。
刚才犹如置身火海,此刻又被冰冷的躯体围住,程诺毫无睡意,闭着眼强迫自己安静,结果满脑子走马观花都是林木森。
他到底是怎么死的呢?现在看来完全不像他那几位好友的说辞,至于意外,又是怎么样惨痛的意外,足以导致林木森魂魄分离,甚至变成了鬼都还要被过往折磨。
林木森见程诺的身体越来越僵硬,贴着他的耳朵轻声问道,“是我太冷了吗?”,然后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让他这幅鬼魂的躯壳有了人类的温度。
甚至比程诺的体温略高,暖洋洋的,让半夜一惊一乍惊得失了魂的程诺也开始迷迷瞪瞪有了困意。
林木森虽然什么都记不得了,但这不妨碍他一眼看穿了自己拙劣的演技和谎言。
程诺全当刚刚的事情是林木森的惩罚,至于林木森接下来堪称温柔的态度,他却是无法理解了。
第六章
程诺是被餐厅传来的油香馋醒的,他生物钟一向规律,难得睡到日上三竿。
醒来就看见林木森穿上了昨天买回来的衬衫,挽着袖口,系着围裙,手里端着刚出炉的蒸饺,一副居家好男人的模样。
他见程诺反应迟钝,还贴心地替程诺拉开了凳子。
程诺少有这么拘谨,也极少遇见这种让他手足无措的状况。昨晚糊里糊涂,不知道林木森是不是在兴师问罪,一早醒来,俩人却像是完全忘记了昨晚的琐碎,也一并跳跃互相熟悉的阶段,直接进入了老年婚后生活。
林木森更是丝毫没有戳破他拙劣谎话的意思。
跨度太大,程诺转不过来这个弯儿。
刚炸的油条,色泽金黄带着些滋滋油光,形状浑圆匀称,切口处气孔膨大均匀,咬在嘴里先是薄薄一层酥脆的油皮,再是微韧柔软的面芯,油而不腻还有些微弹牙。
蒸饺晶莹剔透,面皮蒸得透亮肉馅鼓鼓囊囊,左右均匀三条褶皱弯成月牙状,一口下去打得紧实的鲜肉包裹着汤汁,既烫又鲜。
就连白粥都熬得米粒翻烂,粘糯软乎,却又不过分粘稠厚重。看似简单朴素的早餐,没些案台功夫还真拿不下来。
“我手艺还不错吧?”林木森兴致盎然,嘴角还挂着温和的笑容。
从前照面都打不了几回,程诺哪里见过林木森这个样子,年轻时做梦梦到怕是都要笑醒,现在年纪大些定力强了,不至于太过失态,但还是克制不住心跳过快,碗都险些端不住了。
没有得到用餐人的夸奖,对于厨师而言略有遗憾,不过看着程诺刻意回避自己的视线,却还是因为害羞眼圈微红,林木森也不那么介意他的失礼了。
程诺后知后觉意识到,自从林小乖默默嫌弃过自己的厨艺,家里已经很久没有开过火了,冰箱里也只剩些饮料零食,林木森这是哪来的食材?
“你去买的材料?”程诺考虑到昨晚林木森已经可以自如控制体温,估计着他应该是有了些正常在阳间生活的方法。
“偶尔出去一趟没什么大碍。”林木森回应到,他明白程诺在担心些什么,视线越过程诺的肩膀,落在客厅中央日夜不休仍然在缓慢燃烧的引魂香上。他的语气更柔和了,“必要的时候你还可以给我补充养分。”
“就像这样。”他起身抬手固定住程诺的下巴,隔着餐桌弯腰用嘴唇轻轻触碰了程诺的嘴唇,熟悉的热源不受程诺控制地从下腹涌上胸腔,继而被林木森抽取干净。
程诺被他突然的动作一惊,猛地后撤了半步。
趁着林小乖分不清亲吻的意味时,程诺尚且可以心安理得偷些福利,现在被神志清醒的林木森亲近,心里更多的却是欺骗行径即将败露的惶恐。
林木森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不甚介意地退回了安全的距离,安抚道:“不用担心,我在你身边的日子比你想象得要更长,也不想伤害到你。”
程诺只觉得这样的林木森既熟悉又陌生,他从未见过对方如此轻佻又世故的一面,无处判断是自己对林木森不足够了解,还是林木森也在死后这些年有了不一样的变化。
作为对程诺长时间照顾的回报,林木森接过了投食喂养者的身份,在他的关照下,程诺彻底成为了吃吃睡睡的米虫。
然而两人气氛谈不上和谐,勉强算是合租关系,程诺提供住处,林木森负责三餐,平日里一人一鬼好似都无所事事,却仍有需要自己操劳的事情,互不搭边,也少有交流。
程诺逐渐意识到,自己对于意识清醒的林木森实在没多大用处,而那些企图诓骗对方的、捏造的过去,往往不用说出口就在对方眼里露了陷儿,可大概林木森顾忌着记忆不全,程诺又算是他的饲主,从来不挑明程诺半真半假的言论。
本该陌生一人一鬼,在没有程诺主动的情况下,再次回到了各自的轨道,曾经有过交集,但接着就是渐行渐远。
程诺在和大多数人的交往中显得过于冷淡,从不主动进行过多的互动,他与旁人的关系总在持续消耗对方的耐心和热情下终结。
一切关系和交往,往往伴随着双方适度的权力割让,顾及对方越多,自我阉割的表达欲和行为方式越多。事实上,程诺正是个不懂拒绝到几乎没有原则的人,正是因为他深知自己的秉性,一旦宽容对方进入自己的世界,面临的就是又一次无底洞般消耗自己的关系。于是这么多年来,他没有留下任何一段稳定且长期的关系。
但林木森不是别人,他是程诺唯一想要主动把握却屡屡行差踏错的人。程诺懊恼自己曾经有许多机会和无数人练手,偏偏全都因为自己的回避而错过,以至于此刻面对林木森他毫无章法。
怕做得太多惹人烦,也怕做得太少冷落了对方。
林木森就在身边,他无数次想要仅仅是安静地凝视对方,却又担心自己的视线过于冒犯。
当然,这一切也许只是程诺内心的独角戏。
林木森处之泰然,仿佛不疑惑自己的过去,也不质疑程诺的目的,他对待程诺,像是对待多年的老友,没有丝毫不自在。
“你知道楼底下有什么吗?”林木森突然问道
他见程诺拿著书半小时没有翻到下一页,不知道在走神想些什么。于是随口找了个话题。
程诺走到林木森身边,站在林木森往常最爱待的窗边,一眼望去是一片缺乏打理却异常茂盛的菜地。
“想看看吗?”
程诺不明所以,点了点头。林木森握住程诺的手,程诺反射性地瑟缩了一下,反而被林木森握得更紧。
他轻轻咬了一口程诺缺乏血色的指尖,明明没有多用力,也没有太尖锐的牙齿,依然轻而易举咬破了指尖,然后轻声哄道“闭眼。”
闭上了眼,程诺感觉到林木森握着自己的手指,沾着指尖血在自己眼皮上画了些像是符咒的图案。
笔画一顿,程诺像是突然多了一个器官,他仍然闭着眼,却能够通过从未体验过的方式感知到林木森,而一低头,此刻的程诺感受不到楼体的存在,犹如悬在半空,脚下几十米处,菜地里不断有拖着残破身体的鬼魂从地底冒出来,无头苍蝇般四处乱转,仿佛被无形的牢笼困住,只能在菜地附近兜圈,然后拥挤着又被脚下的土地碾压着吞噬,如此往复。
离得很远,程诺却异常清楚地观察到他们的面孔,有男有女还有七八岁的小童,身着清末民初时的衣裳,破烂得几乎无法辨认,无一不是身形扭曲,有些腿骨穿破肌肉和皮肤裸露在外,有些头骨凹陷,眼珠掉落在破损的颅骨中,挨挨蹭蹭之间还踩着前人腹腔掉落的一滩肠道。
程诺做工程时也多少处理过基层员工血肉模糊的工作失误,但猛地直面一群畸形、呆滞的类人生物,程诺有些生理性地反胃。
比起他们肢体本身的冲击力,这个狭小区域密集、循环、麻木和无法逃脱的氛围更叫人窒息。
程诺捂着嘴后退了几步,林木森怕他此时不能视物不小心会跌倒,贴心地揽住他的后背,给了他些依靠。
正想询问林木森这些人是怎么回事,程诺一转头看见一副被火烧得焦黑的面孔,紧缩的碳化的组织贴着头骨,五官已经无法辨认,眼珠早已破裂,留下一个黑洞洞的眼窝。
程诺猛的睁开了眼,面前依然是林木森堪称英俊的面容,正在认真、柔和地注视着自己。
他突然什么都问不出口了。
“百年前这里是处刑地,犯了案的村民一律押到这片荒地行刑。”林木森只以为程诺是头一回开阴阳眼被吓到了,他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程诺的后背替他顺气,饶有趣味地解释道。
“然而用的都是处刑人自定的私刑,也根本不是为了起到惩戒的作用,本质上不过是个人祭的坛场,为的是以此饲养处刑人请来的恶鬼,以供其驱使。你知道这个处刑的是谁吗?”
程诺头一次不再回避林木森的视线,唯恐自己再一闭眼又要看到对方骇人的模样,他看着林木森卖弄自己不知道的信息,眉眼间还有些自得的喜色,像是许多年前拿到保送名额喜不自禁的少年,骄傲的模样让任何人都舍不得落一句狠话。
程诺心里只剩下莫名的愧疚。
林木森饱受摧折离世,无人关怀,无人悼念,复生之事所求无人,最终寄托在自己这个半个陌生人身上。而自己能为对方做的却少之又少。
为什么你们要死得这么早呢?都死在我无能为力的时候。
见程诺没有被自己勾起好奇心,林木森的关子也买不下去了,对程诺说了个至今仍然活跃的家族。
程诺仍然毫不惊讶,林木森多少有点观众不捧场的沮丧。
程诺这会儿正是心疼林木森的时候,见不得他被扫兴,立刻顺杆子给对方递了个话头,“你怎么知道的?”
“那只恶鬼没了主,不巧遇见了我,进了我的肚子,我才能提前现身。”林木森对程诺眨了眨眼,但过于硬朗的面部骨骼限制了他抖机灵装可爱的意图,显得有点油腻。
“你看不见,不代表阳间就安全。”林木森正色道,“别一个人走太远,别离开我的视线。”
认真的林木森,从来都是程诺无法抗拒的存在,他应了声,克制住了自己伸手抚摸对方脸颊的冲动。
他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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