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诓鬼-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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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两人迎着紫粉色的晚霞,在人烟稀少的小区附近散了会儿步。
林木森之前以为程诺被附近的坛场吓到,没想到他好像对这些事也不怎么上心,生活步调没有太大改变。
问及此,程诺笑了一下,轻飘飘道:“死是早晚的事。他们不过是死得惨了些。”
第九章
林木森是个堪称完美的情人。
他识情识趣,多才多艺。交谈时从没说过半句令人不悦的话,从文学艺术到油盐醋茶,由浅入深他都搭得上话,是引导还是倾听,往往连程诺都没有察觉到自己需求,他全都能够以最舒服的姿态满足。
作为被程诺饲养,不能离得太远的鬼,他依然能够时不时制造些小惊喜,让程诺恰到好处地被感动,和他相处只需要做个接纳温柔的单细胞生物。
程诺如此认为着,林木森也不反对。
下意识地做某些事,既是对程诺多年来饲养的回报,也是刻在林木森骨子里的习惯。
事实上,林木森不全如表现出那样轻而易举,程诺也远没有自己所想的易于被讨好。
相反,程诺恰恰是最棘手的一类人。
林木森在两人不断接触中,逐渐意识到程诺的物质需求极低,并且没有明显偏好。
程诺不讲究穿着,衣柜里黑蓝灰的衣服随意搭配。不讲究饮食,咸甜辛辣都能接受,有时林木森为了测试他的口味,故意做些口味奇特的黑暗料理,他也不多挑剔,正常吃完,末了照例夸奖林木森厨艺了得。
林木森一度认为程诺是为了顺着自己,故意说些违心的话,旁敲侧击之下才发现,程诺是真的分不清食物好坏,无论是林木森刻意烹调,堪比米其林餐厅的精致菜品,还是楼下移动餐车八块钱买的米粉,在程诺嘴里没什么太大区别。
进食这项活动,他体验不到普通人的满足感,只是维持身体机能的必要过程而已。
他没有特别喜欢的文艺作品,没有过多留心的歌曲风格,电视上家喻户晓的明星他也认不出几个。人类之间能够跨越文化差异引起共鸣的作品,在他感官之下,都是大同小异的排列组合。
他也无所谓观点的输出,林木森有意迁就他,于是总刻意回避和克制些自我表达,而程诺是彻底没有什么自我表达,他见新闻时事,无论悲惨、愤懑、无奈、温馨、振奋与否,都毫无主动表达的意图。
仿佛这世界其他人和事与他毫不相干,又或许他的确如此认为。
他仅剩的表达欲也总用在和林木森讨论无关紧要的琐事。涉及他本人的,少之又少,像从前一样,话题里总是林木森,看不到自己的影子。
比缺乏喜爱更可怕的是,程诺同样缺乏“不喜欢”,大多数浑浑噩噩度日的人一生都找不到值得喜爱的东西,但他们往往知道自己不喜欢什么,有人不喜欢社交,有人不喜欢努力,有人不喜欢漂泊。
就连忘记了一切的林木森,也厌恶再回到死亡的状态,而程诺仿佛没有这些顾忌,他不热衷社交,却也谈不上畏惧,混迹于商场十数年,与每个共事的人关系融洽。
也不害怕死亡,普通人没见过鬼,尚且偏信偏疑惶惶不可终日,程诺家里养了只死因不明的鬼,楼下是活人祭祀的坛场,他却照常作息,不受干扰。
程诺像是一潭死水,无论往里投掷什么,都会被默默吞噬,留下一片毫无波澜的宁静,越往下探,越见不到底。
他对林木森的纵容和娇惯,与其说是主动的宠溺,不如说是毫无底线地包容与配合,正得益于他本身没有任何偏向性。
而这份纵容,来路不明,似乎起源于林木森,但又不随着林木森近来的刻意维系而加深。看似林木森处于主导地位,实际他能左右的不堪枚举。
而林木森的人生理念,就是极力清除让他处于劣势的因素。
“有人讲过你很难接近吗?”
程诺窝在林木森怀里,陪他看科普纪录片,被突然问道,他回头看着林木森的下巴,情不自禁道,“这句话不该问你自己吗?”
林木森低头亲了亲他的眉心,“现在还有疑问吗?”
程诺受不了他撒娇,沉着身子更陷入他怀里,当做无事发生,沉默了良久,回应道,“或许对某些人来说,我不算个好相处的人,不过我也没什么值得别人费心劳神非要保持联系的。”
“可是我想更了解你,想走进你的生命而不是止步于你的生活。你呢?如果不是我什么都记不得了,你不想知道我的过去吗?”
“我很珍惜现在。”程诺答非所问。
“对我也不可以吗?”
程诺哪里架得住林木森接二连三委屈巴巴地要求,立刻软声软气地哄他,“你又不是别人,我哪有不让你接近,只是我的人生实在太无趣了,没什么好讲的。”
“那从你小时候开始讲。说些什么都好。”
拗不过他,程诺只好被迫回忆起乏善可陈的人生轨迹,往常他从不主动想起,此时回想起来也非常生涩。
“我从没有见过我爸妈,我妈刚生下我就不知道跟谁跑了,我爸是个酒鬼赌棍,我才七八个月大,他就猝死在麻将桌上了,这些还是街坊阿姨闲聊时透露给我的。而我从有记忆开始,就一直跟着邻居家的爷爷长大。”
他语气平静,对这段自己都陌生的经历,陈述得分外客观,丝毫没有怨恨那对不负责任的夫妻的意思。
“抱歉。”林木森抱他更紧了些。
“爷爷是个退休大学老师,古道热肠,平时不多的退休工资都拿去资助贫困学生去了,很有他们那个年代的风骨,但对待亲人,他的风骨就变成了固执,他儿子交了个日本女友,他为这件事气得住了半个月院,在他百般阻挠之下,他儿子彻底和他断绝了关系,移居日本,之后几十年都没有再回过国。
“他孤身一人,又看我孤苦伶仃,就把我的户落在他家。教我读书写字,送我上学,还特别爱教我背古诗,背得好了就拉着我向邻居阿姨炫耀,还总做红烧肉犒劳我,别人都说亲生的爷孙也没有我们关系好。”
说及温馨的过去,林木森都情不自禁想到豆丁大小的小程诺背着手背古诗的画面,脑袋一摇一晃,大概会很可爱。程诺的声音放缓了些,却还是像在讲别人的故事。
“你爷爷的字一定写得很好。”
“什么?”
“你的字就写得很好。”
程诺很多年不怎么亲手写字了,听林木森一夸奖愣了一会儿,意识到林木森说的大概是夹在日记本里的零碎自白,突然有点不好意思。
程诺继续往下讲,“我十二岁或者十三岁那年,某个冬天晚上,我非要缠着爷爷,闹着想吃烤鸭,那天我应该考了不错的成绩,他一高兴就带着我走了几条街去买刚出炉的烤鸭,一路上我们还有说有笑,回家路上他不小心踩到条冰溜子,摔得狠了,半天没爬起来。
“他平时身体硬朗,连感冒都不常有,这一摔把半辈子的毛病都摔出来了,先是中风,又是偏瘫,他人生后几年都是在床上度过的。”
林木森觉得程诺由始至终平静得过分,但想来,命途多舛的人的确会比旁人更内敛。他的下巴抵在程诺柔软的发间,环抱着对方,轻声说,“很辛苦吧,那么小就要开始照顾生病的爷爷。”
程诺没有及时回话,低垂着眼睛,似乎放空大脑,走了神。
最终一切都归结于一句话。
“还好。”
林木森也不想一时间逼他太紧,停止了刨根问底,这会儿见程诺兴致不高,又想方设法安慰他。
“爷爷把你教得很好,长得帅又聪明,事业有成还有我这么好的对象,他一定很欣慰。”
程诺被他逗笑,忍不住发问,“还有呢?”
“你写得一手好字,声音好听,还会讲故事背古诗。”
“你还是我见过最温柔的人。”
程诺受不了林木森贴着自己耳边,撒娇似地说些腻人的话,忍不住打断他,“没有原则的人看起来都挺温柔的。”
“你没有原则吗?”
“只是对你没有。”程诺反将一军,腻得林木森心口发软。
林木森斗嘴落了下风,就要从其他斗嘴的方式找回场面,他转身把程诺按进沙发,堵住了程诺单薄却柔软的嘴唇。
闹得程诺眼圈泛红,他才低声承诺,“我也学着对你没有原则。”
程诺抬手摸了摸他的脸,心窝暖洋洋的,喃喃道,你这么好,我都舍不得离开了。
林木森没有听清,再问又被主动亲上来的程诺勾得忘乎所以。
第十章
时至十月底,气温渐凉,两人的感情倒是稳定升温。
程诺难得出门前认真搭配了着装,还久违地梳了背头,距离他离职已经过去八个多月,这也是他八个月来头一次打扮得如此正式。
他哄着林木森出了门,进了装饰奢华的独栋餐厅,蒙着林木森的眼睛,说要给对方一个惊喜。
林木森不想扫兴,没有告诉程诺,鬼魂视物从来靠的不是眼睛。
他配合着程诺,包厢门一开,就看见墙面挂着“Happy Birthday!”字样的银色气球,餐桌上摆着双层生日蛋糕。
程诺关上门,摘下林木森的眼罩,满眼真诚地祝福道,“生日快乐。”
气球墙下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礼品盒,最上面放着一封信,林木森拆了两三个礼盒,分别写着10岁、18岁、25岁生日快乐,里面装着switch、无人机和一套定制西装。
如果还在世,这应该是林木森第三十二个生日,眼前摆放了三十二份礼物,照应年龄,里面都是些不同年龄段的男孩喜欢的东西,有全套水浒传卡牌,有限量球鞋,有林木森曾经喜欢的球员的签名篮球,也有顶配办公本,还有经典绿水鬼。
林木森没有来得及一一打开,他展开信封,程诺的祝福不长,读起来却令林木森尤为酸涩。
“能亲口念给我听吗?”林木森把信递给程诺。
程诺没想到还有这么尴尬的戏份,有些话写来轻松,念出来就显得矫情了,但林木森一脸期待,他实在不忍心驳他的意。
“亲爱的木木:
生日快乐。我未曾这样称呼过你,但又在心底念过千遍,希望你原谅我不合时宜的冒犯。
感谢你曾出现在我的世界,在你所遗忘的过去,你曾经像裂缝透过的唯一一束光,我从你本身的耀眼中偷得一部分,就足够让我默片般的生活绚烂起来。
我曾仰慕年少的你,像仰慕另一个无所不能的自己,当你身处众人的欢呼声中,仿佛我也受到大家的尊重喜爱,当你与朋友嬉笑打骂,仿佛我也不再孤身一人,当你凭借你的天赋获得一切成就,我站在人群中,也共享到那片刻的欣喜。在你不知道的所有时刻,我成为了偷享你荣耀的贼。
然而,你也并非真的无所不能,当你再次出现在我的生活中,需要我的照顾和关怀,当你下意识讨好你的饲主,当你回避与我的所有冲突,我逐渐意识到,你和我,都不过是普通人,我们一样在畏惧自己的软弱。
可我仍然希望,你可以,你仍有机会,去做那个只存在我想象中的人,勇敢、自信又从容。我希望三十三岁时的你不必和我一样庸俗,不必讨好任何人,不必屈服于命运。
我希望,你的未来不再戛然而止于十年前,我希望,从此之后的每一年你都可以平平安安。
程诺 2018。10。25”
程诺偏低又厚重的嗓音,念起这页祝福,仿佛呢喃着情话,林木森无法无动于衷。
程诺的坦诚与真挚,足以融化林木森本能般的虚与委蛇,让他也情不自禁,裸露出部分不光彩的真实。
他想,对于程诺,他可以做得更过分些。
他深知程诺对自己的无底线无原则,放在以往,为了事态可控,为了长期维系,面对程诺毫无防备等待抚摸的柔软腹部,他依然把握得住分寸,浅尝辄止。
可是现在,对上程诺那双看破不说破,永远流露直白信任的眼睛,林木森跃跃欲试,想看看他到底可以做到什么程度。
程诺本想尽自己贫瘠想象力所能,给林木森过一个体面的生日,他准备了礼物,订了高级餐厅,包了场电影。
林木森确实表现得十分惊喜,程诺甚至怀疑自己看见他眼角含泪,然而仅仅验收了礼物,还没来得及一一打开,餐桌上也只上了凉菜,订好来伴奏的乐手还没入场,林木森突然打乱了他整个计划。
“今天陪陪我好吗?”
这不是一直陪着呢吗?程诺刚要出声说明自己一整天的计划。
“不要拒绝我。别拒绝我。”
这成了林木森今天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被林木森一双深色的眼眸注视着,程诺情不自禁地点点头。
于是餐厅和影院白捡了几千块钱,程诺的计划完全没有用武之地,他连蛋糕都没来得及吃上一口,就被莫名其妙激动起来的林木森带到了网吧。
林木森是做主的人,进了网吧却管都不带管程诺,自顾自开了机,坐在一个袒露肚皮打着大天使之剑的中年大叔身边。
自从上次逛完校园,两人不爱出门,自然再没来过这种地方,林木森登陆打了两盘,技术捡起来倒是很快,程诺百无聊赖在他旁边坐下,一会儿被支使着去加钱,一会儿又认命给林木森跑腿买奶茶。
他穿着裁剪合身的风衣,梳着精致的背头,和一群放学的女生在奶茶店门口排队。
好可惜,还没有和他一起去过电影院。程诺提着奶茶走回网吧,一路上颇为沮丧地踢踏着路边的石子。
程诺不过离开十来分钟,回到原位时却像是误入了平行世界,林木森正带着耳机和队友互喷,战况十分激烈,听不见队友说些什么,但听林木森脏话不带重复,包圆了对方所有亲属,两人还骂得有来有回,想来对面也不是个善茬,遇上林木森算是棋逢对手。
程诺知道林木森干什么都有些天赋,但不知道他还是中华骂街词库,粗口成脏,惹得隔壁大哥震了震亮堂的肚皮,忍不住提前换了个座。
一开始还以为他确实遇上极品队友,不得不逼得好脾气的林木森动怒,然而林木森局局刻意挑衅队友,不以游戏为乐,专以互喷为兴,程诺在他身边,一时间分不清林木森到底是要挑衅队友,还是在挑衅自己。
这样的林木森的确陌生,但程诺并不觉得意外,他和林木森本来就不怎么熟悉,重逢后林木森刻意展示的形象未必是他本人,刻意掩饰的性格也未必不是他自己。
他只想好好陪着对方,过一个让林木森真正开心些的生日,毕竟从前不可追,未来也未必还有这样的机会。
网吧的烟味儿熏的程诺眼睛发干,买来的奶茶林木森来不及碰,倒是被饿着肚子的程诺喝了小半杯,甜得他胃里反酸。
林木森没有人类的疲倦,一连玩到天黑,出了门尚且神清气爽,程诺干坐了一天却比批了一天文件还累,被发蜡固定的头发也垂落几根,夜风一吹,衬出他几分落寞。
本以为今天可以暂告一段落,林木森又拉着程诺进了个他从没听说过的酒吧,一进门程诺先被交替闪烁的蓝红灯光晃得头疼。
林木森从程诺兜里摸出钱包,抽了几张现金垫了押金,包了个卡座,然后扔下程诺一个人,搭讪到了隔壁的男女,不知说了些什么,逗得大家大笑,于是他愉快地加入了进去。
程诺饿了一天,点了个果盘,价格不菲,盘子里的水果造型美观,却没什么吃头,勉强垫了垫肚子,好在程诺应酬客户没少来类似的娱乐场所,这会儿音乐雷动,人声嘈杂,他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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